kennytw 2022-2-20 17:09
【嫐】 (第三部 27-51完) (第四部 全本完)作者:voxcaozz
第二十七章历经磨难
爬山虎茂盛的有些不像样子,也绿的有些过了头,似乎这里永远都有听不完
的故事,只不过以前没有躺椅罢了。水源充足,在光合作用下,西场坡前树木的
枝叶不知有繁密多茂盛,遮天蔽日给整个西场都撑起了一片绿色世界,盎然的生
机下,处处飘散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也难怪书香会把这里当成自家的后花园。在
这后花园内,纵越之下书香来时心里的那份愉悦已然被眼前所见的情景给打碎了
,什么良辰美景什么花前月下,通通没了。他冲上前,一脚丫子招呼过去,角门
就发出了当的一声闷响。「开门啊!」他吼着,又是一脚,怒发冲冠,眼都红了
。然而门并没有开,寂静的午后,似乎除了喘息,再无其他。
左顾右盼,书香瞅准了墙头人往上一蹿,够着墙垛子就往上爬,眼前有什么
东西在晃,他腾出一只手轮了过去,嗡嗡声顿时变得密集起来,也更刺耳了,眼
前又是一晃,他下意识晃了下脑袋,但还是给什么玩意给蛰了两下,瞬间,眼眶
跟脸就跟被针扎过似的,手就从墙垛子上撒开了,继而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阵钻鼻儿,书香脸上又麻又痒而且火烧火燎,相比之下,心头却比这外伤
还要痛。「还是人吗?」不见动静,他仍旧低吼着,怒火中烧之下返身跑去后院
想寻个什么趁手的家伙,蓦地想到贾新民家的火枪,立马改了主意。「崩了你们
我。」嘴里嘟哝,冲出门,疯也似地推上车子,一边走一边骂,「俩牲口!牲口
!」早前的烂账本已掀篇过去,不想再提,可忍来忍去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居然还敢跑到我家胡来,当他妈我好欺负是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大活
人被挤兑成了这样儿,然而到了秀娟小铺门外,满腔怒火的书香又打起了退堂鼓
——俩牲口不要脸琴娘还要呢,闹大发了她还怎么做人?茫然一片中,他强压怒
火,反复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冲动,不能做傻事,同时又一遍遍地反问自己,难
道就这么忍了吗?颤抖的不止是手,包括身体,至于说脸和左眼,像是被烫了似
的,短短时间内,书香只觉自己浑身无力,被抽空的心如同坠入到冰窖里。
褚艳艳好不容易把闺女哄睡了,然而她不等她收拾桌上的碗筷,这尿可就来
了,她合计着如厕归来再去收拾,走到院里正看到门外蹲坐的人。「香儿,咋还
坐地上抽烟?」褚艳艳朝他唤了一声,心说咋不回应呢,趟起碎步凑到近前:「
怎了这是?」用腿趟了趟,「你妈数落你了?」往常多活奔的小伙儿,怎么就嘟
起脸了,转悠着一看,心里一突。「脸怎了?」炸一嗓子叫出声来,搊起书香肩
膀就往上拽,急得这尿都给憋回去了,「抽啥抽还,你倒起来呀,倒说句话呀!
」拽不起来就拦腰抱住书香,别看她个头不高,劲儿却不小,气喘吁吁地,死拉
活拽总算是把孩子给抱起来了,顾不得问缘由,捧住书香的脸差点没哭出来:「
香儿你别吓唬艳娘。」这那是脸红啊,眼都快给封上了。
书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其时当他听到艳娘呼唤起自己的小名时,
就后悔了——我干嘛非得跑这来呢?他躲闪着,用手遮起脸来:「偷针偷线,偷
得长了针眼。」蓦地看到艳娘眼里泪花闪闪,他冲她咧嘴笑笑,「一时半会儿不
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浑不在意,还伸出右手摸到褚艳艳的脸上,想把眼
前所看到的通通抹去,然后指头湿了,他就搓着把它放到嘴边上。「我真没事儿
。」说出话时,打心里涌出一股酸来,书香就又咧了咧嘴,脑袋耷拉下去,眼眶
里也跟着闪现出一片七色光。「以前也挨过马蜂蜇,成不了独眼龙。」
孩子身上出现的反常以及自己眼里所见的情景,加之老爷们又不在身边,稍
加揣摩褚艳艳就全明白了。「活该绝活!活该绝户!」她嘴里咒骂着,抱住书香
身子时已然泣不成声。「跟艳娘回家,回家。」
嗓子眼里除了涩苦,书香的心里竟还生出了一股子酸,如雨的阳光面前,他
觉得自己更像是一条负重的鱼,在这艳阳高照的夏风里,在一片波光粼粼中缓缓
沉入水底,直到眼前晃闪出一对蒲白的奶子。那乌溜溜的奶头跟桑葚似的,悬着
乳液朝外爆耸着,摇晃着,乳晕比李子还要大,黑紫黑紫的。近在咫尺的颤抖,
怎么进的屋,又是怎么坐在炕上的似乎已无足重轻,但书香听到了艳娘的呼声,
也听到了来自于她身体里的心跳声。他眨了眨那只快眯上的眼,很快,这左眼在
小手热乎乎的搓动下便再次模糊起来。
「艳娘给你涂。」褚艳艳托起自己的奶子,这么说着,奶水也跟着挤了出来
。「你忍着点啊。」丝线般的热流激射出来后,就顺著书香脑门滴答起来,先是
眼眶,后是脸颊,在乳汁簌簌的喷溅中,他的脸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很快,热
流顺着鼻翼最后汇聚到他的嘴角边。揽着这个坐在炕沿虽脑袋已经够到自己脖子
却仍旧是个孩子的人,褚艳艳的小手在他脸上一遍遍抚弄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伤着眼,万幸,万幸。」她嘴里不住念叨着,越想越怕,抱住书香的脑袋
时情不自禁又淌下泪来。「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快吓死艳娘了。」
粘腻的汗水和腥甜的乳汁滴淌在脸上,敲打在心头,同时也唤醒了书香内心
深处沉睡的记忆,或许从昨晚伏趴在云丽身上叼住奶头时便已经唤醒了他对童年
的追忆——打外面跑回家,一头扑进妈的怀里——「妈,你说会不会跟保国他妈
那样儿,你这咂儿里也能挤出水来」。彼时,母亲撅着嘴,眼虽立着,却没拦着
他。「臊不臊,啊」。「我又没跟小赵婶儿要奶吃」。「那你现在干啥呢」……
彼时书香伏趴在云丽身上涌动,其时也看到了她胸前丰挺的奶子,影绰绰下的奶
头忽亮忽暗,他就把云丽的奶头含进了嘴里。此刻,书香仍旧叫了声「娘」,在
褚艳艳温煦的目光中,伸手搂在她腰上,眼一闭,也把脸扎进她怀里,像是在延
续心里寄托的梦,既希望于梦真的能够得以实现,同时又满心惶恐,眼前这一切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晌午集体行动的事儿提前已经说好,所以此刻书香咬了咬牙。「我得走了艳
娘。」说的时候,脸上蹂杂着落寞和无奈,拳头攥了又攥,虚晃的眼神里尽是不
甘之色。「我要是有顾哥内两下子,也不至于这样。」
看着孩子的背影,褚艳艳扬了扬手:「香儿,香儿。」轻轻唤着,脸上同样
溢出一片复杂之色。
出了艳娘家的门,书香顺着街口朝南骑去,途经胖墩家时他没去喊,上了大
公路,也没在随后路过沟上村时去找加辉。一个人起伏在被超载拉煤车辗出裂痕
的乡间公路上,横亘在心头的挫败感让书香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废物。看见了又能
怎样,你管得了吗——到头来还不是这个德行。
「表叔,小表叔。」梦庄街口听到有人在喊,伏趴在车把前的书香欠了欠身
子。「在这呢。」他寻声看去,正看到手举汽水瓶的柴鹏在招手示意。
「都忙利索了吗?」也不知柴鹏姥家完没完事。「再干我非得散架不可。」
柴鹏把汽水递给表叔时,直说直呲牙。
书香咦了一声:「你姨没过来帮忙?」
「她那边也忙着呢,抽不开身。」
书香对着汽水瓶就吹,一口气干了半瓶,晃悠着脑袋喘了口大气。「你傻啊
,怎不来喊我?」翻腾口袋,烟盒里只剩下一根烟了。
「不内谁来了吗,我就没跟你说。」
「谁?许加刚。」点着烟,书香猛嘬了一口,扬起脑袋把烟花吐出来,掐巴
着烟盒丢在一旁,又仰起脖子对着汽水来了个咚咚咚。「晌午的事儿没告他吧?
」「没。」
「等我下,我买盒烟。」从大鹏手里拿过汽水瓶,书香正要进屋,这边就给
大鹏拦下了。「表叔,给。」红白盒装的万宝路就被递到了眼前。
集合之后,梦庄中学初二三班的学生便倾巢而起,有拿扫帚的,有拿簸箕和
筛子的,提溜着蛇皮口袋奔到操场上,围着麦垛就开始扫荡起来。男生负责收集
,打扫,归堆儿。女生们的活主要是筛粒,装口袋,直到西瓜被搬上课桌上。
众人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均在心里道了一声不虚此行了,但很快又发现了
一个问题。「没刀怎么切呢?」「杨哥,刀呢?」「怎没拿刀来?」小伙子们你
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集中在书香脸上。此刻,他们脸上一片赤红,眼里闪耀着
精光,姑娘们也是,「是啊,这西瓜怎么吃?」「怎么吃?用嘴吃。」书香脊背
处的短袖衫都湿透了,他扬起左手,「手起刀落」——对着面前的一个西瓜硬劈
下去,「就这么吃!」砰地一声,西瓜在外力作用下就炸开了一道口子,与此同
时,血一样的汁水透着凉气顺着裂缝溢了出来。
「吃还不会?」手背上传来的疼让书香想到了午后「撞见」的那一幕,他就
抱起手来,来回搓捏,但自始至终也没怎么跟焕章交流什么,置身在乱哄哄的人
群里,要么大醉一场,要么就挥汗如雨,所以此前他选择了后者,让自己没机会
琢磨别的。「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给老师和德育处尝尝,捡个儿大的。
」扬起手比划起来,又道:「办公室还没水果刀吗?」
在初二年级的班主任把三班这次行动以一种艳羡的口气宣扬出去后,追风就
开始了。而整个下午,书香把自己埋身在听课和书本里,以另外一种「挥汗如雨
」的方式来排解来宣泄着自己心头的郁郁。
窗外炸响时,屋内的人便停止了动作。赵伯起下意识抄起了衣服,贾景林抹
了把头上的汗,眼神也从之前的惊喜变到现在的黯淡,几乎瞬间,他拔出插在马
秀琴阴道里的阳具。「衣裳,衣裳。」往常的木讷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动
如脱兔,抄起衣服就扔给了马秀琴,「快,快穿上,别让他看见。」等他三人慌
里慌张穿好衣服,外面却没了动静。
「咱自个儿先别乱了,绝不能乱。」安慰的同时,赵伯起还撩起窗帘一角朝
外扫了扫。此时院子里一片静寂,除了刺目的光,半个人影都没有。「等汗落了
再出去。」赵伯起说着,点烟嘬烟又连声叮嘱秀琴:「没事,不会有事的。」如
死局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在这个时候竟还笑了起来。「只要没被抓到现行,就不
叫事。」
秀琴苦笑,啥都没说。贾景林坐在床边,扫了一眼马秀琴,而后也耷拉起脑
袋。这是他第二次被「撞见」,而且是在被书香警告之后被撞见的,尽管两次都
未碰面,但他知道——完了,就算彼此不是仇人,爷俩之间的情义也再没有修复
的可能了。
沉默中,赵伯起在屋内踱了起来,随后他又接了根烟。「怕什么?你说怕什
么?就算事做的不对,不也是咱自己家的事吗。」他向二人反复强调着,似乎忘
却了自己身在何处,或许是因为前阵子太忙而秀琴又没利索,也可能是因为此前
床上的全情投入又唤起了他心底里对曾经的那段异国他乡生活的记忆。「敢做第
一个吃螃蟹的就不能畏首畏尾,如今咱可都过四十了!」看着秀琴,过会儿又看
向景林,「十年前啥样?啥样?!现在啥年头了,还怕,怕啥?!」
怕也好不怕也好,秀琴始终都没言语,良久过后她下了床,从书桌上拾起个
东西就奔向了屋外。就这会儿功夫,她手心里已布满了汗,来到套间,她把目光
盯向书桌上的相框,嘴里念叨着,好半晌才把手松开,下一刻,裹着汗的小玩意
就被她放到了镜框前,刹那间,泪就从她那双凄迷的大眼里涌了下来。
这个时候,赵伯起和贾景林也来到了院子里,片刻之后,赵伯起捋着山羊胡
子瞅了瞅贾景林。贾景林也看了看赵伯起,而后赵伯起走向大门口,然而撤门栓
时已全然没了屋内说话时的那份豪情,畏畏缩缩地。贾景林也皱起眉头紧盯着门
口方向,生怕开门的瞬间跳出人来,而直到西角门先后被打开,这紧绷之下才算
稍稍松了口气。
赵伯起径自来到篱笆前,扬手扯住了树枝,金光中他凝望着坡下的绿波,愣
了会儿神,才道:「咱们几家世代交好。」回身看向景林,像是回忆,陆陆续续
又道:「这事儿说起来是有些惊世骇俗,但顶多就是猜猜,不也没被看到。」即
便就算是眼下闹出动静,于贾景林曾找杨书香的事儿他也全然不知。
贾景林凑到爬山虎架子底下,往躺椅上一坐,从自己腰后头把烟袋锅子抽了
出来,随后续好了烟丝,叼在嘴里。
「昨儿秀琴还去东头送黄瓜呢。」说话间,赵伯起侧过身子看向北头家的方
向。「早知这样就再多等几天了。」若不是因为赶工让魏师傅在家留宿,多半也
不会跑这边来,再说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个杨书香来。
「看在秀琴和艳艳的面子上。」浓烟中,贾景林吭哧道:「杨老师不跑校呢
,到时喊上灵秀。」
「我也正有此意。」赵伯起定了定神,收回目光后掏了根烟点上,边说边往
爬山虎架子底下凑。「周六不二丫百岁吗,咱提前先喝着。」这说者无心听者有
意,听到「二丫」俩字,贾景林猛地拔了下身子,如遭电击般,心头也好似被抽
了一鞭子,于是他那张紫脸就越发显得跟黑炭一般。
摸着魏师傅手打出来的躺椅,赵伯起推了推贾景林:「在你那还是在我那?
」
贾景林「啊」了一声。
「啊啥啊,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吗,难道说香儿还把咱卖了不成?」说着
,赵伯起顺势蹲下身子,面向景林:「我说你别这么没精打采好吗,把跟你嫂子
好时的精神头拿出来。」见贾景林一副死目塌眼的样儿,赵伯起就一把夺过他手
里的烟袋,「套不都你妈摘了,还怕个球怕!」
「不是怕。」
「哎呀,你情况我还不知道,大不了,大不了艳艳有了咱也来个超生游击队
。」提到艳艳,赵伯起眼里登时冒出了绿光。「我开车拉着你们跑,北边不行咱
就往南边走,还就不信了。」心里惦念的东西虽说截至目前仍未吃到嘴里,却无
时无刻不在鼓舞着他,当下被他提说出来,有那么一瞬甚至都盖过了此时的窘况
,「你不也说了——倾家荡产也要再生一个,既然都想好了就别这么磨叽。」
贾景林「嗯」了一声:「哥,那我先回去。」「对了,见机行事,一定要稳
住。」打赵伯起手里接过烟袋,看着他一脸期盼,贾景林心头难免生出一丝愧疚
,但也只是愧疚,却并未把实情如实讲出来——就此事怎么和艳艳争吵的,艳艳
当时的心态又是怎么个决绝的,甚至连私底下找杨伟姐俩的事儿也都一并隐瞒下
来。
送走贾景林,也不知婆娘现在干啥去了,赵伯起就在当院喊了一声。
秀琴泪眼婆娑,嘴上答应着,起身又看了看相框里的人。
收拾完屋子,锁上门,两口子回到北头。跟魏师傅闲聊了两句之后,赵伯起
把车打着了,临发车时,他向秀琴保证:「这事儿我肯定给你摆平,肯定能摆平
。」行至梦庄岔道口时,又重复起这句话,朝左一拐,驶进了小树林。
秀琴望着这条深邃的小路,蠕动的嘴唇似是在咀嚼,喃喃起来的样子又像是
在叹息,但很快她就以一种迥然于床上的姿态,说:「除非断了。」日头打在脸
上,红扑扑的,但不等赵伯起说话,她就把脸转向了窗外,「呵呵,就这样吧。
」老爷们的那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除了自我安慰,连谱都没有还谈何摆平
不摆平呢。
「就冲咱们跟杨老师和灵秀的关系,」赵伯起扫了一眼秀琴,怕她心里嘀咕
,连儿子都给搬出来了:「凭焕章跟香儿的关系,凭你跟香儿的关系,这事肯定
不叫事。」
秀琴看向赵伯起时,余光也正好扫见左前方不远处的防空洞:「你还真知道
。」说话时,脸上未断的红潮如同抹了胭脂。
「再怎么不对,难道儿子还会出卖干娘?」都这时候了老爷们竟还有心玩笑
。「就我这干娘的当的。」说这话时秀琴想起来时放到套间里的弥勒佛,往座上
一仰,酡红的脸蛋顿时煞白起来。烂成这样还有资格当吗?多舛的命运并未因为
生活质量的改变而改变,甚至更糟——想到现状,秀琴免不了又是一声长叹。回
不去了,真回不去啦!
「别这么悲观,放心,肯定没事儿,晚上听我信儿。」赵伯起信誓旦旦,把
秀琴安顿好后又顺着小树林原道折返回去,本想着跟贾景林再碰碰头,结果却给
这崎岖的小路颠簸出尿来,不得不在半截腰停了车子。看得出来,眼前的这片地
割的比较早,但依稀还能在田野里看到燎黑的麦茬痕迹,防空洞破败的墙壁上画
着些圈圈叉叉,还有一些诸如「某某到此一游」的信手涂鸦。
赵伯起点了根烟,随即解开裤子。时隔多日,今儿晌午他安排景林和秀琴在
屋子里搞,虽没直接参与,却也看得热血沸腾,尤其是景林摘掉安全套再度插进
秀琴屄里的样子,他都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这大鸡巴头子,看你嫂子给你
操的」。捋着仍旧有些润滑的包皮,赵伯起合上了眼。「真爽。」暗道一声过后
,低头看向鸡巴,恰恰在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了脚底下的坟头,「呼」了一声,烟
也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就看那尿液化起弧线不偏不倚正滋在坟头的鼓包上,人就
打了个哆嗦。「到时看我怎么操艳艳的。」小树林西侧紧挨着伊水河,看似是连
接陆家营和辛家营的乡间小路,实际上极为偏僻,不客气地说,和野地也没什么
太大分别,而左近又没有人影,赵伯起便即兴捋起鸡巴狂滋起来,「到时我也不
戴套子。」散溢的光线打在他身前,声音回荡,尿出来的甘露跟着一起都变成了
金黄色。
渔舟唱晚打电视里传出来时,书香正举着啤酒瓶狂吹。落幕的日头又大又红
,云彩跟火烧似的,是故,他这脸也跟火烧似的。「报说有雨,明儿可得带上雨
伞。」杨廷松的声音从堂屋传了出来。「这麦子也都种了,是该下一场了。」像
是合著音乐的拍子,撩帘打堂屋走出来。
书香这边举着啤酒,腾出来的左手捏起盆里的毛豆和煮花生就是一通噗嗤,
连带着水放到嘴里,不等咀嚼烂了连着又是两口啤酒。
「啤酒留漱口使,跟大喝点白的。」杨刚此时兴致正浓,见侄儿喝得挺猛,
撇开兄弟不看,捡起一旁的白酒瓶子推了过去。「喝就得喝白酒,要不就没意思
。」示意的同时,拾起盆子里的花生,一脸笑容。
「来就来。」书香来者不拒,看都没看杨伟就把手里的啤酒瓶蹲到母亲面前
,猝不及防之下,灵秀的酒杯就给儿子顺了过去。「我就使我妈这个了。」伸手
指向云丽,还找补了一句,「喝啥白的,我娘娘不喝啤酒呢吗。」压根都没拿灵
秀的白眼当回事。
「三叔这是要豁出去。」谢红红竖抱着颜颜的身子,抿嘴轻笑。
「跟三叔一起来点?」「还撺掇,瞅瞅,不往你跟前窜?」谢红红这么一说
,书香就欠起身来掐了掐颜颜的脸蛋:「还够,拉倒吧快,不辣啊?」抄起白酒
就给自己满了一杯,随之举到了杨刚面前:「大,我敬你。」脖子一扬,张嘴灌
了一口。
看著书香这冲劲儿,杨刚笑着点了根烟。「三儿这口有点大,有你妈在这戳
着,将来差不着。」边笑边悠闲地吐著烟花,一脸赞许。「这酒还就得练,以后
到社会上啊,离不开这玩意。」
瞅着大伯子这热乎劲,灵秀抹瞪起大眼也笑了:「到你这就开圈了。」
杨刚抿了口酒,滋过一声,接起话茬道:「家里再不随便,啊,还有随便的
地儿吗?」
嗓子眼到胃里就跟被一条火线烧过似的,腾地一下,书香这脸都给这口酒冲
出汗来。「痛快,」他嘴里嘶嘶着,抹了把汗,身边有什么就捻搂什么,一股脑
往自己嘴里填了进来。「过瘾,早就想喝了我。」
杨刚伸手胡撸起书香的脑袋,往怀里一带,冲云丽呵呵起来:「说什么来着
,三儿肯定有意见。」就媳妇儿的脸色上看,杨刚猜测昨晚她应该是搞过的,尽
管暂时还没交流,不过呢,论刚才内话的源头,正确来说其实应该从周一开始算
,不过此时说起来也不算晚——「回头得批评老许。」
书香「哦」了一声,起身抄起桌上的软中华,这边看着上面的焦油含量,就
从里面抽出一根。「这烟也看不出哪好来。」左看右看来回摆弄着,还放到鼻子
上闻了闻,不过呢,一嘴的酒气又哪闻得出什么味来,随后当众把烟点上,嘬了
一口。「还没妈宝劲大呢。」
杨伟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目而视道:「没家教的玩意!」矛头所
指,不言而喻。书香倒好,也不回嘴,他把身子朝后一仰,目光直接逼视过去。
见状,杨廷松和李萍不约而同扬起手来。「行啦行啦,会抽干嘛还拦着。」
「梦中的学生有不会抽烟的吗?」「一根半根的,量控制一下不就得了。」
「惯吧,就惯吧,看他现在这德行!还有人样儿吗!」
被没鼻子没眼数落,书香也忍无可忍了,腾地就站了起来:「我妈都没说话
,你算老几?!」
杨伟一愣,瞬间脸就涨红了。「要反这是!」他也站起身来,手也跟着扬了
起来,「还敢犟嘴?信不信我抽你!」
灵秀眯起眼来,扬脖把啤酒干了。一旁的云丽忙打起圆场:「不值当的,快
都坐下。」杨刚这边推著书香的身子,那边则拉起杨伟的胳膊:「都坐下,干嘛
呀这是。」
书香抽搭着鼻子,屁股一迫坐了下来。
杨伟一甩胳膊:「行什么?你倒会说!」铁青着脸,指着杨书香的鼻子,「
属狗的是吗,记吃不记打?」
「来来来,照这打,照这打!」书香把烟一扔,二度站起身子来,指着自己
的左脸,啪啪地拍着:「打,打,不解恨就进屋拿刀介。」
「香儿你怎么说话呢?!」爷俩闹成这样,杨廷松也绷起脸来,喝道:「一
点规矩没有!」不说还好,这下书香干脆把脖子颈出去,叫起板来:「就没规矩
怎了?我就这样儿!要不就弄死我!」这耍起混来,碓得杨廷松直哆嗦,脸都绿
了:「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杨伟刚要把手扇过去,杨刚就拍起了桌子:「小伟,你坐不坐?」起身拦在
当间儿,转过脸看向书香,「三儿,大可没揍过你!」
书香瞟了灵秀一眼,哼了一声:「我招谁惹谁了?啊,碍着谁了?」
灵秀眼珠子一立:「你大的话没听见是吗?!」
「妈!」
「聋了是吗,我说的话也没听见?」
云丽上前一搂,抱住了书香的身子:「行啦行啦,都少说两句,这狗脾气,
都赶紧吃饭吧。」
这末了末了的,挺好的一顿饭竟给吃成了不欢而散……
月上柳梢,燥闷的一天总算凉爽下来,陪坐在父母身边闲聊了会儿,杨刚跟
云丽使了个眼,原本想让她进屋说服一下书香,就在云丽起身时,他又觉得有些
不妥,遂改了注意:「还是我去吧。」拦下云丽,迈起步子走向屋内,见小伙子
靠在炕头看著录像,就嘿着挤了过去:「爷们这是怎了?」
「喝多了呗。」嘴上说,书香却挪起屁股给杨刚腾出个地儿,很快又干笑起
来:「酒壮怂人胆,喝多了就耐谁谁了。」
「这狗脾气,随谁,随谁?」杨刚一搂书香脖子:「跟大年轻时一样,楞瞪
起眼珠子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笑着把他从炕上搊了起来,「走,窝屋里算怎回
事,外面凉快着呢。」「大你干啥,这看着好好的电影。」也不管书香乐不乐意
,杨刚硬是把他从屋里给鼓捣了出来。「放暑假随便你看,走,喝茶介。」
书香走出屋时,也正是弦月当头之时,他看着桌前围坐的三个人,朝杨廷松
叫了一声:「爷……」脑袋半耷拉着,在那哼哼唧唧,有些磨叽。杨廷松摆了摆
手:「还生气呢?」指着桌上切好的西瓜,「吃块瓜来。」话刚落,书香就把瞟
向娘娘的目光收了回来,随即话也哼唧出来:「我错了爷。」亮堂的灯把惨白的
月光搅烂之后,他这脸色似乎也跟着变了起来,一时间白里透红,一时间又黄白
交加,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不甘,亦或者是困惑不解。「我不该顶撞您。」
「没大没小,就得揍你。」这当口,杨刚拢起手来照著书香的屁股就是一巴
掌,「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还敢不敢。」说着,又轮了一巴掌,随之而来又是一
声闷响。
不止是云丽,连李萍都笑了起来:「小伟要是有你这套,香儿也不至于这么
腻歪。」笑归笑,正色之后她立马扳起脸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爷撅也就
撅了,总不能让你妈也没台阶下吧。」
书香刚要张嘴,杨刚这边就把他按到了座上:「还愣着啥,你奶又不罚你。
」小伙子心里头一阵憋闷,想也没想就抄起了桌上的烟。这举动李萍没拦着,压
根也没想拦。「少抽总归不是错话吧,瞅这倔劲,啊,传统,都是传统。」
看他耷拉脑袋在那抽起闷烟,未等老伴儿见好就收杨廷松这边倒先开口了:
「小伟也是,哪有抽嘴巴子的,啊,打坏了咋办?」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书香刚
把头抬起来,话又被李萍接上了:「年轻气盛,这岁数可不都这样儿,光轮拳头
就解决了?肯定解决不了!」
「向来我就主张引导,不引导哪成。」
「早就说小伟内套棍棒出孝子有问题,说他吧不听也不改,不说吧,瞅瞅今
个儿闹的。」
「妈,这到底要说啥呢?」云丽在一旁憋着劲儿,临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噗
嗤一声笑出音来,这一笑,在座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不就说这事儿呢。」
「这也没跑题。」杨刚起身想给父亲杯子里续茶,又给母亲杯里倒了半杯白
开水。
李萍瞥着杨廷松,一脸纳闷。「是内,说着说着怎就成嘻嘻哈哈了。」扳起
脸来试图严肃一下,结果,结果就不了了之了。「烟这东西少抽,又不是不让抽
。」一捅老伴儿胳膊,让他少喝的同时,撇起嘴来,「行啦行啦,图什么啊,该
干嘛干嘛介吧。」
清风袭来,老两口回房睡觉,院子里就剩下杨刚夫妇和杨书香了。书香拾掇
起一块西瓜,啼哩秃噜就给啃了,意犹未尽之下,又抄起了一块。
杨刚饮了口茶,问道:「不洗洗澡?」
书香抹着头上的汗,把瓜皮扔进了盆里:「回家前就洗完了,自行车厂洗的
。」起身拿起抹布就擦,「大,我不是成心的。」
「不是成心是故意的呗。」杨刚朝书香「嗯」了一声,抽出烟来扔到手里,
「心里有怨气,真当你大看不出来?」
「没少抽了今儿,盯以前一礼拜的了。」书香又把烟放回到桌子上,「这烟
也就落个名声,有股子柔和,论劲儿是真不行。」
「对了,之前打岔给忘了,三儿说的内妈宝是什么来着?」杨刚嘴里念叨,
旋即把目光瞅向云丽。「新出的吗?」抽过的烟似乎没有叫这名字的,也可能是
自己孤陋寡闻了?
云丽笑道:「万宝路呀。」捡起烟来夹在手里。
恍然大悟下,杨刚摇起脑袋:「招待所抽的内烟不就万宝路吗,我这还以为
烟草又出什么新烟了呢。」笑的同时,目光一转,朝云丽看了过去:「都怨老许
,当不当正不正地挑的什么鸡巴日子。」
云丽拢起手来正要点烟,火倏地一下就灭了,她抬头扫了一眼杨刚,又飞快
地瞟了书香一眼,很快又把手拢回到自己的嘴边。
「戳校门口干啥来,怎不回介?」清早内会儿都进了校门,也不知娘娘站在
车前干啥呢。
「也没干啥。」哒的一声点着烟后,云丽深吸了口,她半仰起脸来,小嘴一
张,一缕青雾便对月吹拂起来。「不惦着去接你大吗,一宿没回来。」
杨刚笑着摇了摇头:「这还吵吵呢,说怎没带你去。」
云丽哼着笑了笑,然而不等书香接话,她就又闪动起那双迷人的月牙,目光
流转之下,打杨刚脸上扫过去,最后定在了半空中的弦月上:「真行者珞珈山诉
苦。」月色下,那酡红的脸蛋当真是风情万种。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书香心里陡地冒出这么一句,但转瞬又想到晚饭时分自
己耍混的事儿,手就下意识放到裤兜上,他紧紧抠着里面的东西,顺着娘娘目光
看向半空,怔怔间,深邃而又浩瀚星空渐渐幻化出一张芙蓉脸来,他心里一颤,
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i] Last edited by kennytw at 2022-2-20 17:44 [/i]]
kennytw 2022-2-20 17:27
第二十八章心愿
听见声时,雨其时已经下起来了,哗哗地,不大不小却足以模糊视线。书香
蹲在门口,边刷牙边看着门外的动向,那水花形成的幕帘打房檐上泼下来,噼噼
啪啪地,近处的地面上就鼓起了一个个乳白色的小水泡,随后又飞溅到他的脚面
上,循环往复着。给冷风这么吹着,书香的精神为之一振,除了睡前那一番酣畅
淋漓,反倒忆不起昨晚上自己做的那些个光怪陆离的梦,他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
来,起身时抹了抹嘴头,漱过口后,脸仍旧仰着,乌了巴突的天一片灰蒙蒙,他
闭着眼,任由空气里潮湿的泥土味充斥整个肺腑,任由雨花飞溅打到自己脸上。
咳嗽声打里屋传来时,书香猛地睁开了眼,回头看了看,身前的雨仍旧在下
,再回身时,有人喊「吃饭了」,书香答应一声,就看打甬道南面走来一人,尽
管来人样貌看著有些模糊,书香却毫不犹豫地冲进雨里。「妈。」他叫着,浑然
忘却手里还拎着牙刷和漱口杯。「下雨天你咋还过来呢?」挤进伞内,拥推起灵
秀的身子,迅速钻到了厢房里。「娘娘说送我上学。」
「说啥来,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也愁。」看着娘俩一前一后闯进屋
来,云丽一面打着哈哈,一面从灵秀手里接过衣物:「还真是心有灵犀。」
灵秀甩了甩雨伞,立在一旁。「啥就心有灵犀。」撩了撩头发,笑着在云丽
和书香脸上来回寻唆。「说梦还是咬牙?」
云丽莞尔一笑,朝饭桌努了努嘴:「刚烙好的饼,一块吃吧。」
「雨还真不小。」灵秀推了推一旁又要起腻的儿子,「还不吃饭?」「我着
啥急。」她跟云丽这么说着,挨在身边坐了下来,而眼却又在书香脸上来回寻唆
起来。
书香搓了搓手,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抄起饼来就咬。
「瞅瞅,衣裳,鞋,雨衣都给拿来了。」云丽拍打着手里的东西,扫一眼灵
秀又冲书香咯咯地笑,「也不怪说半宿梦,说到底还是妈亲。」说得书香脸腾地
一下就红了,不过倒也精神大振——抄起饼来大口咀嚼起来,食欲大增之下,都
吧唧出声来。
「怎没个吃相呢。」面向儿子,看着看着灵秀眼珠一错,转向了云丽:「这
越大越不叫人省心,捅马蜂窝好玩是吗。」轻描淡写倒把云丽说得心一紧,身子
都绷直了。「捅马蜂窝?」边念叨着话,边瞟向书香。本以为三儿会说点什么,
哪料这孩子此时却呆若木鸡,在那鼓着个腮帮子,完全没了气势,恰在此时,灵
秀那边倒笑起来了:「你问他。」
云丽倒想问呢,可书香不言语,她就又狐疑地看向灵秀:「怎还打起哑谜了
,吃饭,都吃饭。」把衣物放到凳子上,上前拉住灵秀的手,「没看三儿都迷瞪
了吗,还问啥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要问也该昨个儿问,可你倒好,说走
就走。」
灵秀杏眸斜睨,似笑非笑地看向儿子,转瞬面向云丽掐了她一把:「你这精
气神倒挺足,没磨熟你?」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儿子絮叨,「想说不用我
问,不想说刀架脖子上也不会言语。」像是给此时书香迷瞪的样子做着诠释。
云丽顺势抓住灵秀的手,笑道:「三儿这性子就随你,啥事都藏心里。」
灵秀翻了个白眼:「还说,烦死个人。」
顺滑搭音儿,云丽把话接了过去:「我不嫌烦。」
「可找到主了,不嫌烦就给你当儿子,我还巴不得呢。」也不知灵秀这话说
给谁听,不等书香言语云丽又把话接了过来:「那敢情好。」眨动起月牙又是一
阵咯咯。「磨熟了就喝呗,还能不给儿子尝?」
灵秀吐了口气:「大起早就说浑话,惯着,你就惯着他吧。」一句话百样说
,转到她嘴里却说得舒缓委婉,叫人听着心里也舒服。「到时可别抱怨,嫌香儿
磨你们两口子。」
「磨也乐意,也心甜。」云丽的瓜子脸上似擦了胭脂,推着灵秀身子把她按
到凳子上。「昨儿真不该叫你走,是不是,是不是。」这话是跟灵秀讲的,却看
着对面的三儿,说得书香直揉眼珠子,云丽似是缓过劲儿来,掏出烟让了过去,
继续道:「除了妈别的也没听真处,想必是心里有话要当面跟你说呢。」
灵秀「哦」了一声,书香紧跟着也叫了声「娘」,就看他捏了捏鼻子,瞟向
灵秀:「怎了妈?」一咧嘴,顺势把手搭在自己脸上,然而被马蜂蜇过的痛似乎
已然随着雨水的冲刷消散一空,也包括这两晚他对云丽所做的荒唐事,通通成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指骨上隐隐传来的疼却又如鲠在喉,一遍遍剜着他的心
,他就支支吾吾地说:「也没捅马蜂窝。」
「小妹你别尽顾着说话呀,打个愣就吃饭。」云丽招起手来,却又朝书香眨
了眨眼,随后转过身子朝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去里屋看看,再收拾收拾。」
云丽这一走,屋里立时显得清净起来。「你去我艳娘那了。」书香蠕动起嘴
,过了半晌,才又嗫嚅地说:「都说没事了,你看,不好好的。」
「还嫌妈事儿少是么?」灵秀目送着嫂子离去,目光却仍旧盯着门口,像是
在思忖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以后可咋办,咋办?」一口烟下去,冷不丁冒了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眼神里已一片复杂。
「我没有。」书香这话也像灵秀那样,声音并不大,「真没有。」渐渐把头
耷拉下来,如此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嘴里这口食却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
「也跟我爷道歉了。」话倒是讲出来,他却不敢心声吐露出来,也没把今晚要回
家的念头跟灵秀提,想再说些什么却嗓子眼发痒,下一秒人便跄了起来。
灵秀手一哆嗦,烟瞬间抖落在地上,这时儿子已奔到了门口,她看着他弓起
了背,本想视而不见,却又扪心自问了一句——你狠得下这份心不去理他吗?霎
时间又否定了自我——狠得下心就不会在大清早冒雨跑过来了。就是在这左右矛
盾中,人站起来,跟着一起蹿了上去。
书香把嘴里的饭吐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撅着屁股正在那干呕,小手随着
话语就打他脊背上滑动起来。「妈就不能说话,是不能说你了吗?」再回头时,
他脸上挂满了雨珠,伸手去抹,眼前变得有些模糊。「多大了还这么淘?」缱绻
的声音随着灵秀的手一起攀附到儿子的脸上,摸着摸着,书香就一把抱住了她,
死死搂着,无语凝噎中的身子都控制不住抖了起来。「妈在你这岁数都成家了。
」闻听此说,书香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了,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话:「妈,儿子
犯错你会原谅他么?」莫说他不解母亲此刻心里想的是啥,灵秀又何尝猜得透儿
子的心理,不过她没直接回答,而是选择推开了书香的身体:「妈都没委屈你倒
哭开了。」如此隐晦又如此直接,勾起心事,该哭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儿子,但
身为人母,即便柔弱也不愿也不想把儿子牵扯进来,让他受到波及。「还说将来
养我,拿哭养吗?」细雨柔风中,灵秀看着眼前这个泪人,她抿了下嘴,迅速扬
起手来,给他抹着脸上的泪:「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香儿,妈陪不了你一辈子。」
书香心里本就五味杂陈,给灵秀这么一说,又悲从心起,泪控制不住地顺着他紧
闭的眼缝淌了出来。
「哭成三花猫了都。」灵秀再次给这个已经高出自己的人擦了擦脸,然而不
等儿子再贴上来,她就把他推向了桌前:「好了好了,饭都凉了不是。」微嗔中
,像是忘却了此时的季节,把脸瞥向一旁,迅速抹了抹已然润湿的眼角。「我看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晌午就甭回家了。」说着,从兜口里掏出钱来,猛
地一把塞进儿子手里,「就不让人省心,上辈子欠你的,欠你的,大清早就惹我
。」
「没有。」烟雨如雾,书香置身于近在咫尺的瓦蓝色湖水里,声音很软。「
妈。」
其时灵秀也在看着他:「咋那么傻。」娘俩仿佛又回到了站在枣树前的那个
夜晚。「妈」,书香叫着,浑然没了搂住云丽身体时的那种「天生为我而生」的
舒畅,自然也就没有了压抑下的自我释放——那种直面挑战禁忌时的肆无忌惮。
抽搭着鼻子,他又咧了咧嘴:「娘娘说送我。」
灵秀清隽的芙蓉脸上带着笑,朝儿子挥挥手:「吃饭,要不都凉了。」
「妈你也一块吧。」
「快吃吧你。」那声音滑入烟雨朦胧的世界里,变得愈加朦胧起来。
云丽打正房过来时,书香已经换好了工装裤,灵秀看云丽盘好了头,脸上也
化了淡妆,就看了下时间,继而说道:「说说也就得了,还真要送香儿去学校?
先吃饭,时间还早着呢。」
「往常早饭也就一碗粥,这阵子减肥就不吃了。」云丽把手掐在腰上,跟灵
秀边说边比划,「喏,是不是胖了?」
「胖啥胖,个头在那搁着呢不是。」灵秀摇了摇头,不等云丽挽留就抄起了
一旁的天堂伞,「我也回去,就不进屋吵他们了。」打儿子身边走过去,心里终
究是不踏实,就又温言叮嘱了一句:「好好读书,听见没?」
书香「嗯」了一声,看着妈的背影,她撑起伞,撩帘走进雨中,心里转悠着
,总觉着妈似乎有什么心事在瞒着自己,但说不清,而第六感又告诉他,肯定还
有什么不知情的东西隐藏在视线以外,如自己的心事,于是就想起了昨儿电影里
的对白——朝廷里的恩怨,非我一介武夫所能干预,通常的是非都是真像不白的
……一阵落寞,惶惶然之间,说不出的酸楚打心里涌将出来,除了挫败和无力,
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
「咋了这又?小妹说你了?」上了车,云丽这才试探性地问了下。
书香苦笑道:「没。」
「还生你爸气呢?昨儿不都说好了么,睡醒一觉就都过去了,忘了娘娘给你
说的?」
「没忘。」
「那还瞎捉摸,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些天说说软话也就没事了。」云丽把
车子驶上公路,然而车速并不快,「到时娘娘带你去云燕玩,好好散散心。」
「礼拜可能得踢球。」书香做了个深呼吸,下一刻就摸到了兜门里的东西。
「照这么下的话,地皮干得了吗?」云丽嘟起嘴来,瞥了书香一眼,又笑了
起来:「不还有下礼拜吗,实在不行暑假也可以呀。」
书香还有些心不在焉:「我大起了没?」
「让他多睡会儿。到时小李接他。」云丽目视前方,玉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
,「放盘磁带听听啊,别干坐着。」
「上回李叔送我回学校,还说给他拿些茶呢。」书香在车档前测的储物盒里
翻了翻,有个七八盘,多半都是些老歌,也没撤后座,身子就朝前一探,把手摸
在身前的储物箱上。「都啥玩意?」横胡撸中,里面好像有烟,还有类似塑料包
装袋的东西,就掏出来看了看。「咋放这了?」想想也是,娘娘这么爱穿裤袜,
车里备个两条也无可厚非,于是就冲云丽笑了笑,「这玩意谁研究的呢你说。」
「谁哪知道。」云丽乜斜著书香,又道:「我呀,就负责穿,你呢,就负责
看。」
书香不置可否,把摸到的磁带拿出来时,咦了一声:「还搁个雷子。」
云丽莞尔一笑:「啥雷子?」
掏出一看,书香又给它扔了进去:「胶卷,咋放这里了。」自言自语,合上
储物柜,看着未开封的磁带,几下就给撕开了,没一会儿,赵咏华演唱的「最浪
漫的事」便在雨中响了起来。「娘娘,你说我妈要是知道了,」印刻在心里的东
西注定无法抹去,比如在云燕泡澡听彩云追月,比如正月十五当晚在前进路上轧
马路,比如打渭南买完球衣回家路上野外的驻足,比如这两晚颠鸾倒凤的风流,
「不得宰了我!」说完,书香一脸苦笑。
「先宰也是宰娘娘,你怕啥。」咯咯声中,书香看到云丽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咱娘俩之间的秘密,不说没人知道。」行至老桥头时,雨明显小了一些,云
丽就掐了书香一下:「给娘娘点根烟。」书香把红塔点着了,送到云丽嘴里,他
也跟着点了一根。「人生下来为啥要哭?」书香回答不上来,云丽瞥了他一眼,
吐了个烟花,「因为知道要受苦。」窗子敞开个小缝隙,夹着雨星的冷风灌了进
来,书香没接茬,也把身侧的车窗开了个小缝儿。「为啥后来又不哭了?因为吃
喝拉撒都是满足活着的最基本需求,明白了吗。」
书香似懂非懂:「崩锅儿也是吧。」
云丽点点头:「只要是身心愉悦,又没有半点强迫,那咱娘俩搂一被窝睡觉
就不算变态。」似是为了进一步强调自己所言,云丽又道:「男欢女爱不就是这
样吗,求神拜佛无非也就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罢了,与其都在乎,不如做自
己,什么成王败寇,不吃不喝能活着吗?!」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到哪儿也去不了
我依然是你手心里的宝
雨仍在下,梦庄初级中学就在音乐的旋律中出现在了眼前,下车时,书香把
雨伞拿在手里,他想对身旁的女人说些什么,云丽倒先一步笑出声来:「三儿。
」这么一叫,书香下意识「哎」了一声,云丽扬起莲藕般的胳膊,笑着掐了掐他
的脸:「到时娘继续给你捋,给你当媳妇儿。」阵阵香风中,书香脸一红,头两
晚的放纵几如做梦,简直太不真实了。「回家还是去外贸局?」「不回去了,就
在车里眯会儿。」「娘,路上你慢点开。」在云丽这红唇粉面以及隆起的胸脯和
肉光闪现的大腿面前,书香难免有些狼狈,毕竟车子外面还有同学呢。「我上学
去了。」下车没走多远,听到有谁在喊,似乎还喊了声「杨哥」,他就四下环顾
起来,雨中,稀稀拉拉飞过去几个骑车的人,正纳闷,打汽车的里手方向就绕过
来几个穿着雨衣的人。
大课间时,雨总算是住了,梧桐树上簌簌作响,绿油油的光影中,雨滴倾泻
而下。焕章说:「已经联系好了杨哥。」眼神由浩天脸上转向书香,想是要跟杨
哥再说点别的什么,却看他始终一脸深沉,到嘴边的话也就又咽回到肚子里。
浩天点点头,:「内帮屄脚底下的活比梦高的还脏。」这所谓的脏指的自然
是球品了,不过以三班的球风,素质和不败战绩来说,也未必怕他们,所以浩天
又说:「是骡子是马早晚都得拉出去溜溜,反正咱不呲他。」
「这鸡巴天。」说话时,书香在窗台上抠了块洋灰,手一扬,把它丢进了水
洼里,「后儿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有啥事看完球再说。」阵阵涟漪之下,天变得
扭曲而破碎。瞅了瞅泥泞的地面,溜着墙角去后身厕所时,书香把昨儿晚上跟娘
娘说的话告诉给了焕章,「去开发区的事儿跟我娘娘说了,到时再看看行情。」
焕章「嗯」了一声,搓起手来:「我看这事儿也甭告凤鞠了。」
书香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焕章冲著书香呲牙一笑:「晚上我跟你一块回去。」
「啥?」书香以为自己听错了,皱起眉头看向焕章:「回哪?」
「回家啊,一块回家啊。」焕章隔着厕所花墙朝外又打量几眼,遂从口袋里
掏出烟来,「到时先睡觉,后半夜看球。」
书香接过烟来点上,猛嘬了一口,说不好为什么,烟吸到嘴里很苦,从舌尖
到胃里,还透着股凉。「这阵子我一直都在东头住。」话撂下,书香对着香烟又
嘬了一大口,这样似乎能把他麻醉了,不管是出于清醒还是陷入糊涂,总之,现
在他需要的就是这个。
阴天巴火,不可避免,第四节的体育课又给改成了自习,那些被波及的人自
然要抱怨一通,七嘴八舌,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杨哥咱中午上哪吃介?」焕
章这么说自然是不想回陆家营了,另一个原因也是想请请杨哥。「要不就仙客来
。」
「有钱没处花了是吗?集上三两块钱就办了,还仙客来。」书香脑袋一卜楞
,否定的同时,朝窗子外面一通踅摸,「要请的话过几天再说,济正事干。」绿
郁葱葱,除了梧桐和垂柳簌簌作响还算闹出点动静,院子里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
,估计这时老师也都躲了清闲。
焕章撇撇嘴:「瞅你说的,至于吗咱。」连连说着「不至于」,随后把胳膊
肘压在书香身子上,「咱哥俩谁跟谁?!」
「干啥呢?」书香晃悠着身子,眼睛却一直在施溜着外面的动静,「车给我
使使,一会儿我得走。」
「你干啥介?」
院子里一片静寂,正是开溜的时候,书香把身子一塌,压低声音:「上我妈
那。」
焕章给他让出一条道:「晌午饭去哪吃?」
「不都说集上了吗,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就自行解决。」书香也没跟别人打招
呼,打正门跑出去,头也不回,跨上山地飞也似地冲了出去。清风徐徐,路上也
没几个人,来时本想摘点桑葚,却又觉得太碍眼了,仿佛被谁盯了梢,越是临近
乡里心里就越是擂鼓,连呼吸都变得粗犷许多。
「你妈早出去了。」门房张大爷一脸慈祥地看著书香,书香「哦」了一声,
心里这沮丧,这也是继上次跟焕章一起过来之后的第二次没见着人,犹不死心,
就巴巴地看着张大爷,期待他能给个准消息:「几点走的,您知她上哪了吗?」
张大爷摇了摇头:「倒没说。」
「跟谁走的?」
「就一个人。」一个人?这阴湿巴碴的天去哪了她?书香往看南看看又往北
瞟瞟,往常还算热闹的长街竟只甩了他一个人,支上车子,他蹲在地上也是心神
不宁,来回左顾右盼,随后瞪起眼珠子又瞅着西面的村子发起愣来,等了足足半
拉来小时也没见着人,最后连门房大爷都撤了,他也只得悻悻地站起来,跨上车
,怎么来又怎么回去——趴在车把上,不知自己是干啥来的,倒是在回去的路上
觉察到了一丝热闹,也说不清那些男男女女脸上为啥都带着笑,至于说的都是啥
,他一概不知,也没心情去凑那热乎乱。
集市渐行渐近,书香没直接去吃饭,而是径直跑到集市北头的小卖铺里买了
两个天尊乐,想着跟焕章喝口,把酒揣进裤子里,就在人群里拐来拐去骑向了南
头的大饼摊。卖大饼和卖肉饼的摊子很多,一拉溜得有个五六家,每次跑来基本
都在一对老夫妇的摊子前吃,照了两照,也没看到焕章的人影,就直接来到往常
来的地方。
「来了老弟,吃多少钱的——一块五还是两块的?」老者很面善,说话也很
客气,而且不误干活——手里切着堆儿,刀法不知有多娴熟。
站在三轮车搭起来的玻璃货架前,书香想了想。「一块五的。」老师傅面前
,他也笑了起来,伸手朝里点指着切好的粉肠和羊肝,也没要别的,「就这两样
儿就成。」
「够不够?看你也不够,小伙子嘛,正是能吃的时候。」老者捏起饼皮往里
塞着,末了又给抓了半把羊肝,「棚子里找个闲座,桶里有清汤,自己舀。」这
么说许是因为这会儿正忙,无暇顾及周全。都是熟人,书香也不挑理,进到棚子
里把饼放到桌上,抄起个海碗过去舀了一大勺清汤,又拾起小勺给饼里舀了两舀
炸过的辣子,一并连同清汤,妥当之后,从工字裤里掏出了天尊乐,抠开盖,未
坐先是扬脖喝了一口。
辛辣入肚,人似乎也精神许多,书香嘴里「嘶」着,没急于往嘴里闯些下酒
的东西,而是拿着酒杯端详起来。45°也不算高,至于味道,肯定不如西凤和
四特,但它到底是酒,别的书香可就不管了——单脚踩在长条凳上,把饼稍稍摊
开,就起里面羊肝和粉肠,自斟自饮起来。
「内谁来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解决的?」
「不闹腾现在也没个结果吗,她爷们刚放出来。」
「出人命的那个呢?都七个月了。」
「说不好,谁知最后怎么处理的……出太阳了我说。」
太阳还真就出来了,地面也活泛起来,反起了亮光,而周遭乱哄哄的,除了
书香所在的这个棚子,别的地界儿也一下子蹦出不少人,闲七杂八说啥的都有。
干了一个口杯之后,书香脸上就冒出了汗,在感觉还可以的情况下,他把另外一
个口杯抄了起来。
「除非往外地跑。」
「往哪跑?」
「傻是吗?不会往远处跑,有多远跑多远,紧北边不地广人稀吗,要不就去
南边的几万大山里,生下来还能掐死?」
「我们前院刚把孩子拿掉。」
「月份大了显形了?」
「也不算显形,据说四五个月大,意外有上的,关键是家里好几个孩子,女
人岁数不也大了吗,没法再要了。」
「她是没上环还是咋的?」
「上环就保险了,也不保险。」
身边的座都给占满了,书香这想不听都不成。哇啦哇啦的,苫布后面的妇女
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跟唱大戏似的,让人怀疑的是,她们来这的目的到底
是吃饭还是唠嗑。好在这会儿酒已经喝完了,书香也吃得满头大汗,连心口上的
扣子都解开了。「有汽水吗?」太阳打起来后,人越来越多,也确实热了,「凉
的。」老者的媳妇儿冲著书香摇了摇头,书香就卷起袖子,端起海碗一扬脖,把
清汤灌进了嘴里。结完账出来,不曾谋面的妇人们也陆续打隔壁棚子里走了出来
,摇摇晃晃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胖的缘故,胸脯子腆腆着,都跟揣了俩皮球似
的,要多大有多大,估摸都能把人压死。
书香寻思着去北头喝瓶凉的,也正是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棚子里又
嚷嚷起来。
「你小子够会来事儿。」虽是个男的,但声音尖锐,还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味儿。「怎跟老板娘摽上的?」
「啥摽上不摽上。」这声音比起头一个男的听起来更为熟悉,「人家能瞧得
上咱吗。」
「呦呦呦,还谦虚了。」尖锐声笑起来阴测测的,「去吃独食了吧,都上车
了还说没摽上?以为哥看不出来是吗?哈哈哈。」
「呵呵,瞒谁也不能瞒你溯哥对不?」这公鸭嗓笑起来令书香很厌恶,但厌
恶归厌恶,比起贾景林和赵伯起似乎已经微不足道。「人家是我婶儿,亲婶儿。
」
「溯哥,看他叫得还挺亲,快拉鸡巴倒吧。」另起一道声音代替了尖锐男,
「眼都直了,还亲婶儿,怎么亲法?哈哈哈……」
笑声里,书香晃晃脑袋,是时候该去喝瓶凉的解解渴了,骑上车往北走,走
到一半又改了主意——哪喝不一样,还是回学校吧,没准儿此时焕章就在小卖铺
等着自己呢,谁又说的好。
燥热回归前,晚霞已连成了片,从上到下,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股赤红色,
看起来极为炫丽,也更耀眼。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焕章唱起来没完没了,王宏加辉等人
也都在跟着一起附和,唯独书香默不作声,窝在山地车前梁上不知在想什么。「
杨哥你好点没?」众人都把杨哥不在状态归咎于晌午这顿酒上。书香说了句「没
事儿」便不说话了。随后大伙儿谈起了马拉多纳,谈起了风之子,最后又说谁谁
谁肯定能带着球队捧杯,直到沟头堡北口下车,书香才问焕章:「晚上看不看录
像?三娘那。」不似询问的口气到底还是透着些软,明显和往死里的情形——一
锤定音相去甚远。
焕章点下头,巴不得大哥说句话呢,就笑着确认道:「几点去?」几点去?
书香暗自合计,于焕章突然回来而被打乱的计划上看,他也说不清楚。
「要不你跟我走,上我家吃介。」焕章指了指车梁,示意杨哥上来,「咱哥
俩再喝口。」
书香把手揣在兜口里时,摸到了弥勒佛,就摇了摇头。「作业还甩了点,我
得先把它弄完再说。」回拒的同时,笑了笑,「九点吧,到时小铺集合。」扬手
一拍焕章的屁股,「家走吧你!」看着焕章的背影,脸上的笑又凝固起来,被天
一照,说不出的苦涩,却又透着一股倔强。
溜溜达达,到东头书香才知道爷爷奶奶已经回去了,俩哥哥也都携家带口回
了城里,面对着骤然冷清下来的院子,向来喜欢热闹的他竟「嘿」了一声。
瞅著书香,云丽翘起二郎腿来,顺势还挑起了高跟鞋。「咋这美?」那灰色
莹亮的脚面带着暖光晃动起来,于是,整条优雅且线条优美的长腿在灰色丝袜包
裹下,立时变得生动起来。「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知道啥?」问的同时,书香把书包放到里屋,这功夫也看到炕上摆的桌子
。「不在外面吃?」
「只剩咱娘俩啦。」小手拍击大腿和高跟鞋叩击脚底发出了轻微的啪啪声,
书香回头看去,一步裙下裸露出娘娘的大腿,说不出的浑圆肉亮,在那弹来弹去
晃得人心都浮躁起来。「还不把门关上。」云丽起身一指里屋炕上的摆设,随手
解起蝴蝶衫的扣子,香风便席卷过来。「喏,洋酒都给你备出来了,还有妈宝。
」
「我妈内。」燥热果然无处不在,问的同时,书香拿眼瞟了瞟娘娘白花花的
胸脯。「还要喝?」
「去你艳娘那了,八成也是喝酒去了。」云丽褪去外衫,笑着把脊背留给了
书香,「别提多箍得慌了。」如她所说,奶罩的系带陷进肉里,看着确实挺箍的
,而言语明显又有些撒娇的味道,最好的证明就是那扭动的身胯,「摸摸,是不
是胖了?连腰都出来了。」镜子前,照来照去,还伸手摸了摸小肚子。
虽说到了吃饭点,多半也不会有谁进来,但书香还是跑了出去——门一关,
心才踏实。二次进屋,娘娘已经换好了真丝睡裙,人往炕沿儿一坐,酒都给倒好
了。「饿了吧,快来,酒先醒着。」
「我大内?」书香这么一问,云丽抿嘴笑了起来,「你大呀,我都看不见人
,」调子旋转跳跃,不可否认,只要是男人,骨头肯定会被那奶声奶气给酥化掉
,「越来越忙了他,这会儿呀,不定在哪晕乎着呢,」轻拍着额头,叹息连连,
「愁死个人,娘娘是不是又胖了,」说话间,又开始比量起自己的腰身,「这屁
股这腰,怕不是早破了一百三。」
书香上下打量着云丽,笑着摇起脑袋:「哪有那么邪乎,这叫丰满。」
「真的吗?」似是还有些怀疑,云丽就托了托自己的奶子,「那你喜欢瘦的
还是喜欢丰满的?」
晃耸的奶子清晰可见,招魂般透着股诱人的香味,书香凑到近处,把手探了
上去。「我就爱这个。」对着奶子揉抓起来,得心应手,想起前两日的荒唐与快
感,也让他暂时忘却了烦忧,「哪好也不如家好,见天崩你也崩不够。」
「还是家好吧。」云丽一把搂住书香,笑起来花枝招展,气儿都有些喘不匀
了,「今儿啊,可不用关灯了,到时娘娘好好给你当回媳妇儿,用肉粽子给我们
家三儿捋,你说好不好。」不等书香言语,又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怎搞的,
下面总是湿的,总想让人杵几下。」镜光反射,她那脸上一片绯红,月牙都浸出
一片亮彩,「可算没人打扰了,到时咱谁也别憋着,怎么得劲怎么来,操爽了就
射娘屄里,云丽叫床给你听,给你看个够。」腾腾腾地,屋子里瞬间就烧起一把
大火。
红酒是喝了,但最终书香并未操屄——不是不想,正因为太想,所以,他搂
起云丽的身子开始亲吻起来,吧唧吧唧地,掷地有声,直亲得二人喘不上气,这
才松口。「都说了要搬过来住,过后我肯定来,」做着深呼吸,主意已然打定,
「跟焕章已经约好了都。」起身来到衣镜前,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着
镜子里的脸,兜起下唇吹了吹已然打理好的中分,又道:「不说带我去云燕了吗
,到时带上丝袜,看你儿怎么崩你的,这回,就算,就算我大一起过去,当着他
面我也,我也照样办你。」
云丽努努嘴,又笑着耸耸肩。「都这么说了,是不是,娘再留你就矫情了。
」她拖起调子,起身也走了过去,展开藕段样的双臂从后面搂住书香身子,「烟
记得拿着,冰箱里有可乐,给焕章也带一瓶。」十足的小媳妇儿在叮嘱汉子,一
脸娇羞,「真想再唱一出天仙配,让你喊着我的名字,把我送上高潮。」
尽管黄梅戏选段耳熟能详,却从未见过书香给凤鞠唱过,或许姐俩之间的感
情压根就不能用喜欢这个词来形容,也许喜欢和爱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后来上了
高中,再后来又念了大学,母亲提起这段往事还说呢——「他哪好了?脸小还事
多,又不贴谱,谁受得了他这狗脾气?哪如焕章懂事。」现在看来,母亲的「霸
道」果然深藏不露,且不讲情理。「琴娘的事儿你还没告我呢,到底是怎么知道
的?」「好好开你的车!」
霓虹灯下,车水马龙的渭南好不热闹,杨哥减了车速,看向妈时倒又笑了起
来:「车载的歌没劲,身上带着的手机又没功能,也没法上网。」
「到家再说。」
「用你手机搜搜,赵咏华最浪漫的事。」
「我就不搜。」
「怎了又?妈你笑笑,笑笑,笑一个呀妙人,来个心愿也成,就这首心愿吧
。」
「凭啥给你搜?」
「你是我妈,是我的心。」
「我不会。」
「当初手把手教的打字,手机不也教七八次了。」
「七八次?」
「可能吧,也许没那么多。」
「记性还不如我这老太婆呢,就冲这个我也不给你搜。」
「那你说多少次?」
「十五次,这回死心了吧。」
「十四次半,内次有人给你打电话,撑死了算半次。」
「我不管,反正我说是就是!」
「是就是,反正就算教一万次,也抵不了我妈这一腔子热血,没有你,我啥
都不是。」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恒古不变地等候。
第二十九章挣扎
临走时,云丽把整条的万宝路拆开,分成散装一一塞进书香的包里。「家里
啥都有,以后别再花钱买了。」她一边说,一边拾起书包给书香挂在肩膀上,「
企经委这边都已经打过招呼,去的时候提严冬来就行。」
书香「嗯」了一声,搓着脚,朝云丽叫了声「娘」。云丽拍着他胳膊:「走
吧,娘不留你。」没走两步就被书香挡了回去,「没穿衣服。」
「咋没穿?不套着睡裙呢,下面也没光着。」云丽朝书香抖了抖睡衣,见三
儿眼珠乱转,就笑着嘟起小嘴来:「再不走走啊,娘真就成肥猪了。」
「哪跟哪啊这是?」看着睡裙所包裹的丰满身体,书香吸吸鼻子,情不自禁
地把手伸到云丽胸前不住晃颤的奶子上,「确实很压手,」托起肉球颠了几下,
热乎乎的,手腕一转,又捏在她已然挺翘凸耸的奶头上,笑了起来。「真肥。」
「讨厌。」乜斜着看著书香,云丽伸手打了过去:「是不是?」没说是什么
,但要说的话已然透过眼神传递过去。
书香扬起嘴角,笑着把手又伸过去,在托起奶子抓了两把之后,猛地照着她
屁股来了一巴掌。啪地一下,云丽「呀」出声来,身子侧转并拢起双腿交叉叠在
一处,浅粉色的睡裙里顿时漾起波澜,连胸前的奶子都抖出花来。此情此景,书
香把包一丢,扑上去干脆把她推按在了炕上。「谁爱说谁说,反正我不管,我就
喜欢肥的。」捧起云丽的脸,把个脖子一歪,对着红唇亲了过去。云丽嘴一张,
任由他把舌头探进来,相互交缠,滋遛滋遛地,搂住书香脖子,也把凤眼一闭,
情难自禁地翕动起鼻翼发出了呜呜声。
游曳的呻吟,喷香的气息,书香不时睁眼看看,他看到娘娘脸上的幽光,当
触碰到弯弯的月牙时,又忍不住哼哼起来。云丽也在哼哼,转守为攻,把舌头送
进他的嘴里,搅动中只觉得舌尖被慢慢吞噬,就迎合著书香把整条舌头都送了进
去。这么来来回回吧唧了好半晌,直至二人鼻尖上都浸出汗来,书香这才直起身
子。「到时给我穿上这身,还有高跟鞋连裤袜,我要在云燕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说罢,提溜起书包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大门我给你锁,啊,记得把里屋门
锁上就成了。」声音回荡,没多会儿,当院就响起了关门声。
阑珊夜色,独守闺房,云丽「嗯」了一个长调。「咋办?咋办?肥成这样三
儿都喜欢。」连声之下似嗔似喜,又像是在倾诉,「这胯这胸,以前穿的裙子都
小了呢。」喁喁私语,起身把睡裙脱下来后,几乎光着身子走向更衣镜前,「又
湿了又湿了,见天换就没干过,」声音嗲嗲,顺着丰隆的三角区往下,镜子里的
人两腿间确实有块水渍,就看她把腿缓缓岔开,于是穿着丝袜高跟的两条美腿便
把没穿内裤的私处彻底敞开了,于是娇嫩的蚌珠含着露水便打镜子里清晰地透射
出来。「喏——,流出来的都是啥。」酥醉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连她
那白皙娇媚的脸蛋也在这个时候布满了红晕,像一朵盛开中的花儿,无比娇艳。
「云丽屄里流出来的都是男人射进去的——怂。」
锁好门,书香推车去房后身撒了泡尿,此时弯月已然爬上半空,树叶簌簌中
,如拉满了弦的弓。跨上车时书香打了个嗝,在这夜色下倒着小路摇摇晃晃跑到
褚艳艳家的门外,他没下车,掩在门墙外听了听动静,里面还在喝酒,至于都说
了些什么就听不太真了,总之贾景林没在家里,至于说有没有去赵伯起那,还有
待确认。回到家,院子里一片沉寂,放下车书香把包送进套间,看到墙角立着的
气枪时,身体里的戾气再次奔涌而出——上前一把抄在手里,然而当他看到相框
里的人时,心猛地一跳,憋红的脸如霜打的茄子,霎时间人就蔫了下来。
秀娟腻不唧唧地正守在柜台前不知该干点啥呢,见打帘子外头走进一人,登
时笑脸相迎起来:「呦,这不香儿吗。」示意书香赶紧过来,扑鼻的酒气面前,
挺了挺胸,「没少喝呦。」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书香叫了声「三娘」,避开目光朝院子里探了探:「我三大呢?」院子里倒
是有点亮光,但影绰绰的也辨不清到底有没有人。
「喝酒去了呗,来点啥,来给你妈买烟吧。」秀娟有些讨好地问,从柜台里
把牡丹拿在手上,推到书香身前,「这些天忙着麦收,也没去你娘娘那,诶,听
说你大又升了?」
书香看看,又把烟推了回去:「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笑了笑,人往柜
台一靠,转过身子盯向自己微微晃动的脚尖,「内什么,录像还能看吗。」搞不
好为啥脸在这个时候热腾起来,感觉就像是红酒之外又掺了杯白酒。
「有有有。」陈秀娟眉飞色舞地晃悠起身子,侧门一开,人先闯了出去,「
看啥片,跟三娘说。」揽住书香的胳膊就往里拽,书香推挡着,嘴上叫着「三娘
」,几乎是被夹着走进柜台里的。他一边叫,一边往外抽着胳膊,身体自然免不
了一番摩擦,「撒手,我说你撒手啊。」「这孩子咋拘闷了,三娘又不吃你。」
咯咯咯地,把书香弄得欲火焚身,偏偏又挣脱不得,无果之下,扬起手来对着秀
娟胸口就是一把抓。秀娟哎呦一声倒是撒了手,书香趁机抽出左手,对着她屁股
又是一巴掌。「干啥呀这是,让人见了不说闲话吗?」已然至此,得便宜卖乖也
好,以小卖小也罢,不耍点流氓手段或者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以为只有马王爷
是三只眼了。
「这小嘴儿。」秀娟噗嗤一声,脸蛋漾起红晕,边说边笑边眨么眼:「男人
有几个不偷腥,啊,比起你爸,哦,你爸这样的又有几个?」也说不好是不是阴
阳怪气,却没来由地令书香心里一阵起腻。「这年头谁还讲老思想老传统,过时
了都。」没见反驳,秀娟心里自然免不了有些沾沾自喜,正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
,浑然忘却偷奸时的丑事就是被眼么前这个孩子给撞见的。话又说回来,人家杨
刚身份在那摆着,也就不怪她陈秀娟变得如此势力,既然此刻有机可乘,也就顾
不得什么脸面和屁股之分了。「说啥闲话了,又没干啥。」话是这么说,手也是
这么伸过去的。
生于沟头堡长于沟头堡,书香自认为和她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况且又不是自
己喜欢的人。其时月上中天,像极了笑起来两条翘的嘴,书香自然就想到了琴娘
,想到她私底下的多次暗示以及自己无声回绝下该死的沉默,于是猛地把手往怀
里一抻,脸上也笑,却渐渐冷了下来:「再弄我可崩你了!」他人虽小,却也明
白一个事理——不都是冲着自己大爷而来的吗,什么「你爸平时挺照顾我们家秋
月的」,「你跟你三大挺投缘」,通通都是屁话,老话早都讲了——无利不起早
,不然人家凭啥上赶着拿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不开国际玩笑吗!
「女人生来不就是给男人崩的吗。」秀娟微微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真
想崩女人的话,三娘,三娘帮你。」为此还打了书香一下,走进小黑屋时,笑也
跟着一起回荡起来,「还拿三娘当外人了。」
焕章来时,书香倒着快进快把梁家辉所演的「英雄本色」看完了。关于风雪
山神庙这段,小说所描写的和电影所展示的自然相去甚远,不过二者描画的某些
内容大致上差不多——都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也暗暗契合沟头堡桥身所写的
七十二条教义之四大不共戴天:亡国,灭门,杀父,夺妻。男人本如是——就该
血性十足,什么该让什么又不该让,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爷们所为!而非是……
听到叩门声和呼唤,书香给开了门,焕章提溜着啤酒就闯进来了。「来的够
早。」他呼哧带喘就跟刚跑完一百米似的,「都在我们家……喝酒,好不容易把
保国……糊弄走了。」搓抹着脖子上的汗,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喘匀了:「杨老师
,杨老师也在,本来还想着去喊你,可……」
「喊我我也没工夫。」书香手一扬,当即就回了这么一句,拾起凉啤酒,把
兜里的妈宝扔给焕章,又追问了一句:「还谁?」
「还有小赵叔,景林叔。」借着屏幕闪动出来的亮,焕章摆弄起烟盒,「哪
来的?哦——,这,这多少钱一盒?」
「抽你的,问什么价内。」书香扬手一摆,端起酒瓶对着瓶嘴吹了一口,扫
了眼焕章,又把目光盯向电视:「这陆谦比高衙内更可恶!」攥起拳头,骨节发
出了嘎嘎声。「该杀,都该宰了!」尤想到开头所看——林娘子替豹子头补充所
书的对联——「明朝共遂青云志,今夜结成并蒂莲」,干脆扬起脖来直接吹了起
来。
其时焕章也看到了陆谦临死时的内个镜头:「丫这操性的都断气了还装鸡巴
蛋玩。」
一口气把酒吹完,书香打着嗝道:「演员演员,要么说人家会演戏呢。」扬
起胳膊晃了晃,若不是焕章伸手接了过去,甭管是不是意气用事,书香手里的酒
瓶真就差点扔在地上。
焕章笑着扬脖也把自己手里的酒吹了,想想不对劲,就道:「干喝差点事儿
,我去买点下酒的。」撂下话,把门打开,跑去买了点火腿和果仁,想及到这长
夜漫漫且得喝呢,干脆又直接端了多半箱啤酒过去。「没来点好的?」进来之后
先锁上门,光起膀子之后就开始笑,「秀娟娘娘奶罩都没穿,奶子都快嘟噜到肚
脐眼了。」两手托在胯上,边说还边比划。
书香笑着哼了声:「是有点下垂,不过也没你说的这么邪乎吧。」屏幕上的
陆谦嗝屁草场一烧,这电影也就完了,稍微停顿下,电视机里就闪现出古刹和浮
屠,继而狂风四起,宁采臣便跳了出来。「什玩意,闹鬼的是吗?」焕章盯着屏
幕嘀咕了一声,他没看过,书香也没看过,不过两分多钟过后,随着兰若寺的出
现,答案便给出来了——「还真是倩女幽魂续集。」
书香昨儿看的是「人间道」,只是不知现在这部电影跟上一部有没有关联。
「看看再说。」这么说着,遽然想起片尾唱的那首曲儿。然而不等回味,焕章就
「嘿」了一声,打断了他。「看还不看内大咂儿的。」起身来到电视机前,翻腾
起录影带来。「难得出来一趟,得够本。」
够不够本书香倒没想过,他往嘴里扔了几个花生米,拾起酒箱里的啤酒用牙
一起瓶盖,大头朝上扬脖就是一口。「大咂儿在外面柜台那,要看去那看。」比
他年长几岁的姑娘又如何呢,无非也就那么回事,奶子挺奶子大管什么用——好
吃不如爱吃,不心甜白给摸都不摸。「更有意思。」
也看不出哪盘是好的,焕章就撇起嘴来:「老娘们有什么意思,咂儿跟臭鸡
蛋似的都谢了,摸着不也没手感吗。」
书香点了根烟,左脚往凳子上一踩,胳膊肘往磕膝盖上一架。「怎没手感了
?我还就爱摸老娘们的咂儿了!」说着话,上衣扣子也挨个都给解了,随后左手
烟右手酒,敞心露怀地往那摆了个极不讲究的姿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肯
定也是!」
影带一丢,焕章嘿嘿着走回去:「又来了,又来了不是,你那是摸惯灵秀婶
儿没摸过别人的,摸了你就不这么说了。」拾起起子开了瓶新的,抄起酒仰脖来
个敦敦敦。
「没摸过谁的你说?琴娘就给我摸过」像这种吹牛逼且没脑子的话书香几乎
从未说过,至少是当着焕章的面没说过,「也不怕告诉你,哥还吃过呢。」缭绕
的烟雾在他眼前虚晃,如驾雾腾云,四周变得虚幻起来。「哥吃过。」俨然成了
个杨碎嘴。
焕章单手持酒,边说边摆手:「啥时的旧黄历,不都是小前儿的事吗。」拾
起一把果仁扔进嘴里,抄起酒瓶来又吹。
「小前儿?说的是现在!」书香脸很红,说话的语气也很粗。「你看哥像是
说瞎话的样儿吗?」窝囊气受得还少吗,与其一直受着煎熬自我谴责,不如从阴
影中跳出来,所以话匣子一敞也不就再遮掩了,而这种敞开天窗直接宣泄出来的
感觉反倒让书香很有股快感,他甚至想,挨了打或许能更轻松一些,而且还能假
手于焕章来向琴娘表达出来,至于对和错,事后的结果,去他妈的吧,爷不管了
。「打麦子内天,就你买冰棍内会儿摸的,都摸遍了。」如滔滔江水直下,倾泻
出来。
焕章正往嘴里灌酒,先是一愣,随后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一阵剧烈咳嗽,
继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啥,有啥可笑的!不止摸过,还崩过呢!」书香从来也没有这么猖狂过
,不计后果甚至歇斯底里,他一撩中分,红着眼看向焕章,本着死活就是今天的
原则:「我跟琴娘关系就是好,她疼我,我也乐意跟她好。」一口气说出来,整
个人似乎也从这长期困扰的迷局中解脱了出来,「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
焕章眼里笑出了泪,缓了好半晌才把这口气喘匀,喘是喘匀了,又吧唧起嘴
来。「嘣?嘣嘣嘣——」学着狗骑兔子的调,一阵瞎突突,没多会儿又忍不住开
始哈哈起来,「笑死我了你。」笑得书香莫名其妙,先是瞠目结舌,而后也跟着
笑,笑着笑着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焕章又捂起肚子一阵哼哼,且直哼直摆手:「哥你肯定
醉了。」眼里的杨哥偎在椅子上,在那歪着个脖子,似乎不给个答案就誓不罢休
,他就强忍着笑说:「信还不行,啊,要是不好能跟你这么亲吗?」边说边掰起
自己的指头来,「有你艳娘,还有你娘娘,关系在那摆着呢,地球人谁不知道?
」话毕,举起酒瓶推了过去,碰了下书香手里的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先
一口喝下去,随后抹抹嘴,「这么多年,奶水是白吃的吗,娘是白叫的吗?」把
瓶子墩在一旁,挪着椅子靠过去,把手搭在了书香的肩膀上,「哥,」他看著书
香,「别看我现在不长回来,但兄弟心里都知道。」
书香脸上淌着汗,脑瓜子里嗡嗡的,他倒希望此时焕章翻脸,然而事实却又
把他心里的这份希望一脚丫子给蹬飞了。
「保国问为啥不去叫你。」说这话时,焕章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几家
人都凑一块的话,我肯定去喊你。」回想起杨哥挨的那个大耳瓜子,直到现在他
还心有余悸呢,就边说边嘬牙花子:「我也不知杨老师会来我们家。」其实一早
就看出杨哥心里有事,不然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借酒浇愁。「吃过一娘的奶子
,味儿忘了但心没忘,啥都不说,干了!」
一口酒下去,书香心口窝比擂鼓还要响,他吭哧两声,遂把目光盯向电视。
「人都是讲感情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自嘲中爆发而起,「琴娘是好人
,真的,她是好人。」明知电影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但书香坚信,凡欺负琴娘包
括欺负内些他所爱的女人的人,最后肯定都会受报应的。「哥怂,哥没本事,哥
就一骗子,除了有根鸡巴,哥啥也不是。」讲真话没人信,爱信不信吧,又抹了
把脸,书香推开焕章,挥挥手:「还有酒吗,都拿来。」所谓酒不醉人,更何况
是有意为之,所以到最后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
「瓶子让她,她自己过来收。」书香摇晃着站起身子,夹着两条腿,眼都快
睁不开了,「我,我得去茅坑。」尿憋了一裤裆不说,肚子里也是咣当当的一阵
乱摇晃。
「在这解决不就得了。」焕章也大起舌头,伸手去拉杨哥,然而起身后的样
子比书香也好不到哪去。「非得去厕所?」这么说着,指了指电视机里仍旧嘿呦
嘿呦动作的人。「还是看这个得劲儿吧。」气喘如牛,卡巴裆都支起一个帐篷。
「尿泡都快炸了。」书香嘴里打着酒嗝,胃里一阵翻腾,说话间脚底下已经
拌开蒜来,一阵叮叮当当,人差点没歪歪那,「要捋回家捋且。」
「捋就得趁热。」焕章嘿嘿着,还瞥了瞥杨哥的卡巴裆:「你腿都软了。」
书香喘着粗气:「这酒连一块了能不软吗。」踉踉跄跄走出来,透过堂屋的
窗子看到南房的屋里还亮着灯,隐约还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看样子散牌又得后
半夜见了,也不知贾新民回没回来。正一步三摇,焕章也跟了过来,书香就指了
指里屋:「咋不关电视?」
别人家的小铺这个时候早就收摊了,唯独这儿还在拖着,秀娟打了个哈欠,
正寻思要不要再眯个小觉,小哥俩就打院子里闯了进来。「电视关了吗?」
焕章咬着大舌头说:「还看呢。」
书香晃了晃脑袋:「还看个屁看。」从口袋里掏出钱,感觉差不多,也没看
到底是多少。
焕章把手一拦。「给完了都。」拦着驳回,推了推书香的身子,「兄弟请你
啊。」
「请个帽儿。」晃悠了两气,书香干脆把钱扔了出去。
「是给了。」秀娟走两步把钱捡起来,追上前塞到焕章手里。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乐意看自己看,我得回家。」焕章攥着钱,摸索
着杨哥口袋一通瞎胡撸,书香推开了焕章,踉跄着闯了出去,焕章紧倒着步子也
追出门外,争执中说:「也该轮到我请了不是。」死乞白赖地拽着杨哥的手,把
钱塞进他兜里。
「谁请不一样。」
「不一样。」焕章「喏」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子,与此同时,最显
眼的那张也被他抻了出来,「你看。」
书香眨巴着眼,借着窗子打出来的亮光看到焕章手里捏了张老人头。「之前
不给过你吗。」其时弦月当头,似笑起来的嘴,又像是女人抛来的媚眼,竟说不
出的冷清寂寞。「这又打哪弄来的?」
「也是我爸给的,上午他说拉了个大活儿。」
这当口,给凉风一嗖,书香猛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晃悠着往前急闯,刚奔进厕所就「哇」地一口喷了出来。焕章追上前,抹前心
捋后背给杨哥这通胡撸。好半晌书香才止住了吐,已然鼻涕一把泪一把。「行了
,没事了。」卡了几口唾液把嘴里的污秽吐出来,在一片腥臭中直起身子去解裤
带,脉搏跳涌,心扑腾成一个儿。
「我给你拿点水来。」不等书香言语,焕章已跑了出去,进小卖铺买来一瓶
汽水。
哗哗中,书香抹了抹眼角,又连续吐了几口唾沫。眼前一片昏黑,他仰面向
天看去,霎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的内个夜晚。如果当初不是被欺骗被引诱,
自身又受不得半分约束,还会不会有后面的故事呢?没人给书香答案,他那所作
所为也没人告诉他到底是对还是错,但这半年所经历的事儿却着实令人唏嘘不止
,跟做梦似的极不真实。
「好点没。」书香正心思不属,焕章人未到声音已到。「漱漱嘴。」焕章进
来把汽水塞给杨哥,呼哧带喘边说边解裤带,「还看不看?再忍个俩小时可就开
始了。」
「得回家,我得回家。」蛙叫和虫鸣声里,书香一刻也不想等了,却不知自
己为何要这么问:「焕章,你说他们现在喝完没有?」
「谁?我爸他们吗?说不好。」尿滋出来后,焕章又从裤兜里捏出烟来,给
书香递了过去,「明儿不凤霜百岁吗,听说杨老师倒完课了。」
「不抽了。」说完,书香一口气干了汽水,打了个长嗝,从嗓子眼涌出一股
涩苦,「再抽,再抽我又该想,想事了。」抽搭起鼻子吐了口唾液,脑子里尽是
琴娘的一颦一笑,他把汽水瓶往砖墙上一戳,系上裤子走了出去。
焕章提溜着空汽水瓶追出来时,杨哥大约已经走出十多米远了,月光下,他
看着杨哥摇摇晃晃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哥,我没气我妈,真没气她。」这一
刻,书香猛地顿住身子。
焕章从未见过杨哥这幅样子,就像失了魂,也不知他们都怎么搞的,一个个
神神秘秘的。
「不赖你。」书香转头看去,「跟你没关系。」灯影下焕章模模糊糊,脸也
是黑黢黢的,他就走过去捶了焕章一撇子,「咋了?我神经你也神经了?」
「我也不知道。」焕章又摇了摇头:「我妈哭了。」憋到现在一直没敢透露
,好不容易张嘴了吧,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跟杨哥去讲。
沉默半晌,书香苦笑道:「我就一三孙子。」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然而除了
裤兜里的弥勒,火机和钥匙,别的啥也没有。
「这都怎么了?」焕章把妈宝递过去时,一脸不解,书香从中抽出一根又塞
给了他。「不就是去哄琴娘吗,你甭管了。」点着火,深吸了一口,也才刚嘬了
这么一口,拧肠的胃口让他又弯下了腰,不过这次吐出来的只是一股子水。「妈
个逼的。」抹着嘴角,书香的脑袋耷拉着,脸上一片模糊:「我妈说我没有担当
,这回我再也不当缩头乌龟了。」心跳在此时颇为剧烈地跳动起来,连迈开的步
子都在轻盈中变得沉重起来,打人终究是下策,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走向
西头时,书香心里其实就已经盘算好了。
进胡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月色下,他看到正房两侧都挂起了窗帘,听动
静估摸是都睡下了。摸着口袋里的弥勒佛,书香又仰头看向半空,他看着弯弯的
月亮,左右都难做人,犹豫来犹豫去的到最后连人都做不成,大不了被妈打死,
反正我再也不当缩头乌龟了,清冷的夜色中,他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拖
起身子高一脚低一脚向堂屋走去。
漆黑的屋子里静得都能听到心跳声,咚咚咚地,拉长的身影在错动的帘子前
晃来晃去,躁动且沉重,又仿佛像是虚幻出来的黑洞,置身其内,所有事物都变
得虚无缥缈起来。书香拾起水瓢灌了半憋子水,肚子里咣当着,跟打鼓似的,于
是他就在鼓点中走进西屋,来到了这个彼时属于他自己,此时由琴娘暂住的房子
里。
顺着轻微的鼾声寻去,书香隐约看到琴娘躺在床上,那弥漫着酒气的房间里
,呼吸随着动作的伸展变得更加紊乱,当最后一件衣服褪下身子时,脚底下碰到
了什么,吧嗒响了一下,他弯下腰来摸了摸,好像是个短高跟凉鞋。光溜溜地站
在床前,书香抹了抹头上的汗,燥热和迫切让他很快又动作起来,把手搭在琴娘
的脚上。入手处不算细腻,但却足够光滑,虽只是被他摸到一角,却足以令书香
血脉喷张,他就顺着琴娘紧绷着的小腿往上摸去,裙子竟然也没脱,看来琴娘也
和自己一样,都没少喝。
黑暗中,书香撩开琴娘的裙子给它推到腰际,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给她
把丝袜和内裤脱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已然又是一身热汗。顾不得太多,上了床
,书香把手搭在琴娘的屁股上,残存的意识透过指头向他倾诉,琴娘瘦了,这让
他心里很难受,脑子里跳闪着以往那些个片段,他在心里痛骂起自己来。杨书香
啊杨书香,你个怂货,琴娘暗示你多少次了,你竟还这么无动于衷,睁眼瞎吗?
现在知道着急了担心了,当初你干啥去了?!这般胡思乱想着,中指顺着琴娘屁
股往下一插,挤开股缝,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抠在白虎屄上。
指头上的软肉又紧又肥,紧紧闭合著,这么抠着摸着,没多会儿水就出来了
。琴娘好像动了一下,书香就把手抽出来闻了闻,腥骚的指尖刺激着味蕾,合好
之前这让他想到了避孕套,于是便起身来到床边,够着手把铺底下的避孕套拿了
出来,撕开包装袋,三两下戴好安全套,分开琴娘的磕膝盖跪在了她身下。
多少次的梦里梦外,谁又能猜出书香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和琴娘
交好,造化弄人,或许他自己也没料到吧。右胳膊撑住身体,照例还是探出了中
指,搭在琴娘的屄上,再度摸到此处柔软时,他紧贴着肉转着圈划拉起来,深一
下浅一下,感受着来自于琴娘身体的火热,直至觉得足够容纳身体进入时,才俯
身压了下去,凭感觉把鸡巴贴紧在琴娘的屁股缝里,又把两条腿往外撑了撑——
以便能够顺利进入琴娘体内,这么出溜几下之后找到位置,朝前一探,阻力随着
琴娘的哼吟便裹住了龟头,继而被挣扎的身体一搅,书香就喊了一声:「琴娘是
我。」带着哭腔,夹杂着沉沉下坠之音,又带着股徐徐升起的激荡,撅起屁股朝
下一砸,龟头便破开阻力挺进了一多半,「我是香儿。」叫嚷中,龟头被死死钳
住,他把上身贴在了琴娘挣扎蠕动的身体上,一遍遍呼唤起来,「我是你儿。」
酒气熏天,又带着股带带的忧愁,但海飞丝的清香仍旧如一缕甘泉,在这一刻涌
入到书香的心底:「娘,我是你儿啊。」琴娘身子猛地一绷,书香又叫了一声,
琴娘没说话,但很明显——感受到了书香嘴里这个除了妈以外最亲最近的称呼,
身体又剧烈晃抖起来。
在这份迟来的爱的面前,书香朝里钻着顶着,他要把那股压抑在心底里的苦
闷释放出来,他要让琴娘知道,这回他不躲了,确实,他也不想再躲了,深入在
这潮湿紧窄的炙火中,把自己能给的这份心力都现出来。
琴娘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却也把手掐了过去,死死抠在书香的腕子上。书
香知道她苦,咬着牙任由她发泄着,同时也把自己对她的情欲真切表达出来——
长喘着,扬起屁股继续抽动起来。「我早就该和赵伯起挑明了。」噗嗤噗嗤地,
他听到了穿梭其内的响动,若不是喝了大酒,若不是头两天连续做过,恐怕此时
此刻非当场泄出来不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他抖动身体上下起伏,
气喘吁吁地说着,「我再也不当缩头乌龟了。」持续抽插之下,湿滑的身体让交
合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畅快,不知何时,琴娘掐在他胳膊上的手已经撤了回去,这
让他更加兴奋,也能够更加集中精力去表达情感,去感受琴娘的紧致,向她诉说
心里的悲苦。「我也能给,我不让贾景林欺负你。」在琴娘几欲无声的颤抖下,
心声流淌出来,最后归于一个娘字,他就这么一遍遍地呼唤着,在快感中听着琴
娘的心跳,又在啜饮中模糊了眼角,直至汗如雨下,跌趴在海飞丝的清香里。
如水的月光打窗子上泄进一道惨白清冽的光,如大网一般罩在头顶,漆黑中
,书香趴在琴娘柔软且又紧绷的身体上,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蠕动,只有这样才
不至于像死鱼那样任人摆布,因为他不想被人左右,痛并快乐,就在温柔乡里苦
苦挣扎着。「他们不是人,他们都不得好死。」只觉这一刻的鸡巴被琴娘火热的
身体紧紧箍裹起来,且来回不停地收缩挤压着。「我也有鸡巴。」宣誓过后,他
扬起上身,在忽明忽暗中像行驶在水中的船儿那样摇晃起来,「到时我跟他摊牌
。」在这午夜时分,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沉闷而又有力,真切地在屋子里四处回旋
扩散起来。像是感应到了这份急躁,西场下的三角坑里也跟着一起喧闹起来,吱
吱地,呱呱地,发出了或长或短的应和声,好不热闹。
天地一片苍茫,不知是不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半空中的月儿很亮,连青龙
河的水面看起来都比往日宽阔了许多,在沟头堡桥头几处闸板断开的缝隙里,它
湍急地拍打着,气贯长虹。然而当它涌进伊水河的怀抱里时,又被其温暖的胸怀
温抚下来,相互交织缠绕,顺着旧时的十二里弯盘着沟头堡蜿蜒曲折地向南流淌
下去。
啪啪声不知又持续了多久,琴娘的手再次抓了过来,掐在书香的腿上。「我
就从这屋睡了,被打死也认了。」书香咬着牙朝里杵着,他越杵越快,越杵快感
就越强烈,「我要来了,娘,儿要来了。」在起伏中低吼着,死命朝那个紧实的
屁股上砸,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把自身对琴娘的亏欠弥补过来,唯有这样才能令人
找到归属。
恍惚中,书香听到琴娘叫了声「香儿」,那声音紧绷滚烫且又细碎,仅有的
刹那却十足的令人销魂蚀骨,他就试图摸摸琴娘的咂儿,然而在这朦胧的呜咽声
里,时间哪容得他去给琴娘把上身的裙子褪掉,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夹裹下,书香
「啊」地一声伏趴下去,形如攀爬中的壁虎,控制不住地叫起了「娘」,剧烈的
喘息中,书香又叫:「啊呀,娘,娘啊。」随着阴道的收缩翕动,一股股热流也
激射出来,突突突地浇在避孕套包裹的龟头上,感觉就像是浸泡在温暖的三角坑
里,骨头缝都给滋酥了,他绷紧身体,朝里猛地一杵,整个人瞬时挺成个棍儿。
「妈啊,夹,啊,夹死我啦。」紊乱的呼吸中,他想起兜口里的弥勒,一阵眩晕
翻转,他把东西强行塞进琴娘的手里,床又晃了几下,他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微
眯的眼角一片明亮,他又成了捕鱼网里的一条鱼,欢快舒畅,垂死挣扎。
想问琴娘要去干啥,到最后书香也不知说的是什么,连鸡巴上的套是怎么摘
下来的都不知道,至于说跑去了哪里,或许是琴娘把它摘下来一并给扔掉了吧,
这就更说不清了。然而一夜之间,世界又恢复成原来该有的模样,盯农活的一直
在盯着地里的农活,看球的也都在大谈特谈这届世界杯与往届的不同,地面仍旧
阴湿一片,阳光普照之下,上面残留着昨天走过的脚印,黄土之上黑黢黢的,凌
乱却又显得如此清晰。
第三十章彷徨中的坚定
经过一天一宿又一上午的沉淀,地面上的水迹已基本消失殆尽,恢复成原本
的土黄色。关于对这届世界杯的看法,大伙儿均表示,后半夜看球很不舒服,黑
白颠倒是一方面,整体感觉似乎没有九零意大利之夏来得激情。本来嘛,一个打
篮球和玩橄榄球的国度承办起世界杯来,这本身就很搞笑,当然,世界杯就是世
界杯,不管怎么去褒贬,存在永远不可否认……
凤霜百天书香本不想去,他推说的理由是自己胃口难受——「饭在哪还不都
是吃」,不过到最后也没挨住,硬是被焕章保国和凤鞠姐仨一起给拖过去了。「
咋就突然胃口疼了?啊,上午不还没事儿呢吗!」焕章质问,不解的同时跟凤鞠
简短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昨儿我们是喝酒了,也喝多了,可这都半天过
去了也没听杨哥说起过哪难受啊。」交换过眼神,自觉拉起保国就躲一边去了。
这时,凤鞠就开始虎起脸来。「到底怎了,不舒服去看啊,窝家里算怎回事
?」见书香不言语,她直说直跺脚,「怎都这样儿呢,啊?」这一扯话难免就多
了起来,脸也跟着憋红了,「焕章他爸那边撞客来不了,你妈这边也不知上哪去
了,都要干啥呀?!」
料到这事说不过去,书香就拱了拱凤鞠的胳膊,笑道:「兴许我妈就在焕章
家呢。」打起床到现在也没看到母亲,骤闻到赵伯起撞客了,竟打心眼里高兴起
来。「行啦行啦,我这不也正想去找她呢吗。」扬起手把焕章喊了过来,问道:
「你爸撞客了是吗?啥时候的事儿?」
「大人都说是撞邪了。」说完,焕章又皱起眉头:「拉几头猪说。」这事儿
他也听得斑斑落落。
看着焕章,书香一脸疑惑:「什么拉几头猪?」
赶上这事儿焕章也是一脸困惑,但终归是提早一步得着些消息,所以也就跟
书香解释起来:「前儿下雨内会儿我爸不拉了一个大活儿吗,当时人家给了他四
百块钱,后来再一看,全他妈是死人钱。」
「死人钱?怎会是死人钱呢?」这可新鲜了,转念书香又想起昨儿焕章掏出
来的钱,忙不迭问了起来:「不也给你一百块钱吗。」
「得回我这不是死人钱。」庆幸的同时思及到父亲遇到的情况,焕章又边说
边骂起街来,「操他妈的你说,招谁惹谁了,不活见鬼了吗!」
书香把目光转向凤鞠,凤鞠则抹瞪抹瞪眼。「怎无缘无故出了这么一趟子事
儿?不幺蛾子吗!」书香话刚落,保国这边插了句嘴,「也就我大爷,换别人早
就给吓尿裤子了。」好奇的同时,小脸上也带着一丝恐惧。
书香嘴上吆喝:「那就先别吃了,过去瞅瞅吧。」赶鸭子似的挥起手来,「
人到底怎样了,有事没事?」
「有事没事不也得先把饭吃了再说吗。」凤鞠一把拉住书香的手,「先吃的
都完事了,可就甩咱们几个人了。」
稍微数了下院棚下搭坐的圆桌,书香又朝堂屋扫了一眼,似乎确实像凤鞠所
说那样,接近尾声了。「饭还不好对付,你们先吃。」他朝焕章和保国努嘴示意
,手腕子一翻,掐托起凤鞠的胳膊把她推进院里。「我妈不还没吃呢,我去去就
回。」「你回来呀。」不容凤鞠伸手拦阻,书香身子往后一退直接跳了出去,「
听话,我去去就回。」说完,一溜烟似的跑到丁字路上,斜插花朝北一拐,径直
奔向了赵伯起的家。
太阳当头,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书香刚从房后身转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
那朝西敞着的大门,似血盆大口。
「你先吃饭秀琴,这一时半会儿也不是着急的事儿。」
「蒲台内边有个刘大姑听说看得挺准,让伯星哥几个过去把人请来。」
「景林不说昨儿喝酒还没事呢吗。」
「要我说伯起就是给累的,盖房子本来就操心费力,还要拉座,人一虚还不
撞见脏东西?」
未曾进院,书香就听屋里面的说话声。七嘴八舌,有的听清了有的他没听清
,明黄色的扇叶门里人头攒动,影影绰绰。进屋之后没寻着母亲,却看到赵伯起
瘫了似的坐在炕里的被窝上发苶——即便就算没有当年后街已故李奶奶还魂时那
般吓人,也是落得个一脸蜡黄不似人色,连唇角的胡子都趴趴下来,看样子确实
是落了难,至于说有没有被附了体或者说由惊吓过度所致,毕竟当事人此刻正迷
瞪,详情细理就不太好说了。
撤回目光,书香环顾起屋子里的人,有本村的叔叔婶子,也有陆家营的娘舅
,看来赵伯起的事儿动静不小。说不好这里是几时安的玻璃,这么看的话,屋子
里倒显得挺宽敞,也挺透亮。当然,又是什么时候把炕垒出来的书香也不知道。
崭新的屋子里,墙壁上的白浆似乎还带着股未曾干透的潮气,连烟熏味都透着股
腐朽,于他而言,眼前的一切既新奇又陌生,明明极为熟悉却偏偏又显得那样的
虚幻,不真实。而就在书香犹豫着要不要挤进人群凑上前奚落一番赵伯起时——
爷们昨儿就跟你老婆好来着,若不是怕琴娘怀上,老子非得给你来顶实打实的绿
帽子戴——给其来个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一道软糯的声音便在这个时候响在了他
耳边。
其实书香出现在门口时秀琴就注意到了他,她停下话,越过人群凑过去,又
见门外只他一个人,便问道:「没吃呢吧,饭菜都还热乎。」说着,拉起书香的
手。看着琴娘那张被汗水浸湿又略显苍白的脸,书香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笑了起
来:「吃过了。」跟众人打起招呼时,暗地里却又为自己方才内心所产生出来的
幸灾乐祸念头感到一丝羞愧,虽说撞客这件事大快人心,但说到底赵伯起毕竟是
琴娘的汉子,如今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再去给他难堪于情于理未免有些说不过
去了,于是在目光二度落在秀琴脸上时,他说:「你不也没吃呢吗,赶紧吃介吧
。」笑着把手搭在这个昨晚儿跟他有过一夕之欢的女人的腰上,示意着轻轻拍了
拍。
这时候秀琴又哪有半点胃口,她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操劳所致,眉宇间
给人的感觉总有些疲态。就在书香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时,赵解放媳妇便又嚷
嚷开了。「别愣着了都,赶紧派车去请大姑吧。」大嗓门一吵吵,喊醒了所有人
,也都把在场之人给调动起来,「秀琴你赶紧垫补点饭,大局还得靠你去主持呢
。」直说直挥起手来,往外走去。
「园子里有瓜,摘去,别用我让。」人家过来就是份情意,瓜子不饱是人心
,秀琴便招呼着解放媳妇儿,随即又面向自己的几个伯子:「就开你哥的车去吧
。」叮嘱着伯星等人,让其路上小心,末了才跟娘家弟弟搭话,「祥贵你跟舅妈
也都回去吧,到家跟爸妈知会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别告小敏了。」
马祥贵点头:「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出了门,和媳妇儿一道推上了车子。
「摘些瓜回去吧。」尾随在后,经厢房时,秀琴从里面给拿出一条蛇皮口袋
。「用这个垫着。」说着,把它铺在兄弟媳妇儿的车筐里,「赶赶落落的,上回
也忘给你们拿了。」「姐,都忙半天了,你也歇会儿吧。」看着兄弟,秀琴挥挥
手,目送着他俩下坡,进了园子,往树底下一站,也不知她看哪呢,眼神发怔,
连自家的汽车打院子里开出来都不知道。
屋内,书香面对着一个光头和一个撞客,闷不唧唧的,又见赵永安眼神施溜
,就拱起身子猛地一咳——在赵永安目光的瞥闪中,朝地上干吐了口痰——「呸
」,起身后又看了看炕里头面无表情的赵伯起,手一甩,实在是懒得从屋里跟他
们再待下去了。
火辣辣的日头下,西场下的这片瓜架窸窸窣窣抖动起来,在金黄中透闪出一
片绿的海洋。站在坡前透过排树往下看,人钻进去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瓜架本
就一人多高,尽管行与行之间也有间距错落,却架不住枝叶繁茂,那巴掌大的叶
子看起来就像撑起的绿罗伞,一片片的相互叠加,而靠南侧又守着三角坑这块充
足的水源,芦草簇拥密密麻麻,也就不怪此处地肥水美得天独厚了。
看着琴娘的背影,书香溜达着走过去,伸手在一处树枝上揪了片叶子。「他
怎撞客的?」看似是在关心,实则绝非出于同情,情之所至,少年的心里免不了
要偏袒一方,然而不等琴娘回话,他便又把话接了下去:「回回都把你给绕上,
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秀琴心里五味杂陈,强忍着心酸朝书香笑了笑。
书香凝视着琴娘的脸,明知她给不出答案却又希望能够从她嘴里得到一些解答。
就算放到现在,他也闹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喜好那个玩意——把自己的媳妇儿拱手
相让,这都什么驴鸡巴理论。然而有亲大爷这么一出,书香到底是底气不足——
吃了白食再去揭短,岂不成了白眼狼了。沉默中,他抿了抿嘴,最后终究是舒展
起眉头来,也笑了笑。
「琴娘没事。」秀琴抹了抹脸上的汗,而后那胖乎乎的小手便垂了下来,和
另外一只手紧紧握在一处。「没事儿。」蝉鸣时不时响起两声,随处可闻的是那
蛙叫声,愣了好会儿才又说:「真没事。」内心不断忏悔着,也还想再说些别的
什么,然而脸却异常滚烫起来——在既成的事实面前,染了墨的纸终究变成了黑
色,被打上了烙印。
「甭想那么多了。」书香把手一松,搓烂的树叶便跌落在坡下泛着一片金光
的翠绿植被里,「也甭让自己为难。」除了用这种方式去宽慰琴娘,他再也想不
出别的法子了。关于婚姻问题或者说婚姻矛盾,书香始终闹不明白——难以为继
下去没法子过活,为何不选择离婚呢?他没法问,也不能劝说琴娘去离婚——凭
白制造矛盾破坏家庭,给她心理造成压力,于是便从兜口里把烟掏了出来,叼一
根在嘴里,同时也递让给琴娘一支,「要不是昨儿个酒壮怂人胆,我可能也不会
也不敢顺嘴瞎秃噜。」这些话倒也没瞎说,在给琴娘把烟点上之后,书香才把手
一拢,也给自己嘴里的烟点着了。「跟你好的事儿,我都给焕章讲了。」
秀琴斜睨着瞟了书香一眼,虽没表态,却很在意这静谧时光下的相处。在琴
娘布满柔情的目光下,书香抿嘴朝她笑笑,而后把目光盯向坡底下的那片翠绿。
秀琴也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便湿了。
青烟徐徐,书香脑海中回映着自己这半年来的离奇经历——打架喝酒玩女人
,一遭遭的接踵而至,几乎都能写本书了。「反正,早晚的事儿。」这事一直压
在书香心头,也始终不愿去面对,但挑明了或许就再也不必为此犯愁了。「信不
信是焕章的事,反正便宜被我占了,不讲出来心里这道关过不去。」若非是坡底
下不时传来几道说话声,谁又能料到瓜架里面还藏着人呢,当然,说话时书香的
声音并不大,「我看暂时也甭跟赵大提了。」这思绪在反复穿梭,决绝中有矛盾
,也有咬牙切齿难以释怀的恨,前路慢慢,不知道的东西又有多少呢?「会好起
来的,肯定都会好起来的,不可能这么背。」在这复杂多变且又灰暗的人生面前
,书香真的很想大吼一声,但自身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几如沧海一粟,与其
空喊做那缩头乌龟,还不如真刀真枪去实干呢,对,就是实干,或许还有一线希
望,「不就裤裆别菜刀吗,以前我躲着,现在我不躲了,大不了继续跟鸡巴干!
」
「琴娘食言了。」秀琴又连续嘬了两大口烟,剧烈的咳嗽中,脊背被孩子拍
了几拍,「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秀琴抹了抹眼角,缓了半晌才嗫嚅地说:「给琴娘再来一支吧。」
看著书香在那掏烟,愧疚的同时,她心里痛骂自己的软弱——马秀琴啊马秀琴,
你就是个贱婊子!就应该被人骑,被人压!
「本来就不赖你!」书香把烟递给琴娘,看着她脸时又表态道:「我跟你好
,跟你好我就得跟你一块受着,除非拍屁股走人一走了之。」徐疯子曾言,说沟
头堡的风水局破了,可直到现在也没看到他人,又不是半仙,具体情况谁知道呢
,「遇到混事就得混着来,没别的法。」
「知冷知热会心疼人。」秀琴既羡慕又向往,感念在暖心的话语之下却不敢
跟孩子再提别的,也没脸去提。正在这时,坡下响起了喊声,「姐,这门儿还锁
不锁?」被打断思绪,秀琴忙回了一句:「把锁头挂门上就行。」日头毒辣,好
在坡前的树遮挡起一半的热,透过树的缝隙,她看着解放媳妇儿等人笑呵呵地从
坡下走上来,也看到了自家兄弟夫妇俩骑车上了马路。嘬了两口烟后,秀琴便把
胖乎乎的小手伸了过去,搭在书香脸上,「将来,谁跟着儿子谁享福。」历经了
赵永安之后,如果没有后来的贾景林和许加刚的出现,她这生活或许真就被改写
了,而她也心甘情愿乐意给书香当个破鞋,然而现实却粉碎了一切——自始至终
也不会允许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存在,更不会任其随意选择,就像多年前始终横
亘在她头顶上的家庭成分问题——时至今日,这魔咒似乎永远也没被摘除干净。
院里响起了一道吱扭声,赵永安已从东屋走了出来。其实跟赵永安也算不上
仇人,毕竟当初要不是被他牵线,也不可能引出后面的故事,但书香就是打心眼
里膈应这个人,如同得知内情之后开始腻歪起赵伯起和贾景林。
「这么热怎不进屋?」
「正惦着进去呢。」
本以为杨书香走了,谁知道竟又撞见了,赵永安也只得硬起头皮干笑起来,
还摸了摸光头。自打事情败露算来也有几个月没过吃肉了,将养的这段日子,鸡
巴勉强算是恢复一些状态,尽管如此,却哪还敢再去触碰霉头。「在内哥仨那轮
班住呢。」有些没话找话,同时也在向书香证明——我可没纠缠你琴娘。
「这话说的,轮谁也轮不上我说三道四。」书香把双手插在一处,活动着自
己指关节,「村里不都这样吗,儿子多轮班来,难不成还赖在这儿?」
「应该轮班应该轮。」「早就该轮班了!」「是是。」心有顾忌,赵永安又
是几声干笑,他不敢过多逗留,生怕被眼前这小子来几拳头,岂不自找没趣吗。
瞅着赵永安消失的背影,书香若有所思地说:「说到底应该得感激一下他呢
,当初要没他咱娘俩也不会成,我?我也不可能变成男人。」往事唏嘘,似梦似
幻,其时都已印刻在他血液里了,包括呼吸,包括心跳,包括身体融合在一处的
美妙——得失间总有好的一面,书香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在看向琴娘时
,他笑了:「出了这么多汗,先去换件吧。」琴娘胸前的米白色衬衣确实给汗打
湿了,浸透出里面同色的奶罩,朦胧间,颤耸的奶沟若隐若现,都腻汪出一片白
肉来。「回家吧,不也还没吃饭吗。」
秀琴身子猛地一颤,在这骄阳如火的六月面前,枯乏燥闷的心头仿佛被注入
一道清冽的甘泉,霎时间便爽透了全身。她「嗯」了一声,被书香抓起了小手。
不管以后遇到怎样窘迫难堪的场面,哪怕生活举步维艰,起码在这一刻秀琴的眼
前又看到了希望,也重获了曙光。「跟,跟琴娘一起回去?回去。」她不时拿眼
角扫著书香,怕他不答应,话都有些期期艾艾。
书香嘴上「嗯」着,下意识念叨起来:「也不知我妈去哪了?」
「没在你艳娘那?」
书香摇了摇头:「凤鞠说转一圈又出介了。」
秀琴朝书香身旁靠了靠,紧紧抓住他手:「估摸这会儿在家呢吧。」
看着琴娘眉角舒展开来,书香心里一宽。「一会儿去园子打点井水给你擦擦
吧。」忧虑中却总抑制不住心血来潮时的冲动,他便在这迷茫和困惑中把手抻了
出去搭在琴娘腰上,同时又以母亲的话来寻求自我心理安慰,「我妈常说不让我
去瞎琢磨,那咱就啥也不想,以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嗅着琴娘身上独有的
味道,往怀里扯了扯,在她软糯的回应下,他心底里倏地蹿涌出一道邪念,这很
无耻,也很罪恶,却足够刺激,当即他便抱住琴娘的腰,把嘴贴在她耳垂上,「
我想在赵大跟前搞你。」
……
「自行车厂的人可不太干净。」操场上,陈浩天一边转悠着腰,一边提醒一
同做着热身运动的哥儿几个,「到时都提防着点。」
「先把规矩讲好了。」老鬼等人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背后铲人,就跟
他们干,也没什么新鲜的。」
「不惹事,但成心拿咱们找乐的话,绝不该着。」说出此话,焕章就把目光
瞥向书香——「杨哥你说内」。书香正在那抱着脑袋做蹲起动作,几个来回过后
他跳起身说:「老规矩,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先礼后兵。」话说跟自行车厂的人
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身体碰撞肯定在所难免,再说人
家不也比咱们壮实吗,所以甭跟他们玩硬的。」行不行看行动,扬长避短趋吉避
凶才是关键。「到时候可别粘球,见缝插针。」「就照杨哥说的去做。」「未雨
绸缪,不打那无准备之仗。」等自行车厂的人到齐后,这帮小伙子已经把战术布
局安排妥了。王宏仍旧顶在最前面,杨书香侧后,老鬼和浩天镇守中路,两翼分
别由李振西和冯加辉把持,而焕章则仍旧守在后腰的位置,组织后防并负责发动
反击往前输送炮弹。
曹幸福把矿泉水送来之后就走了,但许加刚并没走。这家伙也理了个中分,
扎在自行车厂的这群人里不知在那说着什么,反正横看竖看都像个汉奸,还向杨
书香等人挥了挥手。「过来喝水啊。」客套起来就像脑瓜顶子上的太阳,铺天盖
地,就算之前和他有过过节或者是心生嫌隙,此时此刻恐怕也没法去拒绝人家的
好意,何况又是人家主动打的招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认识,可别太狠了
。」
书香朝许加刚报以微笑:「还得求你们脚下留情呢。」知道这群人不太好惹
,他就本着不去招惹也不畏惧的原则跟对面一众人等又笑着挥了挥手。「熟头摸
脸的都,咱这算是杀家鞑子了。」一水意大利国家队队服的三班小伙们自然也跟
着附和起来,随后便把规矩搬了出来。「都不是外人,就别弄什么蹬踏动作和背
后铲人了。」
在阵阵嬉笑中,一个脸色惨白的青年跟身侧的半光膀子青年示意了一个眼神
,随后这个半光膀子的人就作为代表跟对面的三班小伙儿们回了一句:「放心,
我们不会以大欺小的。」说得倒挺爷们,看架势应该是自行车厂的带头大哥吧,
撂下话,他就朝那个白脸青年笑了笑,好像还叫了句什么,嘴里嘟嘟哝哝,随之
这个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青年就笑了起来,嘴里也是一阵叨咕,也不知又说了
些什么。
约定说好了就开始踢,球场就是战场,踢起来之后可就不讲什么友谊和原则
了,本来嘛,这本身就是身体对抗竞技,得着球后自然当仁不让了。除了身板不
及自行车厂的青年轴实,三班这群人基本也没有什么劣势可言。要速度有速度,
要意识有意识,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配合,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基本上都能独
当一面,所以,尽管岁数比自行车厂的人稍微小那么一点,但场上的表现却都很
顽强,压着对面呈一边倒趋势——仅上半场三班就组织发动了十多次有效进攻,
对着敌方球门频繁狂轰烂炸起来,一度压得对面这群社会青年喘不过气,一直保
持四比零的结果直到下场休息。
差强人意的结果面前,自行车厂的尊严和每一个人身上的傲气均被这无情的
现实所粉碎并践踏,他们看着对面那些比自己小的孩子们脸上的笑——眼神里满
是恶毒,除了咒骂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发泄手段了。
「昨儿还吹得乌丢乌丢的呢,今儿腿怎就都软了呢?」率先发言后,青年阴
柔的声音在烈日下不断发酵起来,最后又汇聚在他那张瘦削而又惨白的脸上,他
狭长的眼睛虚眯着,环顾起左右时有些似笑非笑,但毫无疑问,却如同刀子一般
捅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不都说不滋他们吗,怎一下子都成乌龟了?」换别人或
许早挨大耳刮子了,但唯独他却相安无事。
「球不也喂了么,技不如人还怎踢呢?!」抻头说话的仍旧是半光膀子的带
头大哥,说话时,他也环顾起左右来,「脸都丢尽了,还踢个鸡巴踢啊。」
病态青年咳嗽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透着尖锐:「话可不能这么说。」碍于
年龄,即便他再如何老成持重仍旧也还是个年轻人,所以,狠话难免也会说个一
二:「咱们就没点优势吗?」眉头一皱即展,又把目光锁定在带头大哥脸上。
带头大哥斜睨起双眼瞟向不远处的人群,说:「这帮小屄崽子,还就不信了
我。」之所以说不信是因为他人高马大,有膀子力气,说起话来也是一副口无遮
拦莽了莽气的样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实力面前终究矮人一头,这就难免怨气冲
天了,「还说不用去梦高拉人呢,都赖你屄养的。」说着说着就开始骂起街来,
骂骂咧咧地冲着许加刚就来了,像是忘记了厂长姓啥,劈头盖脑就是一通数落。
「你妈内个逼的,舔着屄脸说如何如之何,结果就这操蛋揍性?!」
众目睽睽之下,许加刚的脸立马红到了脖颈子:「怨我?都把我盯死了!」
他面向带头大哥,心里一个劲儿的暗骂——操你妈啊你个傻逼玩意,嘴上却又不
服:「也没个接应的,我能怎么踢?你让我怎么踢?!」
「盯死了?你踢的操蛋还不让人说了?」带头大哥吐了口唾沫,脸上尽是不
屑之色,「丢球也不回抢,往前面一站跟你妈大鸡巴佬似的,不怨你怨谁?!」
「行啦行啦,刚子也尽力了不是。」病态青年伸手一拦,掏出红塔给带头大
哥扔了一根,「这一脑袋汗,他不也出力了吗。」说话时脸上带笑,不经意间瞟
了一眼不远处的三班小伙儿们,随即便自言自语起来:「年前厂长拉人去小树林
打架,哎,是不是跟对面十号内小子?看着还挺飘。」
大伙儿耳朵都支棱着,被病态青年这话题一扯,四下里顿时议论起来,说年
前内次打架动静不小——据参与者回来透露,说对方一共出动了一百多号人,又
说顾长风和雷子等人手里都带着家伙,「咱厂长带去的这点人连人家一个零头都
不够,还打架?不找死吗!」「老话说的好,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老话又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全然不计后果,也忘记了球场上失利的茬儿,一个个的说起
来嘴比老娘们还碎,「兵分好几路呢,家后院都给抄了。」「幸福不就是从家里
给掏出来的吗,胳膊都给擂折了。」七嘴八舌,又说后来厂长见机行事以五万块
钱作为平息这次风波的调解手段,不然的话恐怕这事儿都难善了了。「厂庆内天
来的内两口子不就咱厂长背后的靠山吗,咱厂长也得罪不起。」「合著闹了半天
厂长也是打工的。」
喧哗起来的场面就跟赶集似的那么热闹,陡然间,病态青年「咦」了一声,
众人便不约而同看了过来,病态青年像是被困扰住了:「刚子不说认顾长风当师
傅了吗。」不等别人插嘴,带头大哥当先「嘘」了一声:「就他?吹牛逼吧他就
!」在众人哄堂大笑声中,他也笑了起来,只瞥了一眼许加刚就又把目光转向病
态青年:「溯哥,他内话你也信?」别看哥们才刚二十四五,文化程度也仅仅只
是初小水平,但其参加工作的时间却不短——自行车厂建厂就跑来了,前后算起
来也有十年的工作经验——早已由当初的毛头小子蜕变成一名带人的老师傅,除
了调漆喷漆这道工序不太熟——这也是他较为佩服病态青年的地界儿,可以这么
说,各个车间里头他几乎横着走了,不然也不会眼高于顶瞧不起人。
身为局外人,病态青年只是笑着耸了耸肩,许加刚却差点没给气死。「有什
么好笑的,不信问雷哥介!」被连番奚落又发作不得,气得他一阵晕头转向,眼
里也几乎要喷出火来,「不就是仗著有个大爷吗,还有,还有……」话都有些不
利索了。
「也别怨大哥着急,虽说不输房子不输地,但谁也不乐意输对不对?」病态
青年推了推许加刚,从中打起圆场,又朝带头大哥示意,说去趟茅厕,歇的也差
不多不是,带头大哥便吆喝起来:「还踢不踢?踢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走向厕所时,许加刚掏出烟来给病态青年递让一支,自己却咬着槽牙一语不
发。看着许加刚这幅样子,病态青年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掉不
了一块肉?」他把烟点着,一边拍着许加刚的肩膀,一边继续劝说,「关二爷还
有败走麦城这一出呢,何况咱们呢。」
越琢磨越来气,胸口跟堵了块疙瘩似的,一直进了茅厕,许加刚都怨念难消
:「真以为自己是带头大哥,他不就一臭鸡巴钣金工吗!」除了小树林一役吃了
个闷亏,向来都是他占别人便宜,又几曾受过这般侮辱,「逼急了我找人揍屄养
一顿。」一通咬牙切齿。
「他妈在你们乡里上班吧。」
「谁?」许加刚一头雾水,看向病态青年。
「内十号啊。」
「你忘了溯哥,我不跟你说过吗。」许加刚转过脸来,包皮一捋,先滋了起
来,「他妈叫柴灵秀,娘家在陆家营。」
「柴灵秀,哦——」病态青年拉长了调儿,惨白的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
,旋即转过身来对着墙也滋了起来,「这女人看着就冷,哎对了,你对她还打过
飞机呢吧?」
许加刚的身子明显一顿,脖颈子顿时冒出了凉气,在瞥向病态青年时连连否
认:「千万可别瞎说,会出人命的!」令他后悔不跌的就是酒后秃噜出来的这些
东西,也没料到溯哥会说些,「真的,可不能胡说!」
「招惹不起的人——多了。」阴测测的声音在病态青年虚缝起眼时,从他叼
着香烟的嘴里喷了出来,随后他又发出一阵嘿嘿嘿地狞笑声,随着烟头的闪烁,
很快,一股股青烟便喷了出来,若不是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跟死人似
乎也没啥区别了。「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不人之常情嘛!」
「都喝多了当时。」急赤白脸的同时,许加刚压低声音又道:「醉话你也信
?」转脸看向厕所门口,也支棱起耳朵,「溯哥,这话可不能瞎说,真的,真会
死人的!」
「你瞅给吓的,不就是玩个女人吗,夫子都说食色性也,你还在这跟哥装鸡
巴蛋玩。」提上裤子,病态青年又拍了拍许加刚的胳膊,末了,凑到耳边也朝他
低语起来:「蜂腰长腿,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可也不比你亲婶儿,啊,不比
你玩的女人,哈哈哈哈,不比她们差。」笑声之下,说得加刚冷汗直流,脸都白
了。
下半场开始,自行车厂的人便改变了策略——不再像上半场时那样冒进了,
行不行起码别让人家再进球了,跟三班这群人暗中较起劲来。还别说,这招真就
挺管用,你来我往持续约莫有个半拉多小时,硬是有惊无险挨过去了,不可否认
,这和战术上调整有很大关联,似乎也和许加刚被调到后防有一点联系。
相较于哥伦比亚和罗马尼亚,美国和瑞士这两支球队简直狗屁不是,当然,
好莱坞的电影以及美利坚所产出的牌子不能被划在这个圈子里,瑞士表也不在这
个行列。据说美国和瑞士的内场比赛踢得还算凑活,尽管最后双方握手言和,起
码你来我往把攻势打出来了。另外一场比赛是巴尔干半岛和南美之间的对碰,遗
憾的是,内天书香又错过比赛转播。和琴娘一起安顿好赵伯起,书香拿着杯子跑
去厢房,魏师傅手里正忙打磨着榫子,见他进来朝他笑了笑,「有日子没见了可
。」
书香一愣,忙问:「没歇晌?」
魏师傅笑容可掬:「紧点手忙完了好交差。」
「就没想过去城里看看吗?」倒完水,书香给魏师傅让了支烟,「雅静园杏
林园都有空房,听说新一中也要开建了。」
「哪轮的上咱们呢,是不是。」魏师傅笑道,抽烟干活两不误,手一直在活
动着。「这前儿下岗的人越来越多,都剜心眼琢磨怎么挣钱呢。」
「我倒把这茬给忘了,不过您老有手艺,这手艺人到哪都吃得上饭。」「养
家糊口,混口饭吃倒是不难。」「我们村就有包工的,听说一年下来不少来钱,
您这条件完全可以自己拉一个队。」说着话,书香撩帘走进套间,从睡觉的铺底
下踅摸出一个红盆子,「肯定比单干挣得要多。」
「别的不说,不得现有门路吗。」魏师傅拿起窗框子的木条,虚缝起眼来照
比着。
「我倒把这茬给忘了。」看着这个教过自己两手功夫的木匠师傅,书香拾起
桌上的水杯,「那您先忙,有功夫我再跟您待着。」打厢房走出来时,不远处的
廊下戳着的人正看着他呢。
秀琴倚在门前,脸上透着几分期待几分欢喜。「不用拿脸盆。」她手里攥着
条白手巾,看向自己腿上穿的长裤时,犹豫着此刻要不要先去换条裙子,胖乎乎
的小脸便漾了起一层羞涩,待书香拿着东西凑到近处时,她瞄着孩子的脸,说:
「你先去园子,琴娘拿点东西。」
「啥?」
「连,连裤袜。」正因为深有体会,又特别敏感,所以书香在秀琴这独有的
母性温软话音里,血液又沸腾了起来,「我兄弟回来了。」「跟他没关系。」「
这……那就拿吧。」或许每一个跟他有关系的女人脸上和身上都有这股味道,才
令他受制于此吧,不管怎样,欲望之门终归被打开了,那么,离射门还远吗?
……
全攻全守的套路旨在挖掘出每一个人的最大潜能,一起共进退,当然体能消
耗是大了些,但利大于弊。不过,既然压着对面打,那么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了
。书香一直都在策划怎样攻陷对方的球门,在前场不停穿梭着。
「学鬼了都,会玩防守反击了。」对面只一个前锋在中前场晃悠,剩下的都
龟缩后防去了。得着球,焕章一边前突一边寻找空挡,斜插花塞给老鬼之后,跟
他做了个二过二,「往前压啊。」喊着口号,在跑动中撕扯着对方的后防,等把
火力吸引过来之后,瞅准了杨哥奔跑方向的轨迹,脚尖一勾,从扑抢之人的面前
把球挑传了过去。
遗传并继承来自于灵秀血液里的运动基因,书香本身又喜好奔跑,见球来了
,他改碎步为大步,朝前猛地一窜,半空中来个胸停,落地瞬间侧身趟带就晃过
了一人,跑动中,在假传给王宏时把球往右一扣,很快便又晃过另外一名防守球
员。角逐在球场上,在奔跑中演绎激情与火热,或许这就是足球的魅力所在,令
人为之痴迷的地方。书香的余光扫到身前又有个人飞扑过来,他不及细想,晃动
起身体横向往里急速切球,身子就给撞了一下,隐约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在失去
平衡前他凭意识对着球门方向狠狠一抽,倒地的一刹那,耳边隐约就传来了争执
声。
第三十一章伤情
夕照的日头仍不遗余力地泼洒着金光,西场上的蝉鸣也就彻底敞开了喉咙,
和蛙叫混在了一处,擂鼓助威似的,以至于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非常细腻饱满红
润,像打了鸡血。「过过水。」把盛着面条的盆子递给老伴儿,杨廷松回身把套
袖放回厢房,翻身走出来时,又道:「黄瓜这味儿还真汆,站这都闻见味儿了。
」白色短袖汗衫,淡灰色薄麻裤,脚上踩一双首府产的黑色圆口老人鞋,举手投
足都带着股干净利素。
李萍笑着回应:「守着这儿(三角坑)瓜能不香吗?」入乡随俗,她也像其
他老年妇女那样,打理着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闲时串串门,忙时跟着一起操持
农活,这似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落座之后,书香就挨在云丽身边没动地界儿,他左脚搭在右腿上,这样稍微
舒服一些。「奶,(饭)给我妈留饭了吗?」可能是因为不久前出的那场人命案
,这两天母亲忙得都见不到人了。
「留了留了。」不等李萍言语,杨廷松倒先张开了嘴,还指了指厢房,「菜
码也都给留着呢。」末了才说,「也不知今个儿几点回来。」
书香眉头一皱:「昨儿我妈几点回来的?」
「你没撞见?」
「上哪撞见啊我?」书香嘴里嘟哝:「又不是她责任。」心里嘀嘀咕咕,愣
了会儿,又问:「那我大呢?」
「你大去省里开会了。」云丽道,说着,用胳膊肘碓了碓书香:「来点啤酒
就着?」书香没吱声,云丽也没再问,径身走向厢房。
「老大就不说了,小伟跟小妹也都见不着人。」李萍看着老头子,苦笑一声
,「真看天长了。」这可好,一家子吃饭才四口人,吃着都觉不出香来。
「小伟不跑校呢吗,怎又不回来了?」云丽打厢房里支问着,外面是热,这
里面却闷,提溜起几瓶嘉士伯赶忙跑了出来。「会考完事了还这么忙?又没到高
三。」把啤酒递给书香,书香拿在手里颠了颠——热的呼啦的,「这还有法喝吗
?」说归说,张嘴就要用牙咬。云丽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不有起子,再
把牙给你崩了。」
看着云丽的丰满身段,杨廷松的眼神在她身上虚瞟了几下,眼见她雪纺衫内
若隐若现的凸起,心神不免一阵飘曳,待其落座,忙把碟碗往对面推了推:「就
着吃。」桌上除了菜码,还摆了俩凉菜——拌西红柿,拌苦瓜,都是经他手弄出
来的,也都是云丽平时较为喜欢的口味。「往后这天会越来越热,去暑败火就指
着这个了。」
云丽撩眼皮扫了一眼杨廷松,这当口,老杨又把盛黄瓜的盘子往对面推了推
,还问了句:「香儿,你赵大这两天咋样了?」
一碗面条书香啼哩秃噜就吃了,回碗时才道:「谁知道内——」大前儿个下
午他倒是看到了由外面请来的所谓的「大姑」——一个中年说小儿麻痹不小儿麻
痹的胖女人。进屋之后简单问了下情况,点了根香之后抓住赵伯起的头发就一通
乱揪乱打——她闭着眼,嘴里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后天娘娘照应佛照
应,别的不说,嘴皮子倒是挺流,「该哪来回哪去,再不走就把你们都炸了。」
后来看了下香头,又说——是给四个托生鬼吓的——跟焕章描述的倒有些像。就
这会儿工夫,她又跟大家伙唠起嗑来,「回头拿点茶喝,将养个一月半月的也就
好了。」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杨廷松和李萍对了对眼,又看向孙子:「不去看了么。」
书香喝了口啤酒,面无表情:「堆炕上了。」也没说别的,端起碗来又吃了
起来。
「日子才刚好过,怎又摊上这么个事儿?」李萍摇了摇头,「这两口子都够
命苦的。」
「可不么你说,房子又没利索,这回都落在秀琴一个人的肩膀上了。」说话
时,杨廷松余光又扫了两下云丽,最后不漏痕迹地转向孙子:「焕章内?又回姥
家了?」
书香抹了抹嘴头:「不回去谁伺候他?」思及起琴娘此时的现状,对赵伯起
的恨意反倒被忧虑取而代之——他为自己帮不上琴娘而感到苦恼和郁闷,妈个逼
的,琴娘怎这么倒霉呢?拾起啤酒又灌了两口,从口袋里堂而皇之地掏出香烟,
点着刚嘬两口,灵秀就风一样打门外走了进来。
昨儿吃饭时还说呢——「都甭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云丽让书香活动脚丫子看看,书香就动了两下,云丽眉头都皱起来了:「现
在就开车拉你去医院。」站起身子。
「去什么医院啊,早看过了,吃饭吃饭。」把云丽给拉回座上,书香连连摆
手:「膏药也早贴上了。」
直到听完天气预报也没见灵秀回来,和老两口念叨一声,书香就跟云丽一道
上了车。「踢球还有不伤的你说,以前不也有过吗。」他不以为然,也叫云丽不
必担心。出胡同去东头,大门一关,摇身一变就成了这家的男主人。「也不分礼
拜不礼拜了,看今儿这意思我大回来又没点了?」衣服一脱,只着一条小内裤,
「热不热?」撺掇着云丽去脱衣服,而后饶有兴致看她褪去衣服,手一伸,没用
提示就从后面熟练地给她把奶罩解了下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就不觉着累?」
「有什么法子?」云丽往那一站,连往日去穿睡裙这个步骤都给省了。「都
有烦恼,也都有快乐。」话刚落,打肋两侧就伸出一双手来。
云丽低头看去,少年身上独有的气味便涌了过来,与此同时,奶子也给兜了
起来。「嘶啊,胀。」其时书香的手劲恰到好处,只不过被摸的瞬间她没来得及
适应,缓了下,云丽就把双臂稍稍抬起一些,身子也拔了起来。「不许使坏,脚
还有伤呢可。」觉察到身后呼吸有些不稳,不得不叮嘱一句。
「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书里不说阴阳交泰能内啥吗。」书香把身子贴在云丽光滑的脊背上,楼抱
起来摩挲。「几天没做了都?几天了?」急不可耐地把嘴凑到其耳垂边上,连说
带舔在那闻来嗅去,甚至还把手伸到云丽的下面,对着屁股和小肚子前后轮番抓
揉,可谓是十八般手段尽出,不达目的是不罢休,「忍心看我难受睡不好觉?」
「不有伤吗。」云丽翕合著双眼,脖颈朝后轻轻蹭着,在书香连番粗鲁的动
作下,情欲被撩拨出来,满月也终是浮起一抹绯红,「听娘话,好了随你便来。
」
「现在就想,现在就要你。」年轻人说硬就硬,动作也麻利,裤衩只扬起左
脚就掉下来了,「这是有事的样儿吗?」拉住云丽的手,不由分说就往炕上拽去
,云丽推了两下没执拗过,反倒被书香拖住身子,「先吃口咂儿。」小伙子就是
冲,把脸往云丽怀里一扎,云丽「嘶」了一声,身子刚扭动起来,就给书香搂住
了,继而又被叼起奶头,很快,吭哧吭哧声就响上了,呻吟声也伴随而来。
「祖宗哎。」给嘬得心痒痒,云丽颦起眉头,小嘴微张,几下的工夫就把手
扬起来搂在了书香的脑袋上。「要命了不是。」
挺翘的奶子又肥又软,吃了半晌,书香扬起脸来看向云丽,他笑着拍了拍她
屁股,啪啪地,肉花翻滚,漾起一波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喷张的亮色。「都起性了
,说啥也要崩了你。」他意志坚定,势头强猛,「不弄出来没法睡觉。」
「脚还没好呢不是,你妈要知道还不急?」「先崩再说,到时我跟她讲还不
行。」话虽如此,可实际看到灵秀时,书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妈你怎这么晚
才回来?干啥介了都?」落日的余晖映红荷叶时,眼前便层叠出一片只有彩虹才
有的绚烂,书香腾地一下站起来,竟在刹那间想到了月女采莲,继而又想起了自
己做得那个烟雨朦胧的梦——母亲一袭白裙,半寸腰带裹束起丰满妖娆,极像那
个梦里抚琴挥指的人。哑然间他又失笑起来,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嘛,何来二人之
说?
灵秀不答反问:「没开车?」很显然,这话是对云丽说的,可能觉得话说的
有些突兀,当即撩了下齐马穗(刘海),「还真热。」
云丽正要作答,老两口倒先开口了:「可不,今儿个白天最长了。」盆里的
面条还剩了些,李萍忙起身去厢房拿碗,「赶紧坐下来吃吧。」
书香因过于兴奋,腾座让座的动作幅度难免过大,被发现就在所难免了。「
脚咋回事?」灵秀眉头微蹙。书香搓了搓脖子,不想灵秀目光如炬——「问你话
呢?!」
摔倒之后,书香一骨碌又爬了起来,他活动着左脚,有点不太得劲,别的异
常暂时倒没觉着。「没事没事。」五比零大灌对手,摩擦碰撞也在情理,谁叫咱
赢了呢,于是他越过人群,拦在焕章和众同学面前,面向许加刚道:「以后注意
点。」瞧不起归瞧不起,但面子上不能过不去,再说也没深仇大恨,球场上磕磕
碰碰又时有发生,也就没再追究。「动作别这么大。」这边他还在考虑能不能踢
,那边的带头大哥就放话了:「散了散了,以后再踢吧。」多半是觉得颜面尽失
,再踢无异于被人家当猴耍,就不踢了。这一呼之下,自行车人基本上都没了兴
致,带头大哥又看向病态青年,目光中含着一丝不甘之色:「拉倒吧,不搬救兵
哪干得过啊。」脏归脏,但总算还有点爷们认知,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
病态青年原本双手叉腰,下一秒,又把手耷拉下来,他努努嘴,啥话没说就
走了。带头大哥一见,也努怒嘴。「这个点干啥介呢?」嘀咕了一句,上前追上
病态青年,又问了一声。病态青年眼一虚缝,看着带头大哥背心都湿透了,立马
又笑了起来:「干啥介?仙客来喝扎啤介呀。」舔了下嘴角,随之朝后一扬手,
「都仙客来,喝扎啤介。」试想一下,较之月工资二三百块的广大人民大众,九
四年一盘油焖大虾也才十五块的物价,他这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是个什么概念
?一时间,自行车厂人踢输之后的懊恼一扫而空,呼啦一下子都欢呼起来。
「几点了?」对面的人一走,时间都模糊了,众人看着略微西斜的太阳,猜
了半天也只猜了个大概。「可能不到四点吧。」日头底下,这群小伙儿围在篮球
框下,也在谈论著场上的种种表现以及各个细节,还说要去自行车厂冲个澡,以
示庆祝。
「别杵这了我说,再中暑。」书香活动着脚脖子,询问大伙意见,「安排点
啥呢?」在这干晒着也不是个事儿,可现在回家又太早点。
「要么捅台球,要么就打大型。」众人面前,焕章发话,「累就先家走。」
之所以没提黄色录像是因为这心火憋好几天了,再看的话,估摸蛋子都得憋炸了
。
「去我们村玩吧,连喝点凉的。」浩天做东,大伙儿一拍即合,他就招呼着
小伙伴儿一起去了梦庄。
书香没打台球,站在游戏机前玩了会儿街霸,出去解手时,脚还是有点不得
劲儿,活动着脚脖子,皱皱巴巴,刚解开裤带,身后就有人叫了一声「杨哥」。
书香刚皱了下眉,心知来人是谁,下一秒烟就摆在了面前。「你抽你抽。」书香
把身子稍微背了背,客情的同时,迅速从自己口袋掏出香烟,示意对方:「一样
一样。」
看著书香穿得队服,再看看他拿出来的烟,许加刚眼里登时射出一道寒光:
「真不是成心的。」嘴上客套,心里却无比嫉妒。
「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值不当的。」书香摇摇头,烟点上,迅速解决战斗
,「别在这待着嘿,等着熏大个儿呢?」系上裤子,笑着朝外走去。
许加刚看他走路不似以先,忙又问道:「是真没事吗?」
书香一笑——有事没事再找补意义不大。「犯得上吗。」找个背阴的地方一
靠,倒也没急着回去。「行啦,不至于。」
「晚上甭走了。」说这话时,许加刚撩了一眼书香,「跟焕章也说了,咱一
块吃饭介。」
书香嘴上「哦」着,又嘿声道:「这感情好,正不知去哪呢。」朝许加刚笑
了起来。
「真的杨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就定了。」许加刚俩眼
争得老大:「凭,凭咱们现在这关系,啊——」像是被谁踩了尾巴,嘴都掘起来
了,跟拱门的猪别无二致。
瞥着这个跟自己套近乎的人,书香笑着眯起眼来,又建议道:「再喝点酒呗
。」
「对对对。」许加刚也笑了,还仰起下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又拍了拍胸
脯:「不管从陆家营论还是从沟头堡论,这酒必须喝,而且不醉不归!」
「得了吧。」归不归书香可不管,他笑着虚缝起眼来,头一扭看向不远处泛
光的地,忽地又看向许加刚:「在这待着多没意思,去里面玩。」烟已经抽了三
分之二,扔在地上踩灭了,见他没动地界儿,又朝他客让了一下,「走呀,不热
吗?」也不管哥们琢磨啥呢,转身就朝院里走了过去,刚到堂屋门口,迎头正巧
撞见焕章出来,他就问了一句:「完事还去找小玉吗?」
「怎了哥?」焕章回问着,脸上有些疑惑:「又有安排?」
「有啥安排?」书香眼一番,笑哼起来:「今儿不都安排了吗,快考试了也
,还安排啥?」
进菜园没多久,凤鞠焕章和保国便跑来了,凤鞠手里端着个海碗,没到门口
就喊开了。缝隙间看到人影,书香也没回避,从坡底下招呼两声,直接把这姐仨
喊到了园子里。
小孩眼尖,女孩子心细,进到园子里凤鞠一眼就看到了红洗脸盆,当然,里
面泡的丝袜也给看到了:「大娘怎在这洗袜子?」虽有回风,但论凉爽,这地界
儿却也强不到哪去,「你也跟着洗袜子?」「不都说了么过来看看,帮不上大忙
搭把手还不行吗?」「几点了几点了?」「琴娘都快热晕了,我不也没闲着。」
「那就不吃饭了?!」并非是起了疑心,只是看书香扎在这里不知所谓,凤鞠当
然有些老羞成怒了。
「院子里不太方便,也没个晾衣绳。」说这话时,秀琴又瞟了下井台上的手
巾,道:「一身臭汗,就手擦擦。」看到凤鞠脸露不快,又见她手里端着饭食,
当即摇了摇头:「咋还骗琴娘说吃过了呢?」拉拽起书香的手,嘴上责备,脸上
却一片关切。
「你不也没吃么!」转身舀了一憋子井水,也没理会秀琴的劝阻就灌进了肚
里,把水瓢往井边上一撇,抹起嘴来。「干啥呀这是,怎都跟盯臭贼似的?」众
目睽睽之下,他看了看琴娘,又看了看凤鞠,最后干脆推了焕章一把,连带保国
,「没你俩什么事儿,甭跟着起哄。」
「谁起哄了?」焕章笑着卜楞起脑袋,「一会儿怎么安排吧?」有人张罗,
保国自然也就跟着附和起来。
「我妈回去了吗?」问完凤鞠,书香又看向焕章:「还怎安排?不都说好明
儿个去踢球吗!」
「来前儿反正一直都没见着。」凤鞠边说边翻白眼,「该吃饭不吃饭,你犯
哪门子神经。」把手里的海碗往书香面前一杵,要不是书香手疾眼快接在手里,
真就折个儿了。「饿不着饿不着,不还有黄瓜呢吗。」书香嘿嘿一笑,先把饭放
到井台上,一指瓜架上的黄瓜,上前就扥了两条——「真格还让自己饿着?」打
着哈哈,「哪天吃捞面提前放井里泡着,吃的时候拿上来,要多地道有多地道。
」把瓜丢给一旁嘟哝的保国,让他去洗,自己则往井台边上一蹲,端起海碗胡撸
起来,边吃还边说:「天儿这么热,哪有胃口呢。」
看的凤鞠眼都直了,这人怎这样儿——不睁眼说胡话吗,没胃口能这么吃?
简直和半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
「那不也得干点啥吗。」焕章把黄瓜上的茸刺儿一捋,舀来井水冲了冲,递
给凤鞠一条,剩下的跟保国一人一半……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去小王庄转一圈呢。」焕章朝书香滋了一声,继而又摇
起脑袋,「可不能再看黄色录像了,难受。」咧了咧嘴,跑去院子里搅合了会儿
,去厕所时,也像书香那样,撞见了许加刚。
「不赵哥吗。」
「嗯?你这又打哪冒出来的?」
「我也刚来。」
「刚来?有事儿?」
「不惦着请你跟杨哥吃顿饭吗,杨哥都答应了。」
焕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琢磨着杨哥所言,说得就有些模棱两可:「热不热
?」没拒绝也没接受,撂下活话,「这着啥急,到时再说。」
「跟杨哥都说了,直接饭馆。」许加刚嘴上撺掇,心里却暗骂,两王八犊子
,以为老子倒贴的欠你们的是吗?怨念横生,但转念一想,不禁又笑了起来,「
那好的你还听不听,可比之前更刺激更带劲。」
搁之前焕章一准答应,但此刻却兴趣缺缺:「回再说吧。」有一搭无一搭,
迈步进了茅厕。
许加刚一愣——往常无往不利的招数竟在此刻失去了效果,这还是头一次见
,他立马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追上前让了过去,不想焕章伸手一拦,也从兜门
里掏出一盒万宝路来。「磁带你从哪弄的?」这事儿焕章一直不解,把烟点着,
隔着茅厕倒也没看到许加刚的脸色。「人家给的,咋了?」原以为焕章转了心思
,会上赶着来求自己,哪知道哥们竟来了这么一句:「也不怎么着,我就随口一
问。」
就随口一问?明明心里惦记还你妈的在这跟我装鸡巴蛋玩!球场上本就憋着
口恶气,这下可好,许加刚脸都给气紫了——让你就随口一问,不问吗,我让你
问个够。「真是人家给的,为这事我可没少费嘴皮子。」打年前挨揍算起,低声
下气也隐忍了半年,这半年来,他自认为做的面面俱到,结果却仍旧还是这个逼
样儿——人家始终就没拿正眼看你。「不过呢,物超所值——哩。」跟卖豆腐吆
喝起来的调儿似的,荒音走板,脸上也终于露出鹰隼般的笑。「绝对物超所值!
」他许加刚何许人也?以往都是踩别人的主,何时被人踩过?再说了,这般煞费
苦心的目的为的是啥?吃饱了没事干撑的?他要的是报复,而且手段尽出——明
着不行就来暗的,凡是涉及到的有关联的都脱不了干系。「赵哥,这女人要是骚
起来,渍渍渍,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春宫画卷图,他也沉
浸在讲述中,回味起交媾时女人给自己身心带来的快感,「平时看着都挺内个,
可到了床上,嘿嘿嘿,就那性欲,操,不知有多旺盛。」此时他内心已不能用得
意来形容了,脸上更是油光锃亮。啥叫牛逼?用这种既达到目的又不露痕迹的方
式去报复对方,神不知鬼不觉才叫牛逼呢!「连裤袜都没下身就给办了,渍渍渍
,话又说回来,穿那么骚的连裤袜不就是想让咱爷们开荤吗,那还等什么?干呗
,不干对得起人家吗!」这么说了一气,又怕露了马脚被对方觉察,忙又往回扯
,「这番掏心窝子也不怕赵哥你笑话,我都把自己当成内男的了,就因为这个—
—肉色的灰色的我还特意买了不少连裤袜呢。」
听他在外面胡鸡巴擂,焕章回头看了眼:「之前我就有所耳闻,我说你这是
打算卖连裤袜还是咋的?」尿都完事了,可这许加刚还在那唾沫横飞——也不管
你听没听,反正从前门楼子到鸡巴头子,没完没了的,也不知话怎就那么多,声
音都有些颤了。「三不三产放一边,不就为了先满足一下咱这自我需求吗。」「
要是能弄点套子就更好了。」「有备无患不是,备不住哪天用得上呢。」「女人
啊其实都一样,表面装得正经,插进去之后还不是服服帖帖的,最后由着咱爷们
在床上发挥。」
「你发挥吧,我不行我得进去。」
「哎哎哎,我说赵哥,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听?看电影也行,有个新片,火腿
,挺好看。」
「撒手撒手,我说你给我听的是不是都内种大老娘们的?」
「大老娘们又怎么了,管她是谁,过瘾不过瘾吧?」
「过瘾是过瘾,就没个年轻点的吗?」
「年轻?当成年轻的不就行了,哎哎哎,赵哥赵哥。」
「到时再说吧。」焕章也是这套,撂下话就走了,返身走回屋里,溜达一圈
凑到书香跟前,书香正玩着街霸,朝他努努嘴:「别看着嘿。」示意焕章一起比
划比划。「杨哥,你也碰见许加刚了吧。」焕章问道。书香「嗯」了一声,他盯
着屏幕里的香扑,往上一撩摇杆,白狗就跳了起来,落地之后一记重拳,随后对
着香扑就来个铁背——耗油跟,松开摇杆,搓了搓手心上的汗,「不知这哥们惦
着干啥,反正现在没空搭理他。」
……
深陷在这片瓦蓝色伊水河中,骨头很快就被泡酥了。「踢球崴的。」书香咧
嘴笑了笑,还抬起脚来晃悠两下,「贴膏药了也,我寻思,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
吧。」
面对儿子的嬉皮笑脸,灵秀的脸一沉,还撇到了一旁:「没太大事走几步看
看呀。」
李萍把面条盛在碗里,招呼道:「吃饭啦吃饭啦。」这时,杨廷松也站了起
来,朝灵秀招手:「正好。」
灵秀充耳不闻,云丽起身拉住她手时,杏眸已然倒竖起来:「聋了?不问你
话呢!」
觉察到情况不妙,书香悄悄把烟掐了。「妈你急啥?」他瘸拉着走了两步。
灵秀面沉似水,冷哼道:「走呀,不没事吗,怎走不起来了?」
云丽瞅了瞅灵秀,又瞅了瞅书香,回想着昨晚上的风流,忙问:「到底去看
没看大夫?」
书香一吐舌头,知道瞒不下去,脸歘地一下就红了。
「杨书香你就照着这样儿长,啊!」扔下话,灵秀转身就走,「有老主意了
!」从进院到出去,前后没五分钟,若不是都知道杨书香脚崴了,备不住还以为
柴灵秀犯神经了呢。
「妈,妈妈。」喊了两声,书香又朝云丽干笑几声,「没事没事,娘你甭管
。」晃悠着身子瘸拉拉地跟了出去。
「别这么急,」朝书香挥了两下手,云丽把剩下的酒一口干了,夹了块苦瓜
送进嘴里,喊了一声。「我看还是开车去吧。」
「香儿也是,怎掖着瞒着学开说瞎话了?」李萍冲老伴儿摇了摇头,看云丽
也放下筷子,支问道:「你咋也不吃了?」
「吃不下。」云丽确实没什么胃口,再者啤酒本身也不是凉的,「早知我就
拉他去医院了。」她迈起步子跟在后面,也不知这苦瓜怎这么苦,卡在喉咙处竟
咽不下去,她把手按在胸口上,没到门口就忍不住又奔着南墙招呼过去,小嘴一
张,把之前喝到肚里的酒都遮了出来。
书香跟在后面,未到前院时,灵秀已把车子推了出来。「还愣着干啥,等我
抱你呢?」瞪起眼来,又气又恼,「就不叫人省心,就这么长啊?!」
「没有。」书香搓着嘴巴子凑到近处。好几天没见着妈了——她人似乎都有
些瘦了。刚把手伸过去,没等碰着灵秀腰就被打了回去。书香一愣,又憨起脸来
把手伸了过去:「你都去哪了,也见不着你人?」却又给灵秀一巴掌呼了下去。
「给我老实点!」
还想跟妈弄个二八二五六之类的调调,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书香也只好干
笑着片起腿。正是此时,身后传来云丽的声音,「还是开车去吧。」哒哒哒地响
声里,总不能摆个狗撒尿的姿势,于是书香又把腿放了下来,这时,娘娘已经走
到了近前。
灵秀朝云丽摆摆手:「不用,几步远才。」
云丽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怨我。」还偷偷扫了书香一眼。书香没
敢造次,把脑袋耷拉下去。
「怨个屁怨,都被他蒙了,害得你也吃不上饭。」灵秀翻起白眼,怕大嫂子
误会又掐了她一把:「回头我再上你那。」毫无征兆,朝后就喝了一嗓子,「听
贼话呢?」吓得书香直躲,以为妈要扇他。
「平时的胆子都哪去了?啊,这前儿知道躲了?」
透彻的天上浮云朵朵,连胡同里也都是一片金黄。灵秀推起公主车,云丽跟
在一旁。书香本想再走两步,却拗不过妈嘴里的一句话——「越大越不可人疼,
上辈子欠你的吗。」她脸如晚霞,说话时,胸口都抖了起来。没法子,书香也只
好跨上车后座。
只沉默两秒,书香的目光就又被身前比肩的二人吸引过去。论身高,二人相
仿,实际据他所知,母亲的个子稍高一些。而娘娘则更为丰满——或许是因为生
了两个儿子,屁股更大一些。但以书香摸过的感受来看,母亲更为匀溜,猥琐亵
渎去讲,应该是身体更为紧实一些,毕竟岁数在那。三十六岁。
和云丽分道扬镳后,书香总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就被灵秀怼回去,几次下
来也就蔫了。到了王大夫家,人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准又淘了!」笑着让书
香坐在躺椅上,书香就把鞋和袜子都脱了下来。「瞅了没,还贴上膏药了。」王
大夫跟灵秀说笑着,拾起听诊器给书香听了听患处,又用手捋了捋他脚脖子,前
前后后摸了几遍,随后对书香道:「躺那吧。」说完,起身又跟灵秀讲:「骨头
没大事,就是筋滚了。」
自打进屋,灵秀就一直在盯着王大夫的一举一动,也不知具体伤情,忙问:
「碍不碍事,会不会影响到……」话没说完就被王大夫给打断了,「轻微软组织
损伤,小伙子好得快,我保他没事。」把听诊器收好,返回身又回到躺椅处,他
让灵秀坐在书香脑头,他则坐在书香脚下。「忍着点疼啊,不行就喊出来,实在
受不了就搂着你妈。」给书香脚面揉了两下,猛地一扯,刺啦一声把膏药给揭了
。
见小伙子没吭气,王大夫来了这么一句:「够能忍的。」也不知说的是刚才
那么一揪,还是看到了书香泛白浮肿的脚,但老大夫就是老大夫,「等好了接着
淘,啊,你王大爷这手活就专门给你留着使的。」谈笑风生,把灵秀都给逗笑了
。「没事就爱踢那浪球,怕我知道(伤)还不说呢。」
「疼别忍着,喊出来。」王大夫左手托起书香脚后跟,用右手的大拇指捋着
脚面上的大筋杵了起来,「出槽了才肿呢,以为骨头没事就完了?筋膜这块更恶
!」一下接着一下,捻着,疼的书香绷直身子都打起挺了。「我,我喊不出,喊
不出来。」他咬着后槽牙,这边是闭紧双眼,那边是攥紧拳头,连脖颈子都比平
时粗了三分。
「别不当回事,现在年轻不显,上年纪就该知道了。」王大夫的手指头很粗
,但同时也很细腻,揉着揉着就把书香的脚捋平了,仰脸看到灵秀紧咬嘴唇,就
摇了摇头:「疼不疼?」
「怎不疼啊。」
「再忍忍吧,就快完事了,弄完这里——」,书香以为「弄完这里就完事了
」,哪知王大夫大喘气:「——脚外面这大筋是进槽了,可上面这,这,还悬着
没进槽呢。」
「王大爷您快别说了,呵呵呵呵。」疼的书香哼哼起来,也说不清是笑还是
哭,「妈我腰,我腰,我腰抽筋了。」身子一翻,扎进灵秀怀里,来回扭着。
灵秀喝了一声:「你还有腰?!」看着儿子在那大口喘息,她两只手似失去
调度全然不听指挥——左手伸到了儿子脊背上,揽了起来。右手则紧紧抱住他脑
袋。「疼死得了!」眼圈一红,两只手又错了错位置,搂抱住儿子的肩膀,往自
己怀里带去。
王大夫行医多半生,看到灵秀此刻的样子,也不由得慨叹起来:「疼在儿身
痛在娘心,这不就是拿刀剜娘心吗!」
灵秀朝王大夫报以微笑:「就得治治他!」身子控制不住都哆嗦起来。
王大夫手劲不减,再说这时候也不是心软的时候。「知道钻心疼才知道心疼
呢。」说完这句没由头的话,又笑了起来:「看下回还淘不淘?」
书香全身绷紧,叫了声「妈」。灵秀虽没言语,却侧了下身子用腿垫起了儿
子的脊背。书香又叫了一声「妈」。灵秀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内年儿子摔
折胳膊她就是这么搂着他的,当时儿子也是这样龇牙咧嘴,时不时地叫着「妈」
的,五年了都……不由自主间,灵秀搂住儿子的身子就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不用再拿点药或者是打上绷带吗?」
「不用,别乱跑就行,没什么大碍。」王大夫摇摇头,来回又捋了几下,随
后两手一抱脚后跟,大拇指箍住书香的脚脖子就按了下去,「行了这回。」说是
行了,却没撒手,又愣了会儿,才拍起书香的腿。「忍半个月别乱跑,别让你妈
再着急了。」
书香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人就跟刚打水里捞出来似的,也不知后来自
己是怎么走出王大夫家的。回去的路上,脚仍旧不得劲,只要不剧烈动作也只是
发沉而已,他就把头贴靠在妈的后脊背上。「这几天你都干啥去了?」灵秀没回
音,书香也知道妈心里不好受,想了想,就把手伸到前面搭在她腰上,「妈,内
天下午我们把自行车厂的给干败了,五比零。」
「问你了?」
「这不也怕你不高兴吗。」看不到妈脸却觉察到妈好像笑了,但下一秒她又
绷直了身子,「我问你——」,也不知妈要问什么。「要不是被我看见,得瞒到
几时?」
「没想瞒你,前两天都等到小八点了,你没回来。」
「甭跟我讲没用的!」
「妈,你换个活吧,别这么跑饬了。」
「要你管?!」
「不是,不心疼你吗!」昏黄的街道上,海飞丝的沁香萦绕在鼻尖,书香深
深吸了口,又把脸靠在妈洁白的裙背上,「内天去琴娘家也没找见你人,去哪了
又?」变着心思去迎合灵秀,想让妈高兴起来。「谁问你了?!我就问你,还要
瞒我到几时?!」突突突地,撅的书香说不出话,抱在她腰上的手都给揪开了,
也不知她为啥发那么大的火。「下回我注意还不行么。」书香伸手又环了过去,
不管灵秀怎么抠抓,就是不撒手。「气我是么?」蓦地,书香身子一颤,冰冷的
声音就像给她洗头的内个夜晚发出来的。「是么?!」
急的他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妈你干嘛呀?」
「干嘛也不干,书包搁哪了?」
「从我套间里呢。」看着母亲的背影,书香心里不是滋味:「妈,要不,要
不我就不去东头了。」
饭后收拾妥当,李萍照旧去三角坑掰了几根拇指粗的蒲棒子。杨廷松把茶水
端到八仙桌上,这回倒没开电匣子,等老伴儿把蒲棒子拿上来,他已经给躺椅铺
了层薄被,让李萍躺上面歇着,自己则把蒲棒子点燃插在地上。「等她们娘俩回
来咱再过去。」李萍把胳膊搭在椅侧的扶手上,还别说,这么躺着挺舒服,「提
溜二十斤鸡蛋。」
「捡实惠的,搁得住的再多给拿点。」杨廷松往马扎上一坐,点了根烟。「
哥四个就属伯起最懂事,属秀琴最孝顺,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不顺序啊。」
「秀琴跟当年月如一样,也是苦命人。」晃悠了会儿,李萍竟有点犯困,「
他爸,我发现个秘密。」
杨廷松「哦」了一声,看了过去:「什么秘密?」
「这玩意能治睡觉。」「治睡觉?」李萍从躺椅上坐直身子,朝杨廷松挥起
手来:「他爸,你试试来。」
「你不是晕?」「怎么是晕呢,我血压向来就没事。」不等老伴儿伸手,李
萍就自己站了起来把座给他腾了出来,杨廷松身子往后一错,躺在椅子上,嘎呦
起来。
「有没有内种感觉?」
「没觉着呀,」烟都抽完了也没出现老伴儿说的内种情况,不过杨廷松脸上
倒是乐开了花:「他妈,伯起可帮咱大忙了。」
「治我这睡觉吗?」
「对啊,以后咱就不用再吃睡觉药了。」杨廷松当即站了起来,「我这就给
你弄屋里介。」
「我跟你抬。」李萍上前帮忙。杨廷松摆了摆手:「推着就走了。」别看躺
椅是木头打的,推起来倒也不沉,到堂屋门口一抬一翘,就给弄屋里了。
「都这样儿了,那你说他们不该看看风水吗?」
「看啥风水?你也信这个?」
「不是信不信的事儿,给看看阴阳宅也没什么不好。」说到这,李萍又啐了
口唾沫,「你说怎就不是老安子这坏包呢?」
「就这老小子,脸是不要了!」杨廷松朝李萍咧嘴干笑两声,看了下点,问
:「听到前院动静没?。」
「去外面等吧,我也正好给预备东西。」说完,李萍先去了厢房。杨廷松打
堂屋走出来,扫了一眼南墙,向晚之时天光仍在,他转悠过去又返回来,大步流
星迈进厢房。「他妈,你说云丽是不是……」
第三十二章上辈子欠你的
杨廷松走进厢房时,李萍正往提篮里拾鸡蛋。「这前儿还能搁两天。」她说
这话的意思指的是鸡蛋,又说幸好没进伏,不然,上午买的下午就得臭。「你看
够不够?」
提篮已装得满满腾腾,杨廷松又看了看床铺上摆着的东西——大名府的小磨
香油。「别的呢,不拿点吗?」茶叶就甭说了,堆在一处得有个一米见方,码高
楼似的,剩下的就都是些滋补品,麦乳精呀,高乐高啊。
李萍点点头:「提溜两瓶香油吧。」说着,走出套间去找网兜。俩狗子在地
上转悠来转悠去,肚子吃得溜肥,都快走不动了。「去去去,吃饱了蹲膘。」要
不是孙子张罗,她才懒得养呢,「拌脚丫子玩。」
拾掇起东西,李萍说早去早回,不误看天气预报。「门口等她们娘俩吧。」
跟杨廷松一前一后走出来,像是想起老伴儿之前问的,临锁门时嘀咕了一句:「
也没听说。」
「那,那你说,」杨廷松欲言又止,「我这当公公的也没法张嘴去问啊。」
「哎呀,你也是,操不够的心。」李萍拱了拱他,「当老大他们还三岁孩子
?」
「还说我呢,你就少操心了?」杨廷松呵呵直笑,「还不是一样。」刚把提
篮立在门墙上,灵秀骑着车子就进了胡同。
「回来的正好,也甭锁门了。」冲老伴儿一笑,李萍迎着二儿媳妇就走了过
去,「香儿这脚丫子没事吧!」看到小妹脸蛋没再绷着,老两口也跟着松了口气
,李萍又说:「赶紧吃饭吧,面条都糟了。」上前去抢自行车,又唠叨孙子,「
咋能瞒着你妈呢,啊,不知道她着急吗?」
「气都气饱了。」「哎呀,香儿不也跟你说好话了吗,行啦,赶紧进屋吃饭
去吧。」冲公婆摇了摇头,灵秀道:「回来前儿吃了个桃。」回身冲儿子又唬起
脸来,「再四处瞎跑我给你腿打折了!」仍旧没鼻子没脸,说完,径自进了自己
院子。
「你妈又干啥去了?」看着二儿媳妇背影,李萍回身问杨书香。
「可能是给我拿书包去了。」书香单脚支着地,想了下,问道:「这事儿是
您说的还是我爷说的?」
「甭管谁说的,能不告诉她吗?」儿大不由爷,老两口直说直叹气,「你也
真是,没瞧就没瞧,干嘛说瞎话呢,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知道会褶子,我又不是成心的。」看到后院门边上摆着的提篮子,书香
把话一转:「干啥介这是?」「不上你琴娘家吗。」
「去啥去,我赵大死不了。」「哎,你这话跟谁学的?怎越来越不像话了?
!」「事实就是!」书香转悠起屁股把自行车调了个头。「谁没事撞鬼玩?我怎
赶不上呢?」
「呸呸呸,净胡说。」李萍打了孙子一巴掌,看他在那晃来晃去,赶忙扶了
过去,「都这样儿了还鼓秋,就别鼓秋了。」
「又不是两条腿都不能动,」越说越烦,书香把脖子一颈,干脆哼唧起来:
「行啦,您跟我爷赶紧去吧。」
「那上学怎么办?」二老面面相觑,「还有法蹬车吗?」
遽然间,书香就喊了起来:「我没瘸?!」声音回荡,估摸胡同外面都听见
这震天吼了。
「跟谁说话呢你?!」灵秀背着吉他,几步就打院里走了出来,她眼珠立起
来,指着儿子的鼻子:「耍混蛋是吗?!」
书香脑袋一耷拉:「没耍。」和之前那一吼比起来,棉了很多。
「行啦行啦,他不伤着脚了。」李萍和杨廷松赶忙横了过去,挡在灵秀身前
,连哄带劝,「娘俩怎都说急就急呢,行啦小妹。」
杨廷松岔开话题,忙道:「这些日子晌午就甭回家吃了,晚上也别跑饬了,
实在不行就歇几天,脚可别落下毛病。」
李萍也说:「到时给李学强念叨一声。」
「知道了。」吉他仍在肩上背着,灵秀只把书包塞给儿子,锁好门,跟公婆
念叨一声:「我去东院了。」撂下话,人往车上一跨,自行车缓缓挪动起来,「
都欠你的?!」
老两口赶忙扬起手来「别说他了。」
灵秀哼了一声:「知道啦。」
「记得给香儿熬点骨头汤喝,」李萍招手喊的时候,灵秀已经骑到胡同口了
,李萍又转向杨廷松,「明儿个几了?」
「十四,正好是集,」拾起提篮子和网兜,杨廷松拍了拍老伴儿的胳膊,「
心里都想着呢。」
「看看有没有乌鸡猪蹄子什么的,捡鲜灵的多买点。」说完,李萍又叹了口
气,「香儿是大了。」
杨廷松笑道:「再大不也是咱孙子吗。」
李萍也笑了起来:「咱两口子就是贱骨肉。」
「不是贱骨肉是什么?」杨廷松轻笑起来,「这还爱的没法呢。」
打炊烟歇了之后,街里仍旧还处于安静之中,偶有两个溜达出来的,要么是
去厂子打夜班,要么就是去打麻将,至于说骑自行车的,后车座上装了个气轱辘
,不用说,多半是去河边下网,准备捞点鱼吃。低空下倒是有不少蜻蜓围绕着树
木,房前房后飞来飞去,炫舞起它们绿色的头,薄如蝉翼的翅。更高处还可见到
一些黑不溜秋的元貔虎(蝙蝠)和麻雀,漫无目的,活跃在一片金黄色的青天之
下,共同编织着属于沟头堡的乡间向晚图,宁静,恬淡,却又生动多姿,在驳杂
中透出一股股热情。
「吉他给我背吧。」灵秀没理会身后的声音,随着车轱辘的转动,她叹了口
气,「教给你的都忘了?」
书香咧咧嘴,挺不是滋味:「没忘。」
「没忘还这样儿跟你爷你奶说话?」妈这边刚说完,书香又听到了陈秀娟的
声音,继而人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娘俩这是干啥介?」
灵秀没停车,只是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斜插花往东一拐,朝胡同里扎了下
去。「以后少给我瞎跑饬。」她声音仍旧不大,或许是第一次在家门外头数落儿
子,也可能是天生怕热的缘故,脸蛋红嗖嗖的,「听见了吗?」
「知道啦。」见母亲说话有所缓和,书香把吉他往边上一巴拉,脑袋就靠了
过去,「这些天你都干啥……」不等话落下,灵秀就打断了他,「挺大人老腻乎
我干啥?热不热?!再不老实我可揍你!」
毕竟好几天没见着妈了,书香就扬起眉毛:「妈你怎了,我招你惹你了?」
尽管之前被怼得不善,也不知道母亲因何气不顺,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也不
是成心的嘛,以后我老老实实的不就得了。」
到家之后,云丽这心一直在悬着,听见动静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
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地就跑了出去。「没事吗,没事吗?」看到灵秀母子后她连声
询问,除了紧张,脸上还露出一片忧虑之色。
「没事儿。」情理中,娘俩不约而同说到了一起,这时候书香一片腿,人就
从后座上下来了,「滚筋了。」说得很淡,表现得也很淡,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
种无所谓且不当回事的状态。
这会儿,云丽已经架起书香胳膊:「滚筋了?」急切间,又转向灵秀,「骨
头没伤着?」
「没。」灵秀吐了口长气,随之瞪了儿子一眼,「就不可人疼。」
不知这娘俩唱的是哪出戏,但云丽心里这块石头算是落地了。「幸亏是没事
,可不许再瞒着了。」她叮嘱著书香,见他呲牙一笑,她长出大气的同时朝他翻
了个白眼,「把你妈都急坏了,这要是……」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忙又招呼起灵
秀,「你哥去了省里,小伟不也没在家吗,今儿就别走了。」扶著书香走进堂屋
。
灵秀正有此意,就把车子推进了院里。「正没地方去呢。」回身把大门插上
,跟在后面进了屋,「我哥去几天了?」
「今儿刚去的。」把书香扶到里屋,云丽又把小八仙桌搬到了炕上。「以前
只是围绕商企转悠,现在,大事小事全得操持,还得开会,学习精神,两头跑。
」返身走向堂屋,把冰箱打开,「热的呼啦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你肯定也没吃呢
,正好陪你再喝口。」
「说了半天,还得说姐心疼我。」说话间,灵秀走进了里屋,此刻书香正倚
在炕头听说话呢,这时,他把目光瞥了过去,秀琴只扫了一眼就径自来到了柜子
前,把吉放到了上面,「咋还把桌搬屋里来了?」「炕上喝多自在,完事一歪歪
,直接睡觉。」「这是准备着往后半夜招呼了,到时边喝边看世界杯。」灵秀打
着趣,跟在云丽身后来到堂屋,见她还在往外拿东西,就笑着拦阻起来,「够了
够了,吃不了。」
「吃不了再搁回去,不能不够啊。」云丽把能拿的都往外拿,塞到灵秀手里
,自己也抱了一堆,又就着世界杯的话题说了起来。
「咱们这要是能举办一次世界杯该多好啊,到时,啊,在家门口一买票,直
接现场去看了呗。」
「老美也够搞笑的,真要引领全球。」
「对了对了,得把电视打开,看看回放解说。」连带着啤酒,八仙桌都快堆
满了。「三儿也跟着来点凉的吧。」
「还撺掇他,抽烟喝酒玩……都快被他占齐了。」灵秀说的很快,动作也利
索,下一秒就把啤酒起开了,还点了根烟,「你说自由民主都哪来的?凡事不都
得有个尝试吗。」
「脱鞋上炕。」云丽边说边推起灵秀的身子,身子一转,把电视打开了,落
地扇也给打开了,而后她把高跟鞋一脱,人就跪着爬到了炕里,还招呼起书香,
「别干坐着,过来陪陪来。」
「也不能喝酒,又瘸了,别找不痛快了。」说话时,书香挪着屁股凑到了桌
子前,还不时拿眼扫向灵秀,「还不如看球呢。」
「阴阳怪气,酒少喝了?烟少抽了?」灵秀啐了儿子一口,「臭不要脸!」
云丽抬手照著书香后脑勺划拉过去:「你妈说谁呢,啊?」「剃光了你再摸
我脑袋。」「咋了?偏就这前儿摸,还必须当着你妈的面摸呢。」说笑的同时,
云丽抄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子,目光也一直都停在书香脸上,「说梦话前儿都叫着
妈,也怪了你说。」
「就你话多。」灵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书香两眼一亮,眼神扫向灵秀时,
她却又绷起脸来,「甭看我,再疼,自己一边忍着介。」
「舍得吗?这心还不得疼死呀。」看向灵秀,云丽举着酒瓶磕了过去,「眼
圈怎都黑了,没睡好觉?」
五频道正播着新闻联播,自然而然,邢志斌和罗京这两个家喻户晓的播音员
便跳了出来。「大力贯彻执行改革机制。」做着相关报道——关于建立市场经济
体质若干问题的决定,由此画面一转,厂办企业也出现在画面里。「转换经营机
制,加快财税改革,初步确立新型宏观调控体系的基本框架。」「改革春风,宏
观调控是计划经济迈向市场经济的重要手段。」
老两口到屋时,秀琴正跪在炕上给伯起擦身子。「我道是谁,大爷大娘来了
,」见他二人还提溜着东西,放下手巾忙道:「过来就过来,咋还提溜东西。」
「也没拿什么东西,就过来看看伯起怎么样了。」杨廷松把提篮和香油放到
柜子上,和李萍站在炕前一起看向赵伯起。「伯起,伯起?」
秀琴搂着赵伯起的脖子。「看谁来了?」她一边跟自己男人说,一边指着杨
廷松夫妇,赵伯起形如枯槁两眼无神,不过嘴倒是动了动,她就朝老两口笑了起
来,「知道是大爷和大娘过来了。」放倒男人,给他身上盖了个被单,从炕上爬
下来。「我给你们倒杯水去。」
「哎呀,就别折腾了。」二老不约而同道,碰撞的眼神里也均露出了不可思
议的表情——「短短几天没见,伯起消瘦成这样儿,不活遭罪吗。」话憋在心里
,也不忍再看,又连连摇起头来,「看这桌子上摆得不是汤药,没去开几服中药
试试?」「仙姑给拿的茶叶,喝两天倒是见缓。」待秀琴把水端到二人面前时,
老两口环顾着屋子里已看了会儿。「又高又大,够气派。」
「最先归置的就是这东屋,玻璃按上之后炕也烧出来了,伯起就嚷嚷着要回
来。」秀琴搓着两只手,「都弄利索心就踏实了。」
「也是,你说说,下面三个兄弟都给打理完了,自己这房却最后一个盖。」
杨廷松把水放到桌上,用指头轻轻蹭了蹭墙壁,还有些软,而脚底下镶嵌的三十
公分见方的地砖明显也有些返潮,「多通通风,秋后也就彻底干爽了。」
「窗户白天都敞开。」秀琴点头称是。「傍晚才关的。」吃完饭就开始忙,
她身上穿的背心都湿了,贴在肉上,本身奶子就大,两个肉球随着走动在胸口颠
来晃去的,不过老两口面前她倒也没怎么在意,「这一身汗,一天得洗八个澡。
」
「得折腾你一阵子,」李萍也把水杯放到了柜子上,又笑着对秀琴说:「就
不搅合你了,赶紧给勃起擦吧,你这也得洗澡。」
「跟我大再多坐会儿,我这也没事。」秀琴从炕头把当初伯起抽的烟拿了出
来,给李萍塞一支,又给杨廷松递了一支,「伯起有事之后,木匠师傅就一天一
跑了,西屋那边的门已经安上了,还差两头的窗户,也快。」说着话,她也抽出
一支烟来。
「有什么困难就言声。」杨廷松先给自己和老伴儿的烟点着了,见秀琴翻腾
炕褥子,忙把火递给了她,「都不是外人。」
「坐呀大,别站着。」秀琴颤起奶子从杨廷松手里接过打火机,「买檩条买
毛石,大哥大嫂子就没少帮衬了,杨老师跟秀儿这边也没少照顾。」点燃之后,
把火又交到杨廷松的手里。
「才几天没见啊,」杨廷松打量着秀琴,又征求似的看向老伴儿,「是不是
,都瘦一圈了。」
李萍点头时,秀琴笑道:「也就你跟我大娘说我瘦,」她掐起自己的腰,「
还瘦,这喝凉水都长肉。」这么一晃,胸口的奶子扑棱棱地又抖了起来,颤颤巍
巍,就跟挂着俩皮球似的。
一口烟下去,杨廷松眼里正看到秀琴胸前晃耸的奶子,他心里一颤,被吸引
着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背心上凸起的奶头。换做平时,谁也不能这么看,毕竟是长
辈,又是男人,然而这时他竟打心里生出一股欲念,想撩开秀琴背心吃上两口,
尝尝奶子到底什么味儿,就为这个他都觉得有些荒唐了。「盖房子本身就操神费
力,伯起又摊上这么个事儿,让你提溜着心,」轻叹着,他走到桌前拾起水杯,
喝了一口水。嗓子眼倒是不干了,心却砰砰乱跳起来,于是,自觉不自觉间,眼
神就朝着秀琴胸口多瞟上两瞟,越看越馋,越馋就越想看,到最后,小腹热烘烘
的,连接起胯根都蠢蠢欲动起来。
说好七点半之前回来,结果可好,七点半都过了。「瞅瞅,还说要看天气预
报呢,」李萍笑着一拍巴掌,示意老伴儿把篮子里的鸡蛋捻搂出来,「回头你自
己再归置吧,我们也该走了。」
「来就得了,还拿什么东西。」秀琴上前抓住杨廷松的手,「别倒腾了,拿
回家吧。」
「秀琴你咋回事,快别跟大争。」杨廷松把手挣脱出来,侧对着秀琴又推拒
起她身子,相互争执中,这手不可避免就在奶子上蹭了几下,「怎还打架呀,下
回,下回过来指定不拿东西。」一阵心旌摇曳,体内的邪火又窜了出来,「快别
闹了。」
李萍也劝,把秀琴推到了一旁。承着情,秀琴搓起手来:「那我去给你们摘
点瓜吃。」
「你就别动了,」李萍把网兜里的香油拿出来,塞到秀琴手里,「看你,还
拿我跟你大爷当外人了。」
「等伯起好了,我们两口子再看你们去。」莫说是两家几代交好,就这半年
相处也是没少得人家照顾。「对了,我大娘生日几号来着?」只知道阴历六月十
四,阳历的话,还得倒挂历。
李萍把话一转,笑道:「啥生日不生日,上次伯起给送来的椅子还没谢你呢
。」「谢啥,我大爷过生日也没给拿什么。」
「回头你再收拾吧。」杨廷松把提篮子往咯吱窝里一夹,从兜门里把烟掏了
出来,「也不早了,再洗洗涮涮的,就不搅和你了。」直接把烟递到了秀琴面前
。
秀琴没好意思接,转身正要去炕沿儿上取,就被杨廷松拉住了胳膊,就这样
,指头就又碰了一下她胸口鼓囊囊的奶子。
看着老爷子一脸和煦,秀琴也笑了:「不说招待,来我们家还蹭你烟抽。」
「大爷给你你就抽。」杨廷松示意着,把烟举了过去,「你爸时不常串门来
,有啥事告诉他也行,大知道你贤惠,也能干,但别调不开,也别心里窝着。」
就这么盯着秀琴,且正大光明地盯着,相应地,火也在说话时递了过去。「都会
好起来的,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最后的这番话和秀琴心里产生了共鸣,因为书香也曾说过,她嘬了口烟,心
存感激地把火还给了这个德高望重且又极为尊敬的人。「大说的我都想哭了。」
她心里憋着口气,也确实想大哭一场,「唉,也不知怎地,这么倒霉。」
「你性子稳,也能忍,换成别人,伯起早遭罪了。」杨廷松拉住她手,又边
拍边安慰:「大跟你大娘从来也没拿你当外人看过,难受了就把你大娘喊过来,
喊我也行,唠唠心里就舒坦了,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老伴儿这番话也正是李
萍想说的,也就跟在一旁一起安慰起来。
「嗯。」在秀琴频频点头之下,别说是奶子大小和奶头的形状,这回就连乳
晕都给杨廷松看了个真切。「行啦,跟着把门插上吧,也不早了,大跟你大娘就
回去了。」
前后快待一个小时了,天也擦黑了,出了秀琴家,老两口一拐弯就看到下老
槐树下的热闹。昏黄的灯挂在树梢上,一大群人则围坐在树底下,叽叽喳喳的,
四周还点了好几堆蒲棒子,熏着蚊虫。看到老两口打西边过来,顿时打起了招呼
。「哎呀,快过来待会儿来。」有一就有二,都把目光看了过去,「来来来,快
给腾座。」一时间老的少的,下棋的也不下了,打扑克牌的也都把牌端在了手里
。
「大爷大娘这准是去秀琴家了,伯起好点没?」有人起了头,话题自然就转
到了赵伯起家,登时炸开了锅。
「伯起命不好。」
「啥不好,伯起多能干的一个人,要说不行也是秀琴扯的后腿,给妨的。」
「不说上梁时伯起摔一跟头吗?」
「瞎说啥,伯起当时是鞋掉了。」
「瞎说?让狐仙迷着也瞎说?」
「争个啥,说来说去不都秀琴妨的吗,先妨婆婆,现在又妨伯起。」
「反正人家现在有钱了,没看金链子和耳环都戴上了吗,小高跟一穿,要多
港有多港,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呢。」
「怪不得总往娘家跑呢,换我我也显摆去。」
「就你?快拉倒吧!人家秀琴胖归胖,起码脸蛋俏生,身子也没走形。」
「我怎了,我怎就不行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起码人秀琴有脸蛋有奶子有屁股,你有啥,哈哈哈哈。」
「你个贼操的,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才这会儿工夫,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于伯起现状来看,同情和怜悯的有之
,挖苦嘲讽亦有之,场面比赶集时还热闹。
「您二老再给评评。」问话之人把烟纸都给递上来了,不等杨廷松夫妇坐下
来,第二个人也把烟让了过来。「抽我的抽我的。」这人边说边卜楞前一个人,
「你那旱烟也拿得出手?」
杨廷松笑着接过卷烟纸,李萍摆了摆手,坐下之后,杨廷松看着那人把烟丝
倒进自己手里的烟纸上。「还是家收的吧。」烟丝撒匀之后他两手一搓,把烟丝
包了起来,左手又捏着须子,右手食指和拇指来回搓了几下,放到嘴上沾了点口
水,旱烟就卷好了。「这烟比烟卷有劲。」把烟叼在嘴里,借着点着的火一嘬,
在内人的目光中,他连声点头:「不错不错,还是内个味儿。」别看杨廷松在城
里教了一辈子书,实际在入乡随俗这一点上,完全秉承了父亲在世时的观念和做
法——从没端过架子不说,又会为人,加之两个儿子都有出息,闲聊时,沟头堡
人自然都乐得跟他说话,也愿意让他来点评点评,这不,烟刚抽到嘴,话题也摆
在了他的眼前。「您就说伯起这事儿邪不邪吧?」
杨廷松笑着道;「邪肯定是邪,不邪伯起能这样儿吗?」说的时候,环视着
众人,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看了一遍。
「都听见没,大叔可都这么说了,」往人群里一站,这人脸上颇为得意,随
后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电视剧聊斋上演的不就是狐仙和女鬼吗,专门吸男
人的阳气,怂都给吸走了,还活得长吗?」
「我看是给秀琴吸的,她婆婆当年就给别人当过夜壶,要不,这脸蛋为啥怎
总红扑扑的?」
「这还用说,瞅那奶子瞅那屁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内岁数不说见天跟老
爷们要也差不多,伯起身上的油要不被吸走才怪呢。」
杨廷松只是笑,也不插嘴,等他们把话说完,这才咳嗽了一声,笑着又道:
「起五更睡半夜,还不得休息,换成铁打的也盯不住啊,你们说对不对?」不等
大伙儿插言,他又咳嗽一声,「盖房是小事吗你们说?比娶媳妇儿聘姑娘还累心
,而且一操持就是半年,这么追着屁股后头跑,气血不亏吗?我看伯起就是气血
两亏造成的。」
「还是杨大哥说到点上了,就你们这嘴,净瞎鸡巴胡扯。」
「不说头两天把蒲台的仙姑给请来了吗,人家说的和伯起的遭遇也都吻合,
那你说这又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要有杨大哥的本事我还在这待着?」
「听我说,都别打岔,人家仙姑当着秀琴的面能明说吗,可不就说撞邪了,
难不成还直接点明了?!」
不管对与错,也不管是不是胡搅蛮缠,拌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门学问了,
同时也是一门语言艺术,而且还能让彼此双方甚至是参与者在辩论中得到启发。
看着他们眼冒精光在那你来我往唾沫横飞,杨廷松把手里的烟掐了,身子往后一
靠,眼里也闪过一道精光。
「点明不点明谁知道,咱又没看见。」
「那你不会看看介,嘿嘿嘿。」
「你个大色屄,你怎不看介呢?」
「这都什么天了,反正我怕热。」
「就你怕热,我不怕热?」
蒲棒子的尖上忽闪着亮光,突突地,在昏黄的灯光下随着唱叫声扬起了一缕
缕青烟,蚊虫蚂蚁最怕烟熏,给这么几股烟前后夹击,倒也没敢过来骚扰众人的
雅兴。过了九点,妇女堆里就有打哈欠的,随之哈欠声一片,便借着月色先撤了
,而后没多会儿老爷们也都站起身子,只要孩子们还在那恋恋不舍地剜着,不过
远处的叫骂声一响——「你妈屄的,再不回来,就跟你爷睡了」,这群孩子就鸟
兽一般,都颠颠地跑回家里。
杨廷松和李萍差不多是第一批走的,回到家,把大盆端到了屋里,预备好手
巾和胰子,又给盆子里续上凉热水,就和李萍前后脚把衣服扒了下来。
李萍坐在小马扎上,把脊背给了杨廷松:「还几天进伏?」
「我算算啊,」杨廷松给手巾过着水,心里合计,打上胰子之后,道:「还
有个二十一二天吧,离你生日还有整一个大月。」
身子上黏糊糊的,李萍搓起大腿,渍地嘬了下牙花子:「你说说,啊,还没
进伏就这么热。」
杨廷松把手巾搭在老伴儿脊背上,边抹边说:「再热啊咱就三角坑里泡着介
。」「想是想,也惦着,可年轻内会儿腿都跑伤了,你忘了上回泡完我缓了半个
多月才缓过来。」「哪能忘啊,到时我先给你擦,完事我再去泡不就得了。」从
脖子上起,顺着老伴儿的脊背往下擦,擦到尾巴骨又翻上来撩起她胳膊,给腋下
擦了过去,「到时我给你踅摸点薄荷叶,抹身上,也不比泡澡差。」
「前面就我来吧。」杨廷松过水投手巾时,李萍伸手去要,他笑着支开了她
,「别沾手了,到时洗屁股你再自己来。」把手巾拧个半干,重新打上肥皂后,
蹲在老伴儿面前顺着锁骨又抹了起来。
看着老头子弯下脊背,李萍把腰往上拔了拔:「还真够邪门的你说。」
杨廷松仰起脸来,问道:「什么邪门?」
李萍道:「就他们说的,秀琴给请仙姑这事。」
杨廷松摇了摇头:「宁可信伯起是被秀琴吸的,我也不信那玩意。」说话间
,又从李萍的小肚子往上擦,还撩起她的奶子,给下面也打了一层泡泡。「不是
吹,我都能给人相面当大仙了。」
李萍一脸好奇,笑道:「那你给说说。」
杨廷松呵呵一笑,捋着李萍的两条腿又擦了起来:「忘了秀琴跟老安子内事
了?」
李萍皱起眉头,道:「跟这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擦完腿,杨廷松拉起老伴儿身子,用手巾在她屁股上又抹了
两把,「老安子固然是个混蛋,难道秀琴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话怎讲?」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秀琴这岁数在那摆着呢。」
「秀琴人那么老实,不可能越轨!」
「越轨可跟老实不老实没关系,空虚寂寞面前谁也没办法,当初我退休时不
也大病一场吗。」杨廷松把手巾过了遍水,拧干之后,站在李萍身后边清理二遍
,边说:「伯起落成这样儿,这么说吧,有一半责任都在秀琴身上。」
「他们两口子多可怜,难道就没有别的化解法?」
「有,肯定有。」「啥法子?」杨廷松转到李萍身前,笑着摇了摇头,「看
到秀琴内俩奶子没?胀成啥了都,奶头子都翘起来了。」
李萍一愣,继而拱着老伴儿的身子也笑了起来:「那可就难办了。」
「这话肯定不能问,也没法说,更不能说。」把手巾递给李萍,杨廷松点了
根烟,随后坐在了马扎上,「反正吧,就算将来伯起恢复过来,这事儿也不好面
对。」说到这里,他两腿一岔,往前探着身子把胳膊肘撑在了大腿上,「当初老
大不就喝了好几年汤药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唉。」
回思着往事,李萍吧唧道:「那你说当年咱两口子怎没这情况呢?」
「当时啥样现在啥样?」杨廷松摇了摇头,很快又耷拉下脑袋,「身体是革
命本钱,要没底子,可能我也跟现在的伯起差不多吧。」灯影下,他卡巴裆里的
鸡巴蠢蠢欲动,正来回摇晃,「话又说回来了,冬天还稍微好一些,穿得严实,
就这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秀琴挺着俩大咂儿在跟前晃悠,别说老安子馋,
换谁谁也受不了这刺激啊。」在青烟中,他眼前便浮现出秀琴挺耸起胸脯的样子
,咽了口唾液后,眼前又浮现出云丽脚踩高跟身穿健美袜的画面,打了个激灵,
心便扑腾腾地跳了起来,越跳越快,鸡巴便在这个过程中硬了起来,这身体简直
太好了。
云丽打了个喷嚏,她就把手放在鼻子上揉了揉,又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谁
念叨我呢你说?」从炕上爬起来,下炕穿上高跟鞋就往外走。「不行了不行了。
」
「你这都去几趟了?」灵秀抿嘴轻笑,「出了那么多汗,你披件褂子。」
「这我还热的没法呢。」云丽甩了一句就跑起来了。这时,屋里便只剩下灵
秀和书香这对母子了。「回来拿瓶白的?」灵秀朝窗外喊了一嗓子,回身看向五
频道时,她捡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片晌过后,问了一句:「火劲儿过介
了吧。」
不提还好,灵秀这一说,书香的注意力顿时又给脚上的疼痛吸引过去:「比
之前还疼。」他转过头,看着母亲的侧脸搓起了自己的脑瓜皮,「从梦庄回来就
贴膏药了,本以为没大事,妈你递我根烟抽,馋了。」话声刚落,灵秀手里的烟
就掉在桌子上,她左手支在太阳穴上,把烟拾起来掐灭,右手捏起烟盒就撇了过
去。
书香拾起烟放到桌子上。他不知妈在想什么,也不知妈为啥撅人,越咂摸越
不是味儿,挪两下屁股凑到近前,就把手搭在灵秀的胳膊上,「妈我错了,以后
我再也不瞒你了。」
「你少碰我。」灵秀晃悠着身子执拗起来,一甩胳膊,把身子又背转过去。
「活该活该。」她两肩微颤,像是在哭。想都没想,书香就扑了上去:「妈你怎
了?你告诉我!」手够到灵秀肩膀上时,他身子也歪了下去。「到底怎了?」八
仙桌猛地晃悠起来,他的拳头也在这个时候紧紧攥了起来。「妈,妈。」
那声音触击着灵秀,她瞪起泪眼,抢白道:「要你管要你管?」转身去打,
儿子正紧咬着牙关在那抽搐,她这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声音也变得一片嗫嚅
,「上辈子欠你的,欠你的是吗?!」手就掐在了儿子的胳膊上。
瞬息间,书香脚脖子上的疼就被分解了一般。「妈,你别哭,我对不起你。
」他强笑着咧了下嘴,灵秀的手也就松开了,下一秒脚下又传来一阵阵钻心疼,
他就又攥紧了拳头:「妈你再掐儿子两把吧。」
「当初你怎答应我的?怎答应我的?!」灵秀几乎在吼,然而不等继续,院
东方向就传来了云丽的声音。「两瓶够不够?」打厕所出来她就听到上房传来的
动静,不知内娘俩干什么呢,所以就喊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打东手厢房里端出两
瓶茅台,紧跑慢跑赶了回来,见二人脸色确实不对,忙调和氛围道:「喝酒喝酒
,不够我再拿去。」喘息着把茅台放到八仙桌上,正要脱鞋上炕从中再圆圈一二
,哪料胃口竟在这个时候翻腾起来。
看到云丽西子捧心在那蹙起眉头,灵秀自责着抹了两下眼角,直起身子忙问
:「是难受吗?」
云丽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只觉得嗓子眼发痒,来不及解释就跑了出
去。
见状,灵秀赶忙起身下炕,鞋都没顾得提就追了过去:「本身就空心肚子,
这又是冰棍又是凉啤酒,」听到呕吐声,她也奔到了云丽近前,「不喝了,不喝
了。」把手搭在云丽背上,反复摩挲,替她顺气。
红的白的吐了好几口,云丽抹着眼眶,道:「今儿我还就不信这邪了。」没
等直起身子,嘴一张,又连续吐了两口。
灵秀左手搀扶着云丽的胳膊,右手在她背上连连拍打。「我看啊你得来碗热
汤面吃。」给云丽胡撸这几把,她手心上都是汗,「光着就跑出来了,再受风。
」又缓了会儿,见云丽已无大碍,跑去给她倒了杯水。
漱过嘴,云丽喘着大气,道:「哎呀,这回好受多了。」
看着云丽脸上显出的慵懒之态,灵秀下意识把手探到她肚子上。「看你这样
子,」压着嗓子,她小声问道:「不会是有了吧?」这边解开裙扣,左手往里探
着,转着圈摸了几个来回倒是没感觉出什么胎动,又问:「这个月来了没?」
云丽咬着嘴唇,随即皱起眉头。「往常都是在月初来,那几天挺忙的,日子
就往后错了几天,不过上礼拜一倒是来了。」脸上火烧火燎,胳膊肘一拱灵秀,
人已经笑了起来,「姐都多大岁数了,眼瞅着往五十里数了,上哪有介。」
「打他爷生日前你状态就不太好,这都多长时间了?」琢磨着不对,心里也
不踏实,灵秀就又把手探了过去,「除了呕吐,闹口啊瞌睡啊浑身酸懒啊,都有
没有?」习惯性使然,灵秀抬头看了一眼云丽便又打她肚脐眼一直探到阴部,围
绕着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抚摸起来。
「倒也没感觉有什么别的不适。」云丽有些心虚,好在说话时都是低着头说
的,避开了目光的直接接触,但她知道,没穿内裤的秘密肯定被灵秀发现了。
「姐你还真别不当回事。」来自亲人的暖心令云丽羞愧至极,「姐知道,姐
到时去查。」除了有种窃偷时被窥穿心思的感觉,此外,她还有种愧疚心里,对
不起小妹。
「不乐意去镇上咱就回城里查,心里不更踏实吗。」灵秀笑了笑,把手收了
回去,「姐你说对不对。」这事儿正要掀篇过去,正房门口探出的身子便问了一
句,「妈,我娘娘咋了?」
嫂子的裙子还没提上呢,灵秀眼疾手快,把身子一横,当即掐断了书香的视
线。「去去去,你个老爷们咋啥都问呢?」她瞪着儿子,见他非但不走,眼神还
有些施施溜溜,她越瞧越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是该你问的吗?」
第三十三章强硬和妥协下的平衡
其实论闹腾,家里肯定没有老槐树下热闹,尽管以往书香都是以孩子的身份
从那玩耍,但从氛围上讲,此刻他还是乐意在家闷着,也正因为喝了酒,血液变
得稀薄起来,整个身体也变得轻松多了,撇开家里吃饭不谈,年后到现在吃了两
次狗肉,一次是在防空洞,另一次是在窑坑,书香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灵秀。
「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照了相,也都喝了酒,不过没祸祸庄稼地。」他说得很
细致,也几乎把当时出现在视野里的一切都描绘了出来,「完事打牌来,但谁都
没下河。」往前倒着日子,包括跟凤鞠踏青放风筝,包括去和保国去徐疯子家然
后跑去西头找贾新民,期间还来了管猎枪,包括在南坑跟王辉打架,「在学校跟
人打架这事你知道,和王宏去窑坑的事儿你也知道。」说话时,少年的左脚用枕
头墙着,这样稍稍能让他舒服一些,其时只要不剧烈扭晃,疼其实并非不能忍受
。
碳炉从东屋搬过来,灵秀身上的裙子也退换成了短袖短裤,续上炭火时电扇
就给关了,灵秀盘腿坐在炕头,锅里咕嘟咕嘟翻腾起来时,云丽把已准备出来的
羊肉倒了进去,灵秀这边拾起挂面,从当间儿一掘下到涮锅里,云丽则挑起筷子
在水里豁楞,不时看两眼灵秀,又看看书香,在那抿嘴偷笑。
「也没别的什么事儿了。」像是要给自己扒光了,书香把该说的能讲的几乎
都搬了出来。「年前跟我娘娘还去云燕洗澡来。前些日子去县招待所吃饭,就这
些。」说到这,他把脸仰了起来。
灵秀没看儿子也没说话,倒把一旁听音偷笑的云丽吓了个激灵,灵秀拾起碗
给里面盛热汤时,云丽已拾起茅台开始斟酒,缓和之下,她紧绷的心稍稍松弛些
许,知道三儿不可能没有分寸,便借着倒酒这工夫看了看灵秀,又看了看三儿,
虽说有惊无险,却总感觉哪里不对,灵秀把面给她端到跟前时,云丽也把酒都给
斟满了,她点了根烟,倏地便笑了起来:「内边是忙不迭汇报行程,生怕说错了
话,这边可好,爱答不理的不说,还使小性子。」恍然大悟。
灵秀「呸」了一声,笑着扫了一眼儿子,瞬间就把手掐向云丽:「当着孩子
的面净胡说,一点流都没有。」
书香那边也笑了起来,却又在灵秀看过来时急忙把头耷拉下去。
「他乐意说,我管得了吗。」长笑过后,灵秀便又叹了口气,「我管得了谁
啊。」端起酒杯扬脖就闷了口酒。
「慢点慢点,西屋泡的那个要不要尝尝?」放下杯酒后,云丽端起汤碗,吹
拂着抿了两口,登时小脸又变得一片扑红,入口的那股辛辣也给遮住了,还挺舒
服,就又喝了两口。
「这不还有酒呢,喝着看。」指着一旁的茅台,灵秀抹去鬓角上的汗,下意
识扫了一眼桌对面的儿子,见他也抄起了酒杯,喝就喝吧却两眼贼不溜秋,不由
得皱起眉头来,「你老那样儿看我干啥?我脸上长花了还是咋的?」也说不上是
生气还是心烦,亦或者两者皆有,「再四处瞎跑看我怎么收拾你。」杯中酒见半
,她倒也没急于再喝,而是伸手指向云丽的酒杯,「你慢点口,我等会儿你。」
五频道里,张路和韩乔生还在说着什么,你一言我一语,张路好像还预测了
西德队与西班牙的这场比赛进球得分。凉啤酒改成白酒后,书香只喝了一杯就喝
不下去了,左脚涨涨乎乎,关键还不能动来动去,他就又给改成了白酒。「都成
瘸子了还怎么跑?」
灵秀把脖子一颈:「我管你怎么跑呢,我才不管呢。」
「别尽顾着说话,再不吃肉可就老了,」或许正因为前后吐过两次,此刻云
丽食欲大增,扬起胳膊给书香和灵秀夹了两筷子羊肉,在嘬了两口烟后也跟着大
口咀嚼起来。「夏天吃涮锅火大,再喝白酒肯定火更大,啤的白的混着喝吧。」
就把泡着冰棍的凉啤酒抄在手里,也不管闹不闹肚子,行不行,又敲打起对面的
杨书香,说:「吃啊三儿,锅里这肉可全指着你去包圆呢。」
「不一直都没闲着么。」书香轮起后槽牙时,人已经光起膀子。
「可不就是没闲着。」云丽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见灵秀俏脸生晕正盯着自
己,忙摆起手来:「服了服了,姐闹不过你。」
风不知何时刮起来的,反正月上中天,都喝得迷迷瞪瞪。「灌猫呢我看。」
灵秀眼前一片昏沉,身子摇摇晃晃,「眼都快睁不开了。」如她所说,眼皮子打
架,连八仙桌都晃悠起来,「几点了这是?」
「你问姐?姐还想问你呢。」云丽也跟猫似的蜷在一处,勉强把头扬起来,
也是舌头打卷,鼻音都漾起一股奶声奶气。「三儿,三儿,咋不言语了?」
「躺会儿了都,这宿,够他受的。」灵秀把手指向炕梢,「裤子都没脱。」
「给姐把奶罩解开,姐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云丽往后错了错身子,把头
垫在八仙桌上,「还说三儿呢,他这性子就随你。」
「内会儿我有这么淘吗?」灵秀摇了摇头,摸索着把手伸向云丽的脊背,又
摸索着把手搭在奶罩的扣瓣上,两只手朝当间儿一推一扯,「在家时,什么事儿
没告诉过爸妈?结婚之后也没瞒着过他爷他奶啊!」
云丽身子一松,仰起头来:「我没说这个。」把奶罩从身上退下来后,她摸
着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递给灵秀,「三儿是怕咱们着急。」又给自己点了一
根。
灵秀嘬了口烟,又瞅向云丽:「要不是他表嫂跟我提,我都不知道信儿。」
她也在随后把上衣脱了下来,白净的皮肤上浅含着一层红晕,屈膝抱腿时,白色
奶罩包裹下的胸口一阵颠颤,「快气死我了都。」
云丽抿了抿嘴:「也心疼死你了。」说话时,她搓起酒杯转来转去,脸上挂
着自责。「你哥回来肯定要问的。」
「回来再说回来的,这么忙,别什么都告诉他。」灵秀用脚趟了趟云丽:「
要赖也是他自己惹的,谁让他主意这么正的,又扛不住。」
「唉,我看睡觉都别脱衣服了。」
「你睡你的,还老折腾你?」
「你眼圈都黑了,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
「平时就够折腾你的,这前儿你就别跟我争了。」
「有啥可折腾的,我还巴不得折腾呢,要不,多腻得慌。」
「姐,我问你。」「啥?」灵秀嘬了口烟,斜睨着瞟了眼炕梢的人,转而凑
到云丽耳边,「这些日子,香儿没什么异常吗?」
云丽皱了下眉头。「异常?还那样儿。」她也嘬了口烟,随后眨起眼来,问
道:「挺高兴的他,也没再听见咬牙声。」
灵秀「哦」了一声,看向云丽胸口颤肥的奶子时,不禁又问道:「让他摸了
?」
「咋了?」云丽心里一颤。
灵秀摇头笑笑:「没事儿,他不也不小了吗,别什么都依着他。」
云丽长吁一声:「哎呀,瞅你,我还道什么大事儿呢。」
「风咋这么大,要下雨吗?」灵秀「呼」了口气,朝外看去时,眼前一片漆
黑,耳边却一阵嗖嗖风响,还夹带起一股泥土味道,扑面而来,「把杯里的酒干
了,咱姐俩也该躺了。」起身把窗子关上,帘儿也拉上,随后把桌子抬起来推到
炕头,姐俩把酒干了。
云丽摇摇晃晃爬下炕来,灵秀给她身上披了件衣服。「牙刷在哪,我漱漱口
。」跟在云丽身后走向堂屋。「用三儿的吧,儿子的,别嫌。」说完,云丽走出
堂屋,灵秀「哎」了半天也没理会,「你刷牙吧。」撂下话,抱着肩,去浴间把
尿桶拿了回来。洗漱完毕,门一插,二人又翻上炕。拗不过灵秀,云丽也没好意
思把裙子脱下来,灵秀把枕头垫在窗台前,人往上一靠,眼皮有些发沉。又不知
过了多久,耳边听到有谁哼哼,她就激灵一下坐了起来。
云丽这边也动了,灵秀就推着她身子又把她按倒在枕头上:「睡吧姐。」拍
着云丽的肩,又给她盖上被子,随后凑到儿子身前,问道:「尿尿?」看他咬牙
不语,爬到炕下把尿桶给拾在手里。「怎就不知道防着呢,啊,得回让王大夫给
看了,你说以后要是瘸了可咋办?你让妈咋办啊?」
书香咬着牙,头一耷拉在那说蹲不蹲说坐不坐,右手撑在炕上,左手在腰里
抠来抠去。
灵秀把尿桶放在一旁,手伸了过去。「你妈就不能说你了?」把儿子的手卜
楞到一边,替他解开裤子,又替他把裤子往下扒了扒,「疼吗?」
书香抬起脑袋,脑门子上都是汗。「疼。」他说完,又把牙咬上了。
「活该疼!」灵秀把尿桶塞了过去,「让你不长记性,让你气我。」头刚撇
过去,就听儿子闷哼一声,转头之际,看到儿子身子歪在炕东,身子一倾,手就
又伸了过去。「让你瞒着,让你瞒着。」气恼恼夺过尿桶,小手一伸,捏住了儿
子的鸡巴。「以后再敢胡闹,打死得了,打死省心。」
书香裂开嘴,叫了一声「妈」,撑住身子后,包皮已经给灵秀捋开了,「你
别乱动。」
书香摇摇头,忍着疼,道:「妈我自己来吧。」他夹紧了双腿,想回避却由
不得狗鸡上传来的热度,脸上一阵害臊,不管怎么转移注意力,鸡巴就像是跟他
对着干似的,竟不受控制地硬了起来。
「全都自己来,来得了吗来?」灵秀正说着,手里的感觉就变了,开始时还
只是弹了两下,后来都不得不用手压着了,「尿个尿也这么不老实是吗?!」她
虎起眼来瞪了过去,脸红心跳之下,又偷瞄了一眼儿子的狗鸡,滋滋声中,心里
一阵乱抖,几乎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尿完,不知怎地,
心里有一阵发慌。人都是我养活的,我怎还不敢面对了。想是这样想,却抓住儿
子的鸡巴恶狠狠给他捋了两下,「再,再敢,看我不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说
的是语无伦次,手一甩,借着提起尿桶这功夫,赶忙把身子转了过去。「还不把
裤子提上去,臊不臊?!」好半晌这才把身子转回来,弄得是口干舌燥一阵心烦
,跑下去喝了两口水,也不困了,又见儿子从那扥来拽去地往上提裤子,朝他啐
了一口,「哑巴了?提不上不知道张嘴?」气恼恼上前掐住儿子胳膊就拧,「让
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性子三转,连她都搞不清自己为何会这个样子。
「妈,」书香把身子一扑,搂住了灵秀的身子,「妈你别哭,儿没想骗你。
」
「没骗没骗,以后你少碰我,少腻乎我。」灵秀嘴上说,却还是给他把裤子
提了上来,挣脱出儿子怀抱,却又不知该干些什么,人往枕头上一倚,抱起肩来
。
书香也是困意全无,蔫溜溜地往后错着身子,直到挨近灵秀。「妈,给我口
烟抽吧,睡不着了。」不知她琢磨啥呢,就又叫了声「妈」,「来口水喝也行。
」
「早不言声,是你媳妇儿还是使唤妈子?」晕头转向,灵秀又瞪了儿子一眼
;「净气我,找打言声?!」
书香摇了摇头:「没有,睡不着么不是。」
「套间里的万宝路谁给的?」「娘娘给我的。」「什么时候给的?」推开儿
子,灵秀跑到下面给他打了杯水。
「就上礼拜五晚上,之后分焕章一半。」说不清为什么,妈倔头倔脑的,明
明都把烟递过来了,却又说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话。「他又气你了是不是?」「要
你管?!我问你,你又,你摸没摸你娘娘?」静谧之下,书香也没心情看联邦德
国与西班牙斗牛士之间的这场较量了,他看着妈口硬心软在那发著狠,就把脑袋
扎了过去。「摸了。」
「你起开,脚又不疼了是吗,少在这跟我挤窝窝。」
「妈,我都这样儿了你还说我?」
「就说,这还不解气呢,别跟我嬉皮笑脸,懒得看你。」
「妈。」
「又干嘛?」
「将来等我挣钱了,我养着你。」
「少糊弄我,起开。」
「妈你别推我,疼。」
「谁让你不老实的,谁让你又气我的,活该,甭上我这喊疼来,少搂我。」
「跟我点根烟吧妈。」
远处的雷声隐隐传来,轰隆作响,近处则噼噼啪啪,在阵阵呼啸的风中,雨
已敲打在窗前,似是也在聆听着什么,又仿佛像是要洗尽铅华,给这酷热的时节
注入一丝凉爽。灵秀转身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玻璃上溅起大团大团的水花,朦
胧一片。就在这时,云丽鼓容着动了动身子,约莫是想要坐起来:「雨下起来了
。」她睁开眼看看,支起身子,「三儿疼醒了。」
「渴了是吗姐?」灵秀问着,起身把水给云丽取了过来,「下这么会儿了已
经。」
咽了口水,云丽吐了个长气,正要起身,灵秀按着她又给推进被子:「睡吧
,别都熬着。」
「哪睡得下。」云丽挣扎着又探起身子,「要不给三儿拿冰镇镇?」
「我拿热手巾给他敷敷吧,疼肯定是疼,王大夫那也没云南白药,明天再看
吧。」安抚完云丽,灵秀起身下床去打热水,「都给他气晕了。」
给妈这么一说,书香搓着脖子朝云丽咧咧嘴。云丽摇摇头,脸上一片晦暗。
「早知昨儿就……」想说不让你碰了,却说不出口,于是就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脸
上。书香偷偷把手伸了过去,抓起云丽的小手一阵抚摸,看着妈在下面忙活,心
里也挺不是滋味。
打来热水,灵秀把手巾放在里面抖了抖,沾湿之后,她十指错动,顾不得热
便给拧了出来。把手巾叠成长条,翻身上炕,给儿子搭在了左脚踝骨上,书香呲
牙忍着,灵秀又给从旁取了个枕头,垫在他脚丫下面,折腾完,才从一旁把烟取
来,扔到儿子面前。
「妈你也歇着吧,甭管我了。」妈脸上一层细汗,走起路来都晃悠了,书香
不忍心,挪起屁股就往炕边上靠。「我慢慢来。」
「慢慢来?」灵秀把身子往前一挡,低声质问道:「都这样儿了还不老实?
」
「不想再折腾你了。」烟入嘴里时很苦,这时书香才发现,妈眼圈确实黑了
一圈,而且眼里都是血丝,「妈,你也睡吧。」
「少气我不都有了,这前儿知道心疼人了?」灵秀斜睨着双眼瞟了一下,够
起身子把烟拿到手里,点燃之后,又不禁皱起眉来:「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躺回
去?再气我可真揍你了!」头一低,伸手摸了摸儿子脚面上的手巾,撩起来看时
,脚面都给烫红了,就又把脸扭到了别处。「上辈子欠你的,处处都让我提心吊
胆。」她这一声轻叹,书香心里或许存在着的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多愁善感,在
愧疚之下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逞强,更不应该隐瞒事实,但云丽却深深知道,当一
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出欠这个字时,他或者她在对方心里的分量——那是身为一个
母亲对儿子毫无保留的爱,当妈的把心都掏给了儿子。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到四五点钟,雨声见歇,在几声鸟儿的鸣叫声中,天也亮
了。二女迷糊着几乎都没怎么睡,见书香这会儿歪在一旁迷瞪着了,她俩相互看
看,打着哈欠把衣服穿在身上,也都没心思再去睡了。天色有些灰暗,也有些沧
桑,就像以前拍的内些个老照片。雨水顺着房檐滴答着,砸到地上溅起一溜小水
坑。院子里,散落着一些杨树或者是柳树上刮下来的叶子,有些清冷。
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完,姐俩一起站在门前。「冲个澡吧,去去身上的
粘。」云丽建议道。灵秀「嗯」了一声:「水凉不凉?」「应该温乎,去试试呗
。」云丽说试试,灵秀就跟过去试了试。「吃完饭我开车送三儿去学校,等下午
放学我再接来,到时念叨一声,省得他爷他奶惦记。」
灵秀笑笑:「让他回来住吧,屋子也给腾出来了。」
「不都说好的吗,咋了又?你哥这些日子又都不在家,要不我一个人多腻得
慌。」忽地想起秀琴搬走的事儿,云丽忙道:「哎,听说赵伯起撞客了,是真事
吗?」
「说是这么说,反正当时看的时候脸色不正,人歪在炕上嘴都张不开了。」
灵秀哼哼两声,「这两天我没过去,昨儿他爷他奶好像是去北头了,不提这个了
,晦气。」
云丽给浴花打上泡泡,让灵秀把身子转过来,边擦边说:「你那边的事儿都
利索了没?要是太累就别跑饬了。」
「我就是受罪脑袋,又没别的本事,等香儿上了高中再说,我不也能顺道盯
着他吗。」说着,灵秀回过脸来朝云丽笑了笑,「对了,问你个事。」
「啥事儿?」
「许建国有个哥哥是不是在教育局?」
「是有这么个人,怎想起他的?给小伟穿小鞋了?」
「没有,」灵秀摇摇脑袋,从云丽手里接过浴花:「同事家的孩子不大学快
毕业了么,犹豫到底是去外企还是回来,也没别的事儿。」
云丽把头发过了水,倒扣手心挤上洗发水,摸在 头上:「有事儿的话你言
一句,你哥一句话的事儿。」只身站在花洒下,冲了起来。
「值不得当的。」灵秀拿着浴花从脖子到胸口,又从胸口到大腿,擦了个遍
。「这阵子确实忙,把你也给扯进来了,等他奶过生日就甭挪窝了,省得再折腾
你跟我哥了。」「一年到头不就这么一次吗,也不费事。」「费事倒是不费,不
就惦着少折腾吗。」这时候云丽也把头冲干净了,灵秀冲了冲浴花,又给她擦拭
起来……
「反正周六都别空着手去。」杨哥的伤势越来越重,趁他去厕所这功夫,以
焕章为首,大伙儿聚在一起商量起来。「有就多拿,没有就少拿,再不济提溜俩
西瓜也行,是内份心思。」就这事儿大伙儿还骂了几句街,矛头指向不言而喻,
「内屄操的就成心的。」
焕章摆了摆手:「咱玩大型内会儿,也跑来问了,事儿过介就得了。」
浩天脸一仰:「什么时候的事儿?」
焕章颠起脚来:「我跟杨哥去厕所内会儿。」
「吹了半天牛逼,不还是让咱给灌了。」浩天嘿嘿道,「自诩专业吗不是,
这回都知道了,就一菜勃勃。」
「哥们现在也不好受。」说到这,焕章也嘿嘿起来:「不是不服吗,下回再
踢就得挂点赌注,谁输了谁撸管。」这一撺掇,大伙儿轰地一下都笑了起来。「
焕章这招太牛逼了,看到时候谁还敢跟咱们叫板,不服啊,后房山比划介。」
王宏虚缝起两只小眼儿来,也拍起手来:「去年没看成,今年务必得让他们
当场表演一次,最好是挤瓶子里,再标上号,完事开家长会时拿给他们家大人看
,怎么样?」
从厕所走回来,还没到教室门口书香就听见屋里的笑了。「说什么呢,跟热
摇似的。」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继续啊,都看我干啥?」
焕章给杨哥把座一让:「这不惦着礼拜去你家看看吗。」
「快拉倒吧,我妈指不定在不在家呢,再说现在我也没在家里住着。」书香
一摆手,又把手指向众人,「说,准的主意吧?」
没等焕章跳出圈来,就给大伙儿推了过去:「焕章提的,也都在集上把东西
订好了。」
「是我提的怎么了?」焕章看著书香,他把脖子一颈,转回声又指着这群人
,「行,啊,一个个的就这么干。」大伙儿哈哈哈地,又笑了起来。
「等杨哥脚好了,咱再约约杀他几波,」笑过之后,众人又围了上来,「不
耽误看世界杯,等八月开踢前儿球感啥的也都有了,到时咱们也未必上来就被淘
汰。」
「大夫说半个月不能碰球。」杨书香身子往后一倚,左脚搭在腿上,「这回
行了,妈拉个巴子,成瘸腿驴了我。」
放学时,焕章让杨哥站门口别动,他跑去车棚把山地骑了过来。「晚上我驼
你回去吧。」变速器一调,驶上硬道,「省得胖墩再往回折了。」
「这回谁也不用。」书香仍旧坐在前梁上,「我娘娘开车接我来。」尾随在
大部队后面,刚出校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和柴鹏一起正左顾右
盼在找寻着,书香「哎」了一声,身子登时就扬起来了,「妈,妈。」
「灵秀婶儿。」焕章也跟着打起了招呼,紧倒了几脚,凑过去,「给杨哥送
东西来了。」确实,灵秀手里拿着个小白瓶,跟切开几节的接力棒似的,「给你
杨哥送云南白药来了。」
「感觉好多了。」打灵秀手里接过药瓶,柴鹏也在跟前,就道:「不也都没
吃饭吗,集上一块堆吧。」
从南口进去时碰到了沈怡,她跟灵秀说,「上午还碰到师公了呢。」
灵秀点点头,问道:「你吃饭没?」
「我早吃了。」沈怡说完,书香就扯头带着大伙儿来到老地方,下了车,他
让焕章和大鹏去三马子的前脸跟老师傅要大饼,温过之后才知道沈怡已经吃过了
。「切两拼盘,大的。」他这话刚撂,灵秀已经走了过去,把焕章和大鹏支了回
来,她给每人要了碗方便面,盘算着人数,又跟老师傅点了几张大饼。
灵秀刚坐下,沈怡就问了起来:「听师公说了,昨儿你带着香儿去的。」
灵秀苦笑一声:「要不是听你说,指不定什么知道呢。」说得书香把头一闷
,也不敢接茬。
「老太爷跟老太都还问来,以为你昨儿晚上还过介呢,结果也没来。」和灵
秀说完这个,沈怡又看向书香,「嘿嘿,这是要把脑袋扎裤裆里吗?」书香抬起
头时,沈怡又敲了敲桌子,「就说你呢。」
「我怎么了又?」
沈怡眼一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净气你妈了。」本想缓和着语
气把话讲出来,不想话音儿刚落就被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她低头看看,再抬头时
,灵秀抿了抿嘴,「你再吃点吗?」看着她内双眼,沈怡咧咧嘴,蠕动两下之后
便朝书香翻了个白眼。「老太爷回介了,说等香儿放周末过去看看。」正这个时
候,许加刚从外面闯了进来。
「怨我怨我。」他凑到近前,站在沈怡边上,连说连比划,「要不是因为撞
了杨哥,他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儿。」
「还给自己长辈儿了?」沈怡伸手打了过去,「没轻没重的也不瞅着点。」
「其实上周日就惦着过介。」许加刚嘿嘿两声,解释起来:「跟你也说了,
跟我老叔也提了,要给杨哥赔个不是。」
「这还差不多。」沈怡往里挪挪屁股,给他腾了落脚的座,「又都是家里人
,以后可别玩那悬。」
「行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书香朝沈怡摆了摆手,闻到一股酒味,客套
起来:「跟着再吃点?」看他面色微红,估摸是吃完饭了。
许加刚点点头:「体育课也没法上,就提前回家了。」他搓着手这么愣了会
儿,又看向柴灵秀,「姑奶,这礼拜过去看看杨哥,请他吃顿饭。」
灵秀微微一笑:「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又不是成心的,我看这饭就免了吧。
」
许加刚忙道:「我姨也跟着去,都说好了。」
灵秀看向沈怡,沈怡「嗯」了一声:「一趟车,老太爷跟老太太带头。」
「在他娘娘内边住着呢,兴师动众干啥。」灵秀瞅着沈怡,道:「回去跟他
姥爷姥姥念叨一声,甭他们过来……」
灵秀这边话刚撂下,许加刚就把插了句嘴:「杨哥在东院内边住着呢?」
灵秀微微皱了下眉,心道一点规矩不懂,也没拿他当回事,又跟沈怡继续:
「这阵子事儿多,六日我指不定回不回来呢。」
「又干啥介,你就不会消停会儿吗?」沈怡叹了口气,「合著就冬仨月能见
到人?」
「你是东荫凉倒西荫凉,我哪比得了呀。」灵秀打着趣,从一旁的单肩包里
取出手绢擦了擦嘴,而后把烟拿了出来。
许加刚站起身子,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抽我的抽我的。」
灵秀朝他一笑,捏出一支牡丹来,点燃后,看向对面的小爷仨:「够不够,
不够我再给你们点去。」见那三人吃的大汗淋漓,直说直拍肚皮,她便把包挎在
肩上,起身走过去把账给结了。
看着柴灵秀的背影,许加刚干笑两声,又把烟举给对面的三个人,被沈怡一
巴掌打了下去。「抽抽抽,都烟不离手了。」她瞪了许加刚一眼,「就不会楞会
儿再抽,真是的。」
讨了个没趣,许加刚又把烟揣进口袋里。「来也来了,上我们家坐会儿介。
」撺掇着众人,见没那个意思,就把兜里的钥匙掏了出来,「这样吧,去体育室
歇会儿不也成吗。」往对面一抛,扔到了焕章面前。「我去买两幅扑克,不还俩
多小时上课呢吗,也不耽误歇着。」见这次没被拒绝,他心里大喜,拖起沈怡的
胳膊撺掇起来,「上我们家待会儿介。」
「小妹你不也没事儿吗?」沈怡喊了一声,「跟我去玩会儿。」换平时灵秀
也就跟着她走了,但今个儿却一点心思没有,「工夫早的话我就找你介,没时间
就下回再说。」眼前这小子眼神不正,她本身又想着去陆家营爹娘那边转悠一圈
连带休息会儿,便知唤起来,说完又叮嘱儿子回校之后别四处乱跑,跨上车时,
十二点都不到呢,寻思着在集上转悠转悠再买点东西,便跟众人挥起手来,这刚
骑出去,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妈」书香喊着,瘸着腿走了过去。见状,灵秀皱起眉来,从车上下来:「
不说去躺着歇会儿,又干啥?」
「你一宿可都没合眼。」看着她双眼一片通红,书香想再说两句别的,却鼻
子一酸。
「都大老爷们了还哭鼻子?」外人面前灵秀很少数落儿子,然而就算是数落
,也都是压低声音,「妈在你这岁数都成家了。」
到了这个年龄是不应该哭的,书香却一反常态,像是要冲破某种界限,也许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等以后挣了钱,我不让你再受罪,再这么辛苦了。」罗
大佑的那首童年唱出了所有少年人的心声,同时也暗暗契合了所有少年成长时的
轨迹,想一下子脱颖而出,变得成熟起来,「妈,还跟小时候一样,就咱们娘俩
。」
灵秀含笑看着儿子:「妈倒想呢。」她从挎包里把手绢掏了出来,背着沈怡
等人给书香擦了擦眼角,「个子比妈都高了,还哭?不怕人笑话吗?」
「没哭。」书香抽搭着鼻子,倔强地抬头看向灵秀,把她小手抓在了手里。
「该管的不该管的都瞎管,不知这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个啥。」灵秀往回抻
了抻手,「抓着妈手干啥,咋跟无赖似的呢?」哼了一声后,把手绢往他坏里一
推,掩起小拳头就打了过去。「就知道气我,就知道气我,气死了看谁还管你。
」似孩子负气一般,脸都憋红了。
「妈。」
「臭缺德的,还知道我是你妈。」白手绢像白裙子一样,打鼻尖打眼前飘过
一股只有慢慢咀嚼才有的淡淡的香,像此刻这雨后的天景,柔和明亮,但却又夹
带着一股令人觉得矛盾或者说习惯使然的强硬,「还不给我回去歇着介?!」看
着妈嘟起嘴来,书香「嗯」了一声,眼里露出了渴望之色:「晚上你还去东头睡
吧。」
「老摽着我干啥?」避开儿子的目光直视,灵秀又皱起眉来:「烦不烦人,
离了我活不了是吗。」她情绪波动异常,忽冷忽热来回起伏。「要是再敢,敢跟
你娘娘没大没小,看我,看我不打死你!」身子一转,跨上了自行车。「快回去
歇着吧。」
书香朝焕章招手,车子过来便也跨坐在了大梁上,随后和沈怡柴鹏母子一起
奔向了南门。
「赶集前儿不跟你妈都说了吗,还啥事?」分道扬镳之后,沈怡也不知这外
甥怎这么猴急,弄得她挺莫名其妙。
「想你了不行,就不兴上我家坐坐介?」许加刚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儿,「不
也一个多礼拜没去了吗。」
这倒不假,收完麦子确实也一个多礼拜没过去了,沈怡就朝他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早知道就上你家吃介了。」
「又不是没叫你。」打量着沈怡,许加刚又嘿嘿笑了起来:「时间也正好,
凑个手一起玩玩。」
沈怡点了下头:「让你妈找人介,凑一桌。」路过村东小卖铺时,许加刚没
停车,沈怡道:「不说买扑克跟他们一起去打牌吗?」
许加刚朝她一呲牙:「不急,先陪你,谁叫你是我姨呢,等完事再去不迟。
」进家门之后就跟沈爱萍嚷嚷起来,也不管电视剧瞅到哪了,硬催着让她赶紧去
找许建国,又压低声音嘀咕两句,「搬东头那边了。」
不知这娘俩交头接耳嘀咕什么呢,沈怡便撺掇起来:「姐,还赶紧叫人去。
」
瞅着儿子眼里冒出来的火,沈爱萍转身朝沈怡呵呵一笑:「这人手还不好凑
,大不了让刚子先陪你一会儿不就得了。」凑到柜子前,从里面把药罐儿拿了出
来,拧开盖,朝身后支唤起来:「直说让你姨过来吃,还惦着跟她喝口呢,也没
法喝了,还不给她拿瓶汽水来。」把药捏在手里,跟沈怡点了下头,示意她先等
会儿,走到堂屋就把手里的两片东西塞给了儿子,「妹子,让刚子先陪你会儿。
」打完腔,转身朝外走去,到了院外还给大门锁上了。
「这怎还把门给带上了?」听见关门声,沈怡朝外扫了两眼,这会儿工夫,
堂屋里「啪」的响了一声,很快许加刚就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可乐,手一个劲
儿地晃悠。「先喝口,一会儿我再给你切个瓜吃。」
打吃完饭到现在也有这么会儿了,沈怡倒真有点口干,接过饮料抿了两口,
见他挡住视线,扬手召唤起来:「别挡着。」
「好的不都演过去了。」「前些天忙得晕头转向,也没工夫看。」娘俩正说
着,类似聊斋开头曲的调儿便响了起来,这时候,就看电视里一个穿着白色紧身
衣的女人探头探脑也从山后头跑了出来,许加刚眼前一亮,把身子一闪就改了调
调。「狐狸精勾魂来了。」笑着往后退着身子,还从兜门里把烟掏了出来,衔在
了嘴里。
「不学好。」镜头里的人沈怡也看到了,就朝他啐了一口,不过转而又笑了
起来:「狐狸精要害人了。」
许加刚的话来得很快:「把人吃了还是把人吸了?」盯向沈怡。
「把心给吃了呗。」沈怡抿了口可乐,「没看开头介绍吗。」
「我不怎么看这个。」挨在沈怡身边,许加刚又嬉皮笑脸起来:「这玩意我
妈倒是没怎么落下。」一双色眼对着沈怡上下打量,还挑衅似的往她脸上吹烟,
呛得沈怡直皱眉头,扬手朝他推了过去,「去去去,不让也就罢了,还熏我。」
「给你抽不就得了。」掏出烟来扔了过去,「外甥能把你忘了吗。」
「油腔滑调。」放下可乐,沈怡也抽出一支香烟,见是万宝路,滋了一声:
「外国烟儿?」
沈怡内双丹凤眼笑起来倒也有点弯弯月的味道,许加刚就朝她「嗯」一声。
「我这不也是托人家的福吗,你先尝尝比较比较,一会儿再尝尝另外一根啥味儿
。」他嘴里哼哼唧唧,「还惦着让书香他妈过来呢,可人家不搭理咱。」说得含
糊其辞,还把手搭在了沈怡的肩上,「怎么样?味儿行吗?」
「这么窜。」可能是因为进口烟的劲头确实比较大吧,吸了一口之后沈怡还
有点晕,「都有点醉了。」
「醉了就睡,这还不好办。」许加刚也嘬了一口,「上礼拜还看艳舞来着呢
。」
「什么艳舞?」沈怡戳了许加刚一指头:「越来越不学好了。」
「又不是瞎说,就封神榜里演的。」许加刚盯着沈怡略带潮红的脸:「上礼
拜回家时看的,穿得跟光屁股似的,一男一女搂在一块跳,后来一个女的单独跳
,站在台子上跳的。」
沈怡把脸一绷:「净胡说。」一吓唬,外甥手里的烟还掉了,正要催他去喊
人,不想对方还矫情起来,「看着是跟光屁股似的,其实腿上穿着东西呢。」许
加刚伏低身子作势捡烟,实际却把手摸在了沈怡的腿肚子上,「跟你腿上穿的一
样,也是这肉色连裤袜。」
「这怂孩子怎越说不像话了!摸哪呢?!」沈怡脸一红,撩起腿来踢了一脚
,「找你妈介,这都十多分钟了。」
「她找我老叔去了,一来一回怎么不得耽误会儿,还着急了你。」许加刚身
子一闪躲到一边,沈怡这一脚就踢空了,他仍旧嘻嘻哈哈,又凑了过去:「姨你
是不是热了,脸都红了。」
沈怡嘬了口烟,确实感觉身体有些燥热,便把一旁的可乐端了过来,见他不
动地界儿,又催了一声:「愣着干啥,还不去?」喝了两口之后,困劲都上来了
,就扬脖把剩下的可乐都倒进了嘴里,「不说把你妈喊回来,你摆弄相机干啥?
」寻着炕头的墙壁靠了过去,感觉胸口都有些闷,就跟喝多了似的,气喘的都有
些不匀了。
许加刚摆弄着相机,转身又走了回来:「你也知道我爸没得早,当时我才九
岁。」
「还提这个干啥?都过去了。」沈怡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别说脑袋有些晕,
连脸都有些烫,就把手里的烟丢了出去。
看着沈怡脸蛋上漾起来的红晕,许加刚倒笑了起来:「我这还没成家呢,我
爸就走了。」
沈怡摇了摇脑袋:「是想让姨哭一头子还是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放下相机,许加刚起身从衣柜的暗格里把相册拿了出来。「我妈说让咱们先
做。」说着,把相册一分,走到沈怡近前。
沈怡脸一仰,道:「两个人怎么玩?」也不知他要搞什么,然而下一秒自己
的腿被他搬了起来,「我说你这干啥呢?搬我脚干啥?」强打精神,踢了一家伙
。
「咱娘俩不正好吗。」
「什么,什么正好?」沈怡手一哆嗦,相册里的东西自然被她看在了眼里,
登时尖叫起来,「啥!啥!怎给我看这流氓东西?!」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想去
踹他,却浑身酸软。「你给我下药了,下药了吗?」
「也没下药,就两颗,不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我也试试。」话说到这
份上,沈怡岂能不知许加刚话里所指的意思。「刚子,刚子,别,你还小。」语
气登时软了三分,眼神也变得凄软起来。
「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小不小了。」许加刚捏住沈怡的裙角,举止轻佻间,把
手慢慢扬了起来,他脑袋一歪,顺着沈怡的小腿往里窥视进去,「穿的还真是连
裤袜。」呵呵地看着,也不理沈怡的哀求,好容易把手放下来,却又把身子凑了
过去,从沈怡腰侧把扣一解,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半身裙就给她扒了下来。「憋
我好几天了,放心,窗帘拉上谁都看不见。」抱住沈怡的身子,放到炕上,「到
时我再用佳能给咱俩拍几张,这事儿也就妥了。」
「刚子,我是你姨,我是你姨啊。」沈怡两眼噙泪,诧异的同时又无比震惊
,心里委屈,泪就从眼眶里扑簌簌地掉落下来,「你还小,姨求你了。」声音虽
急,可在许加刚的面前却又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毫不手软地解着沈怡上衣的扣子,许加刚把脸凑了过去:「趁着现在你还有
知觉,也享受一下,看看外甥的性能力行不行。」剥开沈怡的上衣,他便跳上炕
来,窗帘一挡,随后把灯一开,裤子自然很快也脱了下来。既然事儿都挑明了,
也不怕对方翻脸,三扯两扯把沈怡的连裤袜一撕,剪子给内裤一挑,女人的私处
就这样敞露出来。「忘跟你说了,一会儿再录个音,把你叫床时的动静录下来,
给你儿子听他,到时看他鸡巴硬不硬。」见她脸上淌泪,身体微微颤抖,他轱辘
起身子下炕,把随身听和凡士林取了过来,「别急,这就来跟你做。」说笑间,
伸手在自己的鸡巴上抹起了凡士林。
「刚子,姨求你了,求你了。」一声声哀婉泣求,于事无补中,沈怡这两条
仍旧能寻摸出一丝当年运动时的长腿就给许加刚扛了起来,「别的我都答应你,
求你饶了姨吧。」她方寸大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挽救自己。
杂乱而又茂盛的体毛覆盖在女体最隐私的部位上,随着其双腿被高高抬起,
小肚子也跟着叠起一层肉来。「姨,你这屄毛还真多。」许加刚说着令他自己无
比兴奋却又令沈怡羞愤欲绝的话,边说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体香,肆无忌惮地
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肉体,「都说女人的屄跟嘴一样,好像也不太准。」上下对比
的这个过程,他还把手探到沈怡阴核上,摸了摸,又用手指头比划着量了量沈怡
的阴道,差不多有个四五厘米长,小屄唇从大阴唇里探出两片嫩肉,耷拉在外,
同样被萋萋芳草覆盖着。「这几下就有感觉了。」
「把手拿开,别碰我身子,别碰啊。」沈怡苦不堪言,无奈浑身无力,「咋
对我做这种事。」
「外甥这是疼你才这么做的,」许加刚把身子往前又跪了跪,手按住鸡巴,
开始用下身磨蹭起沈怡黑乎乎又分明有些暗红的阴道,「感觉咋样,是不是等不
及了?」他现在特别兴奋,也极为迫切想要发泄一番,「差不多了,屄嘴都湿了
。」
「咋对我做这种事儿。」被外甥扛起双腿对着下阴来回挑逗,羞愤欲绝之下
,沈怡眼里泪流不止,「啊,啊,啊。」空乏的声音瞬间从她倏张的小嘴里被挤
了出来,强行突破之下,她把眼一闭,又无奈地把头撇到了一旁。
「姨,你挨操的时候也这么俊,真有味道。」抹去沈怡嘴角的口水,看着她
泪水涟涟反抗不得的样子,许加刚就开始动作起来,「硬吧,夹紧点,这可是你
外甥的鸡巴。」
屈辱的泪水在渐渐失去知觉前,从沈怡的丹凤眼里涌了出来。「拔出来,啊
,啊,拔出来。」
「对了,趁现在得赶紧拍两张。」抄起一旁的相机,许加刚调了几下焦距,
就把相机对准了沈怡的脸,「边操边给你拍,效果更好,我姨夫要是看见了,准
保也会喜欢上它。」滴滴滴地,开始招呼,也不浪费时间,照完脸又把镜头拉到
胯下,对准自己鸡巴所处的位置——深埋在沈怡茂盛多毛的屄里又是一通咔嚓嚓
,半分钟不到事儿就办完了,随后把沈怡的双腿扛在肩膀上,嘿咻嘿咻硬操起来
……
尽管书香一再推脱,也说自己的脚没什么大碍,可周六预定去沟头堡的决定
还是给大伙儿定下来了。「我们不是去看你,我们是想尝尝灵秀婶儿的手艺。」
焕章带头一起,连三美也跟着加入到了战团里。「杨哥你甭说在哪住着,大不了
我们转一圈就走不就得了。」
书香往桌子上一倚,伸出指头戳点过去:「行,啊,反打锣正打鼓,话都让
你们这帮人说了。」
「可不就是,难道还让你说?」男生们退到后面蔫笑起来,女生则呼啦啦涌
了上来,把书香包在了当间儿,「冤有头债有主,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书香把身子一挺,看看这个又看看内个:「怎着,看哥现在腿瘸了就惦着落
井下石是吗?你们先等会儿。」伸手指着不远处蔫笑的人吼了一嗓子,「行,够
意思,跟我重色轻友,谁出的注意?」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没我事儿,我老实。」
「老实你小妹啊老实,焕章你给我过来!」嚷了一嗓子之后,书香冲着三美
等人又嬉皮笑脸起来,「回头等哥好了再给你们赔不是。」
「就现在弄你了杨哥。」赵然也嘻嘻笑了起来,除了跟杨美丽和吴丽丽使了
个眼神外,又撺掇起其余姐妹,「上。」
「有话好好说!」阵势不对,书香把手一举,「我妈这阵子真没空,这还骂
我呢,哥现在真成孙子了,要不这样儿,回去跟我娘娘商量商量,哥保证不放鸽
子。」
众女不依不饶:「那要是改主意呢,怎办?」
「哥把话撂着,成不成放一边,等腿好了,咱体委溜冰场滑冰介,云燕也成
。」书香只举起一只胳膊来,看着眼前这群人脸上露出狡黠之色,这下终于吐了
口长气,问题摆平之后,他又把目光盯向了外圈那几个男的身上,「谁出的这馊
主意这是,啊,把他给我看了,就从班里招呼。」凝聚力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
的,他倒是妥过了一劫,焕章自然而然被包围起来,但焕章又嚷嚷起来,把事儿
推给了浩天,说这一切都是浩天的主意,推来推去,大家的目光就都盯在了瘦小
枯干的王宏身上。
「不说要让隔壁捋捋管吗,咱们不如先乐呵乐呵。」
「不是我说的,是焕章提的,约球是浩天和鬼哥搞的。」
众人嘻嘻哈哈一拥而上:「就你说的,都是你的主意,看瓜!」似激起了民
愤,不管王宏怎么挣扎,仍旧被架起来按在了课桌上,这几乎成了日后的惯例,
虽说王宏很不痛快,但大伙儿很高兴,这也给平淡枯燥的日子增添了不少乐趣。
坐车回家的路上,书香和云丽谁都没提做爱的事儿,心照不宣,也似乎成了
隐秘——尤其是当灵秀过来时,云丽穿得也保守起来,起码看着没那么透,书香
也变得规矩起来,虽说没分房睡,却也不敢当着灵秀的面再去动手动脚了。
大骨头是杨廷松买的,汤也是他和李萍熬的,弄了整整一大盆子,白花花一
片跟奶汁似的,还给炖了一只乌鸡,又拌了两小盆凉菜,基本都不用云丽和灵秀
再下厨了。
「感觉好点没?」老两口看着孙子,见云丽和灵秀精神有些萎靡,又齐声道
:「昨儿肯定都没睡好。」撺掇孙子赶紧落座吃饭,二人也没多待着,说了两句
话就站起身子,临出大门又叮嘱一句,「明儿晚上再过来。」
云丽和灵秀翻身回到堂屋时,书香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我同学周
末要来咱家看我来。「估计最少也得十多号人。」他把头一低,「我也都跟他们
不说了,不用过来。」
灵秀目光一斜,云丽当即抢在前面答应下来:「好啊,让他们来,家也有地
界儿。」
「乱哄哄的谁伺候。」灵秀摇了摇头,「再说,我指不定回不回来呢。」
云丽拉住灵秀的手,笑道:「不回来我不一样招待吗,再说他大也该回来了
,大不了叫人做好了给送来,饭不都得吃吗。」说到这,她想起了下午许建国打
来的电话,「这老许还说周末要过来呢。」
第三十四章扬鞭策马暗流涌动
不定时的子午觉从两点开始,一个小时后杨廷松就醒了。此刻的李萍在躺椅
上突突地正打着鼾,他就拾起罐头瓶子走进了堂屋。
打了一罐子茶水,杨廷松往院子里看了看。外面就跟下火似的,知了猴倒叫
得挺欢。他就攥着罐头瓶子又走回到里屋,水瓶放到桌上,又从褥子底下把那本
十六开的法制报告拿了出来,随后点了根烟,捧起书,食指沾着口水看了起来。
生日过完他就没再碰过女人身子,这可好,看的是欲火高涨,站起身子去外面溜
一圈,回来之后仍旧心绪不宁,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李萍「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几点了?」随口问了一句,眼又
迷糊着闭上了。
「三点二十。」杨廷松又点了根烟,索性起身把书放回到褥子底下,「也没
看见小伟人,晚上咱吃点啥?」
「包饺子,要不就面条。」李萍嘎呦在躺椅上,闭着眼应道。
「也别打肉了我看。」杨廷松把电匣子打开,「天这么热,就吃素馅的吧。
」说完,脑子里便浮现出马秀琴的身影。
「素馅?木耳鸡蛋还是韭菜鸡蛋?」打了个哈欠,李萍把眼睁开了。
「韭菜陷再拉肚子,木耳跟鸡蛋也都得下锅炒,起二遍火不热吗?」随后杨
廷松又建议道,「我看,不如,就一水儿黄瓜陷的,点缀点儿虾米不更省事么。
」
「行,就这么着。」
「反正左右没事,我这就溜达去摘两条黄瓜。」杨廷松给老伴儿上了根烟,
「你再醒醒盹,差不多我也就回来了。」他打里屋走出去。出大门,心竟飘了起
来,想到内晚看到的秀琴的奶子,连步子都轻快起来。
除了知了猴的叫声以及远处传来的蛙鸣,证明着这个世界是个活的,路上杨
廷松真就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从房后身闪出来,没等下坡,就看秀琴端着盆子
走了出来。秀琴正要倒水,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杨廷松。「大爷。」她跟杨廷松
打着招呼,把盆子一倾,水就斜着泼到了靠南的土道上。「进屋坐坐来。」
「刚给勃起擦完身子?」停下脚步,杨廷松笑着看向马秀琴。「晚上惦着吃
饺子,就寻思着过来了。」
「你等我会儿,」说着话,秀琴小跑着进了院,打厢房把提篮子取了出来。
「怎还把提篮子拿出来了?」看着秀琴颠起奶子跑过来,杨廷松忙摆摆手,
「有个两条也就够了,不用折腾你。」
「我现在不也没事儿吗。」秀琴走在头里,杨廷松跟在身后,秀琴把篱笆门
上的锁头一摘,杨廷松尾随身后跟了进去。
密不透风的瓜架里,秀琴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专捡直溜的黄瓜往提篮里装,
杨廷松跟在她身后,盯着背身以及秀琴的大屁股,心里一阵痒痒。「伯起怎样了
?」「恢复一点了。」遗憾的是,这次秀琴穿得比较严实,他啥也没看到,「那
就好,那就好。」探起身子扫了扫,觉着差不多了,就笑呵呵地说:「够啦够啦
,吃不了。」
「这不吃可都老了。」秀琴指着那些大肚子的瓜给杨廷松看,「这些呀,放
坛子里留腌着吃。」转回身,顺着瓜架往南找,捋开叶子又给他往提篮里装了起
来,「打种完也没打过药。」直装了满满一提篮,这才塞给杨廷松,「香儿干啥
呢,这两天也没见着人。」
「一个人忙里忙外,又要伺候伯起,是腻得慌,回去我就给你转告他。」看
着秀琴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杨廷松朝她挥了挥手,「快擦擦去,直说不折腾你,
瞅这一身汗出的,怪不落忍的。」
「咋还说这话呢,不应该的吗。」秀琴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汗,褂子都沾湿
了,就笑着走向井台,拾起一旁的干手巾扔进盆里,抄起水瓢边舀水边说:「伯
起这一天不洗还得擦三四遍呢,我都习惯了。」
「你说说,唉——」杨廷松见秀琴撅起身子,便又盯着她那大屁股看了起来
:「这紧西边的窗户再打上,就利索了,再安上玻璃心也就彻底踏实了。」
秀琴「嗯」了一声,对着舀子抿了口凉水,心里一下子就凉快了。「就不搅
合你了。」杨廷松转身朝外走去,快到篱笆门时,他转过身又叮嘱起来:「要是
有啥困难就告大爷,告你大娘也行,别硬撑着可。」
秀琴朝瓜架尽头的杨廷松笑着答应了一声。其时正是热的时候,木工活她又
帮不上什么忙,闲着没事可做都不知干点啥好了,就紧随其后追了过去:「大爷
,香儿要是没出去玩就把他喊过来。」
杨廷松「哦」了一声,推开篱笆门走出去,回身正要给掩上,秀琴也正好过
来,他就推起她身子:「忙你的去吧,别送了。」
「那不也得回去拿件替换衣服吗。」听她一说,杨廷松「哦」了一声,呵呵
起来,秀琴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家,老伴儿这盹儿也醒过来了,李萍见提篮里装得满满腾腾,「嚯」了
一声,「哪吃得了这么多呀。」
「我也说吃不了,可秀琴死活不答应。」杨廷松点了根烟,见老伴儿上锅台
拿起面盆,忙笑着拦阻起来,「不还没过四点呢吗,这么着急做饭干啥?」提篮
还没给人家腾出来呢,就把黄瓜捡出来码在锅台上。「秀琴还说让香儿过去呢,
要是知道他脚崴了,准跑过来。」
「那你不没说吗?」说着,李萍跑去厢房拿家伙事。「就手给东院送点,也
吃不完,搁着都蔫了。」
「我说什么?告她香儿脚崴了?这她还忙不上乱呢。」人家秀琴又得伺候伯
起,还得赶工伺候木匠师傅,哪腾得开身。
「是够谁一呛的。」李萍拿着自家提篮子,打门外走进来,「他爸,伯起没
好点吗?」
「在门口碰见的秀琴,她说有起色了,也不知是真有起色还是搪塞。」杨廷
松把烟掐灭了,把锅台上的瓜匀出一少半留吃,剩下的都装进了提篮里,递给李
萍:「麦乳精什么的也没人喝,回头给提溜点不就看了吗。」
「能帮着咱就帮,不也算是咱两家人的感情吗。」李萍扭头朝里屋瞅了下时
间,抄起提篮朝外走去。「我五点要是没回来,你就去东头。」「那我现在跟你
过去不就得了。」「你先歇个脚,提篮子不也没还呢吗。」
「我这不也没事么。」这么说着,杨廷松拾起了空提篮,「要不,要不我再
看看伯起介,陪秀琴待会儿。」边走边说,「你还别说,多一口人不显,秀琴这
一回去,还有点不适应哩。」
「可不。」二次进到厢房,李萍从套间里又给拿出不少别人送来的东西,装
进老伴儿的家伙事里,「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少很多,感觉这一走冷清多了
,还挺想她。」
「我不也是吗。」出了屋,锁好门,杨廷松把手搭在眉上,「回来得洗个澡
。」
知了噎起脖子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由近及远,转悠起来又从远处传到近处
,连在一处。地面上泛着一层黄光,跟泼了层热油似的,咕嘟嘟地,烟都冒出来
了。三角坑里的水清澈而又碧亮,隐在草丛或浮萍下的鱼被晃动的柳枝扰了清梦
,便在青蛙擂鼓的鸣叫中游动起来,或吐几个泡,或扑腾起脊背。蜻蜓打水面上
飞过去时,浮在上面的太阳晃动得更厉害了,荡起的层层涟漪都变得鲜艳起来。
秀琴没敢在大白天去三角坑里洗,用盆子提前打出来的井水放到泛白的井沿
儿上,连晒带烫已见温乎,她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扔在了一旁的地上,随后拾
起盆里的手巾拧了拧,给上面打过香胰子,从脖子处开始擦拭起来。她寻思,擦
完身子再把头发洗洗,香儿差不多就该到了。打上礼拜到现在,又过去一个礼拜
,她还挺想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这里虽说闷了点,倒也没人打搅。往下一转
,毛巾又顺着秀琴白净且略微隆起的肚子抹了起来,她边擦边琢磨,又看了下一
旁准备出来的裙子和丝袜,这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三分——清水洗干净私处,由上
到下捋着大腿又擦了一遍,到最后连脚趾头都给抹了几抹。感觉差不多了,她就
拾起一旁的肉色连裤袜,给井沿儿上泼了点凉水,人往上面一坐,弓起一只脚来
,套穿起来。
比不得云丽那种精致,也不如灵秀与生俱来的白,身为农家妇女,秀琴的身
体丰腴圆润,更像是刚出锅的馒头,喧软中带着十足的嚼头,她没有艳艳身上的
那种野性和顽皮,从富态的脸上,从饱满的胸脯上,从肉嘟嘟的肚子到隆起的小
腹,再到两条肉感十足的大腿,却更彰显出一股母性味道。
秀琴站起身子,下意识往上提了提袜腰,她前看后看,又低头照了照。腿就
像是擦了层粉,指甲清晰可辨,上面的经络也清晰可辨,连卡巴裆都朦朦胧胧的
,好在上面没长阴毛,不然黑乎乎的一片,不定得多骚呢。难道你不骚吗,还不
好意思了?自惭形秽之下,秀琴面上带臊,心里一阵乱扑腾。摘了两条黄瓜泡在
水瓢里镇着,又想起那天书香说的话来,禁不住自我安慰起来。香儿说过不嫌弃
我,乐意跟我好。这么想着,嘴里就哼起曲来,边哼边捡起裙子套到腰上,又托
了托两个奶子,连背心都不想穿了,就弯下腰,就着剩水洗起头来。她搓着头发
,一阵胡琢磨。给别人都多少次了,却唯独没让香儿尝尝,亏着我儿了。正走神
,忽听身后沙沙响了两下,秀琴下意识就喊了声「香儿」,她抹了把脸,有些沙
眼,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打瓜架后面窜了出来。
「来了也不说言语一声,还吓琴娘。」奶子被手掏上时,秀琴腆了腆胸脯,
笑着又支语起来:「一上来就摸琴娘的咂儿。」大手盖在胸口上,香儿不说话,
但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急促起来,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倒扣起来又搓又揉,就这么会
儿工夫,奶头就给他搓硬了。
「琴娘这头还没洗好呢。」秀琴扭捏起身子又朝后拱了拱,脸上堆满了笑,
「黄瓜给你镇好了。」香儿仍旧没说话,秀琴心里不免起了疑心,就又喊了一声
「香儿」。别看间隔好几个月,她永远也忘不了跟孩子做爱时的感受——这个时
候香儿早就「琴娘琴娘」的叫唤上了,哪能一声不吭呢,更不会把手压在自己脑
袋上。警觉之下,秀琴抹了把脸,当她扫见脚下面的阴影时,身子登时绷了起来
,「谁?」她没看走眼,那确实是一双黑色圆口布鞋,老人穿的。「怎,怎会是
你,」瞬息间惊得目瞪口呆,人都傻了,「你,你要干什么!?」她抱起胸口,
但下一秒又给对方按了下去。「大疼你。」
「你,你,你咋耍开流氓了?」
「瞅你说的,还见外了不是。」秀琴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这当口,裙子又给
撩了起来。「嘶」的一声,身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与此同时,一只大手便抓了过
来,按在她的屁股上。「老安子都行我就不行?别晃悠,大这就来疼你。」秀琴
挣扎着直起身子,然而两条腿却跟灌了铅似的。「你松手,撒手啊。」她连番呼
喊,身后之人双手一抱,就这么着,她又给对方搂进了怀里。「还怕别人听不见
吗?!」只这么一句,秀琴就彻底软了下去,「喊呀,怕伯起这病好得快就接着
喊?」
「杨大爷你别,别这样,我求,求你了。」秀琴心乱如麻,既不知道家丑怎
会被对方发现的,又闹不明白,原本可亲可敬又德高望重的一个人怎会突然变了
个人,「香儿要是看见,我这脸往哪搁。」
「撞不上,香儿在他娘娘那边养伤呢,再说这个点也没人会来,你就把心搁
肚子里吧。」
「听,院里电锯又响开了,不也没碍着伯起睡觉吗。」
「这搬走之后,大吃饭都没了胃口,闭上眼就想你呀秀琴。」
「其实刚才摘瓜时,大就应该帮你擦擦身子,又怕你不好意思。」
除了那句「香儿受伤」,秀琴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这咂儿比看着更有手感,奶头都硬了可。」说话之人不是杨廷松又是谁呢
,但看他眼冒精光,搂着秀琴的身子来回正上下其手,动作起来毫不含糊,全然
没了之前的那种和蔼,「居然没穿裤衩?」惊叹之余,他又不禁面露喜色,「想
不到秀琴现在也这么时髦,跟挂历上的人似的,都快赶上我们家云丽了,」呵呵
中,探进秀琴裙子里的手又是一阵搅动,他人往秀琴身后一贴,渍渍渍地发著赞
叹,「别并着腿,大帮你松宽松宽身子,帮你治治。」
犹如噩梦惊醒,秀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杨廷松一惊,猛地把手撩上来捂在她嘴巴上。「哭啥?!」呵斥一声过后,
又和颜悦色地劝说起来,「伯起的病不还没好呢吗,再哭坏你身子。」他推起秀
琴,盯着她脸。秀琴泪眼婆娑,臊得避开目光。杨廷松伸手给她擦了擦泪。「疼
你不才这么对你吗,怎还跟个小孩似的?」
在前后判若两人的杨廷松面前,秀琴扑通跪了下去。「大,求你了我。」她
一头就磕了下去。「看在我们两家的关系上,我求你了。」
杨廷松身子一闪,根本就不受秀琴那个头,脸也沉了下来:「你当我乐意?
」
秀琴一脸不解,抄起地上衣服遮挡起身子。「那,那为啥还对我……」
「不是你公爹央求,我能干这种事?」杨廷松目光如电,冷哼一声,「白虎
克夫,伯起现在这样儿不都是你妨的吗!」
「我,我没有,」秀琴脑袋嗡嗡地,「你,你,他,他,他胡说。」一时间
讷讷地竟说不出话来。
「胡说?跟老安子乱伦也是胡说?!」杨廷松蹲下身子,死死地盯着秀琴的
眼,「敢说没有吗?!」
秀琴把头一低,紧咬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也别怨你公爹,」杨廷松搂住秀琴的身子,拍着她肩
膀呵呵笑了起来:「不都是想让伯起好起来吗,难道你乐意他不死不活这么受着
?」说着,把挡在秀琴胸口上的衣服扯了下去。「要不是念及伯起的病情,你真
以为大这么不要脸?听你公爹一面之词?」他边说边叹气,一副痛心疾首样,「
跟你,这不也是乱伦吗!岂不要遭天谴!」
秀琴迷迷瞪瞪:「那,那怎么办?」显然被杨廷松所言震慑住了。
「怎么办?白虎克夫,你说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杨廷松又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真不知道。」
杨廷松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点着之后嘬了一口,还叹息边摇头。「之前
伯起什么情况你是一点都不清楚吗?」神神秘秘的,活脱脱一个演员,「要不是
因为纵欲过度,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说,你说,你倒说啊!」
莫说杨廷松咄咄逼人,即便不说,事实面前秀琴也是无语,说不出什么子丑
寅卯来。「那,那你说该怎么办。」说完这话,她自己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捂
着心口,哪能不明白杨廷松话里所指,「乱,乱了辈分,做,做不得。」
「你瞅伯起现在瘦成什么了?不是因为你,他能搞成这样吗!」杨廷松把烟
一丢,开始解起裤子,「婆婆死了也就罢了,你现在宁愿信那什么狗屁大仙,也
不信我说的?」
「可……」
「骗你干啥?不是我吓唬你,这欲魔不除,伯起就成植物人了!」先打一个
嘴巴,再给个甜枣吃,杨廷松不愧是一名教书多年的老夫子,别的不说,就这临
危不乱口灿莲花就非一般人能比,更别说这不要脸的功夫了——装出一副大义凛
然的样儿,不但把之前的禽兽行为遮掩起来,还说得头头是道。「还嫌事少是吗
?」就在秀琴举棋不定之时,他上前就把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别人不顾也就
罢了,老爷们顶梁柱,难道说也都不管了?」
「我,我没有。」秀琴将信将疑却又百口难辩,「那,那也不能用这个法子
。」她勉强高小毕业,文化程度本就不深,人生起起伏伏又一直都被压迫,「这
,要是叫人知道,我,我可……」
「你大都六十四了,不比你在乎名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道理都不
懂吗?」吓唬的过程中,杨廷松一直回避着重点——这和秀琴有什么直接关系,
他推起秀琴身子,把她按在井台上,「非常时期咱就得非常对待,这事就咱爷俩
知道,我保你有惊无险。」见秀琴抵触没那么强烈,心里算踏实了一半,随后复
又撩起她的裙子。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了吗?」
「有!」
「你说!」秀琴猛地直起身子,婆娑的泪眼里一片渴求之色,「啥我都答应
你。」
「跟别的男人,」杨廷松话到一半就不说了,他看着秀琴眼里渐渐失去光彩
,点了下头,裤带彻底一松,露出里面半软不硬的家伙来,「大教书育人一辈子
,骗谁也不会骗你。」替秀琴擦了擦眼角上的泪,开始往下扥拽裙子,一边安抚
一边劝,就这么着把秀琴给剥光了。
「来,秀琴,给大来口咂儿吃。」
「这,」看到杨廷松黑乎乎的下体,秀琴避闪着目光,连耳根子都臊红了,
「你咋,我。」
「为了伯起能早日康复,也为了你这个家,来吧。」杨廷松拉过秀琴的手,
放到自己的鸡巴上。秀琴把眼一闭,头扭到了一旁。「放心,一会儿大,大从后
面来,就,就都避开了。」杨廷松半张着嘴,盯着秀琴胸前两只肥耸颤摆的奶子
,舌头不由自主就舔了几下,「秀琴你这奶子可真肥。」视觉冲击之下,他把脸
凑过去,嗅了嗅,很快便张嘴含住了葡萄大小的奶头。秀琴哼唧一声,把手捂在
脸上,杨廷松也哼了一声,他用脸撑开秀琴手臂,一只手搂住她背,另一只手则
搭在她屁股上,揉搓间含住奶头吧唧吧唧地吮吸起来。
只虚微扫了一眼胸前的脑袋,秀琴就又把眼闭上了。这吃奶的过程持续大概
两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连头顶上的日头都看不过去了,恨不得晒死那个上身
还穿着短袖汗衫,下身却光溜得已然硬起来的「白面书生」,问题是白面书生没
晒死,秀琴的头发都晒干了,人也快臊死了。「大,你别吃了,」她一只手推着
杨廷松的脑袋,另外一只手则伸到底下拦挡,身子倚在井台上,退无可退,「别
,别抠了。」
杨廷松喘了口气,直起身子看向秀琴。「不抠了也不吃了,」他边说边舔嘴
角,像是孩子在回味娘奶的味道,吧唧着嘴,还搓了搓自己的右手,举给秀琴看
,「水儿沾了一手呢。」放在嘴里尝了尝,而后捋了捋黑粗的鸡巴,频频点头,
「秀琴你看,大这身子入土的人都枯木逢春了,还不都是因为你造成的。」笑着
拉起她身子,秀琴六神无主,如同木偶似的就被推按在井台前,继而又被迫撅起
了大屁股。「大跟你有一说一,等伯起将养好了,大给你们摆酒席庆祝。」看着
秀琴在那哆哆嗦嗦,杨廷松吃了定心丸一般,「到时,你也就不用再为白虎这事
犯寻思了。」双手伸到秀琴屁股沟子里,扒了扒,抠住了丝袜猛地一扯——刺啦
一声,在秀琴惊呼声中,肉色连裤袜就破开了一道口子。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假话?」秀琴羞愧难当,她咬起嘴唇,回眸看
向杨廷松,「只能这样了吗?」
「大可教书育人一辈子了,」杨廷松拍了拍秀琴的屁股,一脸严肃,把鸡巴
对准了穴口,「骗你的,嘶啊秀琴,新房不错,哦,秀琴,嘶啊,秀琴你里面还
真,真暖和。」
秀琴眉头紧蹙,头一低,咬紧了牙关。
「嘶啊夹得可真紧啊,嘶哦,」龟头给热屄包得别提多舒服了,杨廷松搂住
秀琴的腰,继续往里挺入,直至鸡巴插到尽头。「到头了?」看着裸露在外约莫
两根指头左右的鸡巴根子,他晃悠起腰来又把手放在秀琴的屁股上,轻轻拍了起
来,「在农村,穿连裤袜真的挺时髦,难怪伯起害了这么个病。」
「我没,没给他穿过。」
「没穿过?那,那就没给别人穿过吗?现在不就给大穿了吗。」
「我,他,他做的很少,」
「你跟伯起一个月几次性生活?」
「一次,两次,啊嗯,有时一个月也做不了一次,」秀琴本就胆小,在杨廷
松抽动阳具中又被连续戳中心事,语无伦次中早就乱了方寸。「他,他不怎么好
这个。」
「伯起不好这个?」有些不解,杨廷松就给秀琴往上提了提袜腰,随后大手
分作左右往两端一滑,抓起侧胯一边抽操一边品评起来,「这么骚的丝袜就是给
男人穿的,知道吗?」深一下浅一下碓着秀琴的大屁股,撞击起来,漾起一片肉
色涟漪,「平时做爱都戴套吗?」
「有时戴,嗯,有时不戴。」秀琴都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昏话了。
「不也上环了吗,嘶呃,这连裤袜还挺有味道。」
「没,啊,嗯,你射外头。」说完之后,秀琴明显感觉到体内又涨了一圈,
「真没上,我,我没法上。」
「没上环?没上是吗?!嘶呃,跟他们做的时候就不怕怀上吗,嘶啊。」哼
唧中,杨廷松加快频率做起了五浅一深的动作,「秀琴啊,屄可真肥,又嫩,呃
,嘶呃,褶儿还多。」白虎果然名不虚传——馒头似的,阴唇又肥又厚,而且里
面的水也特别充足。「云丽一年四季都离不开丝袜,嘶啊,完事大给你拿几条新
的来。」看着秀琴屁股上因己而起撞出来的肉花,又因己而起撕破的口子,他就
又拍了拍秀琴的大屁股,「肉色,灰色的随你便挑,啊哦,把腰再低点,太滑溜
了,」随后人往秀琴裸露的脊背上一趴,解放出来的两只手就搭在她的奶子上,
「嘶啊,四十了是吗?嘶啊,肉还这么瓷实,嘶哦,奶子真肥。」
秀琴嘴里轻声应着,在杨廷松的推操中,她试图打掉胸口上揉捏的手,却奈
何身体不受控制。「你别揉了。」她不得不低声下气,转头看去,却正迎上杨廷
松的目光,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眼神,也说不好那眼神里都包含了啥,「别
说了,再让人撞见。」
「当不当正不正的,谁会在这个点来?就算来,也不会来这里吧。」之所以
敢这么明目张胆,绝非是杨廷松色令智昏,不计后果,「放心,五点之前完事,
绝不耽误你洗衣揍饭。」水是越做越多,抽出鸡巴抹了两抹,杨廷松又拉起秀琴
身子,在她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指着一旁的衣服说道:「坐上面来。」
「不说不正面来吗!」喘息着,秀琴又靠在了井台上,她耷拉着脑袋,片刻
间质问道:「你当老师的怎也说话不算话。」
杨廷松冷然道:「大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跑过来给你帮忙,不领情也就
罢了,还埋怨起大来了。」边说边做起痛心疾首的动作,「大看着你们两口子从
苦日子走过来,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能无端欺负你们,骗你们。」上前拉起秀
琴的手,还把水舀里的黄瓜拿出来,掘开一块塞到秀琴嘴边。秀琴回绝着,把脑
袋撇到了一旁。杨廷松当即「嗯」了一声。「吃下去,再热晕了。」强行塞到秀
琴嘴边,给她喂到嘴里,「来,跟大坐地上。」搂起秀琴的腰,把她拉到近处,
身子挨着身子,坐在了铺着衣服的地上。
「怎老躲着大,就跟大欺负你似的,」看着面前羞答答的秀琴,杨廷松搬起
她双腿,一边抚摸,一边示意着让她往自己这边挪挪,「云丽常说,穿丝袜能保
持体型,你穿着丝袜还真肉欲。」面对着杨廷松,秀琴无计可施,脸跟大红布似
的,哪敢接他下言。杨廷松倒也无所谓,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也不怕秀琴跑
了或不答应自己。「白虎与生俱来的体质就无法满足,更何况是日久天长,跟长
期生活在一起的男人了。」顺着秀琴丝滑的小腿摸到大腿,看着她丰隆坟起的小
肚子,杨廷松又把手伸了过去,搭在上面,「就冲你跟伯起这性生活的次数,就
足以说明一切。」灼灼目光逼视过去,杨廷松口若悬河,秀琴虽也经历了好几个
男人,可她哪见过这阵势。「大说的对不对吧?」
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弄得秀琴瞠目结舌,只得把双手捂在脸上,作出一
副鸵鸟才有的姿态。
「害什么臊呀。」杨廷松抓起秀琴腕子,把她手从脸上挪开,「大这家伙事
还行吧,比伯起的怎么样?」也不管秀琴说不说话就把手伸到了胯下,当着她面
捋了捋黑粗得像棒槌似的鸡巴,随后把包皮覆盖住鸡巴头后,支唤起来:「过来
,用白虎给大捋开了。」往上给她又扥了扥肉色丝袜的袜腰,拍打起秀琴肥硕的
屁股,「来,不管你跟伯起用没用过,用也好没用也罢,这招必须得学——这叫
翡翠交,也叫欢喜禅,坐上来吧。」
莫说是秀琴不懂,就算是懂,也斗不过杨廷松啊。「咋做人呀。」她嘴里反
复嚼着话,不做又不行,做吧又臊得无地自容,「你让我以后还咋做人?」
「天当被地当床,又没有外人。」杨廷松一边蛊惑一边教唆,「刚才不也做
得挺舒服吗,对了,内体位叫蝉附——知了猴操屄就是这么操的,狗也是这么交
配的。」
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杨廷松骂街,突然一句粗口弄得秀琴还挺惊讶:「老师
咋也说,说这种粗话。」
杨廷松笑着拍起秀琴的大腿,他把腿往下面一架,秀琴的腿就悬在了他腿上
。「新鲜吧?老师也是人,怎就不能说脏话了。」说完,又拍了拍秀琴的大腿,
「这丝袜还真薄,快来吧秀琴,流这么多水了都,坐上来,用屄给大捋开了。」
挤兑着秀琴,还拉起她身子,让她朝着自己这边坐了过来。秀琴闭着眼,看都不
敢看了。
「秀琴你可真肉,就这脾气,也不知伯起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说笑间,杨
廷松晃悠起身体,扶着鸡巴对准了秀琴即将落下来的身子,「跟伯起睡觉时都怎
么称呼?」
秀琴睁开眼:「称呼?」
杨廷松道:「做爱时你叫他啥?他又叫你什么?」
简直太羞耻了:「哪,哪有问这个的。」
「总不能喂喂喂吧。」刀切馒头似的白虎临近龟头,杨廷松当即闷吼一声,
「说呀!」朝上挺了过去,秀琴「呀」地一声,支起身子想躲避,杨廷松搂抱住
她腰,往怀里带去,「说啊!」
「叫他伯起。」
「他叫你啥?」
「叫我秀琴,啊大,大你慢点。」
「还不给我捋开,啊秀琴,乐意在这晒着是吗?!」杨廷松的龟头已经挤开
秀琴的大阴唇,见她在那慢吞吞的,就又叫了一声:「还不快点给我捋开,啊秀
琴!」
「你别,别这样。」
「操屄时叫伯起啥?」
「就,就叫,叫伯起。」
「把眼睁开,睁开!」杨廷松搂夹起秀琴的腰,「秀琴,嫌勃起不行还是咋
的?」盯着秀琴的脸,他把脸慢慢贴了过去,「往下坐,捋开了,用屄给勃起捋
开了。」忽地一使劲,随着一声噗嗤,秀琴「啊呀」一声也跟着叫出声来,她脸
贴在杨廷松的脸上,眉头蹙起,心差点没被刚才那一下给捅出嗓子。「啊轻点,
啊,轻点,捅到了。」
「喔,啊,裹得太紧了秀琴,嘶呃,」重碾之下虽压得杨廷松龇牙咧嘴,却
也伸出舌头舒服地舔了下秀琴的脸,随后又把手环在了她腰上,看着秀琴羞臊的
样子,挺动鸡巴抽操起来,「还啊啊的,就没个名姓吗,啊,秀琴。」
「都这样了还让我叫你啥呀,臊不臊?」
「臊才有快感呢,你敢说没有?没有还夹得这么紧?!」
「别说了,脸都臊没了。」
「新婚之夜就这种感觉,那是因为还没开苞,现在嘛,把丝袜往上提提,」
杨廷松脸上带笑,随即把秀琴搂到怀里,他催促着她把丝袜往腰上拽了拽,又眼
瞅着她老老实实坐在自己腿上,「就当再过一次新婚之夜,还别说,穿着连裤袜
确实有那种味道,真的,操的时候也很有快感。」下面不急不缓地插着,他又伸
出舌头舔向秀琴的脸,边操边舔边说,「小肚子还真腻乎,不穿丝袜都对不起这
身肉。」
连羞带臊不说,又被搂住身子操弄,心神失守之下,秀琴的眼神渐渐迷离起
来。她正半张着嘴,杨廷松就把舌头探了进去,与此同时,推耸的力道和频率也
加快了少许。鸡巴泡在屄里整根进整根出,要的就是那种刮扯起来的感觉,再由
此及彼,用自己的鸡巴棱子让身前的女人欲仙欲死,做到水乳交融。事实上他也
做到了这一点——秀琴脸上一层热汗,身上也是油腻腻的,尤其卡巴裆里,噗嗤
噗嗤地,人都给操得一起哼出声来。
搞了几分钟后,怕中暑,杨廷松又涌起身子,示意二人避开日头,躲在背阴
处。「舒服吗刚才?」杨廷松看着秀琴,秀琴只是轻喘却不回答,「这是最轻松
最省力的。」待二人身子盘在一处时,杨廷松给秀琴抹了抹脸上的汗,随即把鸡
巴往前一出溜,就又插进她的屄里,「把眼睁开,别闭着。」
秀琴咬着嘴唇扫了杨廷松一眼。「还不射吗?」她把目光朝下扫去,感觉这
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却又很无奈,「我还得去洗呢。」
「哪有这么快就完事的,欲速则不达,再说你这身子不也没见动静。」杨廷
松摇了摇脑袋,他勾起秀琴的脸,「白虎克夫,不给你搞出几次高潮来,怎压制
邪火?」抱起秀琴的腿,晃悠着屁股一下又一下朝里送着,「硬不硬?说呀,硬
不硬?」
「你说呢?」躲闪不开,秀琴就朝杨廷松翻了个白眼。
「我说当不得你说,」杨廷松稍稍分开身子,他让秀琴看彼此结合的部位,
看自己是怎么操她的,而且在插进去时还要来回扭动几下屁股,让鸡巴在屄里打
转,「我管你大娘叫他妈,伯起就没这么叫过你?」
「有个没叫过吗,咋总说这些话呢?」这会儿,秀琴已半翕合起眼,轻吟起
来,「完事你射外头。」
「秀琴。」杨廷松环住秀琴的脖子,秀琴瞥了瞥他,「又咋了?」「舒服吗
?告诉我舒服吗?」「说不舒服你信吗?」
「骑我身上来,」杨廷松往后仰了仰,却不想秀琴摇了摇头,「我不会。」
「真不会假不会?那你就躺下吧。」也不管秀琴乐不乐意,杨廷松往前一推秀琴
的肩,秀琴用手往后一撑,他错起身子就蹲在了她的胯前。「跟你来个传统体位
。」他先是攥起秀琴左脚,而后把右脚也提了起来,但并未急着插入,倒把脸贴
在了秀琴的脚底板上,伸出舌头舔了起来,「都这么肉乎乎的,操起来真舒服。
」
「大你别说了,咋这么荤。」
「不荤也行,那就看大怎么入你家里。」杨廷松探出脑袋呵呵一笑,舔的同
时,把鸡巴凑到秀琴屄口上,双管齐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怎么帮你,你
说?」「答应你还不行吗。」他等的就是秀琴这句话,把秀琴的双腿一分,趁秀
琴撑起胳膊肘时,杨廷松也腆起身子把鸡巴送了过去,「知道我怎么叫你大娘的
吗?」
秀琴眼睁睁看着杨廷松的鸡巴插进自己屄里,可还没等她躺下却又被戏弄着
拔了出来,弄得她心神不宁,撩起眼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妈。」
「伯起也这么叫过吧。」「怎还总问?」「是不是吧?」说话间,杨廷松的
鸡巴头又捅了进去,「你大娘又是怎叫的我?」
「他爸。」秀琴这慢性子都给磨出火来,见杨廷松眼神直勾勾地,就又叫了
一声,「他爸!」这回倒是没拔出来,「他妈!」「哎!」「他妈!」秀琴嘴巴
大张,腿也劈开了,只觉黑影一闪,瞬间屄就给填满了。「啊,啊,」她眼神迷
离,啪啪声四起,「捅,捅到了,啊,啊大,大。」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大?」杨廷松往马秀琴的身子一趴,肉挨着肉晃动起
来,屁股都绷紧了,「呃啊,呃啊,应该叫我啥?」
「叫不出来。」秀琴咬了会儿嘴唇就受不了了。「哪啊,啊,有这么,嗯,
叫的,啊,臊不臊啊。」嘤咛中,声音都抖出花来,长短不一,那脚丫或勾或绷
,趾头在丝袜里也来回扯动。知道她要来了,杨廷松当即搂住她脖子,冲刺起来
。「他妈,呃啊,他妈,爽不爽,爽不爽?」犹似犯病了一般,把对付云丽那套
都搬了出来,呼喘着对着秀琴的脸连亲带啃。
「大,大。」秀琴嗓音圆润而又绷紧,杨廷松就把鸡巴深埋在她体内,享受
起来自身下的妙处——白虎紧紧箍起自己的龟头来回蠕动,足足持续了大约十来
秒秒。「咋还叫大,不都成你男人了吗。」见秀琴缓过劲来,遂抱起她身子改为
坐姿,「他妈,给我裹出来,用屄裹出来。」
处在高潮的余韵下,秀琴脸蛋上陀红一片,人也变得慵懒起来。「射外头吧
,」她同样气喘吁吁,甚至委曲求全地搂住了杨廷松的脖子,「求你了,他爸。
」
「怕怀上是吗?」杨廷松吸了口气,动作不停,随即喘息着发出了时断时续
且又长短不一的「啊啊」声,还低头看了一眼交合部位:「但这地不能不浇啊,
呃啊,要不就射你嘴里,嘶哦。」抬起头时,脸上已然笑了起来,还故意扬了扬
屁股,「喔啊,他妈你快看看,鸡巴上都是你的屄水。」
看到那笑,秀琴摇了摇头:「射丝袜上吧,反正,也没法穿了。」此刻,她
也看向了身下的交合部位——看着杨廷松的鸡巴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的,也完全
感受得到那股要把自己挑穿的劲头,「求你了,他爸。」「他妈,我,我想,」
不等杨廷松把话说完,秀琴就打断了他。「我求你了。」她哀婉地看着他。
杨廷松没接话,他把上半身稍稍往后仰了仰,双手抱在秀琴的大腿上,摸着
她两条肉感十足的大腿,把鸡巴猛地朝里送杵进去,在秀琴「鞥」着夹了下腿时
,这才言语:「给我吃口屄水。」
「我是你侄媳妇儿。」或许开始时有些懵,但秀琴不是傻子。「嫖也就得了
,咋还能这么不要脸呢?」人心难测,连心目中尊敬的人都对自己做出了这种禽
兽不如的事来,这世界还有可信的地方吗?
杨廷松身子一顿,喘息中略作迟疑,很快就又动作起来:「呃啊。呃啊,呃
啊,太滑溜了。」他拔出鸡巴抹了抹上面的淫水,看到秀琴还在那犹豫愣神,想
了想,就上前推倒了她,「也不是非吃不可。」他抓起她脚脖子,往前一跪,顺
势把秀琴的两条腿劈开,半扛了起来,「做都做了,总归得给我尝尝味儿吧。」
这么说着,就把秀琴的脚趾头含进了嘴里,像饥饿多时的人见到食物,连唆啦带
舔啃了起来,「嗯,将来,唆唆,伯起好了,唆唆唆唆,嗯,唆唆,两口子不也
,唆唆,能用得上吗。」吃完这边又吃那边,对着两只脚轮换着来,无耻起来简
直无所不用其极。
「你要是真想……那就来吧。」除了羞耻,秀琴又认命般地把眼闭上了,「
射里面都行。」
顷刻间,杨廷松的脸上就露出了一副既惊讶又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真
的吗?」他追问着,往秀琴身子上匍匐过去,趴到她面前,「是真的吗秀琴?」
「都这样儿了你还问?」秀琴苦笑一声,把脸撇到了一旁,「不嫌臊得慌吗
?」
「那,那,我就听你的。」杨廷松蹭着秀琴的身子晃了几下,这奶子实在太
大了,身子也软和,他就把秀琴的脸捧了起来,看着看着,下一秒便疯也似亲了
起来,「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你早该这么配合……这才是夫妻之道。」吧唧
吧唧地,从眼到鼻子,再到嘴,又顺着其耳垂嘬到脖颈,还把她双手提了起来,
把脸扎进腋窝里,「这白虎的身子真肉欲。」扬起身子,他又把目光盯向秀琴的
奶子。「馋死个人,馋死个人。」两只大手一掐,他就把秀琴胸前的肉球挤到一
处,「咂儿大,奶头也大。」喉咙抑制不住地滚动起来,他就舔了舔嘴角,「就
没见过比你这咂儿更大的了。」喜上眉梢,脑袋一低就扎了下去。
秀琴忍受着折磨,但她毕竟是个女人,给杨廷松这么一番戏中戏般的调情手
段一使,没多会儿便也情不自禁哼了起来。
「舒服吧!」杨廷松仰起头冲秀琴笑了笑,与此同时,还把手伸向她胸口那
被自己嘬得又湿又亮的奶头上,「更舒服的还在后头呢。」边揉边搓,而后扬起
身子,从秀琴的乳沟朝那肚皮舔了下去,边舔边渍渍——始作俑者不觉,然而听
者却如同癞蛤蟆帖脚面——把秀琴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吧唧嘴了。」
异样的心里让她伸出手来,推了推杨廷松的脑袋,「就,就不嫌丢人吗?」
杨廷松充耳不闻,擎起身子用右手抓住秀琴的袜腰,又扬起左手来连番拍她
屁股示意给她往上抬抬身子。秀琴双脚支地撑起腰来,杨廷松把双手搭在她腰上
,兜住了丝袜往上一提,袜腰处就盖住了小肚子。「厉害吧。」他说得言简意赅
,也不怕秀琴听不懂,把手摸到秀琴隆起而又柔软的小肚子上,轻轻按揉,「趴
这上操简直太舒服了。」说是这么说,却没趴过去,他把头一低,呵呵笑着就端
起秀琴的双腿,又朝前推了一把,那白虎就在这过程里展现在了杨廷松的眼前。
「想不到你下面竟肥成这样儿!」于他而言,即便就算已经操过秀琴的肉了,如
此近距离的盯看也还是头一遭,「闻名不如一见,老天待我真实不薄啊!」暗道
一声不愧是养人的屄,又和云丽暗暗比较起来——一个是肥笼,一个是飞翅,简
直平分秋色,各有妙处。
给一个老头这么直撅撅地盯着下身,而且还淫词浪语不断挑逗,臊得秀琴恨
不得一头撞死。「求你别看了,别看了!」她蹬饬起双腿,上半身也仰了起来,
「你让我去死吧!让我死吧!」
杨廷松朝前一压,半蹲着骑在秀琴身上:「伯起还没好呢,焕章也还没结婚
,你说你这岁数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目露凶光,双手一逮,掐住秀琴的脚脖
子,朝后出溜着退下身子,往前再一涌,上半身就又趴了过去,「想死也不难,
那我就让你死一回!」在秀琴惶恐不安的目光注视下,他把嘴贴在她凸耸且又湿
漉漉的屄上。「看我是怎么用舌头让你欲仙欲死的。」当即伸出舌头,对着秀琴
泥泞不堪的屄穴刮了过去,窸窸窣窣地,就看肉缝被舌头给分开了,露出里面的
嫩肉时,乳白色的泡泡也被舌头卷起了一抹。
唇舌蠕动中,杨廷松半眯起眼来,惬意十足地吧唧着嘴。「骚,真骚,真太
骚了!」近在咫尺,秀琴的白虎简直太有味道了,而这醇香浓郁的雌性气息似乎
唯有在熟透的果子上才能找到,浑然天成又不施粉黛,让人置身其间总有种回家
后的感觉。「伯起好福气啊。」艳羡的同时,如获至宝,杨廷松便又把目光盯在
了秀琴的屄上。「好肥的屄!」大脑不断被刺激着,让原本精力就非常旺盛的他
把脸贴了过去,抵贴在了秀琴的屄上。「知道吗,西门庆的女人潘金莲就是白虎
,而且是被多个男人玩的白虎。」嗅着这股骚味,舌头就伸出来了,窸窸窣窣的
声音也在随后发了出来。
「鞥,鞥……」
来自于生理上的自然反应让秀琴不得不扭动起身体。潘金莲还有个武大郎呢
,我有啥?悲从中来,然而不待她顾影自怜,杨廷松已然扒开屄缝,这回可不止
是舔那么简单,他还用舌尖去戳屄里的嫩肉,用牙齿去咬秀琴的阴蒂,而且抿起
嘴来还又嘬又嗦,吸溜吸溜,吧唧吧唧,欢快而又臊人的声音振聋发聩。
「鞥,鞥……」
最初秀琴还只是攥紧拳头,苦苦忍耐,后来身子一绷就挺了起来,颤抖的双
腿都夹在了杨廷松的脑袋上。「大,大,啊,鞥,鞥啊,他爸,插进来吧。」身
下如遭电击,又麻又痒,继而全身都像是被虫蚁噬咬一般,酸溜溜胀乎乎,「啊
,啊嗯,啊,鞥啊……」体若筛糠,绷了几下屁股,身体一松,随着淫水的喷溅
身子又摔回到地上。
杨廷松的脑袋一直在晃,直到佝偻起腰把嘴贴在秀琴的屄上,这才不再动弹
,不过,嘴倒是大张起来,咕咚咕咚地吞咽着秀琴喷射出来的体液,直到她噎起
脖子长哼出声来,这才仰起头,伸手抹去嘴上和脸上沾着的淫水。「爽吧!」「
爽,啊,爽,爽死我了。」「后面还有你爽的呢。」看着秀琴两眼迷离在那呼哧
带喘,杨廷松搬起她腿时跪着身子往前找了找位置,又把手探到她上下起伏的胸
脯上,「是不是也该让我舒坦会儿了。」
「还是不是人?」秀琴长吁一声,身子被玩得跟面团一样。「我快死了。」
「那他爸让你再死一回。」杨廷松拉起秀琴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单手扶
持着把鸡巴对准了穴口,让她看,「还硬着哩!」来回挑着秀琴的阴蒂,就在她
大口喘息时,猛地朝里一捅,秀琴登时闷哼了一声,「鞥啊,啊,」圆润即紧绷
的声音划出她喉咙,虽说用手捂住了,却仍旧像那晃荡起来的双腿,在瓜架里摇
曳起来,「不行了不行啦,又来了,给我,给我吧……」
杨廷松身子朝前一扑跌趴到秀琴的身子上,顺势搂住了她的脖子。「呃啊,
呃啊,夹得真紧啊他妈。」抖起腰杆开始呱唧起来,「都说,呃啊,呃,伯起的
媳妇儿,啊,呃啊,温柔贤惠,哦啊,呃,呃啊,想不到,嘶啊,呃啊,穿上连
裤袜,嘶啊,更温柔贤惠了。」
「死了,死了,我死啦……」如一叶扁舟陷入在欲海之中,秀琴不住摇晃起
脑袋来,「连你都操我,啊,鞥啊,叫我以后可咋活啊。」
「呃啊,呃啊,是伯起在操你,他妈,是伯起在操你,」连声低吼着,杨廷
松把脸贴在秀琴的脸上,「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嘶啊,嘶啊,我要你次次都给
我穿,嘶啊,呃,呃,穿这肉色连裤袜,」叼起她耳垂连唆啦带舔,虽气喘如牛
,却不知疲倦。「要出来了,嘶啊,嘶啊,射哪里啊他妈,呃啊,射哪里?」
「别,啊鞥,别射进来。」摇晃间,秀琴哼哼唧唧,上气不接下气,「射啊
,射外头,鞥,射皮膜上……」
「呃啊,秀琴,秀琴,他妈。」
「呃鞥,鞥。」
「他妈啊。」
「鞥,鞥啊。」
「射你屄里,屄里。」杨廷松身子一缩,跟个大虾米似的,须臾间撅起屁股
朝下猛地一砸,整个上半身就扬了起来。「爽,爽死我了。」
给这么一砸之下,秀琴嘴巴半张也瞪大了眼珠子,她双手死死抠抓在杨廷松
的胳膊上,双腿则夹住了他的屁股。
「好嫩,好嫩的屄。」叫过几声,像是醒转过来,杨廷松又猛地拔出鸡巴,
他人往前一窜,骑在了秀琴的脸上。「嘴,嘴。」连声支唤,找准了秀琴的嘴就
把黑粗的鸡巴擩了进去,「快,他妈你快给我吸。」光着屁股就跟拉大便似的,
还把手抱在了秀琴的脑袋上。
不远处,两只青蛙从芦苇丛里一前一后跳了出来,呱呱两声后,较大的内只
青蛙就窜到了较小的内只背上,后者登时趴在地上,两条后腿蹬了蹬,便由着背
上的家伙动了起来。
杨廷松拔出鸡巴后,秀琴身子一歪,张起嘴巴一阵干呕,他看着秀琴嘴里啐
出来的和屄里淌出来的东西,又把她搂进了怀里。「吐啥,一滴精十滴血,咋不
知道珍惜呢?」往她身前一坐,挪着双腿又抱坐过去。
「都,都完事了,还要干啥?」秀琴支起双手试图推开杨廷松的身子,不想
杨廷松一拉一拽,她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再泡会儿。」搂住秀琴的腰,杨廷松
朝前一送腰,鸡巴就又塞了进去。「喔,哦啊,真紧。」他嘴里打着吸溜,直到
鸡巴头完全碓在秀琴屄里的腔口上,而后才腾出手来,这边抓向奶子,内边胡撸
起大腿,「不是吹,这手活大能让你记一辈子。」
屈辱的泪水从秀琴眼眶中扑簌簌掉落下来,杨廷松忙捧起她脸:「咋还又哭
开了?」边擦边劝,「好日子还长着呢,就算不为伯起,咱也不能哭鼻子呀。」
「哎呀,刚才是猛撞了,不应该射进去,可内会儿你夹得正紧,大哪受得了啊。
」
「你,你,」秀琴眼里的泪倒是止住了,脸上却又现出一片惊惶之色,「你
还让不让我活?!」她这岁数才刚四十,照理说,在农村这旮沓思个春也不叫啥
,就算搞个三五次也都在情理之中,问题是男人得是自己的,而非外人,但偏偏
事与愿违,就这会儿,秀琴的眼越睁越大,令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也足以
颠覆她的认知——插在她体内的阳具竟然又动了起来,而令她不愿面对且又极为
恐惧的是,这内心竟在此刻隐隐地期盼起来,渴望对方压住自己身子再来一次,
更令人羞愤欲死的是,心事竟也被杨廷松看穿了。
「开始主动夹大的鸡巴了,这奶子也胀了一圈,没说错吧,大就知道你还想
要。」杨廷松白净的脸上一副风轻云淡之态,言行举止却充斥着只有年轻人才有
的轻佻放浪,如旋涡般交织碰撞,最后又重叠融合在一处,重新汇聚在他那张与
实际年龄不相吻合的脸上,令秀琴无法分辨,也无从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
的杨廷松。「湿成这样儿了都,这活儿还行吧!」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一直在她耳
边环绕,玷污清白的阳具也在不停地冲击着她的身体,而这一切,全都来自于一
个不是年轻人却堪比年轻人的老者身上,又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不断侵蚀着秀
琴的心理和生理,乃至灵魂。
「放开手脚,就像刚才那样,投入进来。」秀琴羞愧难当,而杨廷松却在这
个时候伸出手来,勾起了她的下巴,「还射里头?」秀琴身上的那股母性味道以
及两腿间肥濡的白虎深深撼动着他的心灵和肉体,就像面对肉欲感十足的云丽,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抗和招架,他也抵抗不得,他甚至想过,就算是砒霜又如
何呢,自己注定会端起来一饮而尽,哪怕事后七窍流血而死——宁可当禽兽,但
绝不能见死不救。「秀琴,你身上的肉味太浓了,这穿着开裆裤简直比光屁股还
肉欲,就跟内天看到你背心里的奶子一样,馋得大好几天没睡好觉,今儿不睡足
了你,大真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过了。」新鲜感和刺激感左右着杨廷松,正所谓
天时地利人和,岂不正是他扬鞭策马之时。
哀婉的同时,秀琴咬起了嘴唇。除了一脸愕然和心灰意冷,剩下的念头她便
都寄托在了尽早结束上面,她骂自己不要脸,又骂自己是妨人精扫把星,不然怎
么连老师都爬她呢。
杨廷松盯着秀琴的脸,心里得意,看着看着就把嘴凑了过去。「骑我身上来
,大知道你现在正在兴头上。」他双手一插,从秀琴的两肋直穿过去,环在了一
处。「大就想看穿着连裤袜你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这身肉,大都抱不动了。」
「骑上面正好既能喂奶,也能给大欣赏一下你脸蛋上的羞态,快。」
「没看大都快馋死了吗,还不快坐上来给大解解馋,也让大再好好享受一回
你这身浓稠细滑的肉。」
或许是受了之前两个同伴的影响,又有几只青蛙从芦草丛中蹦跶出来,毫无
征兆地发出了几声扑簌簌的声响,强健有力的后腿一撑,嗖嗖地跃在半空,雪白
的肚皮都露了出来,一片丝滑。就在这时,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而又沉闷的
声音,「啊,啊嗯,啊鞥……」几乎瞬间,剧烈喘息所产生出来的滚烫呻吟就被
密不透风的瓜架掩盖住了,不远处,蝉鸣一片,蛙叫声也是此起彼伏,像是没断
过流,一直都在奏着和谐和欢快的乐章。
……
杨廷松回到家时,李萍把饺子都包出来了,正收拾案板,见老头子心情不错
,忙问:「脸咋这红?中暑了?」
「嗨,闲着也没事,不就给秀琴耕耕地吗。」
「耕哪块地啊这是,就没弄个草帽戴?」李萍把手背搭在杨廷松的脑门上,
试了试体温,没大异常才说:「别在这待着,里屋待着介。」
「这刚活动开手脚。」杨廷松看桌子上还剩半截黄瓜,拾起来就放在了嘴里
,「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一大帮子同学来看香儿,没到五点我就回来了。」
「焕章也回来了吗?」
「都来了。」收拾妥帖,李萍把手背了背,老伴儿汗衫上都是土,就给他掸
了掸,「这后面咋蹭的?」脏没拍下来,却摸到了一手潮,「躺地上了还是咋的
?」
杨廷松扭起胳膊朝两侧看看:「有吗?」又忙问了一句,「这个点了也,都
还没走吗?」
「反正我回来前儿正一块打牌呢,哎呀,你快脱了吧,我去给你洗洗吧。」
撂下话,李萍又问:「伯起内边怎样,能坐起来吗?」
「好是好了点,能说话了但不利索,身子嘛,还是翻不过来,哎我说,这都
五点多了,小伟怎还不回来?」打着岔,杨廷松就把汗衫脱了下来。
「这膀子上咋也这么红?连背心上都是土?」李萍指着老伴儿的后背,「脱
了干的?」
「热烘烘的,不脱……先甭说这个。」杨廷松摆了摆手,「小伟没来电话吗
?」
「来了,说小妹打过来的,跟小伟在一块呢,不回来了。」说完,李萍往外
推起杨廷松的身子,「赶紧用芦荟给你擦擦吧,再爆皮。」从厢房里走出来,太
阳底下,杨廷松裸露在外的白净臂膀跟被火烧了似的,连后脖颈子上都是一片红
。
第三十五章梦一场
从凤霜落生伊始,褚艳艳和贾景林这两口子之间的矛盾便没再至歇过,而这
引爆导火索的依据便是褚艳艳没生个带把的出来,继而矛盾又被激化,上升到贾
景林开始变得不务正业,借酒浇愁甚至于变得游手好闲起来。灵秀之所以发现端
倪,除了撞见几次二人争吵之外,艳艳脸上的泪痕似乎也成了问题关键之所在。
按理说别人的家事轮不到灵秀插手去管,她呢也一直都在维系着这层微妙的
关系,问题是撞见了总不能装不看见吧,再说了,艳艳是灵秀的媒人,不管是从
沟头堡还是从陆家营,两家的关系在那戳着。所以,劝完景林她又劝艳艳——「
都四十岁的人了,干嘛呀还,怎都还跟孩子似的,就不怕被人笑话?!」话自然
都是单对单说的,怕就怕拱火而激恼了任何一方让事态变得严重起来。
贾景林这辈子窝囊惯了,但就孩子一事儿上却没再像以往那样继续妥协,他
说:「我这辈子算是完了,绝户了!」这成了他抬不起头的一个主要原因,也成
了心病。然而就是在贾景林犯心病时,灵秀再次撞见了这二人争吵的一幕。
艳艳持家十多年,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又哪受得了这份气。「去你妈的贾老
黑。」她骂出声来,若不是怀里抱着二闺女,非当场跳过去挠花贾景林的脸不可
,「不会洑水你还得说屁眼子嘬流呢!」急眼之后自然专捡难听的话说。
灵秀皱起眉头,不想管却奈何这两口子在堂屋里就嚷开了,瞅这架门似乎要
大白于天下,她想躲都没法躲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劝。「吃饱了没事儿干是
吗?再把孩子吓着!」人已冲了过去。
「要是会下蛋,你早生儿子了!」贾景林也开始指手画脚,而且越说声越大
,他本身本就窝着火呢,,脑瓜们一热之下,人便也由惜字如金硬生生变成了话
痨。「生俩丫头片子还死不承认?」「这家业给谁攒呢?都便宜外人了!」「老
小家怎生的儿子?大哥们家又是怎生的儿子?你让灵秀给评评理!」似是找到了
主心骨,重枣色的脸都涨得一片发黑。
褚艳艳上过高中,当时的生理卫生教育就有涉及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被贾景
林形容得如此不堪又几乎是接了短,当场便惊车了。「就你好!就你好!秀琴姐
还不是让你给祸祸了!」别看她个子不高,尥起蹶子却毫不含糊——把凤霜推给
灵秀,这就要扑上去跟贾景林玩命。「我是偷人了,你不偷?!我看这日子也没
法过了。」哭天抢地跟见了仇人似的,一时间全然不顾了脸面问题。
「把凤霜掐死不得了,要不拿刀剁了!」灵秀往二人当间儿一横,「一个个
老大不小的了,懂人事吗还?!」
被她这么几嗓子断喝,贾景林嘿地一声便蹲下去抱起了脑袋,褚艳艳这边则
顿足捶胸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灵秀又厉喝一声:「白活了,白活了都!」理都
不理这二人什么做派,便又赶忙哄起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俩糊涂蛋,孩子招
你们惹你们了,啊,不想活的话都上吊自杀介,别你妈的在我跟前起腻!」好说
不行就得玩横的,要不还真就镇抚不住。
自这天起,也便是惊闻到贾家和赵家这骇人听闻的丑事之后,没用灵秀去问
艳艳便合盘道出了内幕真情。「害了秀琴姐。」彼时她抱着灵秀的胳膊,酩酊中
泪流满面,直说直哭,一发不可收拾,「造孽啊这是,造孽,他们在国外就是这
么过的。」
正所谓捉奸捉双,总得讲个证据吧。「你撞见了还是咋的?」面对着这个烂
摊子糊涂账,叹气的同时灵秀只好反复劝说,「话可不能瞎说。」「瞎说?那杀
千刀的都亲口承认了!」一次两次,一个月两个月,艳艳的这些话说得灵秀耳朵
都快起茧子了。「生完凤霜,我们就没再过过性生活。」
怪不得秀琴郁郁寡欢呢,症结得解,在同情艳艳的同时,灵秀内心又产生了
共鸣。她细数着自己年后的这种境况——自身似乎也没怎么过过夫妻生活,按理
说小别胜新婚,应该亲热再亲热,可事实面前却不禁又令人产生了质疑。
从老丁手里掏来许芳家里的电话时,灵秀略带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就别那
样儿看我了,啊,回头我请客还不行?」说话时,她扬起小手打向老丁。看着自
己手底下的这个得力干将,老丁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听哥一句话,别这么辛
苦。」笑过之后他便又拍了拍灵秀的胳膊,以一种念白似的口吻说这些年你没少
改变,他原本就年长灵秀几岁,又共事这么多年,和灵秀之间的关系简直亦兄亦
友亦师,「有事就跟哥讲,别窝在心里头。」
灵秀撅起嘴来,乜向老丁时,不禁又笑了起来。「就你知道,就你知道。」
挥起手来又打了老丁一巴掌,欢愉之下令她心头宽松了许多,事儿虽说有些遮掩
,却丝毫不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埋怨就行。」既然灵
秀不愿多说老丁也就不便继续再问,但不管怎样,他相信灵秀不会胡来的。灵秀
确实没有胡来,也一直都在隐忍,不想杨伟却话里话外总拐弯抹角地把老丁扯进
来,五一过后,这情况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似乎越演越烈,另外,一再撞见丈
夫和已婚之妇搅合在一起,这已完全超出了她的忍耐极限。
既然没法旁敲侧击,在杨伟身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灵秀便把之前从老丁
手里要来的电话找了出来。和许芳约好了见面地点,灵秀并未兴师动众,见面之
后她叫了声「小许」就把许芳引进到事先了预订好的餐馆里。「这里跟乡下还真
是两个世界。」落座之后灵秀便开始打量起许芳来,同时也把烟和菜单让了过去
。「也没别人,点菜吧咱们。」对面这人以前也曾见过数面,但却从未像今天这
样正儿八经去打量过,端详之下,看对方举手投足倒也一派成熟稳重,至于说面
相,圆脸,丹凤眼,还化了妆,但也算不上太白净,论姿色呢,灵秀又暗自撇了
撇嘴——也没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对方,不就一普通人吗,甚至说还不如自己长得
好看呢,怎就跟自家男人扯到了一起?
面对着灵秀,许芳摆手说自己不会抽烟,发觉灵秀似笑非笑正看着她,就赶
忙又把菜单推了过去:「简简单单就行,吃什么都无所……」她没再像以前那样
躲避,话不多,戒备的同时,也在偷偷审视起这个大几岁的女人来。
「那不成,头一次吃饭哪能随随便便呢。」打断对方之后,灵秀把烟点上,
复又把菜单给许芳推了过去,「说什么我们家老杨也是个长辈,我这当师娘的哪
能慢待你呢,对不对!」说话时她面上带笑,不疾不徐,又向许芳点出一中平时
课不挺紧的吗,当老师的又操心又费力而且辛苦,这么聊了会儿,便又建议起来
:「下午不也没课么,我看不如来点酒小酌一下。」
许芳本想拒绝,不料灵秀这边已经岔开了话题,「听说暑假过后一中要在路
西边建新校区。」这话说得许芳一愣,不知对方说着说着怎就又跳跃到另外一个
话题上,她看着那张粉面含笑的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继而有些紧绷的心里便
开始打起鼓来,人也变得不再像开始时那般镇静。「是,是听说有这么个信儿。
」
灵秀朝她「哦」了一声,又笑道:「我们家老杨就特重视教育这块。」话里
话外都提到了杨伟,然而却又避开了他,「人嘛,离不开家庭的熏陶,自然也离
不开教育。」她脸上始终含笑,边说边扫量许芳,想必此刻就算不提对方也明白
她这此行的目的,尤其是当她看到许芳拘谨不自然的表情以及那回避躲闪的目光
时。「按理说呢早就该把你请到我们家里来,诶我说你别愣着,点菜呀。」男人
越没越界女人的嗅觉一般都很灵敏,尽管不信,尽管排斥,但多次撞见异性出现
在自己丈夫身边,所谓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由不得灵秀心里不去起疑,
再说也没哪个女人遇到这种情况能大度到不吃醋不计较,但此刻她却一直都在强
压着心头怒火,也一直在告诫着自己,尽量控制住情绪,能把事儿说开了点醒了
绝不把事儿闹大了,「吃啥就点,跟师娘还客气?!」
「真吃什么都行。」
「这样吧,客随主便,就听我的!」明明受过高等教育却在那蔫了吧唧装鸡
巴蛋玩,灵秀干脆起身挨在许芳的身边坐了下来,并主动抄起菜单询问,随后便
要了两个素菜两个荤菜,又要了一瓶四特,两瓶啤酒。「平时也喝吧,我都知道
。」自说自话间灵秀很自信,等酒上来,她先把啤的打开,一人一瓶,紧接着又
把白酒也打开了,「不管是从杨老师这边论还是从你老叔许建国内边论,里外里
咱可都不是外人。」不管对方说与不说表不表态,这话她都要讲出来,既是敲山
震虎,也算是先礼后兵,摆明向许芳透露一个信息——以前有什么猫腻我既往不
咎,从今以后,要是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敢在背后玩花屁股,到时可别怪
我翻脸无情不讲道义。
许芳本着三缄其口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在那装糊涂,哪料话说开之后家底差不
多都给人家摸透了,她越听越惊,感觉自己像是穿上了棉衣,又好似瞬间被扒了
个精光,几次下来之后汗便在这个时候蹿涌出来,密布在她那张胀红的脸上。
捕捉到许芳脸上的细微变化时,灵秀视而不见,更不去管她心里做何感想,
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平时聚少离多。」话里有话,随即她又续上
了一支烟,转而开始盘问起许芳的现状。「教几年书了你?也有个七八年了吧!
」打撞见许芳现身于自家院子开始,一直到五一的这几个月,忙归忙,灵秀倒也
抽空往那边去了好几趟。她也一直都在隐忍,选择相信杨伟,若非是书勤婚后跟
杨伟爆发了口角,被质问她跟老丁之间的关系,或许灵秀也没不会这样选择,然
而事儿堆在眼前,压根也不是你说做与不做就能解决的,所以不可避免,这只是
时间上的差异罢了。「也三十来岁的人了,怎没要个孩子呢?」既然敢于在被撞
见之后仍旧我行我素,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灯,不过既然来了,灵秀就不怕
冷场,更不怕对方狡辩,甚至于撕破脸。「天可真够热的。」说这话时她就站了
起来,走到不远处把台扇挪近了些,待饭菜依次端上桌子,门一关,便又招呼起
许芳:「动筷子吧,还愣着干啥?」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拿在手里转悠起来,
并示意过去,「头一次吃饭,会不会喝这酒都得喝。」目光直射过去,仿佛
下一秒就要抡起手里的瓶子把她许芳开了,也许灵秀并未在意,确实,她只是笑
,但却把许芳吓得身子一摘歪,差点没出溜下去给灵秀跪那,好不容易正起身子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都白了。「婶儿你坐,我,我喝还不行。」
灵秀摆手示意:「这就对了嘛,先喝点凉啤酒开开胃,不也正好给你解解渴
吗。」
对许芳来说,这顿饭确实不太好吃,而且很难吃,而且似乎不吃还不行,尽
管这些年她也算历练出个一二,然而面对的人毕竟不是十多岁的学生。她理亏在
先又心里有鬼,灵秀越是面带春风她心里便越是没底,思及到对方真要是大闹一
场,就自己这身量,先不说名声不名声,吃亏和挨揍肯定都跑不了。
灵秀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也不想打,但对这种蔫人你不强压她脖子根本震
慑不住,于是就又把酒杯直推到了许芳近前。「去年我们家老杨住院,内戴眼镜
的大夫就你丈夫吧!」对着酒瓶吹了两口啤酒,随后灵秀又给许芳面前的酒杯斟
满了白酒,「听说你父亲在教育局,那你这师大毕业也算是找对口了。」
到这份上许芳也只能硬起头皮去面对了,这白酒啤酒相混之下,很快她就上
了头,且又连熏带呛,没对会儿便咳嗽起来。「这才哪到哪?」就在这时,身后
拍抚起来,不等她把身子转过来,小腹上也搭上了一只手。「有了是吗?人家可
都说我这手巧呢……」即便就算不用灵秀刻意去介绍,许芳也知道人家是干什么
的,原本就矮人一头,强势面前更是不占半点优势,而整个饭局她也如坐针毡度
日如年,直到出了餐馆,脑子里仍旧还回荡着灵秀嘴里的话,没错,她怕了,舌
头短了腿也软了,「婶儿,我,我。」扑通一下便瘫在灵秀脚下。
这就招供了?看着这个几乎痛哭流涕且又没什么城府的女人,灵秀冷哼一声
:「当老师的哪能不注意形象呢,你说对不?」避开身子时,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身子泄气似的,没了气力,「我看啊,不如你跟我去家属院坐坐。」和许芳会
面之前她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哪知一顿饭一堂话就把对方的心理防线给击穿
了,让那个猜测的似乎毫无根由的东西得到了证实,「要不,去学校转转也好。
」拨开云雾之时,灵秀也说不好自己这心里是兴奋还是酸楚,也许天气本身实在
太热了吧。「别从这杵着!丢不丢人!」本还预计带着许芳四处转转呢,不管是
就近去那华联还是顺着闹街或者文娱路往北去百货公司,都能打发时间,不过现
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年前看你跟杨老师逛华联了,就年前期末考完试的内
两天。」日头之下,朝露般的细汗浸在她脸上,如饱熟的国光,透着一股莹亮色
的红润,她长吐了一口大气,没再理会许芳是否亲口承认,她缓步朝文娱路方向
走了过去,其时热浪滚滚,身子却如同坠入到了冰窖。
没记错的话,结婚头天也很怪,天像是染了色,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内时
候她岁数小,即便心里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也知道从此以后便像几个姐姐那样,
是别人家的人了。她心里既有恐惧也带着丝兴奋,一夜未眠,转日清晨跟父亲竟
蹦跶出这种格格不入的话,「爸,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净说浑话,小二十的人了也,哪有不嫁人的……成家了也该,过门以后要
多孝顺公婆,要团结妯娌……没事儿别总往这边跑,还跟以前一样疯……」爹娘
的话一直在灵秀耳边絮叨,她记得内天上午是大伯子和大嫂子过来接的亲,是四
哥送自己走的,走的是阳关大道——老杨家来娶亲,老柴家的四丫头终于出门子
了,很多人都这么嚷嚷,说门当户对,说郎才女貌,溢美之词赞不绝口,所有的
这一切都是内么新鲜内么热闹,就是在这入夏时节,她成了老杨家的人,成了杨
伟的媳妇儿……
自行车就停在方圆书店,电话亭也在左近,烈日当头,街角挂满明灯,有那
么瞬间灵秀眼里竟看不到任何东西。给家去电话时,快两点半了,她跟云丽讲说
我在一中这边呢,晚上不回来了,稍顿片刻便又问了问儿子的情况。云丽告诉她
说三儿正跟一帮同学在厢房里打扑克呢,让灵秀放心。「我这就给你把他叫过来
。」随即用手一遮话筒,扭脸朝外喊了起来,「三儿,三儿,你妈电话。」想来
书香也能听到这声音,便又重拾起话筒,放到耳边:「明儿几点回来?」
正闭着眼沉思,忽听话筒里再度传来云丽的声音,灵秀叹了口气:「明儿?
」她看看脚下,又看看不远处的店铺,仰起脸时,又把睁开的眼缓缓闭上,「看
情况吧,怎了?」
「今个儿他大回来。」云丽扫了眼时间,又道:「跟小伟一块,明个儿咱一
家人吃个饭。」
耳边轻快的声音和那欢喜的味道叫灵秀不忍拒绝,她凝神侧目扫向东头巷子
里的家属院,一脸苦笑。正这当口,儿子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谁来的
?」「你妈。」
灵秀颤抖着右手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她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妈,你这
又干啥介了?」然而听到儿子的这句话时,便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从内双忧伤的
杏核眼里淌了下来。
「妈,妈,喂,喂,妈你听见没?」
灵秀捂着自己的嘴,说:「没,没事。」
「你在哪呢?」话声刚落,对面便隐约传来云丽的声音,「你妈在良乡呢。
」
应了一声,灵秀寻着一把凳子坐在上面,又把烟叼在了嘴里。「文娱路这边
呢。」给烟点着火,她便蜷缩着身子用胳膊夹住了自己。文娱路明显比闹街清净
多了,不过灵秀这思绪却一直都不清净。她反复问着自己,我这婚姻正常吗?她
想不通,像杨伟这种基本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且又品性端正的人背地里竟然也会干
这种事儿,背叛感情,背叛家庭……从结婚到初为人妇,再到十月怀胎孩子落生
,灵秀的脑子里几如过着电影,真好似做了一场长梦,而这十多二十年的日子,
到如今看来更像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过。
「妈,妈。」再次被儿子打断了思绪,灵秀不顾形象地叼起了烟卷,她不知
道哪飘来的纤夫的爱,也不知身后是谁在叫喊,这节骨眼了都哪有心情去理会身
外之物。
「晚上你几点回来?」
「不回来了。」要强要好了半天,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不知道自
己错在哪了。
「明儿呢……妈你音儿怎那样儿?你哭了是吗?妈!妈!」
吼声传来,灵秀赶忙制止:「什么哭了,喝酒了不知道。」她嘴上否认,然
而肩头的耸动却又把她内心真实情感暴露出来。「不对,你声音变了,你肯定有
事瞒着我。」「妈嘴里叼着烟呢。」「他又跟你吵架了是不是?」「瞎说个啥。
」该管的没人操持,不该管的却一直都在耳边絮叨,不过这次她却没再呵斥,声
音也渐渐归于平静,像是要融入在这只有娘俩呼吸的世界里。
也正是这天下午,书香应同学之邀弹了几首曲,一群人聚在西厢房里,在友
谊之光后他又弹了两首张楚的歌,其一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其二是姐姐。杨刚
从省城回来时,恰恰捎来一本由刘天礼所著的吉他教材。撂下电话前,灵秀说:
「先在你大内边住两天吧。」重弹起老调来安抚着电话内头的躁动。「别瞎猜忌
。」
「妈,那明天你几点回来?」这不依不饶的声音让灵秀有些为难,她抹掉眼
角的泪,「你脚还没好利索,敢四处瞎跑我饶不了你。」撂下电话,她眼前再次
变得迷茫。男人都不要她了,还去什么一中家属院啊。从方圆书店推上自行车,
呼声又起,但这次却没了纤夫的爱,张望中,就看到一个脸如重枣几乎二等残废
的人出现在不远处,这人一脸横丝肉,一双三角眼有如鹰隼般透着晶亮。灵秀没
理他,推上车径自朝着家属院走了过去。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出了家属院,那个人仍旧在不远处杵着。整个下午
,她骑着车子缓缓而行,有些漫无目的,也有些随意。关于婚姻是否能再继续将
就下去,亦或者是从此以后各自天涯,这问题就像是弯弯绕绕的伊水河,令她想
了很久。徘徊至小树林后,她停下车,从他手里接过递来的烟,终于忍不住质问
起来。「你哪只眼看我想不开了?」
「那为啥哭呢?眼都红了。」说话之人不是顾长风又是谁呢,「我都看见了
。」他把头撇到了一侧,其实打灵秀从文娱路上走过来时他就看到了她,还叫了
好几声呢,直到伊人走进一中,又走了出来。
「管着么,我想哭就哭。」
「那……」顾长风还是那头短发,人也一如既往精力无限。「婶儿你说句话
,只要我能办到,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亦如此刻所追的一路,要问是
什么原因和动机,他自己也分说不清,但有一点他还能是保证的,也不会再像多
年前被水淹时那样,没有丝毫挣扎之力。
灵秀「哦」了一声,瞥着这个闲得四处打秋风的人。「我说你是没事儿干了
是吗?」一个大活人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即便再如何分心走神,这一路上也觉察
到了,「我就问你,你跟红照现在什么关系?」
顾长风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什么关系?」本来不知道对方为啥这么问,
但转瞬间似乎又明白过来,「为啥要问我这个?」
灵秀暂时没接茬,她支好车,从车篓里取出一张报纸垫在草地上,脸朝东坐
了下去。「不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吗?」那岁数不说孩子满地跑也差不多了,再说
就算是混社会,也不能不结婚吧。「你也快三十了,总不能见天晃荡吧。」
避开话题,顾长风也下了摩托:「这阵子看你东颠西跑的。」挨在灵秀不远
处也坐了下来。
灵秀斜睨过去:「这都听谁说的?你跟踪我?」
顾长风望着远处辛家营的水塔,眼见那突兀的玩意就像个巨大的蘑菇,意料
之内,上面确实有个影子在晃,于是便自言自语道:「这还用说吗,计生抓得那
么严,猜都能猜出来。」年前在小树林里,他站在堤上望着蜿蜒流淌的伊水河,
脑子里便闪现出一个念头,只不过彼时还未付诸行动。「还是那句话,用得着我
的地方,你言个声就行。」不知为何,每次面对灵秀时他总会很积极,表现得也
都很热情,哪怕就算是生气拉下脸来,一时三刻又开始反思起来,或许这就是生
活吧,也或许这就是他自身的执念,宿命。
灵秀何尝没有执念呢。「他大爷该回来了,嫂子让明儿个一起吃个饭。」再
次面对杨伟时,她传达了云丽所说的话,又点了下不久的将来要办的事儿,「过
些日子,也该给妈过生日了。」言简意赅,此后便没再多言。而从文娱路走到家
属院,再由家属院走出来,没有争吵也没有过都逗留,不过她却一直在问着自己
一个问题——内个人真的是自己托付一生的人吗?既然是,那为啥会变成了这个
样子?她琢磨不透,也越来越看不明白,而且发觉二人之间的话题变得也越来越
少,这究竟是自己太过霸道了呢还是对方太虚了呢?她知道没病死不了人,然而
困扰在这无解的局中,谁又会给她答案呢。
「好意我心领了。」沉思半晌,灵秀回绝道。
咂摸着灵秀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人家用不上自己,也知道自己太过自作多情
了。「那个女的跟我二叔有些不清不楚吧。」察觉到似乎说错话了,忙又改口道
:「瞅我这鸡巴嘴,净瞎秃噜。」边说边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灵秀看着坡下的青草怔怔发愣,缓了好半晌,站起身来:「你回去吧,我也
该走了。」
看着灵秀跨上自行车车,顾长风腾地站了起来,朝她喊了声「婶儿」。
长堤上,树像水中的浮萍,一直在抖,灵秀朝北而去,没再回头,像上礼拜
那样独自一人朝着陆家营的方向骑了过去。
对于这阵子闺女的频繁往复,柴老爷子曾问过原因。「吵架了还是咋的?眼
跟兔子似的?」灵秀不答。柴老爷子又问,问着问着就急了。「有家有口的,什
么事儿不能解决?」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姑娘这幅模样,「你倒说句话啊?!」
灵秀仍旧不答。
老伴儿见状,忙打圆场。「小妹你怎了,倒跟你爸讲讲啊。」这边劝完,内
边又劝老头子。「容她喘口气,这么急干啥!」后来沈怡过来,老爷子才得知具
体情况。「当初你不也这样儿吗。」解释开了就又问灵秀外孙的脚碍不碍事,直
嚷嚷着要去沟头堡看看呢。周三内天晌午灵秀把情况又彻底给二老解释一遍,就
如现在,她说:「直说在他娘娘内边住着呢,骗你们干啥,又不是什么大事,都
甭过去。」又告知二老说儿子班里的同学来了,明儿指不定要去哪呢,撒了个谎
。本来这压在心头的事儿想跟沈怡诉诉,听闻说好几天都没在家,连大鹏都跑他
爷那了,就是不知这姐妹儿跑去哪了。
灯熄灭之后,灵秀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其时圆月当头,身周都响起了呼噜声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梳的油头,而且又穿上了内件青花瓷色的高领旗袍,更
为古怪的是,居然还是在船里面。她扫视着四周,确实是置身在船里,晃悠悠的
。面前摆着那把瑶琴,一切如旧,她便颇为熟练地把双手搭在上面,在氤氲的香
雾中,挥动起双指来,琴声中她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心说算
了,至于说为何要算了呢,却始终分说不清,于是便在琴声之下跟着一道和了起
来。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情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 如悲啼
叹的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怎把电影里的东西搬出来了?不等细琢磨,外面
的天色便似乎暗了下来。船儿一直在微微晃荡,她起身把被褥铺在了脚下,她听
到了「革命尚未成功」,直到宽衣也始终没看清那人的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吹
熄了灯,耳畔缓缓而起的是一股股淙淙流淌的水声,时而婉转缠绵,时而又悠远
绵长,令人分辨不清身在何处。
「答应我,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回来。」这似乎是离别时最好的嘱托,也成了
灵秀这辈子最大的期盼。随后她搂住他的脖子,把腿盘在了他的腰上,轻轻说了
句「来吧」,便又在窸窸窣窣中把被子往上抻了抻,盖在了彼此的头上。要分手
了,她想让他再当一次男人,毕竟再见面时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生死。「我就
在这儿等你。」火热的阳具分开身子杵了进来,她哼了一声,随之又在浅笑中搂
紧了他的身子,「给我。」缠绵悱恻,身体如火,迎接着渴盼的激情。
呱唧声四起时,有如噼啪作响的鞭炮,很快便让人融入到了这份忘却时间忘
却烦恼的快乐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呼的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灵秀翻了
下身,趴在了船上,她很舒服,于是朝着身后的人喊了句「快来」,身后之人便
来了,压在她身上继续动作起来。
黑夜中,她不知他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什么琴,开始时模模糊糊
,但那连贯而又持久的动作搞得她确实很舒服,以至于她人都飘了起来。这次似
乎没在船里,至于说在哪,她喝酒了,反正没在自己屋里,随着撞击之声的响彻
,她有些昏厥的脑子开始有所意识,不过身体却实在太乏了,以至于动弹不得挣
扎不得,就连随后反手掐向那个人的胳膊都没有半分力道。
男人何时走的灵秀真说不清,她站在船头上,一边北望一边掐算着时间,当
看到男人朝着码头奔过来时,她欣喜若狂,同时也觉察到了危机,便想都没想就
一把抄起船上的竹篙,撑了起来。
「快把船划过来。」男人的声音万分急切,边跑边喊,连临走时给他系的白
围脖都跑丢了,「快呀灵秀。」
灵秀的动作已经不慢了,却怎么也无法靠近码头。「快来救我……」苍茫中
,她再次听到呼声,也渐渐看清来人的脸,「妈你还不快点。」骇得她心惊胆战
,再入眼时,一群手持利刃的人蜂拥而至,挥起刀来砍了下去……
说不清自己是吓醒的还是喊醒的,灵秀一脑门子汗,她颤抖着扬了下上半身
,又一脑袋跌在枕头上,开始大口喘息起来。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
,又过了好半晌才翻了个身,然而摸了半天也没在身边找到烟,只得奋起身子来
到炕下,蹑起手脚走向炕头,把墙壁上的挎包取了下来。
摸到烟时,灵秀也摸到了儿子从首府带回来的内个小玩意,她喘着长气,扑
通扑通的心跳里又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其时明月如斗,乍泄的银光像波纹似
的让一切都变得清冷起来,田野,小路,房屋,树木,连每一扇门窗都如此清晰
。
灵秀光着身子站在堂屋里,在喝了一碗白开水后,潮热的身子总算是舒服一
些,不过心口却一直在跳,不止如此,连裤衩都湿透了。这是梦,肯定是梦。她
反复咀嚼着,点燃香烟之后,兀自在那念叨。「哪有儿子跟妈干内种事儿的?不
可能,绝对不可能。」怔怔间,她又摇起脑袋,「他是我儿子,敢不听我的吗!
」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了凭据和依托,变得颇为笃定起来。
院子里一片静寂,静得连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深邃起来,灵秀孤零零一个人站
在堂屋门前,烟倒是抽完了,人却在这凉滑的夜色下辍饮起来,她悲从中来,在
无力和茫然中使得她又抱紧了自己的肩。「跟老丁喝交杯酒又怎了,不正赶上小
二结婚吗,又没偷偷摸摸背着人干……没落红就不是处女了,我又没做对不起你
的事儿,凭啥要冤枉我……」由懵懂无知到结婚成家,这些年来灵秀各方面都做
得非常到位,她虽没谈过恋爱,却也知晓男女方面的分寸,然而莫须有的东西凭
白就这么给她扣在了脑袋上,像座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偏偏又是最亲最近的
人拿起小刀来剜她的心,一刀刀捅进来又一刀刀抽出去,「就算离了,我也能养
活我自己,我爸妈也能照顾好我。」负气的话说出口时,她眼前又变得一片模糊
,心有不甘的同时,眼前便又浮现出儿子的身影。「妈累了,累了,没人要妈了
。」心里委屈,瓦蓝色的杏核中,眼泪扑簌簌地。
第三十六章如此时情长儿女
二十五号这天确实很热,热得人心浮气躁,气温也曾一度高达至三十五摄氏
度,而知了猴的叫声此起彼伏,直到晚六点过后扬起的一阵微风,才稍稍削减并
驱散了一些热气,尽管还没进伏。
水足饭饱过后,小哥几个和小姐几个倒也都没闲着手——把吃剩的东西收拾
利索,稍后又待了会儿,这才起身跟杨刚夫妇道别。
送行时,书香指着这帮人:「一个个的,啊,连话都不敢说了?」
「平时不也没机会见面吗。」
「什么叫平时也没机会,这不就看见了吗。」与此同时,书香按之前杨刚所
示的那样把烟给他们发了出去,不管会不会抽都人手一份。「也不留你们了。」
斜阳下,天很高,看起来也极其敞亮,东面坡下才刚露角的禾苗齐刷刷挥动起手
臂,似是在向青春致意,又像是在倾听这群少男少女们的心声。「照顾的到与不
到的,别挑哥哥。」甩开身前这帮男的,书香又专门跟三美和小玉这么讲了起来
,「等下次,我妈在家。」这阵子,母亲确实来去无踪,就像大爷鬓角陡然出现
的白发,尽管这晚杨刚把酒预备出来,书香的心头却一直都在悬着。
「知道吗,年前我碰到穷三了,他说自行车厂克扣他哥工资。」书香提及到
这件事时,杨刚只「哦」了一声。见此,书香又转向云丽,「哦哦哦的,到底都
知不知道?」
「三儿,水至清则无鱼啊,与人打交道怎能斤斤计较呢。」
「我知道他跟你一起出生入过死,可……」
「这是一方面,另外呢,你娘娘之前不也没接手自行车厂吗,总得有人去打
理吧,对不对?」他看着侄儿在那寻思,举起手来,把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将
来一个人去闯天下也得这么做,就跟你把同学约家里一个样,让三分得天下,这
就是手段。」
书香嘿嘿一声:「我说不过你。」
杨刚伸手摸向书香的脑袋:「告大脚还疼不疼?」
「喷云南白药了不是,再过两天都能跑了。」
「没戴护腿板还是怎的?」说话间,目光便转向书香那趾尖都起了糨子的脚
丫上,「有事儿得告诉家里,这要是耽误了。」话到半截就从后面给书香屁股上
来一巴掌,「再他妈敢这样儿看大怎揍你的。」尽管内些年书香遇到了很多操蛋
事儿,尽管后来他远走他乡,但父爱般的温暖一直都在,如此时。
当年可还没有女神这种称谓,不过梦中情人和大众情人倒是时常能在电视机
里听到,从山口百惠到张瑜,再到刘晓庆和巩俐,后几年随着港台三地明星的涌
入,又涌现出一大批靓丽风景线,像什么王祖贤,张曼玉,周海媚等等。在书香
的认知里,附和以上条件的,无论穿着还是打扮,娘娘绝对能归属于大众情人这
一行列。至于说母亲是否也符合这一标准,书香一直都在回避,既不愿面对也不
乐意跟人分享,更不喜欢别人嘴里去议论她。每每听到众人提及到母亲时,但凡
是说点花边新闻或者是涉及到男人方面的东西,灵秀还没咋地他就率先瞪起眼来
,不是踢下桌子就是踹一脚门,哪怕被灵秀数落,反正他总要弄出点动静来,或
许这就是少年人的心理,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阻断视听,让人把注意点都转移到
他自己身上来。
灵秀是十点左右到的家,进村北口时她就把路上用来敷眼的刨冰扔到了墙角
处,来回眨巴几下眼,这才朝着胡同里骑了过去。之所以冰敷,其实也是因为早
上爹妈说自己眼肿了,她解释说可能是上火了,回来的路上便买了一袋刨冰。放
下车,灵秀就跑去屋里照了照镜子,眼皮还虚微有些浮肿,便在洗过脸后用梳子
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遂又跑去里屋拿起
了描眉笔——这东西尘封已久,书勤结婚内天她似乎也只是打了个口红。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想到昨日那个还不如自己有魅力的女人都擦了粉,灵秀
觉得自己也应该变一变了。至于说怎么去改变,首先当然要化化妆了,然后再烫
个头,这样一来,既能换换心情,也能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杏核之上
的柳叶经过修饰之后变得靓丽起来,放下描眉笔后,灵秀往后退了退,照着镜子
左看右看,除了体型更丰满些,似乎哪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凑过去又拿起口
红,正在唇角涂抹,这时候忽听院里响了几下。她转身朝外看了看,没见到人却
听到了几声门响,以为是公婆过来了呢,便照着镜子又抹了两下。
抿着嘴唇,灵秀又把擦脸油拿在了手里,拧开盖,抹了一点打在手心上,脚
步声声渐大,透过镜子,她看到了杨伟撩帘儿走了进来。
进屋后杨伟讷讷地说了句什么,灵秀没接茬,她把双手搓了搓,随即涂抹在
自己的脸上。杨伟缓步上前,站在灵秀身后,好半晌才递出一封信来,头一低,
又开始支吾起来。
灵秀本不想搭理他,可看到自家男人这幅表情时,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十
几二十年的夫妻,便把信封接在了手里。看上面也没落款,倒是鼓鼓囊囊的,又
见杨伟在那磨磨唧唧,灵秀就把信封撕扯开。「谁来的?」像是忘记了昨天发生
的事儿,不见动静,她又问了一遍。「谁给我的?」叠起来的信纸厚厚一沓子,
有个七八张的样子,估计都得有个万把千字了。
杨伟脸现愧色,扑腾一下就给灵秀跪了下去:「我错怪你了。」
「这是干什么?」从冷战开始有一个多月了,到后来的分房睡也已僵持了一
个礼拜,给杨伟弄出这么一手倒着实出乎灵秀的意料。「错不错的也不至于这样
儿。」抖开手里的信时,开头就是「忏悔」两个大字,她立时全都明白了。「你
起来。」她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也说过我宁吃鲜桃一个不吃烂桃一筐,还说过
我这个人一身毛病,但就是穷耿直。
「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
「起来呀,有啥事回头再说。」看着杨伟的脸,灵秀把脸撇了过去,「估计
这会儿爸妈也都去了东头。」以前或许还犹豫呢,但经过昨儿半宿的沉思,她已
经彻底想好了,自己啥都不要,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儿子争取过来。这不是草率,
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就如同她这些年一直坚持在做的,或者说是人生寄托——儿
子是我养活的,也是我招应大的,让什么都不能让这个,让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
说是喝酒连带谈事情,连云丽都没料到许建国会拖家带口拉着他嫂子和沈怡
跑过来。其时书香还没起呢,听到门外吵吵嚷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了句
:「谁呀,这大起早的。」虚晃间,也没看清到底是几点。
云丽也皱起眉来:「好你个老许!」她面带愠色,给书香回话时,说道:「
你表嫂也过来了。」来者是客,东家就不能在屋里干坐着了,于是她把脚上的黑
色高跟鞋穿了起来,起身往下扥了扥一步裙,随后把蝴蝶衫领口处的扣子又系上
一个,给他们准备起茶水来。
书香坐起身子,隔窗探去,沈怡果在人群里。就看许建国双手紧紧握住杨刚
的手,嗓门跟驴似的,「刚子,咱哥俩可又快一个月没见了。」
说话时这许建国把身子一闪,便把沈爱萍和沈怡让了出来:「沈怡就不用我
介绍了,我嫂子,也是哥,哦加刚他妈,也不用多说了吧。」陡然间他舌头有些
打卷,好在这个时候沈爱萍把话接了过去,「可见着大兄弟了。」她一脸的浓妆
艳抹,抢上前抓住杨刚另一只手就握了起来,「大忙人啊,见一面多不容易,本
来嘛,年前我就应该过来。」机关炮似的,幸好彼此都认识,不然还以为她是神
经病呢。
杨刚笑着看向许建国时,这边就暗暗把被沈爱萍握着的手抻了回来:「太阳
底下可不是说话的地界儿。」稍稍一顿,又道:「昨儿看球来,我侄儿还没起呢
。」手一引,就把这几个人让到了东侧的厢房里。
「是拜山头还是喝酒啊?」书香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早知这样我
就把焕章喊过来了。」昨儿虽说没跟着一起去北头,但喝酒这事儿却跟焕章讲了
,也算是找个由头吧,毕竟有几天没去北头了,免不了被琴娘惦记,不过当时确
实不清楚,要真知道姓许的来这么一出,也就在昨儿个告诉焕章了。起床尿尿刷
牙三步曲,这边刚收拾利索,灵秀内边也赶过来了。
置身在堂屋门口,书香眼前一亮,「妈」这个字也在这个时候被他喊了出来
。灵秀「嗯」了一声。「干啥呢?」儿子傻愣愣戳在那,她还以为哪里不对,停
下脚步开始环顾起来。「哪不行?」边扫视自己的衣服,边问儿子。
「好着呢。」书香嘻嘻一笑,迎着香味这步子就迈出去,朝灵秀走了过去。
灵秀哼了一声:「没个正经。」小嘴一掘,脸上却笑靥如花,「准是刚起。
」她爱干净,向来是利索人,而这身牙白色无袖长裙正极好地展现出她那修长丰
润的身子,胸脯挺拔,分界线处的腰肢往里收收着,略微撑开的臀胯把裙子挑撑
起来,而脚上又踩着一双细跟红皮鞋,所以成熟中自然而然平添了三分喜庆劲儿
。「昨儿又熬夜了吧。」「你咋知道的呢?」「我咋知道?刷完牙也不说擦擦嘴
。」这么说着,她下意识把手伸到胯间,摸空之下就瞪了儿子一眼,「手绢也不
说给我。」裙子上哪有什么口袋啊,她就用手给书香擦了擦嘴。
萦绕在鼻尖的香味让书香抽搭起鼻子深吸了两口,嘻哈间嘴上道着「真香」
,朝身左方向扭了下脖子:「我表嫂来了。」然而下一秒在看到杨伟打门外进来
时,便又嘟噜起脸来。
透过窗子其时灵秀也看到了屋里的人,正这时,听到儿子说了一句:「妈,
我去找焕章了。」不等他走,灵秀伸手就抓了过去。「先等会儿,妈有事儿要跟
你说。」也没说是什么事儿,人就朝厢房走了过去,把书香晾在了一旁。
「啥?」话声落地,没见母亲回应,看着她那翘立挺拔的背身,书香也就跟
在了灵秀的屁股后面,一起去了厢房。进屋之后,他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的东西—
—除了麦乳精还是麦乳精,堆了半桌子,心说这是要干啥?也正是此际,沈爱萍
站了起来,一旁陪做的许加刚也跟着站了起来。
站在灵秀身后,书香冷眼旁观,就听沈爱萍说:「哎呀,大妹子来了。」跟
个重坦克似的,上前就拉住母亲的手,像老熟人似的寒暄起来,「这阵子挺忙的
,要不早就过来看看了,哎对了,杨小哥的脚怎样了?我都快担心死了。」笑起
来时,脸跟打了腻子似的,又穿红挂皂,看的书香直起鸡皮疙瘩,心说话,这不
你妈老妖吗。
灵秀面上带笑,顺势推起沈爱萍的身子:「值不当的事儿。」冲我儿子来的
?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心下疑惑,暗想这许建国来也就罢了,这娘俩跟着
凑什么热闹,又见沈怡也跑过来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凑来进门时也看到了
内辆深黑色皇冠轿车,又暗自嘀咕,不说我是骚狐狸吗,真看我大爷升职了。然
而在把沈爱萍让回座前时,灵秀又不露痕迹地端起了桌上的茶壶:「都坐下,我
给你们再续点水吧。」打着哈哈,客让起来。
因没看到公婆,也没听见动静,放下茶壶后灵秀乜向儿子:「你爷你奶内?
」
书香摇了摇头:「没过来呢。」早在灵秀进门时他就发现了,妈化了妆,除
了万紫千红,他还闻到了一股海飞丝的味道。
「怎跟丢了魂是的?」嘀咕了一声,灵秀又看向云丽。
云丽也摇起头:「还以为会跟你们一道过来呢。」
除了杨廷松老两口没过来,人基本上都齐了,许建国便站起身来:「前些日
子踢球闹了个误会,也不知书香伤成啥样了,难得刚子正好在家,我这边呢已经
在仙客来订好了包间,等老爷子老太太过来咱就都过去。」
杨刚稍稍打了个愣,转瞬便笑了起来。「我还道是怎回事呢。」眼神一瞟,
顷刻间便把云丽以及灵秀等人脸上的变化收在眼里,「恭敬不如从命。」话说出
口,便抄起一旁的香烟。
见状,许加刚站起身子来忙把火点着了,递送过去。杨刚朝他挥挥手,示意
其坐下。杨刚话锋一转:「别人不知道规矩,老许你还不知道?来我这吃饭能走
吗?」撂下话,自顾自地把烟点着,嘬了一口后才又道:「是不是,啊,再叫人
背后说我杨刚慢待了客人!」
在一众人的笑声里,书香也凑起了热闹。「许大,抽烟。」道了一声远来是
客,他就把桌上的烟拾起来,分别递向许建国和沈爱萍等人,随后也把火点着了
,递送过去。「昨儿内两场球看了没?我跟我大整看到天亮。」一说到球,整个
人的精气神都拔高了半截。上届世界杯意大利得了个季军,尽管这次有些差强人
意,不过他仍旧对其报以极大的信心,「门神有帕留卡,后场有巴雷西和马尔蒂
尼,锋线上又有巴乔,真格的还进不了下一轮?反正我不信。我都跟我大说好了
,阿根廷要是捧杯,我做一百个俯卧撑,要是意大利捧杯,我大就背着我去院子
里转一圈。」说得正兴起,灵秀那边就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于是书香嘿嘿一笑,
杨刚也笑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应该去正房里坐坐了,灵秀跟云丽交换一个眼神,随后拉
起沈怡的手,跟许建国等人打了声招呼便携着云丽一起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沈爱萍一个女人,身边都是男人又插不上话,她就也跟着站了起
来,扫了一眼儿子,随即向杨刚点了点头,娘俩便心有灵犀般一起也跟了过去。
屋里只剩下老爷们了,书香这么百无聊赖地又待了会儿,脚还有点瘸,不过
慢走倒也看不出所以然,溜达起来朝外走了出去。院子里的日头老高,晃得人有
些睁不开眼,不过墙根处的苔藓倒是挺倔强,这日子口竟还带着股潮气,也越发
显得绿得深刻。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还挺热闹,什么身材好啊,长得漂亮啊,虽不
知具体指的是哪个人,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那拍马屁呢。「我们家跟村西内王
……还是表亲呢……老的现在不都没了吗,偶尔走动也没以前频繁了。」这个胖
女人的话还真不少,可能是因为屋里都是女人吧,「听说内谁……内谁来着。」
「琴娘。」女人堆里,公鸭嗓的声音极不和谐,「说是撞鬼了。」
「对对对,秀琴大姑家的,撞邪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碎嘴唠叨起来一
个人就摆了一台戏。
书香皱了皱眉,心说还真应了内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一人一嘴就
成了七嘴八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真是,就算隔八百里远有个屁也都他
妈的能闻见味儿。其实当初跟许加刚动手也是因为触及到了底线,但真要说事儿
有多大,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意气之争。此刻听到她们议论起焕章家里的事儿,
倒也没说什么太出格的,书香就打院子里走进屋内。「妈,我出去看看啦。」
听到这话,灵秀朝外一扭脸,心神似被牵动,人也跟站了起来:「干啥介?
」
书香从门外探出脑袋:「去喊我爷我奶啊。」呲呲笑着,目光盯在灵秀脸上
。
「你爷你奶一会儿还不过来吗,去,给拿两根冰棍来。」灵秀朝他挥起手来
,又坐回到炕上,转而跟沈怡说道:「脚还没好利索就惦着跑。」直说直摇头。
心思被识破,书香嘿嘿两声:「我就一说,又不是真去。」真假不论,以其
现状来看,一来一回还免不了要半拉小时。他晃悠着身子从冰箱里拿出冰棍,走
进内室分发给众人,挨在灵秀身边坐了下来。「不说有事儿要说吗。」近在咫尺
,母亲莹亮的耳垂都浸出了一抹玉色,说完这悄悄话,差点没伸出舌头去舔两口
。
灵秀仍旧是这句话:「回头再说。」直到饭后打东院离开,始终都没讲到底
是个什么事儿。「跟加刚出去玩玩,可别跑远了。」眼神朝他一递,书香虽不情
愿,也只好站了起来,朝许加刚挥手招呼过去,「走吧,咱在这也插不上话,去
房后头待会儿吧。」又朝众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到了后身,许加刚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先给书香抵让过去一根:「不瞒你说
,我都憋半天了。」这回拿出来的倒不是万宝路,而是给改成了健牌香烟,「尝
尝这个。」
「你抽你抽。」客套起来,书香用手一支许加刚的胳膊,这边也从自己口袋
里把红塔掏了出来。「一样一样。」没记错的话,头些日子在拿万宝路时曾见过
内个牌子,「我这才叫瞎吧唧呢,就是没事儿找个乐玩。」
「甭拿了直说。」许加刚二次又把烟递了过去,死乞白赖塞到书香手里:「
尝尝呗。」随后也抽出一支,点着火,在吞云吐雾中问了起来:「听说焕章他爸
撞邪了,是真事儿吗?」
书香哈哈一笑:「人这嘴啊还有边?还有说我腿瘸的呢,你信吗?」答复的
同时,心里却想,赵伯起再如何不济那也是焕章他爸,即便就算势同水火,也是
自己跟他之间的事儿,不能落井下石,让外人看了笑话。
听他这么一说,许加刚有些疑惑:「要不,咱现在过去看看?」
书香没直接拒绝,当即点头道:「行啊,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刚迈出两步
便「哎」了一声,「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妈知道准又该说我了。」不止如此,还
指着自己的脚说:「往常我五分钟就能过去,现在?嘿,到内边不得半个小时,
还别说再走回来。」所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许加刚楞了一下,倒也知道书香内脚还没好利落,可这跟挨不挨吓唬有什么
关系,忙问:「说你啥?」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说是不说,却又找补一句,「前两天不跑去跟木匠
师傅学打拳吗,就因这事儿我差点没挨揍。」本来挺正经的一件事,说来说去竟
成了嘻嘻哈哈。
闻听之下,许加刚将信将疑又犹豫起来。他暗中掐算了一下来去时间,自己
一个人倒是好说,跟杨书香一起去……碍眼的跟在旁边,又不知人家家里头有没
有别的什么人在,就此便打消了念头:「要不得了,我也不去了。」近些日子虽
说没机会去玩琴娘,但山高水长,以后的日子里还不是由着自己予取予求吗,想
及至此,他强忍着内心里的渴望,把欲念强压了下来。「到时问问赵哥。」
书香摆摆手:「你去你的。」随即自嘲起来,「我这要是腿脚没事儿,不早
去了吗。」,其实往常跟许加刚也没什么太多交集,好也罢坏也罢,彼此之间没
有利害关系便由着对方爱干啥干啥。
「算了算了。」说着,许加刚又把目光定在书香的脚上,「你一直都在这边
住着?」
书香不答反问:「怎了?」莫说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拜访有些惊讶,就算是在
学校他跟许加刚也始终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
「也没别的事儿,」想了想,许加刚就嘿嘿起来,「上回内磁带咋样?得劲
儿吗?」立马从兜口里掏出香烟,但续接了半天也没接上,烟屁一扔,只好又掏
出火来。
书香扫了一眼许加刚,笑的同时说得不咸不淡:「还行,挺得劲儿的。」
许加刚连续打了好几次火才把烟点着了,嘬了两口过后,他摸着自己另外的
兜口,很快就从里面掏出一盘英语磁带,「看,这是啥?」料想掏出来展示肯定
能引起侧目,谁知道对方除了一句挺得劲儿外,竟还是内幅欠揍的表情,而且就
跟没看见似的,他想卖关子都没机会,「这可都是我费尽心机才弄来的。」你妈
个屄的,大爷还求着你了?暗自咒骂的同时,嘴角一扬,笑着就把磁带给杨书香
递了过去。「这跟上回内盘差不多,不过这个更刺激,撞起来的音儿那叫一个足
,保守估计一秒得三四下。」
书香「哦」了一声,拿磁带时看他倒还挺兴奋:「哎我说,你这都从哪搞来
的?」随口一问就把东西装进了自己的工装裤里。
许加刚还等着下文呢,结果,结果哪有什么下文——人家跟啥事儿没有似的
,反倒是他自己脸上一阵干笑,都有些不太自然了:「你听就是了,分享嘛,好
事儿肯定都记着你。」可能也感觉到了自身的急躁,稳着身形便岔开了话题,「
也不知内展销会什么时候开,得问问你娘娘,我婶儿。」
「秋后还不开吗。」曾听焕章说起过,这小子前一阵子好像倒腾过东西,也
不知是真是假,书香便打起哈哈来:「弄外快还是咋的?对了,听说前一阵子你
倒腾啥来……」麦秋内会儿,多半是因其看到自己这边吃到了西瓜,对面这家伙
也带着一伙人去操场搞了一把,其时他对内种善于跟风的行为并未表态,此刻也
仅仅是出于好奇,仅此而已。
「你娘娘不在外贸吗,认识的人又多,我这不就惦着沾沾光吗。」
「沾光?下雨内天就为这事儿?」书香把烟屁弹到了坡下,听到许加刚哼哼
两声,他扬手拒绝了对方对方的好意,继续道:「女人的东西也敢拿出去卖?你
还真就够牛逼!」不提过往摩擦起火的内点屁事,仅就这点眼前之人就不容小觑
,于是他便越发坚信一个道理,每个村子至少都有一个神经病、一个风流人物。
不止如此,他认为在这个基础上应该还得再加一个,还有一个敢于做第一个吃螃
蟹的人。
「女人的东西凭啥不能卖?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还别说连裤袜
……」戛然而止下似被烟呛住了,许加刚晃悠起身子,屁股一掘,卡鸡毛似的在
那咳嗽起来,发出了其固有的公鸭嗓式的咽声。
「这倒不假。」书香呵呵一声,这事儿他既不羡慕也不恼火,本来嘛,八仙
过海各凭本事,不然之前也不会跟云丽询问行往开发区进出的门路。「还是你牛
!」
直起身子后,许加刚抹抹眼角,又猛地嘬了一大口烟,像是在找补,愣了好
一会儿后,仰起脸来:「我二姐现在不干个体呢吗,我这是给她帮忙,对了,这
事儿大鹏没跟你讲吗?」几声鸟叫打破了沉寂,随着灿灿金光铺天盖地而来,势
头益发猛烈,脑头上的蝉鸣倏地也跟着叫了起来,薄雾缭绕下书香看到他眼周都
泛起红来。
听闻老爷子昨儿中了暑,许建国便客随主便没再张罗。「这两天确实够热。
」这么说着,转而询问起杨廷松的情况,「吃完饭我带老爷子去医院看看。」小
叔子刚说完,一旁的沈爱萍也跟着附和起来。
杨廷松摆手笑道:「昨儿喝了瓶藿香正气,汗早就发透了。」
李萍接过话来,跟许建国叔嫂解释:「你杨叔啊就不服老,大热天非得去耕
内地。」
杨刚和杨伟哥俩齐声问道:「我爸又耕啥地啊?」起身抢着把一旁的电风扇
给关了,随后,电扇嗡嗡地开始减速。
「真当个事儿了还,快把电扇开开。」示意的同时杨廷松举起了酒杯,他环
视众人,笑道:「这么热的天,不等酒喝完衣服还不先潮了。」当先带起头来,
连电扇都跟着一起附和起来,又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像是要挣脱束缚,甚至要把
每个人的衣服都吹起来,让他们在酷热中感受到凉意,能享受到这份舒适而舒服
起来。
「还不是帮秀琴种内菜园子。」李萍这心直口快既是心疼老伴儿,同时也是
因为心存怜悯,「她一个妇道人家。」虽没再多说别的,却引来许加刚的侧目。
寻思中他偷偷扫向杨书香,看其若无其事坐在那里,越琢磨越不对,心说话,行
啊杨书骚,你玩我……
两点来钟正是一天最热的时段,轿车里虽不似蒸笼那么邪乎,却也没法立时
坐人,所以许建国便把车打着了,车窗也都摇开了。「饭是刚子安排的,这饭后
的项目必须得听我的了。」绕到门前他便拉起杨刚的手,边说边把脸转向杨廷松
,「要说服谁,我就服老爷子,这酒量简直无敌了。」笑声里,把脸转向李萍,
还小声询问——「要不带我叔再检查一下。」
看着许建国,李萍连说两句没事儿,又抿嘴笑了起来:「你还行吗大国子,
要不就在家睡一觉再走。」
许加刚摆起脑袋,道:「刚子叫三斤,我叫斤八,您放心,绝对都没超量。
」说完,扭脸示意侄子把空调开开,又笑着看向陈云丽和柴灵秀:「今个儿有些
遗憾,什么遗憾呢?俩妹子都不去啊,我想邀个舞伴都没机会。」
灵秀这边跟沈怡正低语,听见招呼便笑着朝许建国说了句:「实在是太抱歉
了,也没照顾好,以后吧,不跟许哥打招呼的时间还长着呢吗。」与此同时,云
丽也道:「你这叫钻空子,还非得跑外面去?难道从我这就不能跳了?」姐俩一
左一右,并蒂莲似的。
「听见没?你俩弟妹可都发话了!」目光转回到许建国身上,杨刚伸手朝他
点了过去:「身边不有嫂子跟小姨子陪着吗,还拿缺了?」说完,又看向书香,
连问两声:「三儿,这叫不叫拿缺?」
「还不是怕吵了俩妹子歇着,要不我早就留下来了。」许建国边说边笑。
沈爱萍这边也没闲着:「难得赶上这个好时候,无论如何都得再陪陪大兄弟
不是。」跟她儿子一起从后面拖住杨刚的身子,「刚子叔你就别客套了,上车吧
。」于是杨刚就被以许建国为首的这三个人死拉活拽请上了车,「趁着你在家,
晚上把内哥几个也都叫来,咱再好好来来。」随后许建国又朝杨廷松夫妇以及灵
秀夫妇摆了摆手,「外面太热了,都请回吧。」他上到驾驶位,等人依次都上了
车,探着脑袋朝外又摆了摆手。「过些日子,等老太太过生日我们再过来。」
在汽车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声中,杨刚朝外喊了两声「三儿」。
书香凑到近前,本想趴在车窗上,因为太热,又戳起身子。「等我脚好了。
」他踅微低下脑袋,「昨儿也没休息好,到那你先泡个澡。」
杨刚呵呵笑着,倚在靠背上问:「晚上还跟大一块看球吗?」
「你几点回来呀?」问着,书香又回头看向灵秀,有些二意三心。
「大早点回来不就得了。」这话刚撂,车内便响起了公鸭嗓的声音,「刚子
叔,杨哥是一直都在你这边睡吗?」而后又说了些什么书香也没听清,直至汽车
缓缓发动起来,这才把目光从灵秀身上移开,「妈你还没告我是什么事儿呢。」
「什么事儿?」灵秀挑了挑眉,她跟云丽一样半宿都没合眼,此时身子也有
些乏,想到杨伟写的那个万字悔过书,缓和下来的心里便又起了波澜。「睡醒之
后再说。」
书香撇了撇嘴,虽说也有些困,不过口袋里装着磁带呢,也不知这会儿焕章
走没走,又见妈内边没了着落,就想着去北头看看:「你们都睡觉我干啥介?要
不,我就去找焕章。」兴头一起,困劲还就没了。
一听这话,灵秀当即就恼了:「跟我回去睡觉。」白了儿子一眼,转而看向
云丽时,伸手推了推她,「洗个澡,也睡会儿吧。」让她进院歇着。
瞅着朝西走远的爷爷奶奶,书香凑到云丽耳边,把手一拢,也低语起来:「
把里屋门给我锁死了。」和妈一样,酒气之下他在娘娘身上也嗅到了一股熟悉而
又独有的肉香味儿,嗅的同时,他看着云丽泛红的脸上密出的细汗,咧了咧嘴,
「喝白的不就得了,还非要搀酒。」
云丽把蝴蝶衫领口上的扣子解开两个,白花花的胸脯露出一角时,略带潮润
的脖颈也在这个时候泛起了一层粉红色亮光。「要不你们娘俩冲完再走吧。」日
头前,那两道月牙浸着水光,还伸手掐了掐书香的脸蛋。「这回又剩娘娘一个人
了,晚上还过来吗你?」顺手替书香把脑门子上的汗抹了抹。
书香偷偷瞥了眼灵秀,似是犹豫,灵秀内边已然放出话来:「菜都叫妈提溜
走了,吃完晚饭让他跟你再过来不就得了。」随后一番推让便没再打扰云丽,也
没绕去房后头走,朝西一转,带着儿子先后一起朝西招呼下去。
这才刚到胡同口,熟悉就瞅见许加刚急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看他呼哧带喘
的,书香皱起眉头:「你这又干啥介?」
许加刚嘴角一扬:「我妈内包落你娘娘那了。」撂下话便又撒开丫子朝东疾
驰而去。
成片的浮云几如交错的板块,巨大凸耸而又无比怪异,在金黄色的太阳周边
不停来回游荡时,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下来,持续碰撞着。地面也泛起一片黄光,
入眼处,树木房屋摇摇欲坠,跟掀开的热锅似的,虚幻且又缥缈,极不真实。街
上一片死寂,院门几乎都四敞着,也都一片死寂,半个人影也都见不到。
蛙鸣打远处传来时,树上的知了猴叫得更欢了,蜻蜓迎合著这股乐声扑簌起
翅膀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上下翻飞。而屋内唯一发出的噪音恐怕就来自电风
扇了,一下一下又一下,在那欢快地晃荡着脑袋,持续而弥亘,发出了嗡嗡嗡的
声音。
「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还不快点?」灵秀朝后催着,其实她步子迈的也不大
,与其说是赶路还不如说是在那散步呢。
「这不也没歇着。」跟在后面,翘臀扭摆中的母亲莲步款款,在这无数次的
窥视下,眼下那细高跟像是斗牛士手里提溜的红布,不断敲打在书香的心坎上,
被喊醒时,他说:「妈你甭等我,你先回去。」其时这已是目前他能提起来的最
快速度,他下身穿的始终都是牛仔或工装裤,他想,是时候该换条短裤穿了。
「谁等你了。」灵秀白着儿子,又朝他呸了一声,「就这样儿还惦着四处疯
跑?」
「都地不平了还四处疯跑啥呀?」
「昨儿喷没喷云南白药?」
「喷了,见天都喷,晌午跟晚上,」左脚使不上劲,右脚就尽力迈大一些,
「我哪还敢糊弄你。」
「还少糊弄我了?」说到这,灵秀似忘记了身在何处,她双腿微微一岔,手
都叉在腰上了,「杨书香,要再敢不听我的看我怎收拾你!」烈日下,微醺的脸
蛋散发著粉泱泱的光泽,蜜油似的。「你急啥,不会走慢点。」眼珠一立,人就
迈了出去,把手担在了儿子的胳膊上。说来也怪,吓唬人的是她,埋怨的人也是
她。
「没事儿,不用。」被架起身子时,书香嘴上支吾,却也没再坚持。「都这
么大了还让你操持。」斗大的日头迅速把二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亦如多年前娘
俩行走在沟头堡的大街小巷中。彼时他是个累赘兵,她是指引他方向的引路人,
此刻,他仍旧是个累赘兵,她仍旧是他的引路人,流逝的时光下,孩童已成长为
一个大小伙子,个头都虚微超过了她,但不变的是,他是她儿子,她是他妈。
到家擦过脸后灵秀先把长裙下了身,随后又找了个短裙套在腰上。换做往常
,奶罩肯定也会脱下来,但这次她却没那么做,而是找来一件短体恤,套在了身
上。整完这些,没见着儿子进屋,朝外扫了几扫就奔出屋子。「香儿,香儿。」
急促地呼唤起来。
书香扒光衣服只穿了件小三角,正套间转悠呢,燥闷之下他趟也不是坐也不
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去听那个录音磁带,正这时,脆生生的呼唤便传到了他耳朵
里。听到妈在叫他,答应的同时书香晃悠起身子又走了出来。「不在这呢。」从
厢房里探出脑袋,边往外迈,边朝灵秀嬉皮笑脸,「干啥呀?」
「干啥,臭缺德的你说干啥?」灵秀这话倒说着了,弄得书香丈二和尚,没
等言语便又给吓唬一声,「穿裤子介。」
「妈你这干嘛吗。」嘴上嘀咕,书香虚缝起眼来,「多热,我都快起痱子了
。」脚步擦擦的,边瞥着里屋边走了过去,「你不也把长裙脱了。」话还没落地
,眼前一晃,白嫩的胳膊就伸了过来,耳朵当即也被妈给揪住了,「叫你犟嘴,
我说干啥就干啥!」
「穿穿穿,穿还不行。」书香歪起脑袋,心说妈怎这么豪横呢,以前可不这
样,起码不像现在这样儿,说变就变。「妈你撒手,不说让我穿裤子吗,到底穿
还是不穿呀?」人已经给提溜进屋。
「爱穿不穿,管你呢。」灵秀甩下这话就进了西屋。书香左右看看,揉了下
耳朵便也跟了进去。看妈背对着自己,书香嘿嘿嘿地打量起自己的窝。「窗帘跟
被罩啥时换的?」直到此刻才注意到这里的变化,「谁从这屋睡?你?」这话的
意思也是因为一旁摆上了台扇,靠墙的褥子也都给换成了薄被。
灵秀二话不说就把高跟脱了下来,跪着上床把被窝上的窗帘拾起来,关上窗
子,把窗帘挂了上去,觉得此举有些不妥便把东侧帘子上的挂钩一摘,登时屋子
又亮堂起来,「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干。」她人往褥子上一趟,支唤起儿子。「过
来给我揉揉,累死我了都。」
书香凑到床边,没等上床灵秀就变了卦。「你过来。」话没落就把脚丫往回
一缩,又坐了起来。「去把烟灰缸给我拿来。」
虽被支得迷迷瞪瞪,然而书香咧了下嘴就屁颠屁颠地把烟灰缸拿上了床,。
「这不你给我买的内个吗。」想问妈啥时把它拿过来的,门外响起的脚步又让他
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我去外面转转。」言说之下,其实杨伟也知道灵秀此刻正在气头上,心说
该检讨的也都写在了纸上,想必冷静下来这事儿也就掀过去了。心里这么吧唧着
,干笑两声过后,他又说:「你歇会儿吧。」讨了个没趣,估计再待下去也没什
么意思,便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不说灵秀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书香挺不待见的。「他又惹你了吧?!」透过
窗子,他蹬着那个朝外走去的人。「淡着他,甭搭理他!」当儿子的嘴里这么评
价父亲,可见二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怎样了,相较之下,反倒是杨刚这个行伍出身
又没什么文化的人更像是一个父亲,除了疼爱,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拿捏得体
也更令人容易接受和信服,这也是为啥他乐意跟杨刚在一起的缘故。
「说啥呢?」灵秀仰起身子,又伸手从桌上把烟和火够了过来,「一天天的
。」说得书香嘿嘿嘿地直搓脖子,烟灰缸倒是放在了床角,却忘记顺手把桌上的
烟和火给妈一起拿过来了。「真是给烟不给火心中没有我了。」自嘲中,他跪到
灵秀面旁,讨好般地把手伸了过去,搭在她肩上。「实话实说,又没胡说不是。
」就算妈不说他也知道二人拌嘴了,要不她绝以不会这么冷淡,这点他多少还有
些体悟,「还老师呢,说别人都会说着呢!」
「再提我跟你急。」灵秀嘴上说急,却并未真个急了,人往前稍稍探了下,
边抽着烟边把眼合上了,「不该你管的甭操持。」被太阳晒过之后,床上的余热
还未散尽,不过这似乎影响不大——电扇一开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书香很卖力,动作也很麻溜,一直从妈的脖颈给她揉到屁股蛋儿,该软的地
界儿软,该滑溜的地界儿滑溜。「行吗这手劲儿?」揉得兴起,边问边揉边吸鼻
子,正要去撩开短袖再给她挠挠脊背,就被灵秀晃悠着身子躲开了。「行了。」
她脸色绯红,掐灭烟之后靠在了被褥上,眼见儿子抱起自己双脚,踢腾着就踹了
过去,「摸我脚丫子干啥?」
「不给你揉吗。」书香搓了搓鼻子,多半是因为指头上的味道,卡巴裆肉眼
可见便挑了起来,他正要下床回避,哪知下一刻妈又呼喝起来。「又干啥介?上
我身边来。」不知她又要干啥,也猜不明白,只得又蔫溜溜地跪着凑了过去。
「给我把帘儿撩起来。」被呼喝着把西窗上的挂钩一摘,一来一回书香又回
到了原地。
「躺下来!」说变就变的脾气搞得灵秀也很诧异,不过稍一琢磨又觉得本该
如此——使唤自己儿子不就应该这么硬气吗,再说伺候的又是他,心里顿时便又
稳当下来。「快点!」
看到妈手里拿着的发卡时,书香登时就明白她要干啥了。
「没带耳朵?」
「前两天刚掏过。」书香还想再辩白两句,毕竟狗鸡还硬着呢,可灵秀压根
就不管内套,「我说掏就掏,要不你就别跟我过了。」这话一出,书香立马就躺
下了。「这不也是心疼你吗。」嘴上说着软话,身子一侧,暗中咬起嘴唇时,人
便匍倒着歪在灵秀边上。
「就得听我的!」
「妈你别这么王道。」书香试图跟妈再说两句逗笑话,也方便回缓自己此刻
的窘境,不成想胳膊忽地就被掐住了。「唉唉唉,妈你别拧。」他哎呦起来,九
阴白骨爪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我王道?我哪里王道了?」掐着儿子,灵秀要他当面解释清楚,「我就这
样儿,不行找别人介!」
「妈,妈,妈妈,我就一说。」书香呲着牙,借故翻身爬跪着立起身子,「
别人再亲她也不是我妈啊,是不是你说。」这态度这语气,却忘了现状——鸡巴
直撅撅地正怒耸在卡巴裆里。「王道我也心甜,来嘛。」抓住灵秀胳膊摇晃起来
。
瞥见儿子裆下挑起来的帐篷,灵秀把脸一扭,啐道:「杨书香你臭不要脸!
」
「妈,妈。」此刻书香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了,「我错了,儿子错了,
错了。」有如惊弓之鸟,抱着灵秀的胳膊连作揖带赔不是,好话说了千千万。「
这还等着妈给我掏耳朵嗯……来吧妈,完事我接着给你揉还不行……儿子错了,
错了,妈你就饶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憋着尿呢不是,到现在都没
解手呢……妈,妈,都听你的,你说干啥就干啥……」
「少糊弄我!」灵秀嘴上呵斥,却在动了几下身子之后安静下来,还偷偷瞟
了一眼儿子,随即又把脖子颈到了一侧。
换做别人书香早拍屁股走人了,还赔不是,拉鸡巴倒吧。「哎呀,刺挠死了
,妈你快来吧。」见机行事,不等灵秀把脸转过来,就倒在了她腿上。「嗬,不
行了妈,妈,妈你来嘛。」小时候逃那是因为不懂事,现在?挨了吓唬其实也乐
意跟灵秀腻乎在一处,正所谓儿不嫌母丑,何况又是亲妈真人在此。「妈你来呀
,快来呀。」
「治不了你再得了。」看他在自己身上跟个肉虫似的来回晃悠,灵秀哼了一
声,这才把小手按在儿子脑袋上,又见他贼眉鼠眼瞟过来,偷笑了一下便又立时
绷起脸来,「别瞎动晃。」借着光亮把手上的发卡移到儿子的耳朵上,探了进去
。「就得听我的,知道吗!」
眼前数寸便是妈那柔软的小腹,枕在腿上,火热中弥漫出一股令他亲近渴求
却又迷茫恐惧不敢直视的味道,明明偷偷吸着鼻子,又一再告诫自己——可不能
再惹妈生气了,浑浑噩噩之际,他便看到妈衣角处露出来的袜腰——那挑逗情欲
的肉色连裤袜晃得他心旌扶摇,脸上火烧火燎。「大鹏怎没跟我表嫂一起过来?
」闭上双眼,死死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欲,转移着注意力。
「她也没回陆家营啊。」灵秀右手微张,压在儿子脸上,左手捏起发卡在儿
子耳朵里轻轻摇掏,一边掏一边窥视儿子的脸蛋,「要不是传到我耳朵里,不知
你得瞒到什么时候。」提起这事儿灵秀就恼火,「大鹏多听话,哪像你。」略带
幽怨的声音随着双眸注视过去,那绷紧的小脸其时早已舒展开了,带着三分愉悦
四分舒缓,低头端详起这个经由自己十月怀胎,体内淌着自己血液的人儿,灵秀
的脸蛋不期然又红了起来,于是所剩下的三分微嗔和薄怒便在这个时候攀上她那
有如苹果的脸蛋上。
「我表嫂去哪了?」
「啊……」停下动作,灵秀把发卡拾在手里,也不知儿子怎就那么多话。「
大鹏姥姥不病了么,你表嫂不得留梦庄伺候。」窥视着,见他没有觉察,竟缓了
口气。
「我还以为帮忙去了呢。」
「帮啥忙?」
「听许加刚说,他二姐干个体呢,对了妈,你咋不干点别的营生,总比待在
乡里强吧。」
「这还盯不住你呢,还干别的?」
暖风轻抚,肉香面前,扇叶不断撩拨着少年浮躁的心,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奈胯下的狗鸡太不争气,你越是转移注意它就越来劲,害得书香心里叫苦不
迭。正这时,妈推了他一把。「转过来。」可恶的狗鸡在身子转向妈那身体一侧
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大腿。倏忽间,书香猛地缩肩塌背,要多狼狈有多狼
狈,瞟了一眼妈又赶紧转过脸去,生怕一个不好又惹毛了她,凭地破坏掉娘俩这
难得在一起的美好氛围。
「昨儿我大还给我捎回来一本吉他书呢。」
「妈问你,是烫头好还是留长了好。」没再给儿子照看另外一头的耳朵,灵
秀吹了吹发卡,把它别在了耳后。
「留长了吧。」书香骨碌起身子,施溜溜地瞥着灵秀。「你现在这发型就挺
好看。」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又活泛起来。
「是吗?」灵秀伸手一指书桌,意思是让儿子给自己把镜子拿来,转念便支
起身子,亲自够了过去,「留长了好看?」镜子再收,她开始端详起来,「那妈
就听你的。」既然儿子说留长了那就留长了,大不了到时再剪,这倒不是什么难
题。
「怎突然问这个?」莫说书香不解,灵秀自己自身也有些不解,「那你说妈
是不是老了?是不是?」
「谁说的这话?」书香把腿一伸,抱起灵秀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胡说八
道吗!」揉捏起来。
灵秀把脑袋一歪:「那你看我有没有白头发?」这才把目光转到儿子身上。
书香停下手上动作,盯着妈脑袋上的一头青丝,看半天也没找见半根:「哪
有什么白头发啊。」脑袋摇晃得像个拨浪鼓。
灵秀干脆把头偏了过去,还撩起头发:「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真没有,儿子啥时骗过你?」
「你就是骗我了,要不为啥不跟我说实话?」书香事儿就够多了,灵秀比他
事儿还多。「快点!」
书香跪起身子,上前抱起灵秀脑袋里翻外翻,这当口,还没胡撸齐整又被灵
秀推了一把。「好了好了。」异变是因为才刚又看到了儿子裤裆里半撅起来的鸟
儿,害得她心口扑腾腾乱撞,估摸再看下去非得抓住儿子的命根子质问不可——
「这臭东西怎那么不老实呢」,慌里慌张地,音儿都变了,「睡,睡觉!」把个
身子一背,脸似火烧了一般。
「妈,我抽根烟行吗?」不知妈怎么也抽开了万宝路,书香点头哈腰试探着
又说了句:「就抽一根,保证抽完就睡。」多年后的情人节,除了精心挑选的康
乃馨配玫瑰外,他又送了她一条520,也不贵,拢共加起来也就几百而已,回
想当初娘俩躺在西屋的内个午后,还说呢,当时我哪睡得着啊。灵秀问他,为啥
睡不着。他说你一会儿急一会儿又笑的。灵秀白起眼时,他又说,「就猜是有心
事,不然能那样儿吗?」
第三十七章潜风行
脑袋里就跟灌了半斤荤油似的,但事实上,整个下午书香都没睡着。当窗帘
彻底挡住光线时,屋内也立时滋生出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暖流,电扇嗡嗡嗡地,
他蜷在灵秀身后,忽而风便从夹缝中吹拂过来,母亲身上的味道便也立时奔涌而
来,先是裹住了脸,继而又顺着鼻孔钻进他身体里,那柔和的味道透着丝丝汗香
,在这沉闷的午后牵动起他年少的心,于是,即便闭着双眼在那假寐,心口窝也
在不自觉中跟着咚咚咚地震了起来,擂鼓一样。
灵秀看似合上了眼,实则半天也没睡着。昏暗的房内,除了摇曳的扇叶在不
停地搅合外,来自脉搏强有力的跳动也是令其心神一直不宁的关键所在——她不
瞎,儿子裤裆上支起来的帐篷意味着什么,当妈的又岂会不知道呢。本以为背对
着儿子能够让心里缓和一下,哪怕就算是自欺欺人,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呼吸变
得紊乱,甚至在闻到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内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后,她都
不知该怎样正视自己,怎样正确去面对了。
风一直在吹,灵秀眉头轻锁,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始终也没摆脱掉心里的烦
躁,她想翻身坐起来透透气,又有些犹豫不决,人缩在床上,汗渐渐涌溢出来。
心口窝砰砰砰乱跳,灵秀问自己,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难道说是……沉
寂忽地就被一道足以把灵秀都吓一跳的嘤咛声给打破了,也许是叹息,也许是不
甘,更或者是给挤兑得没了选择。借势一翻身子,灵秀人就转了过来,同时也把
手推了过去:「不说憋着尿呢,怎不去了?」
书香正心思不属,被冷不丁推了一家伙后,他「啊」地一声也支棱着起身子
。
「啊什么啊?见天迷迷瞪瞪的,有意思吗?」看着内个几乎光着屁股的人,
灵秀又运了运气:「该考试了也不说看看书介!黏着我干啥?」语气蛮横,似乎
只有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才能把一个母亲本该有的样子展现出来。「心咋那
么大?!几岁了?还有没有担当?」一口气下来,说得是颠三倒四,她自己都不
知道说得是啥了。
「在学校都复习完了。」小声嘀咕着,书香出溜起身子挪到床边,提鞋穿在
脚上就往外走,可没到门口就又给灵秀喊住了,「给我回来!」看着儿子不声不
响地走了,也没听清他嘴里嘟哝的是个啥,扬起手来就又呼喝起来,「脚还没好
利索就又惦着往外跑?」气恼恼地,人也跟着一道坐了起来。
「不说看书去吗。」书香心想总这样也不叫个事儿,又见妈急赤白脸,忙接
着上句来了下句:「我就在家待着,哪也不去。」
这回灵秀倒听清儿子说的是什么了,哼了一声后,她把脸一扬,劈手指了过
去:「让你去你就去?不老实前儿怎没见你吱声呢?!」
「妈你别着急呀,我不都交代了,也没瞒你。」书香左手挡着狗鸡,右手则
搓起脖子,人往门口一站,说稍息不稍息说棍子不棍子,汗顿时涌了出来。「惦
着抽根烟不是,睡也睡不着。」在那哼哼唧唧。
「还有理了?」凑来灵秀也知道自己在没事找事,把脸一撇,又找补一句:
「又没拦着你。」她有苦难诉,却又矛盾重重。钱没了都还可以再挣,因小失大
任由外力去影响儿子,岂不就给毁了?想着这些年自己付出的心血和走过来的路
,她问自己,做这些都为谁啊?无一例外,脑海中回应的呼声都是儿子俩字。思
忖着,她又问自己,如果连儿子都不要了我还剩什么呢?不就啥都没有了吗!
不见动静,也不知妈想什么呢,书香施溜着又走了回来:「你不发话我哪敢
呀。」
「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儿?」灵秀嘟哝起嘴来,书香摸索着把烟拾在手里,抻
出一支赶忙给她递让过去,「你看我汗都下来了。」抹了一把脑门子,屁股就往
床边上一蹭,没用灵秀说话就又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该记的该看的在学校就弄
完了,要不怎好意思把同学都叫家来,是不是你说。」讲到这,他把烟点着了,
又没见妈吱声数落,心想有缓,除了继续向她复述昨儿下午在东头的事儿,他还
问起了她的情况,「妈,昨儿到底咋回事?到现在你也没告我说的是什么事儿。
」
灵秀把烟灰缸拿到近处,思前想后才说:「要是跟保国他妈那样,我也出国
务工……」不过没等她把话说利索,书香就撂挑子了:「那我咋办?」质问中,
他几下爬到窗前,帘子一摘,登时又回转过身子来到灵秀近前。「妈你是开玩笑
吗?」瞪起俩眼盯在灵秀脸上,「你走了我咋办?」
被戳中要害,灵秀嘬了口烟后,乜了一眼儿子就把头低了下来:「又不是没
人照应你。」情知儿子会有所反应,却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
书香把烟一掐,上前抓住灵秀的手:「还念什么书,你就带我一起走得了。
」这个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人竟还跟孩子似的。缠着灵秀不放,令她心生涟漪却
又犯起了愁,「不念书干啥?白教给你了都,啊,离了我就活不了了?」那赤裸
的身体呈显出一片小麦色,是她儿子倒是不假,可他现在也是个男人,想到这,
灵秀脸上又烧腾起来。「谁像你似的见天黏人,就不害臊?!」
「就黏了,都没法活了我!」
「撒手啊!」明明是在说教,却反被儿子质问起来。「你怎跟无赖似的?揪
着我手干啥?」
「宁跟讨饭娘也不要当官爹,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我听你的,我啥都听你
的!」
「滚蛋,还当真了?」儿子脸上的那股急切和焦虑被她尽收眼底,然而灵秀
却万没想到此番提议引发出的后果,以及此刻在儿子心里埋下的这粒种子——多
年后她也被这手棋反将了一军,其时她骂他心狠,拍屁股说走就走却置别人的死
活于不管不顾。「你个臭缺德的,还有啥是瞒着我不知道的?!」
「别问了,欠她们太多了,还不起也还不完。」
「你不说我就不走!」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都为了啥呢?不就是希望有朝一
日能走出去吗,为何机会来了反又抵触起来?
「再给你洗一次头吧。」百年润发的包装换了一茬又一茬,甚至几乎绝迹,
灵秀都不知儿子又是从哪掏来的这洗发水,但她却看到了儿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温
情,也看到了里面闪烁的泪花,「你不在身边我心里不踏实。」那一刻,灵秀哭
了,她说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儿子抱住她,连声说这都是真的,「等我安顿
好了,我在内边等你,踏实跟你过日子。」
尽管父母和公婆都年事已高,最后灵秀终究还是没能抵住那份煎熬和思恋,
再说她也割舍不下心头的那份执念与牵挂,遂把心一横,在剪短了头发之后毅然
决然地离开了故土,踏上了行往大洋彼岸的这条路……
正所谓冰冻三尺,不管有无意识,也不管是否遂心如愿,凡事绝非一蹴而就
,而其中这一饮一啄的道理恰恰随着时间的流逝融入进来,像四季的春耕秋收,
见证了风花雪月,亦如冷暖,藏在心底……
或许是蛰伏太久了,直到晚风袭过送来一丝凉爽,西场下的蛙叫一直都在鸣
唱着。此刻,一众人等围坐在后院吃着晚饭,杨廷松在仰起脸后,说:「这是要
下雨啊。」如他所言,这会儿功夫太阳确实沉到了西山下,天也变得乌突起来。
随后,看向云丽,问道:「老大又来电话没?」他心里澄清,随后又说许建国做
事确实很用心。
「战友都过去了。」云丽点了点头,「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她也换了
身衣服,一袭淡紫色连身裙罩身,胸口像塞进俩馒头,说不出的挺耸耐人,秀发
绾在脑后,脸蛋亮亮堂堂,说完,有一搭无一搭地又戳点起筷子。
灵秀恰恰与之相反,她看起来食欲不错,就着啤酒打扫着晌午提溜过来的剩
菜,正吃得津津有味。此前她从西屋出来时还不到五点,气温稍减之下她给儿子
找来一条短裤,她说你傻不傻——「这么热的天还穿厚裤子,不起痱子?」又把
身上有些汗潮的短袖下了身,连同回家时替换下来的那条长裙一并捻搂起来,泡
在了盆子里,随后跑去套间把儿子穿的那条工装裤拿出来,一并放进水中,揉搓
起来。
书香尾随母亲一起从西屋走出来,他帮不上忙,确切说是被灵秀轰开的——
「谁像你似的,啊,都快摽我身上了。」又没事可做,端着气枪就去了西场——
隔着树丛瞄向北头的菜园照了照,不过遗憾的是,除了坡底下的蛙叫和脑头上的
鸟在飞来飞去,他啥响动都没见着。
别看晌午也没少吃,不过这个点他确实也饿了。「我琴娘还真没少给拿。」
先喝了晚绿豆稀饭,而后书香抄起整根黄瓜蘸起豆瓣酱就往嘴里填,边嚼还边说
:「她忙都忙不过来了,又惦着种啥?」锅台上的黄瓜在走进后院就看见了,也
看到摆在里屋的躺椅。正想再说,结果被灵秀插了一杠子,「够你操持的吗?」
「本来就是,再说这些天也没工夫去。」咔咔之下书香嘴里有些含糊不清,
几口下去,直溜溜的黄瓜就给他吃得剩了个尾巴,看着手里的黄瓜,伸手一舀,
蘸过酱,也给填进了嘴里,尾巴则摆在了桌子上,「一会儿去看看呗。」一方面
是去琴娘,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焕章走没走,惦记跟他分享一下手里的磁带。
灵秀白起眼来:「老实吃你的饭,脚没好哪都不能去。」紧接着,就用腿弯
碰了碰云丽,「咋不吃?」拾起桌上的黄瓜,小手在当间儿一掘,「吧」的一声
脆响过后,黄瓜便断为两截。「这个败火。」她那脆声的调儿传出去时,瓜也给
云丽递了过去。
俩狗子在脚底下来回打磨磨,嘴里呜呜呜地要着食,书香低头把它俩抓到腿
上,抬起头时,眼神也恰好寻着母亲的声音追了过去。其时二人脸上都密布着一
层细汗,他眨眨眼,以为自己看到了青衣花旦,于是又抬头看了下天,乌蒙蒙的
,像极了得了青光眼的病号。
风不大不小,一直在刮,临走时,灵秀站在门口挥手相送。「香儿,听你娘
娘话。」她穿着短袖短裙,脚上踩着一双泡沫底的凉鞋。细腰一分,那种上白下
黑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利索,泾渭分明中,白的是巍峨耸立,上面的花纹都给
挑出了两个山包,而黑的则又显得极其修长丰润,裙摆飘动之下,其内的两条长
腿如同浸泡在一片肉泽之中,透着鲜亮。「别四处乱跑。」风中,她又理了理海
棠,脸无比光润,红扑扑的。
这种被推出去的感觉像是被抛弃,直面起来难免令人心里不太舒服,「你不
说我也知道,肯定有事儿瞒我?」「瞒你什么?把心思放学业上,别瞎琢磨。」
泥土的腥鲜味越来越重,天幕也蜿蜒起一道道厉闪,触目惊心。尽管如此,在那
潮红的脸蛋以及瓦蓝色的眸水中,书香仍旧闻到了一股令他无法抗拒的味道,他
怀里夹着母亲给他找出来的牛仔,以至于深陷其中都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
云丽手里提着豆子,走之前朝灵秀笑了笑:「放心,三儿这些天老实着呢。
」
「他老实?也就你说。」灵秀摇了下头,仰脸又看了下天,目光落回来,从
云丽脸上转到书香脸上,「一身个臭汗,洗个澡再睡。」书香朝她咧嘴,想笑偏
偏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就跟落魄的老财似的,刚得着点蜜喝就给人一棍子打了下
来,味儿都没来得及吧唧。「一天到晚不知都想什么,考不好你盯着!」
不管是风之子还是巴蒂,在剪短了头发的马拉多纳面前似乎都变得黯淡起来
,然而七月初跟保加利亚的那场比赛便印证了这一点——缺席了马拉多纳的阿根
廷队在以斯托伊奇科夫,巴拉克夫为代表的保加利亚面前确实不堪一击。而此次
的兴奋剂事件看来也是真的确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实际早在去年的八月就有
类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磁带是在上礼拜一给的焕章,不是书香不想听,年轻人有几个受得了这个的
,只是怕听完之后控制不住自己。当时在西北角抽烟,还说体育室的窗子破了—
—贴了个大洋马挂历,也没人管。不过当时没提琴娘,一方面是避开话题,不想
当着焕章的面说这个事儿;第二点,当时琴娘来去匆匆,也没待多会儿。「晕头
转向的也没人通知我。」送她走的时候风已经大了起来,遮天蔽日中她似乎还给
迷了眼。「不叫个事儿,我这都能跑了。」书香嘴上交代,便趁着左右没人抓起
了琴娘的手。雨渐渐滴答起来,他勾起琴娘下巴,一把搂进怀里时,手也掏进她
衣服里,「等我好利索了非搬新房睡两天不可。」他信誓旦旦,边揉琴娘硕大的
奶子,边把嘴贴到她耳朵旁,「跟你一被窝,到时你把连裤袜给我预备出来。」
直到关门上锁,走进洗澡间冲澡,鸡巴始终都硬邦邦的。捋开包皮洗狗鸡时,龟
头上又湿又滑,看着绳子上搭晾的连裤袜,他怀疑自己洗完澡之后能不能控制得
住,尽管之前跟娘娘提说过要分房睡,但实际情况又哪说得准,毕竟憋大半天了
,火正大著。
不管是不是时代变迁,赌博之外性似乎永远都是大人之间交流的最好的娱乐
项目。在孩子们的眼里,这也在成为讳莫如深或者说是不可告人的一件事前,成
了他们之间极其感兴趣的东西。正因为信息闭塞,所以如饥似渴,所以在鸡巴朝
天撅起来时,他们会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握住鸡巴去排解自己充足而又过剩的精
力,然后在醉生梦死间释放自我,得到解脱,而后又陷入到罪恶感轮回的困境中
,来回往复。书香就没有捋,到现在也一直都没有捋。云丽走之前的内个晚上,
他脱光衣服钻进她被窝里,趁大爷去洗澡,他把话撂下了,「等你回来。」因为
之前云丽就说过,下月初要北上,还要转道南下。明儿就是娘娘走的日子,书香
问她要多久才能回来。云丽说你脚好了差不多也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再看吧,说
得模棱两可。
书香拧眉看去,重复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早就不跑外了,考察还是咋
的,开玩笑?」一边说,一边拱她身子,只觉鸡巴头子上又软又滑,非常舒服,
只要往下再一出溜,一准能碓进屄里。云丽把他搂进怀里,呲呲笑着,用小腹蹭
了蹭他那根硬棍子,「等你好了。」这边已经抱住了书香的脑袋,「反正你奶过
生日前儿肯定能赶回来。」硕大的奶子拥挤著书香的脸,他眼前一片漆黑,他就
伸出舌头寻着味儿含住了娘娘的奶头。这时,大爷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如
黄钟大吕,「还别说,泰南现在确实太凶了,得先从良乡开刀。」书香往后仰起
身子,没看见大爷却正瞅见娘娘拧眉锁目,皙白的脖颈隐在被子里,里面黑乎乎
的,她好像胖了。
中考最后一天晚上,书香照常回到家里。白天他在东头睡了半天,若不是母
亲跑去叫他吃饭,估摸晌午这顿肯定省了。「晚上还睡不睡?看看,迷迷瞪瞪的
。」风风火火中妈就出现在书香的眼里,「邋里邋遢的,都黑白颠倒了。」
书香正要把妈让进院,灵秀那边已经走了。「紧着点,上你奶那吃饭介。」
妈也胖了,纤细的腰身下,屁股似乎都把裙子撑满了,「吃完饭上你艳娘那找我
。」听着音儿,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书香心里一阵扑腾。
打东头回家,太阳能正蓄着水,书香跑到西场去看,这玩意把着后院西山,
架在用石棉瓦搭的简易棚子上,周围还给圈了个圈,也不知什么时候弄的。眼瞅
着快进伏了,不过具体是哪一天书香并不清楚。「我妈吃完了?」这是进门后的
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我大没回来?」
李萍招呼着孙子吃饭,杨廷松道:「昨儿焕章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他回来干嘛?」洗完手,书香端起拌火柿子的小盆就胡撸起来,边吃边问
:「我大又去哪了?」
杨廷松这边让孙子慢点吃,很快便又呵呵笑了起来:「你大被车接走了。」
李萍去炒鸡蛋时,他又问书香吃不吃拌黄瓜,书香摇了摇脑袋,老爷子就拾起锅
台上摆着的有些蔫了的黄瓜冲洗干净,给他放到了桌上。「还炒什么鸡蛋,热得
呼啦的。」嘀咕着,书香抄起黄瓜就着大饼吃了起来,「酱内,还有吗?」
临走时灵秀确实又反复交代几次,嘱托公婆等书香回来务必要让他去艳艳那
一趟。这些日子,她体重暴增,本来一百二十斤的人,身条挺顺溜,这下可好,
突然变成了一百四十斤,看着自己胖成个猪样儿,一气之下早中两顿饭干脆便都
省了——就没一件顺心事儿。其实不光是她,连此刻跟老疙瘩一道喝酒的赵世在
也觉察到了贾景林家的气氛。「不吃的不吃,喝闷酒的喝闷酒,要这样儿下回我
可不来了。」本着说和之态,也劝了起来,「见天愁,干啥呀这是,不过日子了
?」
「你该喝酒喝酒,他俩,我看是越劝越来劲越活越回陷!」灵秀怀里抱着凤
霜,点起筷子给她往嘴里蘸着甜水。「孩子也有错?装糊涂蛋玩!」听艳艳诉苦
说得了俩闺女是报应,当着艳艳的面她不止一次说,报应个啥?提报应就没法活
了——「梦庄十七个行政村,超生的挨罚的有多少你知道吗?」彼时她举起左手
给艳艳看,「知我摸过多少人的肚子吗?」她苦笑着低下头,「论报应我不得绝
户!」算不算救赎她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凡能力所及又不太离格的她都是能
帮就帮,不然也不会在年后搞那个计生宣传班。
看凤霜有些迷离,灵秀抱着她摇晃起来。「我看就是钱烧的,不知日子该怎
么过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一直被那搭伙过日子困惑着,不明白这其中到
底都发生了什么,竟牵扯出这么多事儿这么多人。「谁像你们俩,啊,四十多岁
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说耍性子就耍性子!」
赵世在朝灵秀招手:「我说嫂子,坐下来陪我也喝点吧。」他喝得是既没劲
又憋闷。「杨老师呢?这大周末的。」
家里家外烂账一堆,此刻又被问及到杨伟这个令她伤透了心的人,好不容易
哄着了凤霜送到里屋炕上,灵秀这才腾出手来。「谁知道去哪了。」这些日子她
一直在咂摸内封信上所交代的东西,到现在心也没安生下来。
「大哥们内边也不消停,咋都赶一块了?」说完这话,赵世在用手推了推一
旁发愣的贾景林,「相面呢还是丢魂了?」举起酒杯,扬脖干了。
贾景林一扬脖,也把酒干了,正要再续,就给赵世在一把夺了过去,「别喝
了。」
贾景林皱起眉头:「为啥不喝?」扬手又把酒瓶抢了过来。
看着此时的贾景林,赵世在摇了摇脑袋:「这叫喝酒吗?要喝你自己喝,我
不喝了。」从兜口把烟掏出来,先给灵秀递过去一支。
贾景林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出国内几年,媳妇儿明明跟老小儿有一腿,返回
头却又排斥起大哥们来,排斥也就排斥,谁叫大哥们倒霉呢,可问题是生不出儿
子还这么理直气壮,找谁说理去?
没拦住贾景林,赵世在只得又劝了起来:「你跟我嫂子都少喝点。」
贾景林黑着个脸,对赵世在说:「有事儿你就先走。」
褚艳艳干了手里的酒,劈手抢过酒瓶跟贾景林就开始较起劲来:「就待家。
」对嘴吹了一口,把酒瓶子往桌上一蹲,左右是不要脸了,干脆直接摊牌。「有
嫂子陪着呢。」
赵世在不明就里,可柴灵秀心里清楚,眼瞅着两口子磨枪擦火要闹出事儿来
,使眼的同时朝老小儿直挥手,人也站了起来。「再一再二咱可不能再三再四。
」回头扫了一眼,见老小儿走到大门口,这才说:「不乐意过就离婚,干嘛,吓
唬谁呢?!」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还别嫌好赖歹这个不行内个不行,
我正缺少闺女呢,不乐意要给我。」
跟焕章说好了要去良乡请客吃饭,临出门时书香就跟李萍要了点钱,又怕钱
不富余而寒酸冷场,便站在杨廷松跟前不走,也伸手要了点。「这事儿可别告我
妈。」怕二老再捅出来,不得不再三交代。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又瞒着她?你妈内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道。」
「不说谁知道!」合计着之前手头积攒下来的,加起来也有二百来块了,这
回书香心里有了底,「我跟焕章去街里,又不是去干缺德事儿!」理直气壮嚷出
嘴来,见那大狼和熊在院子里滚爬,嘴一抿,朝它俩吹起哨子,走过去,蹲在门
口一手一个抱在腿上,小狼狗哼哼着张嘴就来咬他,书香把手指头塞在狗嘴里逗
了会儿,「我去我艳娘那了。」放下狗子,他撩杆子就迈起了大步,绕过枣树,
进胡同口时刚好看见小赵叔打门里出来,招呼过后才知道,艳娘两口子又吵架了
。
刚一进门,书香就看到灵秀了,人虽进了门里,不过却一直没插话。他稍在
一旁,看着贾景林把酒干了,仰起脸看了看,随后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儿。就这
会儿,艳娘内边眼都湿了。「吃了没?」说得书香心里这不是滋味,霎时间又怒
从心头起,差点没上前一脚蹬飞了贾景林。你个绝户头的玩意,妈屄的还是人吗
?!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管他了。」灵秀把白酒和酒杯都给收了,「亏啥也
别亏着凤霜。」转身她又打来一碰热水,贾景林往外走,她也往外轰起了儿子。
「进什么屋,外面待着儿介。」
「又轰我?」书香嘴里嘟哝,瞥见贾景林走进西厢房,阴阳怪气道:「拜佛
不也得心正吗,我就不信了!」哼着也打堂屋里走了出去,撩帘进到西厢房里,
先是闻到了一股异香,而后也瞅见了贾景林。贾景林正给香炉里换着香,听到脚
步便转回身子,叫了声「香儿」。
书香不是奔着打架去的,朝着贾景林嘿嘿一声:「贾大倒是挺有闲心,嘿,
管事吗?」菩萨端坐在莲花之上,和一脸赤黑的贾景林想比,裸露在外的胸脯显
得更白了,书香心说,就算显灵也不会保他这样儿的,除非是瞎了眼。
贾景林也嘿嘿起来,还把烟袋锅搊了出来,正惦着上袋烟,立马又觉得猥亵
了神灵,想想不对劲,便把烟袋锅子又别在了后腰上。「不能抽烟,不能抽烟。
」知道理屈词穷,又不知该怎么跟眼么前这个眼瞅心爱的小伙子解释,「咱去外
面,大给你种一袋。」
「我兜里又不是没有。」书香身子一转,把目光盯向门外的内辆狗骑兔子,
「车暂时不也不用吗,过些日子得借这柴油机用用。」他说也不白使,「说好了
可,油我加,钱给凤鞠。」临走出去,又扭脸看向贾景林,「我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你也别问,说多了没用。」又打厢房走回到堂屋里,刚迈进去,就听见妈甩
了这么句话。「你糊涂!」
书香蹑起手脚凑到里屋门口,扬脖探去,正瞅见艳娘手拿毛巾在焐胸口,妈
内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糟践自己不是?!」艳娘脸上泪水一片,在那默
不作声,书香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子。「咋了?」他闪身进屋,刚撂下话,就被灵
秀碓了一句,「出去,是该你知道的吗?!」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窝脖。
褚艳艳把脸一背,飞速地抹了把脸。「吓唬他干啥,又没招你。」转过脸时
,内双眼角踅微挑起来的丹凤已然赤红起来,「这些日子都干啥哩?」抽搭起鼻
子问著书香。「脚好了没?」
书香一愣,他戳在门口,把脑袋耷拉下来。「看球来。」下意识摸摸兜口,
把烟掏了出来,「不快考试了吗。」抻烟时,手不由自主抖了起来,点燃之后,
一口烟下去脑袋登时一片眩晕,「奶疮是吗?」腿一软,人就出溜着倒在了门口
。
「咋了咋了?」褚艳艳这么一叫,灵秀先她一步奔了过去,上前一把搊住儿
子的胳膊和腰,边往上抱边问:「咋了这是?一个个的怎都这么不省心!」
「没事儿,妈我没事儿。」坐到炕头,书香闭着双眼,「跟喝多了似的。」
虚惊之下,灵秀也是冷汗直流:「瞅这出息,添乱么不是。」一时间,屋内
又沉寂起来。
没人解答书香所问的那句话,等艳艳这边完事,灵秀又劝了会儿她,两点了
也该走了,便又捅了捅她:「凤鞠也十七大八了,考上大学也就罢了,考不上的
话,过二年不结婚?还比着犯傻?」叹气的同时,拉起儿子的手,从堂屋里走了
出来。「上你琴娘那转转。」起着头,瞥过儿子一眼之后又绕了一句:「没事儿
别过去添乱,听见没?」
书香点头如捣蒜:「我琴娘还看我来。」以为妈不知道,哪知灵秀脸一冷,
「你要不说她能知道?」声音都颤了起来。
书香也纳闷呢:「我没说,一个字都没提,连焕章我都嘱咐好了,让他别把
事儿说出去。」
灵秀瞪着儿子:「不是你说的谁说的?反正你爷你奶没说。」
「不都说我赵大能坐起来了。」
「能坐起来也别过去,你不嫌人家还嫌呢!」
「太阳能什么时候安的?」
「甭跟我打岔!」
「等考完试,焕章还说让我跟他搭伴儿去良乡呢。」
「我不管,你爱去哪去哪。」尽管手心里都是汗,灵秀却一直抓着儿子不放
,直绕过老槐树,又拐过弯来走进赵伯起家的大红门,手仍旧没撒开。
听到有人呼唤,赵伯起把眼睁开了,知是灵秀过来,便用被子一遮身子,奋
秋半天才坐起来。「秀琴,秀琴。」喊了几声也没见回应,还想再喊,气都倒不
匀了。
除了木工师傅,进屋前灵秀也没见着人,看赵伯起脸色蜡黄,忙挥了挥手:
「你快躺下吧。」往前一推儿子,这才撒手。「傻愣着啥呢,还不给你赵大垫点
东西。」
赵伯起摇头说不用,罗锅着腰指着桌子上的烟:「抽烟。」半仰着往窗外看
看,嘴里又嘀咕起来,「内会儿还在屋呢,也不知干啥介了。」
书香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炕,给赵伯起把被子搬到屁股后头。「我说赵大,
这小鬼都长啥样儿?」看他光溜着脊背,念及到琴娘的好时,心一软,又给被褥
上垫了两个枕头,「投胎到猪身上,想必上辈子没干好事儿,这辈子,等着挨刀
吧。」
赵伯起朝书香笑了笑:「内天……」话虽断了,脸却跟苦瓜差不多,还直说
直摇头。「别提了。」别看此时没了气色,错非也就是他,换第二个人估计当时
就得吓尿裤子,还甭说回家,更别提事后跑回来去打电话。
「嘿嘿,简直太新鲜了,快赶上后街李奶奶内事儿了。」碍于妈就在跟前,
不然书香真想跟赵伯起说那是你缺德缺的。「要说吧,嘿嘿,反正我不信!」打
着哑谜,从炕上退了下来。
「我看西屋内边窗子都安上了,说快也挺快的。」灵秀一边安慰赵伯起,一
边打量着屋子,「听他奶说现在喝茶叶呢,慢慢来,不能急着。」话声刚落,外
面的弹簧门就响了起来,紧接着秀琴端着脸盆便走了进来。
「秀琴你干啥来?」赵伯起喘息着说。「灵秀跟香儿都来会儿了,还不给倒
碗水喝。」
「怎不坐?」打着招呼,秀琴先把脸盆放在盆架上,「出一身汗,刚又洗头
来。」她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一片红火,进到里屋连背心都没来得及换便跑去把
茶叶罐拿了出来。
看她胸口湿漉漉的,奶子都看的一清二楚,灵秀忙拦阻道:「待不住,也该
走了。」掏出烟来点着了,身子一侧,胳膊肘对着儿子就碓了出去。错不及防之
下,书香晃悠着就给推到了门口,刚哎呦一声,妈内边就埋怨起来,「也没个眼
力见,去去去,外面待着介。」不等他言语,灵秀又跟秀琴说上了,「你这湿不
唧唧的,还不换件衣裳。」实如所说,琴娘心口窝内地界儿确实被水打湿了,奶
头顶在奶子上,颤颤巍巍,比猫眼还大。且不说这个,琴娘脚上竟还套穿了一双
肉色丝袜,一左一右,胖乎乎的小脚都从袜子里印透出来。
走到堂屋门口时,书香听到琴娘说了句,「这……」紧接着妈就打断了她,
「香儿跟我都说了,给你买的又是……啥都别说了。」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似乎
就真的啥都不说了,书香也听不见后来姐俩又嘀咕啥了,从东屋出来走进西屋,
看木工师傅正在忙乎,便喊了一声「魏师傅」,「礼拜也没回去?」
「惦着回家,这不快完事了。」魏师傅说话不误干活,接过烟来,只停顿片
刻又抄起了刨子,「早完事都踏实。」他说得实诚,手底下也利索,「一个多礼
拜了吧,脚还疼吗?」
「你咋知道的?」书香正在打好的门窗前转悠,转过头来看向魏师傅,「谁
告你的?」
魏师傅「哦」了一声,嘬烟这功夫,脸转到了一旁,端起刨子又推了起来:
「也是,也是听来的。」
「十多天了,差不多也该好了。」初三的学生一走,后身的教室便空了下来
,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个的场地,「等我脚好了就踢。」书香边说边合计,到时包
括跟二中,都将成为参战农合杯前的热身赛。
「前一阵子回家,我孩子也说过。」
「他说啥来?他叫啥?」
「踢球啊,他也爱踢球,大名叫魏宗建。」
书香咂巴着魏师傅的话,以前倒也听他说过,但不确定,就又确认一番:「
是叫小魏吧,个头跟我差不多,圆方脸,爱笑。」年前跟北小郊交过手,里面一
个叫小魏的人给他印象很深,现在回想起来,立马就想了起来。「嘿,这才叫雀
妈妈进门雀到家了,」打完哈哈,遂凑到魏师傅身边,「好长时间我们都没交手
了,您回去转告他,就说梦庄中学的杨哥约他踢球。」掐算着时间,估摸再有个
七八天也就正式放假了,忙找补道:「高考完事,到时再联系。」
夜幕降临后,书香没去东头,明儿该考试了,就抱起俩狗子进了里屋。他躺
在椅子上,嘎呦嘎呦地,还点了根烟,直到灵秀在院里喊他,这才坐起身子。「
瞅你俩肥的,跟个球似的。」也不管俩狗子如何挣扎叫唤,两只手来回掏着它们
的肚子,「吃的比我都好,不好好守院子就给你们皮剥下来。」往地上一闯,给
它俩扔了出去。
「还不去洗澡?等着请呢是吗?」在妈的催促之下,书香趟着趿拉板儿颠颠
地奔出屋,「来了不是。」在蒲棒子的熏燎中,他把背心一脱,妈内边已经给他
把灯拉着了。
大小裤衩一脱,书香的屁股就光了起来:「怎没安院里头?」
看着儿子活宝似的,灵秀皱了皱眉:「都多大了还光屁股?」
看着这一幕,李萍跟杨廷松都笑了。「光溜惯了不是,」笑罢,李萍摇起蒲
扇说,「还怕小家雀飞了?」
挨在李萍边上坐下,灵秀嘴上叫着「妈」,白起眼来轰着儿子,「不害臊!
」从八仙桌上拾起一支烟来,倒立着烟嘴磕了起来,「都十七了他,搁以前早就
成家了。」
「胖小和小二不都结婚了,不还跟孩子似的。」李萍笑着摇起了脑袋,脸上
尽显柔色,说到这,又看向灵秀:「你哥也没说云丽几时回来。」
墙头外头,书香嚷了一句:「我大又说了没?」他耳朵倒是挺灵,不过打开
水龙头后里面的响动便模糊起来。
「说没准儿。」望着黑布隆冬的西场,灵秀嘬了口烟,而后朝李萍道:「说
得半个月呢,误不了回来给妈过生日。」心里却又犹豫起来,今晚要不要搬到东
屋去睡。
第三十八章伊水长情
灵秀走回前院堂屋时,已经听到了贾景林的声音,而后撩帘进屋也闻到了一
股酒味。贾景林跟杨伟还在那聊着,见到灵秀,他有些讪讪,遂看了下时间。「
九点多了,该走了。」霍地站起身子时,灵秀说:「你待你的。」转身退让出去
,来到西屋把衣服给儿子放到了床上。
看着黑影进来,书香在被子里哼了一声:「妈你怎没让他走?」一个翻身,
从被子里趴了起来。
「怎说话呢?」像所有泰南人那样灵秀用老泰南话点责了儿子一句,「睡你
的觉。」转身跑去刷牙,再回来时把门一关,借着上晾子打在西墙上的光,鞋一
脱,爬到床上,见儿子还在那奋秋,就又支说一句:「碍着你了还是怎地?」
书香被问得说不出话,他看着妈在那铺被子,心里倒也没那么别扭了:「我
不就随口一说吗。」
「不就随口一说?」灵秀重复着儿子的话,很快便笑了起来,「该管的管不
该管的甭管。」铺好被褥,裙子脱下来放到床帮上,脱连裤袜时还扫了扫一旁黑
影中的人,心道,黑灯瞎火应该也看不到什么吧,遂把奶罩解开从身上摘下来,
和连裤袜一起叠放到枕头边上,迅速钻进被子。
书香本想跟妈再说两句,不想进到被里她竟背对起自己来,没人搭没人理的
工夫一长他也就睡着了。
东屋这边,贾景林说话也没个主题,想到哪就说哪,一会儿问杨华现在怎么
样了,大西南内边的生活环境如何如之何,一会儿又问生男生女到底由谁来决定
,话就跟上把掏似的,又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不知其性子的人还真以为他很健
谈呢。
凑来杨伟是知道实情的,也知道老哥们落了心病,便不厌其烦地跟他一遍遍
地解释。「真的?跟咱这边不一样吗?」贾景林猛嘬几口烟袋,拧在一处的眉头
渐渐舒缓起来,继而凝重的脸上终于显出了喜色,「不是老娘们的事儿?」为了
能得个儿子,他几乎快神经了,犹不死心之下就差没当面跟杨伟交代说你帮帮哥
吧。
送老哥们走时,杨伟越琢磨越不对劲,细咂滋味吧又没在贾景林身上看出端
倪,心道,已然被灵秀发现他和许芳之间的丑事,和艳艳虽只露水之欢但万不能
再被觉察,不然这最后的半点希望估计回缓的余地都没了,就完蛋了。回到堂屋
,他往屋子当间儿一站,寻思再说说软话兴许就能把灵秀劝回来。是不是,谁还
没个错呢,以他对灵秀的了解,气消了事儿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再说这么多天该
检讨的自己也都检讨过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格她还闹腾得
没完没了?肯定不会!这么想着,心里慢慢有了底,于是便如往常那样推开了西
屋房门,走了进去。
听着儿子发出轻微的鼾声,杨伟走到灵秀身边,伏低身子道:「景林也走了
,跟我回屋睡吧。」叫了几声,还伸手捅了捅她社没走,「回屋吧,在这睡叫什
么事儿?」
「你说叫什么事儿?」杨伟进屋时灵秀就听见了,本想装睡,见他在那没完
没了,眉头一皱也压低了声音:「儿子明天还要考试呢。」侧起身子看了看一旁
睡觉的人。
再次被撅,杨伟苦笑着说:「走吧,回屋睡,在这成什么样子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刚把话撂下,灵秀身子一闪从床上轱辘起来。「什么样子
?我们娘俩在家时就一屋睡。」想他话里有话,指着杨伟的鼻子质问:「不把事
儿说清楚免谈。」
「信上不都交代过了。」杨伟伸手去拉灵秀胳膊,「别闹了。」
「我闹?」灵秀猛地把手一掸,弹开杨伟手的同时,对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
杨伟一脸尴尬,好在夜幕遮掩也看不到他脸上变化,遂又把手伸了过去,拉
住灵秀的胳膊,低声下气道:「是我不对还不行,听话,跟我回屋吧。」
「你这叫什么话?」灵秀往外甩着手,搡着杨伟:「出去,香儿还要考试呢
!」
正僵持,边上突然哼了一声,就看黑影一闪,啪地响起一道闷声,紧接着杨
伟就「啊」了一嗓子,人也跟着倒退了出去。有那么两秒停顿,可能是给打懵了
,待杨伟缓过神来,上前一把扯开灯绳。「打我脸?」嗷地一声上前就要反打过
去。
灵秀抢身窜出去,一把护在儿子身前。「早说过睡觉别在他跟前晃悠,」她
怒视着杨伟,火登时也烧腾起来,「你走不走?!」
杨伟不走,他单手捂脸,看到儿子在那迷迷瞪瞪,而且竟还光着屁股,伸手
指向灵秀:「你,你。」脸色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有病吧你!」即便杨伟不说,灵秀也猜出了他心里所想,「出去!你给我
出去!」
书香看着父亲面色不善在那指手画脚,又见母亲挡在身前浑身颤抖,即便心
里还有些眯瞪此刻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让不让人睡觉?!大半夜还这么多幺
蛾子!」想都没想就嚷了起来。
杨伟的世界里从来都是老子训斥儿子,严师棍棒出高徒。「你算个什么东西
?」动手打老子已然令他怒不可遏,竟还敢公然挑战父权,以下犯上来责问老子
?「没教养的玩意!出去也是给我丢人现眼!」指著书香的鼻子破口骂了起来。
书香最瞧不惯的就是这套,妈都给气成这样了还不依不饶,他脑瓜子嗡嗡地
,什么理智,玩蛋去吧:「跟老婆孩子耍横?还别南门北门,给你丫两挺机关枪
去闹街试试!」
灵秀快烦死了,当即把脸一拉:「都不睡我还睡呢!」
「听见没,听见没?!」杨伟跟灵秀诉完苦,盯著书香几乎咆哮起来,「你
个混蛋揍的,要你有什么用?!」冷不丁抡起拳头照着脸就打了过去。
猝不及防,书香虽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挨了一撇子。
没料到杨伟会突然发难,灵秀蹭地一下又窜了上去,抱住了儿子:「凭什么
打他?!」
血往上涌,书香挣扎着推起母亲身子:「妈你让他打,让他打,命是他给的
!」脖子一颈,和杨伟对视起来。
「还甭叫阵!」杨伟火冒三丈,瞪起眼珠子,道:「早晚打熟了你!」
充斥着怒火且冷漠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顷刻间,泪就从灵秀的眼里飙了出
来:「回回都抽他脸,你怎这么狠?啊!你怎不拿刀把他宰了?!」她扯住儿子
把他抱进怀里,「走,明儿我去一中找你。」抑制不住身体上的颤抖,灵秀把眼
一闭,伸手指向门外。「走,再不走我跟你玩命!」
杨伟一愣,全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料到媳妇儿会这么决绝
,束手无策之下他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啥都没说就走了,就像每次离家时的那
样。
灯绳断了,散在地上。灵秀抱著书香,好半晌才说:「明儿还考试呢,睡吧
。」声音哽咽,不想被儿子看到便偷偷抹了把眼角。不用再躲被窝里偷偷呼吸了
,近在咫尺,除了味道,妈心口的跳动竟也如此清晰,清晰到令人久久不愿离去
,书香便紧搂着她腰,「妈你带我走吧」——将死之人因不堪折磨而嘶喊出来的
——「你带我走吧妈……」,这声音敲打在心头上,灵秀这心像是被刀剜了似的
。
果不其然,在对阵罗马尼亚的内场比赛时,马拉多纳消失了,而潘帕斯雄鹰
最终折戟沉沙,无缘晋级下一轮比赛。据说上个月哥伦比亚的某个后卫在回国之
后被枪杀了。是不是谣传已无从考证,但彗星撞地球这则消息在学校里一下子就
传开了,还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不知是不是都被算计好了,也可能阴谋和阳谋
本就防不胜防,连他妈世界杯都变得这么沉闷。书香在想,多年后自己还会不会
忆起这段岁月?
校内偏北的几排教室平时就很清净,在少了一届学生之后变得更清净了,屋
内一片昏暗,打房前经过时,总让人感觉里面会发生点啥。去北头厕所,焕章问
杨哥听没听磁带。书香摇了摇脑袋,继而问焕章数学答得怎么样。焕章嘿嘿一笑
,他表示咱视力没问题,说的时候还往上拔了拔身子,随即一拍脖子:「站得高
看得远。」滑稽的样子把书香都给看笑了,「幺蛾子。」昨儿进考场时的第一句
话也是这句幺蛾子,随后对监考老师说:「不是中考高考,再说又没迟到,我来
这么早干啥?」
紧随其后便是副科考试,时间相对来说较短一些,书香甚至在中途还眯了会
儿。打北头厕所出来,他和焕章去西北角抽了根烟。体育室碎了的那扇窗终于又
在外面沾了一层透明胶,光线反射,充当挡板的挂历上不光摩托更亮了,连大洋
马的身子看起来都像是被打了一层发蜡,油腻腻的快滴出油了。
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教职工摆的饼摊很火,不过穷学生吃顿饭多半一
角饼外加一碗清汤,自然没法跟自行车厂的职工比了。「晚上早点出摊。」乱哄
哄的也不知是哪桌嚷的一嗓子,「多备点腰子。」说起来固然豪放,不过那阴测
测的声音听起来却总令人心里不太舒服。
下午两点半以后才开考,又是最后一门,所以饭后书香去了趟乡里,不过这
次依旧没见着母亲,不知是回家了还是去了陆家营,好在有几个姐姐在场,他就
让她们给带话,转告给母亲说晚上在梦庄这吃烧烤。「香儿,有没有跑道费?」
几个姐姐都是头几年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还频频向他招手,「
别走啊,进屋说会儿话来。」「下午还得考试呢。」书香摇了摇头。
「有个三角眼的来这找你妈,一脸横丝肉,平头,个子不高。」
「谁啊,什么时候来的?」寻思她们嘴里描画的人,很快,书香就乐了,「
什么三角眼横丝肉,哪有说得这么邪乎的。」
「香儿,外贸内边有啥好货没?」
「啥好货?我哪知道,我又没在外贸上班。」
「你不知道谁知道?就尖吧你,去,买几根冰棍介,要不就不给你传信儿。
」
「往常过来也见不着个人,要不是这脚还没好利索,我现在立马就给你们买
介。」
「哪只脚没好利索?给姐看看,不会是第三只脚吧?」
「嘿,还真就是第三只脚。」书香右腿支地,伸手朝自己车大梁一指,「要
不嫌弃我就驮着你们谁去,就坐前面,完事再回来咋样?」嬉笑着瞅着这几个姐
姐,感觉眼神不对时,肩膀轴子就给人拍了一下。
一个略有些胖的中年女人本以为书香会吓一跳,不成想他只是呲呲一笑,「
早知道身后有人。」
胖女人也笑,边笑边责怪屋里的内几个人:「直给你们几个使眼,还往外看
?」
看着胖女人嘻嘻哈哈的样儿,书香也跟着没起流来:「一看就是没得着快感
,要不您再来一回?」
胖女人照著书香屁股就是一巴掌:「毛都没长齐呢,你个皮小子还知道快感
。」抖起身子哈哈哈地,整个前院似乎都震颤起来。
下午考的很顺利,书香笔走游龙真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焕章说已经把地笼
预备好了,到时把它放渠里,倒些田螺和小虾来打打牙祭。不谋而合之下,书香
也馋了,「等放假,弄屄养的一盆子。」晌午歇着时就是这么讲的,他还说,「
要是今年不出去玩,去地里逮几条长虫,手里不有气枪吗,到时再打点麻雀。」
哥俩一拍即合,焕章顺便又提了下云燕,借此还把内个周一上午没讲完的话
搬了出来:「他屄说周日下午玩的挺爽,唱歌都把嗓子喊劈了,说到时也给咱们
弄几张票玩。」
「好事不是,只要屄不吹牛。」书香本仰靠在课桌上,往前一窜,顺势正起
身子:「咱就是狗舔鸡巴自足惯了,就知道在家里闹腾,不就票吗,等我大回来
,到时咱也去见识见识。」边说边寻思,「不知道内屄最近又干啥呢,没准儿又
跑哪给谁当干儿子去了。」想起这事儿他就想笑,「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
着,可别小看这三姓家奴。」
不到六点梦庄街口就支开了桌子,浓烟一起,聚拢过来的人便多了起来——
三一群俩一伙相继从自行车厂走出来,跟打架似的,聚在一处。书香去的时候已
经没座了,浩天自告奋勇,「我回家搬桌子,再搬几个凳子来。」招呼起来,焕
章和大鹏就也跟着一起去了。
灵秀问儿子考得咋样。站在外圈,书香双手插兜,晃悠起左腿一副吊儿郎当
样儿。「周五成绩单就下来。」就如进考场时一样,吊儿郎当。「妈你就擎好吧
。」
「才哪到哪就飞起来了?」灵秀和沈怡并肩而立,看着儿子志得意满的样儿
,虽白他一眼,却难掩心头喜悦:「考好了妈奖励你,考不好暑假哪也别去。」
「听你的,就这么着。」晃晃悠悠书香就从口袋里掏出牡丹香烟,「来,提
前先抽根胜利烟儿。」取出来分别给二人敬了过去,「表嫂,姥姥内边好点没?
」从陆家营论的话,管沈怡的母亲不能叫姥姥,不过从母亲这边排辈,倒也无可
厚非。「真惦着长住不走了?」
沈怡「嗯」了一声:「这么多天了也。」出人意料,这次倒没跟书香捅闹,
她挽起灵秀的手,朝不远处的摊子努努嘴,「咱先把串点了吧。」斜阳映照,二
人身影拉得老长,即便人近中年,衣袂飘飘中迈起的步子仍旧能看到二人当年身
为运动员的影子,呼啦一下便引来了阵阵骚动。说是骚动,其实就是目光。不用
说,书香自然也跟了过去,而且步子迈得也挺大,从后面撵上来,近前靠在灵秀
边上。
「我说嘿,连个座儿都没了可。」摇了摇脑袋,书香朝着内个由小卖铺老板
摇身一变成了卖羊肉串的胖女人呲呲起来,「先来一百个串吧,座儿内事儿到时
再说。」所谓的到时再说并非是要占便宜,但也不能吃这闷亏。随即又点了二女
都能入胃的鸡皮和板筋,「一样再来个三十支,也六个人呢。」征得母亲同意,
又给每人要了个扎啤,先喝着,不够到时再要,当然了,毛豆和煮花生也各要了
两大盘。
热一天了,孩子们这试也都考完了,灵秀就在那客让起来,把上来的串先给
小伙子们推了过去。「该放假了,踏实吃,管够。」落座后则端起了扎啤。这时
书香也端起了扎啤,扫向母亲:「晌午你干啥去了?」残阳挂在眼前,在明黄色
的液体摇曳起来时,白里透红竟如此艳丽。「怎啥都问啥都管呢。」顾盼之间,
那神情就像升起的朝霞,于是书香的嘴便咧了起来,不过这次是笑,仿佛内晚啥
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做梦。这时,母亲已经把脸转向表嫂,「跟他姥姥说了吗
?」
沈怡点头道:「说了,来这儿也不短了,该回去了。」同样面色如血,随即
咕咚咚也灌了一大口扎啤,放下酒杯时她呼地一喘,对灵秀道:「晚上别走了。
」
「撑死了撑死了。」在书香的不时偷眼窥视中,灵秀把面前的肉串推了出去
,她说不能再吃了,也坦然承认近一段时间自己确实长肉了:「你胖我不胖?这
肚子不也起来了。」素裹银装,在和沈怡的说笑中,一起哒哒地去了茅厕。
嘈杂的人群一直在呼喝,叮叮当当。过去拿扎啤时,书香用胳膊肘碓了碓焕
章:「内是雷哥吗?」几米开外的桌子旁坐着一群光膀子的,其中一人的背上纹
着一头下山猛虎,瞅这意思像是这群人里的大哥。焕章歪起脑袋打量,也看不到
对方的脸,不确定:「看看介。」和杨哥眼神交换,让浩天和大鹏回座吃饭,哥
俩端着扎啤就走了过去。
刺青之人确实就是雷子,照面一打,他也认出来人是谁了。「什么时候来的
?」跟书香说着,又扬起嗓子喊话让老板娘给搬几个凳子来,「挨着哥哥就坐这
儿。」
「别叫了,都没座了。」书香弯下身子,朝后一指:「都在内边呢。」随即
举起扎啤示意众人,喝过一大口酒后,因没见着顾长风,忙问:「我顾哥没来?
」
雷子起身笑着拍向书香肩膀,随后朝桌旁的几个同样光膀子的人引荐:「这
是兄弟,都认识吧。」他把脖子一扭,一桌子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拾起凳子上
的跨栏背心,穿上之后端起桌上的扎啤,「走,过介给婶儿敬个酒且。」不等书
香拦阻,一众人拾起桌上的大哥大和望远镜,蜂拥而起。
给包围起来时,灵秀和沈怡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都打哪来冒出来的,不过
看起来并无恶意,交谈之下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都一块吃。」在象
征性喝过一口酒后,灵秀便虚让起来,「把桌子并一块吧。」情知对方不会久待
,果不其然,打过照面对方便一阵风似的都走了。
坐回原处,书香挠起脑袋赶忙解释:「真没跟他们来往。」就此还说也没跟
顾长风单独待过,让焕章给做证明。
「又没说你啥。」盯着儿子的脸,灵秀撩了撩头发,「咋?以为妈处处都限
制你?」
华灯初上,汆鼻儿的肉香隔着老远就飘进了鼻孔里,烟雾中,人跟走马灯似
的。打茅房回来,没到座那就听到了公鸭嗓的声音。「周五开家长会,周六还要
去礼堂听报告,趁现在没事儿正好去陆家营。」灯影之下,这屄摇头晃脑跟踩了
电门似的,「这天简直太热了,原本的时候应该去河里洗澡。」即便人满为患,
驴鸡巴话在影绰绰中仍旧直刺耳膜。书香迎面走去,也在其时看到了不远处喝酒
的曹幸福,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兴起,哥们指手画脚正和一个躲在黑影处的人白
活呢。「腰子好了没?」突如其来,阴测测的声音响鼻似的,可以肯定,这话绝
非出自曹幸福的嘴。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加刚嘿了一声,「刚还提杨哥呢。」
书香也朝他嘿了一声,没等落座,焕章和浩天就一同站了起来。「不不尿尿
吗?」这边问着,内边就被母亲碰了一下,与此同时,钱也在这个时候被塞进手
里。「去把账结了。」末了,灵秀又交代一句,「再多要些,就手也给凤鞠捎点
,别放辣面。」
钱揣口袋里,书香从桌子上拾起牡丹正要点,白健便飞了过来,「抽这个。
」书香手疾眼快,趁香烟没落到汁水淋漓的桌面上时,把它抄在了手里。「俩姨
也都尝尝我这个吧。」又抻出一支给灵秀递了过去。
书香朝母亲看了看:「走?」
灵秀手背一挡,随即朝许加刚摆了摆,脸扭过来朝着儿子点了点头。
沈怡这边也把手伸了出去,手背一挡,烟便掉落到地上。灵秀朝沈怡使了个
眼,起身时瞅见她晃悠一下,似是重心不稳,忙伸手去扶。「还行不行?」拢共
喝了两杯扎啤,哪到哪呀,「我看你是呆惯了。」「有吗?」沈怡嘴上否认,到
底还是落了个大红脸,二次站起身子时,许加刚恰好也把掉落在地上的香烟捡了
起来,「我给你换支新的,灵秀姨不尝你也不尝?」嘎嘎嘎地,更抽鸡爪疯似的
。
酒足饭饱,浩天挽留书香等人,说十二点开始荷兰对阵爱尔兰,三点半是巴
西对阵美国。「还得去梦高呢。」说完,书香又转悠了几下脚脖子,「再缓两天
,到时我就也能上场踢了。」道别之后,焕章问杨哥又去艳娘那没,书香点了下
头又摇了摇头。「艳娘起奶疮了。」怕妈听见他便压低了声音,明明心里窝火偏
偏又发作不得,更没机会把之前徐老剑客所交代的话跟艳娘讲,「我操他妈,你
说艳娘招谁了惹谁了又。」内个挨马蜂蜇的午后盘旋在他脑海中,当时他眼差点
没给废了,是艳娘用奶水给他治的,到现在也没忘这茬儿。「好人没好报,你说
还有天理吗?!什么鸡巴玩意!」这他妈才叫有劲没处使呢,要不是妈在现场,
内天他真想抽贾景林几个大嘴巴,「唉,眼不见心不烦。」不想再提这事儿,便
转移话题道:「你爸现在能坐起来了,估计魏师傅内边应该也收工了,这回琴娘
能轻松些了。」祈福的同时,梦高中学校口的路灯便在这个时候映入眼帘。
说不好为什么这届世界杯会如此乏味,踢得乏味看的也乏味,和老美的开放
程度相比简直糟糕到家,也许是天太热了。高温天气一直持续到八号,不光热,
湿度明显也大了起来。到校之后开始公布成绩,随后暑假作业一发学生们便放羊
式的一哄而散。
离家近的家大人已经赶过来了,书香跑去问了下时间,离九点还差二十分钟
,正焦急等待,母亲打校门外推车走进来,见着人书香朝她高举起小红本,噌地
一下便从教室的西房山冲了过去,「妈」他嘴上叫着,上前把成绩单塞到灵秀手
里,顺手也抢过了自行车。「你看你看,行吧!」
「傻样儿。」看着儿子那欢喜劲儿,灵秀略微扫了眼红本上的成绩便也笑了
起来,「要什么跟妈说。」见他不说话,灵秀推了推他,「还用想?」「什么都
不要,就是想让妈以后别这么辛苦。」书香快步把车推进南侧车棚,声音还透着
一丝脆生,灵秀就用手拍拍他,「还得说儿子向着我。」娘俩站在甬道当间儿,
东面的中央花坛锦绣如簇,远处的操场上也喊声如雷,知道儿子憋了半个多月,
灵秀便示意着推了推他,书香刚走两步,灵秀又「哎」地一声叫住了他。「怎了
妈?」书香嘴角一扬,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傻样儿。」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少许的人,灵秀朝他抿嘴笑了起来:
「晌午就别去你姥家了,家来吃,妈给你包饺子。」
书香「哎」了一声:「妈,焕章说他也回去,你就多包点吧。」
「踢你的球去,妈还用你教给?」
「嘿,我琴娘也来了。」其时秀琴刚拐过弯,离校门口还有几米远呢,灵秀
看了看,扭过脸来把嘴一掘,朝儿子又挥起手来,「踢你的球去!」
九点半左右,已有人推着车子从东门走出来——这些人里也不全是子女成绩
操蛋且对前景不抱希望的学生家长,比如说体育生的家大人,比如说有门路的人
,又比如说那些乐观的人——「实在不行不还有自行车厂呢,再说,开发区不也
招工。」临回家时还不忘交流经验,谈着各自的看法。「会写自己名字得了,反
正饿不死。」「成绩不行就报体育,学弹琴学艺术不也行吗,就非得考高中?人
家中专毕业就分配。」就这会儿,踢球和打球的一片呼喝,有叫「爸」的,有叫
「妈」的,乱成了一锅粥。
「赵哥,刚哥喊你。」焕章把球断下来刚传出去,场外就有人喊他。
「哪呢?」焕章问他,胖小子扬手指向西头,「小卖部等你呢。」
「小卖铺开门了?」
「开了。」
焕章踢了将近一个小时,正好也有点渴,便朝众人挥起手来:「我去去就回
,正好把加刚喊过来。」尽管踢得不太正规,却仍旧像之前说的那样,下了注—
—输球的一方脱光了自己跳沟里——顾及面子,也怕过于直接对方不肯上钩,就
没提捋管这事儿。
来到小卖铺时,焕章以为被耍了,中年胖女人从冰柜里给他拿出汽水,「刚
还在这呢,这会儿多半是去了体育室。」焕章扬脖喝了口,涌入嗓子眼的汽水如
同刀子,他「啊」了一声真爽,夺门而去,「给预备一箱,楞会儿我搬走。」叼
着汽水瓶去茅厕撒了泡尿,出来之后喊着「加刚」就朝西边走了过去。到了窗子
跟前,打里屋传出了歌声,焕章到门口推了推,门从里面反锁着,他便骂了句,
「平时都敞着,今儿个关他妈什么门啊?」
「赵哥来了。」焕章闭着眼都能听出此人是谁,「我说你扎屋里不嫌闷?」
来到挂历跟前,用手戳起上面的透明胶。「听什么歌啊,踢球来,都等着你呢。
」
「不得换衣裳,啊。」正奇怪哥们干啥呢,随即焕章就听到电扇吱扭扭转起
来的声音,「喊我干啥?」他把身子靠在窗台上,抹了把脸后,扬脖又喝了一口
汽水。
「不弄了两张票吗,惦着让你跟琴,咳咳,琴娘啊,一起去。」声音古里古
怪,跟呛着了似的。
「没事儿你老提我妈干啥,她也不去内地界儿,」焕章回头瞥了一眼,「票
呢我说,赶紧出来。」得回太阳不老足的,这要是打起天来,非热死不可。
「这就——出来。」拉长的调子中,许加刚又呵呵笑了起来,「琴娘刚才可
过来了。」
焕章下意识往前走两步,又下意识歪起脑袋朝女厕所方向看了看,其实啥也
没看见。「扯淡是吗?」想到才刚打厕所出来,根本就没听见对面有什么动静,
「我说你怎跟死蛆似的,再不出来我可走了。」正说着,窗纸左上角就给挒开一
角,随着洋马的晃动,一只攥着壁纸刀的手便露了出来,刺地一声,窗子上粘着
的透明胶便给破开一道口子,紧接着往下一剌,装有女人丝袜的包装袋便在这个
时候从那长条口子里捅了出来。
焕章把包装袋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解其意:「给我这个干啥?」玻璃上
模模糊糊,他又扬起脚来在纱窗外头探起脑袋,同样模模糊糊,也啥都看不清楚
。「嘿,嘿嘿,我又不穿这玩意。」怎么来怎么回,又把丝袜给塞了进去。
「给,给我琴娘啊穿,」许加刚赤裸的身子闪现在透明胶内,「当初咱俩要
是不打。」话锋一变,他双眼也跟着合上了,像是在想事儿,随后睁开眼,又把
头低了下去,「就为一个黄毛丫头,你说值吗?」
焕章斜睨着扫了一眼,摇头笑道:「提什么还,我早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内天去沟头堡实在是抽不开身,下午又去了云燕,要不去就看你爸了。」
听这屄在那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幸好之前听杨哥说起过,不然真不知道他说的是
什么了,于是焕章便摇起脑袋,「我替我爸谢了,其实他也没什么大事儿,都好
了。」
「都是亲戚,谢什么,给,尝尝这个,味儿比万宝路正。」一根白健从透明
胶的口子钻了出来,「咱哥俩才叫不打不相识呢,如今我又认了,啊,琴娘,别
的不吹,真不吹,琴娘张嘴我就给她办了,保证让她心满意足。」
焕章呵呵一笑,已经在这等会儿了,抽人家烟就更不好意思这么走了。「过
些天我请你。」拿人手短,再说也不想欠着对方什么,「地方你挑,不过这两天
可没空,还有事儿呢。」
「你太见外了。」许加刚抹了下脑门上汗,哼哼起来:「凭我跟琴娘现在这
关系,啊,她是你妈,啊,琴娘不也是我妈吗,啊。」说话跟扭三春似的,停停
顿顿,感觉情绪似乎也有些失控,连音儿都抖了起来,「等,等过些日子,杨哥
他奶不过生日吗,我再过去。」他那身子打透明胶里消失之前,想是要往外塞东
西,吧嗒一声,手一滑没抓住,顺着茬口倒把破开的胶布给扯开一个更大的口子
。
「我说你拉屎呢是吗?」焕章笑着干了手里的汽水,「烟我都快抽完了。」
前后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了,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里面在干啥,他把瓶子往窗台上
一放,这当口正好看到挂历根底下摆的相片——一根秋黄瓜粗限的黑鸡巴暴露出
来,细看之下,才看明白,原来鸡巴下面是女人的身子,就看女人中门大开如蛤
蟆似的在那仰躺着,彼此虽都没有露脸只照了个局部特写,但从清晰度上看,女
人腿上穿着的应该是一条肉色连裤袜,不过裤裆深处明显已经湿透了,丝袜里面
嫩褐色的屄又肥又鼓,而这根黑鸡巴瞄准的地界儿恰恰正好是内个地方。「啥玩
意?」焕章伸手掏了进去,不想许加刚这时候也从下面闪现出来,还给他手里塞
了一盘磁带,「这个你拿着。」相片消失不见,转而替代的则是一个磨得光亮的
小弥勒佛,被摆到了窗台上。
印象中母亲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小玩意,不过很快焕章便把注意力盯在了磁带
上:「还大老娘们的?」
「听不听吧?这我还费劲巴咧弄的呢,你当这么容易。」
「嘿,干嘛不听?」
「这不就得了,到时跟杨哥一块听,嘿嘿,老刺激了。」
「刺激不刺激我也得走了,多半天了,啊。」焕章干笑几声,这边烟屁一丢
,内边已经把磁带装进口袋里。「说好了都,输球的脱光屁股跳渠里洗澡,可就
差你了。」懒得再等,他正要走,许加刚又哼哼起来,还啪地拍了下巴掌。「还
要不要?」突如其来,却又一贯如常地哼唧起来,也没说给的是不是去云燕玩的
门票,但身子已然转到焕章面前,「你先走,楞会儿,我,我也就出来了。」说
话时真跟得了便秘似的,手一扬,从破洞处把几张条形票子塞了出来。「凭我跟
琴娘现在这关系,没骗你吧赵哥。」
「你这手摸啥了,出的汗还是?操哩,咋这么多水儿?」从内只湿了吧唧的
手上接过门票,焕章朝里嘿了一声:「磨磨蹭蹭的,你倒快点啊,操屄呢是吗?
」信口诌了两句,受目光所限,透过挂历焕章只看到许加刚裸露在外的侧身,也
不知其低头又在看些什么,除了录音机里放出来的曲儿,风扇一直都在转着,嗡
嗡嗡地,把挂历都给呼扇起来。
「泡澡,桑拿,也让琴娘,嘶啊,享受一下被蒸的滋味。」
听到啪地一下,像扯起来的猴皮筋溜手之后抽打在肉上,焕章停下步子回头
看了一眼,入眼处,丰乳肥臀的大洋马还在那晃悠,忽扇间一片油亮亮的,「我
在那玩过,光溜进去啥都不穿,爽死了。」
焕章一走,许加刚就把录音机关上了,随后捏起套子悬在秀琴的脸上:「爽
吧,看你这骚水儿流的。」
秀琴把脸一扭,拉起长调儿哼出声来,随后腿一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趴
在垫子上,痉挛起来。
「叫你谎报军情,这就是骗我的下场。」许加刚抹了抹鸡巴上的水儿,抬脚
把垫子上的卫生巾趟到一边,跪下双膝,照着相片里的姿势搬起秀琴的身子,上
前把粗黑的鸡巴送到了穴口上,「当着儿子的面,舔都舔了,也吃了,该轮到我
伺候伺候你了吧。」想起刚才那紧张刺激的一幕,再看看这只身仅穿连裤袜的女
人——已然臣服于自己的脚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时,也从容地摆好了进攻姿
势,「要不是提前射你嘴里,就刚才那刺激劲儿我还真盯不住。」在秀琴缓过气
把眼睁开后,他徐徐往前探着身子,待龟头抵在暗褐色的穴口时,猛地朝前一挺
。
噗地一声,秀琴便扬起身子,在闷哼中搂紧了许加刚的身子。「当着儿子的
面操屄,还是光溜着更舒服吧,嘶呃,琴娘你夹得真紧,哦啊。」许加刚身子前
探,这边半搂起琴娘的脖子,内边扬手又把窗台上的随身听够了下来,「琴娘,
你也叫我刚子吧,统一起来,来,给我再当一回女人。」好巧不巧,放随身听时
,他也正好看到垫子上的内张相片,当他再次趴在秀琴身上时,抖起手来还把相
片拿到她眼前晃了晃,「要我说就是装蒜,哼,内脸上什么表情你不也看见了吗
。」
除了迷茫羞涩,秀琴脸上还挂满了惶恐,尽管她不愿面对,也不敢往深处去
想,但眼下还是控制不住地呻吟起来。压抑的叫声令她蒙羞,她想松开双手挡住
自己的脸,哪怕就算捂住嘴巴也行,可问题是肩膀被胳膊一架,身子都给对方贴
上了,哪还有地界儿搁啊,再说给压在下面也动不了劲儿。「啊,时间太长了,
啊,」呻吟之下换来的是更为猛烈的冲击,她也不由自主晃悠起来,结果便可想
而知了——被杵得嘴巴大张,直翻起白眼来,「别,啊,在这搞,鞥啊,会被逮
着啊。」
「逮着?谁逮?」摸透了女人的心里,此刻又如鱼得水上了她的身子,断然
不会就此撒手,又哪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她提出来的要求:「简直太会装了。」意
料之内,他撅起屁股使劲往里出溜,一捣就是百八十下。「呃啊,呃啊,看我怎
么治你们,呃啊,啊。」呱唧起来直操得秀琴盘住了许加刚的身子,在那说哼哼
又不敢大声,不出音儿又难以自持,肥软的身子如没了骨头的长虫,来回蠕动个
不停。
看着琴娘脸上的淫态,换气时许加刚一竿子插到底,转悠起屁股开始磨蹭起
来。「嘶啊,我还就喜欢你们这样儿的,呼,嘶呃,嘴上说不要,实际却又锁得
倍儿紧。」也难怪,肥凸的白虎确实紧紧裹住了他的鸡巴,跟嘴似的,在那吞来
吐去。「快感真足,是不是,是不是?」他唠唠叨叨地,对着琴娘一边大打心理
战术,一边鼓动起身子继续操她,「心口不一都,哼,说好的不穿内裤,还不是
光溜着来了,啥也没穿。」都说相由心生,话随心至,看来一点不假。
「不都你,啊,你让的,鞥啊。」
「我让的?我什么时候让的?」「裤袜里头贴的卫生巾也是我让的?」「还
来红了,不睁眼说瞎话吗!」在这通抢白之下,秀琴本就喘息连连,又给他连续
推操磨来蹭去,硬是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
扬起身子,许加刚把大拇指抵在秀琴的人中上,碾压过后见她醒转过来,这
才恢复初始继续动作。「别吓唬人。」因为屄是活的,夹着鸡巴一直都在蠕动,
所以他虽小紧张了一下,但很快便又乐在其中,「当着焕章的面操你,嘶啊,你
说咱儿子要是看到了,嗯?会怎么想?书骚又会怎么想?会不会一起来操你呢?
」放肆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也难怪,屄都给他操了,还不许宣泄一下。
六神无主,秀琴摇起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鞥,我什么都不
知道。」
「不知道?」抹去脸上的汗,许加刚又把身子压了下去:「不知道你就只管
岔开双腿好了,至于说别的事儿嘛,刚子替你办。」他一脸淫笑,捧起秀琴的脸
,像狗似的伸出了舌头,舔了过去,「狗堡的女人就是骚,还个顶个会装呢。」
死死钳住秀琴,从脸舔到脖子,又抓起她双手,把奶子上罩穿的裤袜往下拽了拽
,一气呵成,吧唧起嘴来,咯吱窝连带胸脯自然也都跑不掉,都给他舔了一遍,
「味儿还真浓,别说,就属你这咂儿大,奶头也大。」大手往奶子上一扣,推捏
揉搓,一时间真就抓不过来,耸兀的奶头比手指头都粗,挺在丝袜胸罩上,跟大
眼珠子似的。「也最肥。」这般把玩了一气,而后扬起身子,在秀琴目睹之下把
她屁股推了起来,紧接着,人也顺势骑跨到她屁股上,「瞅它肥的,光溜溜,毛
都不用剃了。」一手一个推抓起秀琴的脚脖子,爬上去撅起屁股就往下杵,无奈
鸡巴紧贴着肚皮,他又只得松开一只手来,推着鸡巴往下压了压,这才把龟头杵
进琴娘的屄里,「把眼睁开!看着我怎么操你!」他居高临下冲着秀琴呵斥起来
,「要么叫孩儿,要么就叫刚子。」
秀琴如同案板上的肉,无从选择,后者对她来说或许没那么大羞耻感,她就
叫了一声「刚子」。「看,看刚子怎么用鸡巴操你,」看着琴娘眼神无助且臊红
的脸,看着她在那欲拒还迎,直上直下,许加刚缓缓地把鸡巴插了下去,「应该
把上面这灰色裤袜,嘶呃,换到下面。」直把鸡巴头子顶到尽端这才罢手,「嘶
啊,爽吧!」罢手归罢手可是,话却一直没断流,转悠起屁股磨蹭了会儿,上身
往前一出溜,几乎半悬空,又趴在秀琴身上,边操还边把嘴贴到她耳朵上,「连
裤袜都没脱,直接生操不就这么让我给配了吗……前后加起来连十分钟都没用,
还不是服服帖帖让干啥干啥……肉色的,灰色的,最后我都不知给她换了多少条
连裤袜,姿势全都叫我给用遍了……就更别说琴娘你了,你跑不了,我也舍不得
放你跑……你就认命吧琴娘,凡是得罪过我的……以为我怂?好欺负?今天敢当
着焕章的面操你,明天我就敢当着……」如西天取经路上的唐三藏,谁也听不清
他嘴里到底念的都是个啥,反正最拿手的就是念这紧箍咒了,孙猴牛不牛,不照
样儿栽他手里了吗。
秀琴无法去阻拦钻进耳朵里的声音,就如同无法阻止挨操的命运,她瞪大了
眼珠子,啪啪声响起来时,她脸便也扭曲起来。「啊,鞥啊,刚子啊。」嘴渐渐
张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时候她下面竟喷出水儿来,倏地一下便从交合的部
位涌溢出来,「鞥啊,饶了琴娘吧。」紧绷的身体在呻吟中分泌出了更多的淫液
,充足的体液也令交合变得更加无比通畅,许加刚什么人,还绕了?鸡巴就跟铆
钉枪似的,在肉穴里上下突突,翻飞起来发出了一连串咕叽声。「绕啊,啊鞥。
」双腿盘在加刚腰上,秀琴也颈起脖子,与此同时双手紧紧抱住身上的孩儿,她
那凄婉的呻吟在闪耀起暗光的裤袜蠕动下变得更为淫靡,如他所说,哪怕就算是
嘴上否认,其时其地她这生理反应也骗不了人,何况已经被操服了,「给啊,啊
鞥,刚子给我,孩儿,啊,啊鞥,刚子给婶娘啊,爽啊,爽,鞥啊,爽啊。」疯
狂撞击回下,变了调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而秀琴也在这断断续续的哼喘下开始
变得语无伦次。
瓶子里的汽水早被喝干了。书香在跑动中往前一窜,当空来个胸停,右脚外
侧一磕,皮球登时便越过了对方干扰球员的脑袋,他左脚往前一趟,又来个人球
分过,用速度摆脱了第二个人,眼瞅着远近距离差不多到了大禁区边上,把球斜
着一挑,毫不拖泥带水,便分给了包抄上来的中路。
乱军当中,鬼哥凌空跃起,把球顶向大门,对方门将意识将用拳头一锤,球
又给轰了出去。浩天补射,打在了对方防守队员的屁股上,随后一通乱脚,球又
给踢回到中场附近。焕章从后场高速插了上来,跟加辉做了个二过二,牵扯火力
的同时,又把球塞给了杨哥。碎步趟了几脚,离门有个二十来米左右,向左内切
过去,位置不偏不倚也正好处在球门中线位置,书香轮起左脚对着皮球就抽了过
去,砰地一声,人随着摆连腿横飞起来,皮球也跟炮弹似的直朝大门射了过去,
随后他高高跃起,轮起左手「嗷」了一声。
也正是此刻,许加刚也「嗷」了一声,虽没有书香喊得响亮,却胜在持久。
「嗷,嗷啊,嗷啊啊,」斗室之内,他擒着秀琴双腿,整个支点几乎全压琴娘的
屁股上了,脸朝下,汗滴滴答答地淌落在秀琴已经湿了的丝袜胸衣上,他闭着眼
抽搐着,就那鲶鱼嘴张的绝对能塞个鸡蛋进去,好半晌才缓过劲儿:「爽死了,
爽死我啦,都,嘶啊,都射你屄里了。」闷声粗喘,脸上透着无限满足。
秀琴双腿大开,娇吁长喘中搂住了压在身上的人。「射那么多,套都不戴。
」前一秒还慈母般柔声细语呢,后一秒身子就猛烈晃动起来,人也立马清醒过来
,「你,你还不拔出来?!」挣扎起身子来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下来,你快
下来!」她披头散发,伸手还扇了许加刚一个嘴巴。
「射都射了,急啥啊。」许加刚捂着脸,咧了咧嘴,到底还是跪着爬起身子
,「放心,你就大摇大摆走出去,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俩干啥了。」瞟着琴
娘被自己操得又红又肿的白虎,登时又乐了起来。
秀琴跪起身子把裙子抻了过来,从侧兜掏出一打手纸,她蹲在垫子上,擦抹
过后一语不发,仍旧蹲在原地。
「不就录个音吗,又没照相。」看着琴娘白虎流出来的精怂,许加刚跪着凑
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她,「以前不也射里头,还真怕怀上?」琴娘身上的味儿与
众不同,当然,他上过的每个女人身上的味儿都与众不同。
秀琴晃悠起身子,剜了许加刚一眼,拿起手纸又抹了一把身下。
「姑奶奶啊,我错了还不行。」许加刚也不急,嬉皮笑脸在那跟秀琴耍起了
二皮脸,「再不济这一夜夫妻不也百日恩吗,爽也爽了,叫也叫了,哪能过后说
翻脸就翻脸。」
秀琴又擦了擦下体,脱掉上身的丝袜丢在一旁,拾起奶罩时,扫了眼抖落下
来的相片。「玩弄女人你早晚遭报应,你不得好死!」用丝袜胡乱抹了抹身上的
汗,把奶罩一穿,站起身时,裙子也在随后套在了头上,「等着吧,许加刚,你
不得好死!」
「渍渍渍,琴娘骂人都这么好听,」看着眼前那肉欲的身子,加刚趁着裙子
还没落地照着琴娘屁股就拍了过去,「就刚才,第二次了吧,叫刚子叫得多亲,
我这魂儿都给你出来了。」又是一掌,色泽光亮的大屁股跟皮冻似的,霎时间又
抖起一片肉花。「看着就起性,你应该也穿旗袍,再穿上高跟鞋,非把我馋死不
可。」
「你不得好死!」
「男人嘛,花下死才风流呢,不然要这鸡巴有啥用?当摆设?女人的屄天生
不就是拿给这鸡巴操的吗。」点烟之前,许加刚也把球衣套在身上,「不瞒你说
,看到穿丝袜的大长腿,再穿上高跟鞋,嘿,我是真馋,真的!这要是看得见吃
不到总憋着,没着没落是轻说,时间长了我非得憋出病来不可!」烟一点,惬意
中他把窗台的佛爷揣进了兜口,「过不了几天就该给书骚他奶过生日了,到时啊
,我把丝袜高跟所有家伙事儿都带上,不有个柳堡的故事吗,这回,我刚子也来
他个狗堡的故事。」
……
羊肉馅饺子就是香,书香一进门就闻到了味儿,为防狗子把地笼咬了,就把
家伙事儿放到了西场。「下午把它放河里,一天一宿也差不多了。」和焕章正商
量下午去哪下地笼呢,院里便传来灵秀的叫声,「哥俩还不洗手来?」书香嘿了
一声,拍了下焕章的胳膊,「走,吃饺子介。」当先从西角门探出身子。此时此
刻,灵秀就站在厢房门口,她腰系围裙手拿笊篱,一脸带笑正看他呢,其时娃娃
脸上密着一层细汗,粉嘟嘟的。
在内片瓦蓝色湖光的注视中,像交成绩单时那样,书香嘴角扬了起来,张嘴
就定了下午的去向:「伊水河。」仿若画中人,小伙子唇红齿白,也长了一张娃
娃脸。
第三十九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上)
饺子上桌之后,灵秀把酒拿在手里,斟完之后她把切好的黄瓜条和炒好的花
生推到公婆近前。杨廷松老两口说忙半天了,让她赶紧落座吃饭。「打回来就没
闲住脚。」「焕章这次考得咋样?」从二儿媳妇嘴里得知孙子夺了榜首,高兴之
余,老杨又问了下焕章的成绩。
问什么都行,焕章唯独就怕问这成绩,他嘿嘿两声,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门门都及格了,卷子却是抄的,说都不会吧,难免又不好意思。「还凑合吧
。」脖子一缩,脸尽量往大处张,嘴也尽量往大处张,夹起筷子直接塞嘴里俩饺
子进去,堵上了就不用再说啥了。
灵秀抿嘴轻笑:「踢了半晌球饿坏了都。」她看着小哥俩在那狼吞虎咽,除
了把饺子给他俩往跟前又推了推,在李萍的建议下也象征性地尝了一个饺子。
「热也好减肥也好,不吃饭哪行啊?」李萍向来快嘴,继续道:「这当打之
年靠的就是这个吃,能吃才能干嘛。」手一推,把饺盘给儿媳妇推到近前,目光
也再次落到灵秀脸上,「空着肚子喝酒亏不亏?」
灵秀笑着举起酒杯:「爸你慢慢喝。」先跟杨廷松打了个招呼,而后才转向
李萍:「妈还怕我饿着?」她跟李萍既是婆媳又是师徒,二十多年的情分胜似母
女,「先来一口吧。」澄清的白酒随着皓腕倾斜而起,瞥见儿子在窥视这边,灵
秀稍稍一顿,很快头便扬了起来,白酒入嘴时,眼也于瞬时微微闭了一下。
李萍倒也跟着抿了口酒,放下酒杯,道「老不吃饭胃口还不都坏了,这前儿
你年轻不显,等到我这岁数就知道了。」私下里老伴儿不止一次跟她开玩笑,说
偏心眼,说一碗水端不平。她说小伟家跟老大家不一样——「进咱老杨家门时小
妹才多大,这些年啥样儿你又不是看不见。」又说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边齐
呢——「真是,偏心眼咋了?小妹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再说,老大内边就少疼
了?不也没少疼吗。」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笑了。
「今儿是几儿了?」嘴里塞满了饺子,书香这带有儿化音的泰南话难免说得
就有些含含糊糊,「进伏了吗?」
老杨笑着道:「二十几号呢,你奶生日内天。」
书香嘘起嘴来,倒没好意思问我奶生日是哪天,不过好在饺子过了冷水不那
么热,哪也是吃得书香满头大汗,衣服贴在肉上,内黏糊劲儿却跟进伏也差不多
。「内什么彗星不会是真的要撞地球吧?要不怎这么热?」边吃边说还边胡撸脸
上的汗。
「哪来的影儿啊,不净瞎说吗。」灵秀乜了眼儿子,笑着拾起筷子夹了根黄
瓜条,「脚又不疼了?」小哥俩提溜着地笼进门她早看见了,此刻虽言语上有些
嗔怪,却也没直接拦着说不让儿子下河。「歇会儿晌再去。」书香连「哎」连点
头,除剩的两盘饺子没动,几乎风卷残云,和焕章把桌上的饺子都给包圆了。
饭后,灵秀让焕章拿着饺子回家,这边则询问起儿子的假期安排:「都计划
好没?」
「放心吧妈。」书香做事向来未雨绸缪,而八月又要参加比赛,再说半截有
什么事儿谁说的准,是故有啥事能往前赶就都往前赶。「月底之前肯定都写完了
。」
端起饺子,灵秀又嘱托起来:「明儿听完报告上你哥那转转,身上钱还够吗
?」也没管够不够,直接从领口一掏,变出两张大团结来。换做以先,就算不扑
上来跟自己黏糊,儿子的眼神也早就施溜起来,现在可好,规规矩矩的,没来由
灵秀就有些懊恼。「咋蔫了?你离我那么远干啥?」说得书香直脖楞登,心说我
不就在你跟前呢吗。他看向灵秀,见她绷着个脸,一时间琢磨不透母亲心思,又
没觉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猛然想起拿回家的地笼,登时醒转过来:「你要不让
下河,我不去还不行。」
「爱去不去,我才不管呢。」灵秀把钱搡了过去,连同饺子也都给他推了过
去,「完事给我回来睡觉。」把书香往那一晾,她趟起碎步朝外就走,书香「哎
」了一声,紧随其后就追了过去。「妈,妈,」他连声叫着,追到门口一把抓起
灵秀胳膊,「怎了妈,别,别,你等我,啊等我。」
灵秀边偷瞥着儿子,边甩着手,见他还黏着不走,心里竟怦怦乱跳起来:「
抓我手干啥?你还不快去?」
书香「啊」了一声,撒开手后迷迷瞪瞪转身就跑。看着他飞奔而去,灵秀跺
起脚来又忙不迭朝这个背影呼喊起来:「刚吃饱肚子,再得盲肠炎!」这功夫,
儿子都出胡同口了。
周二晚上吃完烤串她留宿在了陆家营,本想倒倒苦水把堵在心里的疙瘩跟沈
怡诉诉,哪知道姐妹比她话还多,说得灵秀都插不上话——从进门开始,一直到
洗完澡,沈怡这嘴就一直没闲下来。
「小妹,我是真羡慕你,真的,家里家外都有人疼,多充实多幸福。」
「这么多年我是废了,废了你知道吗,就跟笼中鸟一样,飞出去也没法活。
」
「除了养活孩子是咱女人与生俱来自带的本事,会啥呢你说?我啥都不会!
」
「以前还有份心思想去干点啥呢,现在,要体力没体力要精力没精力,心有
余力不足我是干啥都干不成了。」
絮絮叨叨,直到脱鞋上炕脱光了身子,灵秀这才注意,原来姐妹儿身下也把
阴毛给剃了。「啥时刮的?」沈怡的私处原本浓密茂盛,现在可好,阴唇两侧光
溜溜一片,灯光一照,暗紫色的阴唇从当间儿向外凸耸出来,皲褶都看得清清楚
楚。「咋了这是,要养活孩子?」
「这回就跟你看齐了。」看到姐妹儿也在打量自己身下,灵秀下意识把腿一
合,笑着扬起身子把手捅了过去,「看齐看齐,啥就跟我看齐,你个色坯子。」
扭动中,姐俩动起手来扑打在一处,你捅我我捅你,孩子般咯咯地闹了好一会儿
,这才抱着一起钻进被子里,「我后赶上来,现在比你都胖。」灵秀拉起沈怡的
手放在自己腰上,还把她手挪到自己肚子上让她摸,「还说我不长肉,这回还说
啥?」
「烟呢,给我来一只。」
「包里呢,你自己去拿。」
「离得近你给我拿,懒得动弹。」
「钻被窝之前不说提早拿好了。」来到炕下,灵秀把烟拿出来,连同火一道
给沈怡扔了过去,「就懒吧你。」彼时的叽叽喳喳换成此刻的沉默不语,回头看
了看,灵秀边倒水边支问:「婶儿跟叔吵架了?」
「啊……」
「啊什么?」灵秀不自觉摇了下头,随即正色起来,「我说你一去多少天,
都干啥了?是叔跟婶儿吵架了吗?」姐妹儿的神情恍惚一看就知,回想着当日去
梦庄看她母亲——压根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儿,再说言谈中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当
时不便多问,若非此刻沈怡前后判若两人,或许她也不会把这事儿讲出来。
「也没……」
「什么叫也没?你心里肯定有事儿。」
「香儿还搁东头睡呢?」月初儿子就搬回来住了,正要把这茬告诉沈怡,哪
知她又问起了别的,「诶我问你,你们大爷每天都回来吗?」
「嫌他大爷大娘都不在家,一个人住也没意思。」答复的同时,灵秀问她:
「咋了?找我们家大爷有事儿?」
「也没事……」
「什么叫没事?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钻进被窝,灵秀侧起身子看向
沈怡。「怎看你都心事重重比我还愁。」
「就是烦,特别烦。」
「哪有不烦的你说,其实我早就烦了。」说到这时,灵秀内双杏核眼里不自
觉地就涌出了泪,她怕沈怡看见赶忙起身把灯关了。「身子也累心也累,还睡不
好觉。」刹那间,脑子里便又涌现出一堆烂账,现状以及不幸的婚姻,想去控制
情绪,不由得就问起文广的行程,「他表哥多咱走的?」姐妹儿以前也不这样,
想必多半是因为文广时常不在家里才犯愁的——有些同病相怜,更多的则是来自
婚姻背叛所受的伤害,看她比自己还不济,灵秀就又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肯定
没睡好觉,要不眼圈不会黑。」
黑暗笼罩,姐妹儿掐灭了烟,反抱过来,「你不也一样吗。」
「不问你呢,怎又扯我身上来了。」被紧紧搂住,灵秀也搂住了她的身子,
「唉。」人到中年,糟心的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哪有事事都如愿的呢,「都不知
道我过来,要是知道,他姥爷准又该说我了,睡吧,累一天了也,有啥事明儿个
再说。」说好的睡觉,关灯之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翻来覆去又寻思起晌
午的事儿——她没说别的,她只跟顾长风说「要管就管,别的甭问」,只待最后
查明清楚把真相和结果彻底落实了,心就彻底死了……
书香把饺子给送过去时,也正赶上褚艳艳家的饭口。艳艳召唤他坐下来一块
吃饭,书香说自己吃过了,这时,凤鞠都给他把凳子搬过来了。「真吃完了。」
笑着从盘子里捏起一个饺子塞到凤鞠嘴里,而后又捏起一个饺子给艳艳塞进嘴里
。「我妈包的,香着呢。」把座往屁股底下一拉,人骑马似的坐了上去,「赶紧
吃饭,我这待不住。」也没管贾景林什么脸色什么心情,自顾自掏出烟来点了一
根,「睡醒了还得去下地笼呢,到时把田螺煮好了,我再给你们端来。」
「那明儿你干啥去?」凤鞠也不吃饭,就这么直盯著书香。「也不在家?」
书香吐了口烟圈,扭过脸来:「明儿法制报告你们不去?」见她摇了摇头,
他指着饺子示意凤鞠,「去不去也得吃饭,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放假了也
,就没急着跟她把要干的事儿说出来,再说现在也没和人家碰头,具体啥样还说
不清楚。正这当口,宝国喊着杨哥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书香回身朝外看了看,起身从柜橱里寻来一只大碗,把饺盘给腾了出来。「
我得回去了。」说话间,他推了凤鞠一把,又凑到褚艳艳身前捏了捏她怀里抱着
的凤霜的脸,「回头哥再给你弄点好吃的。」也没说啥好吃的,倒咧嘴朝艳娘笑
了笑,又不经意往她胸口扫了扫,嘴上念叨着艳娘我回去了,把个身子一转,冲
着院里正往堂屋这边奔过来的宝国挥挥手,朝外走了出去。
书香出来了,宝国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听焕章哥说,下午上河里洗
澡介。」
知他打北头过来,书香就说:「回去先睡觉。」
保国颈起脖子:「你醒了要是不叫我呢?」
书香伸手朝他脑袋巴拉过去:「还玩不玩吧,反正不睡觉就别去。」没问保
国焕章现在干啥呢,估摸着是被琴娘叫住了,反正暂时也不急。
出胡同,顺着丁字路斜插花往南,夹道绿郁匆匆,转过弯进到自家胡同,枣
树上挂满了青枣,乍一看跟提子似的,书香就跳起来揪下一个,先放衣服上搓搓
,而后塞进嘴里。嚼了嚼,屁味儿都没有,他就又给吐了。「回头扛着气枪,弹
弓子也给我拿着。」叮嘱完,已经到了家门口。
「那咱几点走?」
书香朝他竖起食指在嘴上一比划,进到院里隔窗看到妈正在屋里看封神榜呢
,这才言语:「睡醒再说。」扔下保国不管撒丫子就跑进了屋里。
电视机里,姜子牙身穿杏黄道袍正法坛上作法呢,还咬破中指画了个符。一
旁站着的也不知是殷洪还是殷郊,反正衣着倒是挺港。这改编自小说封神演义的
电视剧,早前大陕电台也曾拍过,不过演了几集就给电台掐了,据说是因为太暴
露太超前了。而现在这部所演的内容和小说上的描写自然也是相去甚远,别看这
样,非但丝毫不影响观看,在受欢迎程度上似乎还更甚一筹呢。这倒绝非瞎说,
书香回来的路上,仅从内首千古传奇打各家各院飘出来,就足以证明一切。
「还不把碟子给后院送介?」灵秀早听见外面动静了,回身见他站在门口说
进不进说出不出的,又咦了一声,「保国呢?」
「娘」,保国这声音倒脆,从书香胳肢窝底下一钻,出溜一下当先进到里屋
。「他说让我睡觉,要不就不带我玩。」边跟灵秀告状,边蔫不唧地朝书香做起
鬼脸。
书香噌地一下窜进去,一把就拽住了保国的胳膊:「去,把盘子给后院送介
。」把盘子塞他手里,又照着屁股拍了一巴掌,「人不大倒学会告状了,滚蛋。
」支唤着,又告语一声,「把大狼跟熊给我抱来。」
临出门时,保国又转回身自,问:「要是咬我咋办?」
书香正惦着挨妈身边坐下,就又催了一声:「那牙都没长呢,怕什么?快点
。」
「大懒支小懒,」灵秀似笑非笑地瞥向儿子,「不冲个澡?」
这一提醒,书香跟猴似的跳了起来。「都粘肉上了。」短袖一脱,身上确实
汗涔涔的,「我把电扇搬过来。」嚷嚷着,从西屋把电扇搬到了东屋。「妈,上
午我们七比一狂灌他们,要不是放水,都给他们剃秃了。」
内边正兴致勃勃,这边却插了句嘴:「晚上还去你大那?」像是随口一问,
灵秀又把目光转到了电视机上。
恰逢高考,世界杯似乎也跟着起开了哄,所以书香撇了撇嘴:「这几天都歇
菜,预报上说得十号呢。」后续情况如往常一样,照旧都是从夜里十二点开始。
风打眼前吹起,妈脸上的桃杏之色顿时也随风飘舞起来。似醍醐灌顶,书香猛地
想起了什么,往灵秀跟前一挤,忙问:「这些天就咱娘俩在家吧。」脸上也顿时
露出了笑。
忽如其来,两条长腿这么一夹,灵秀猛地绷起屁股,想都没想就推了过去:
「给妈把烟拿来。」把儿子推了出去。
书香戳在炕前,伸手往裤兜里掏去,烟盒的塑料皮上一片潮湿,他把裸在外
头的烟纸一撕,从里面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近在咫尺,灵秀却不知自己为何又要往外轰赶儿子:「不去冲个澡?直接上
河里洗介?」把烟叼在嘴里,身子一侧,拢起手来,把火点着了。
「得搬地笼呢,洗完了不也是白洗吗。」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从那支支吾吾
,「还惦着弄点别的呢。」
「啥别的?」灵秀斜睨过去,没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
「长虫,野鸽子什么的。」这话一出灵秀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难得儿子有
心替自己想在头里,就笑着说:「有就弄,没有就拉倒,明儿不还上街呢吗。」
嘬了口烟,旋即把手伸到裙子的领口里,掏了掏,就又从里面掏出了两张大团结
,借着起身喝水这工夫,她把钱塞给了儿子,再回身时,指了指炕沿儿,烟便丢
在地上。「张嘴我看看。」顺势也把儿子搂进了怀里。
「没事儿。」书香张开嘴时,下巴壳子也被母亲掐在手里。他本想看向窗外
,却被迫坐在炕沿儿上,被灵秀把住了脑袋,「别瞎晃悠。」都说抽烟人鼻子聋
,既闻不到自身也闻不见对方,至于说真假以及可信度,看烟龄了,反正没有不
抽烟的灵,但事实上书香就闻到了母亲嘴里的味儿——烟酒味归烟酒味,却并非
像传言说的那样——一嘴的大蒜味或者是一嘴的韭菜味——烟柳子熏人。平时他
课间冒一袋还嚼块口香糖呢,何况母亲时常与人打交道,想必这方面她也有一套
属于自己的法子。
「我说你闻啥呢?」
「啊?美由啊。」瓦蓝色湖水微漾,在那皙白的脸蛋面前硬是让书香说话声
都变了调儿。一旁的电扇也是,你就不会不吹,嗡嗡嗡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吹
起灵秀耳畔的青丝,那小脸,红扑扑的。「叫你不老实,叫你不老实。」
突如其来,书香便颈起脖子:「没,别掐,妈你别……」身子渐渐佝偻起来
,那岔开的大腿上搭着一只小手,不是灵秀的又是谁的……
灵秀走后,书香把后院的躺椅搬到西场的爬山虎架子底下,随后隔着篱笆朝
北头喊了焕章几嗓子,抱着俩狗跟保国往里一扎,躺在椅子上嘎呦起来。「我虽
然读书在梦庄,沟头堡毕竟是故乡……」一边唱,一边拍着俩狗子。开始时保国
还忍着,后来干脆翻起白眼,同时撇起嘴来:「别唱了,唱的都什玩意?狗都不
爱听。」「不爱听走啊,又没人拦着,正热的没地方待呢。」说是这么说,书香
却连眼皮都没撩,而且越唱越起劲儿,「春来茶馆毫无印象,怎么就就就,我就
就就,嘡嘡嘡嘡……风雷动变化瞬息间,间间间,英雄泪如何说从头。」俩狗子
张嘴咬住他手指头,小牙在那磨了磨去还挺疼,书香把手一撒,狗子哼哼着就都
滚到了地上,「拿我这手指头当啥了?他妈的白疼了。」听到边上传来笑声,抓
起保国就推,「热不热都挤一块,去喊你哥介。」
「刚才你不喊了,」保国把身子一歪,索性又躺了下来,「木匠师傅该走了
,我大爷内边又让他给擦澡。」
「那你不早说?」
「我觉着楞会儿他还不过来吗。」
「楞会儿楞会儿,不耽误事儿吗。」书香一屁股坐起来,手一挥,先自走了
出去,「一会儿拿长虫咬你。」在宝国屁颠屁颠追上来时,照着他脑袋胡撸一把
,「该说前儿不说。」「不也没问我吗。」
还回来呢也就没锁门,到琴娘家时,魏师傅这边正给窗户门上漆呢,焕章在
廊子底下一站,正给打着下手,见杨哥跑来了,忙问现在几点了。「快两点了。
」书香快步上前把手扶在了梯凳上。「魏师傅干活就是利索。」同东头一样,这
边的窗户门刷的也是明黄色油漆,西半拉的窗户刷了一半多,眼瞅着二遍漆就快
刷完了,估计差不多也就该交差了。果不其然,魏师傅说快了,「用不了半小时
就完事,该收工了也。」
内天跟母亲来这书香还跟魏师傅说呢,我大手就利索,人也利索,以前在北
小郊还当过书记。「他没练过功夫,可他会摔跤,还会擒拿。」说到兴起,书香
还跟魏师傅说自己跟他咬腕子得虎抱头,「不是他让着我,我哪是个儿啊,当兵
内会儿他在团里游内什么江,枣江还是皮蛋江,三千多人排七十多名,水性好着
呢。」「在蒲台也待过,内几年他四处调动,跟现在一样,见天看不见人。」
「跟你大感情还挺深。」
「我大老带着我玩,枪法这块也准着呢,他指哪打哪,天上飞着的鸟都能给
撂下来。」
「前两天电视上他还讲话呢,也老了。」
「他现在倍儿忙,闲不住……经常三更半夜回来,我都睡着了。」
「你父亲做什么工作?」
「诶魏师傅,上回你教我的铁山靠要是不走游步行不行?就直接硬扛。」
「得长练,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到时候不用刻意非得怎样去做,自然而然,
无意之中是真意。」保国找进门时他倒是知道,却不知母亲和琴娘什么时候打东
屋过来的,姐俩就站在门口,而彼时母亲正似笑非笑在那打量……
看到赵伯起拄着根树棍子打东门走出来,却没看见琴娘,书香朝焕章问了一
声:「你妈内?」往常进门就见着人,歇晌的时间不也过了。
焕章咧了咧嘴:「可能中暑了。」话音儿刚落,马秀琴也打东屋走了出来。
书香撇脸扫去,琴娘红头胀脑的。秀琴也看到了书香,她稍稍愣了下,嘴上叫着
「香儿」,浓郁的藿香正气夹着股酒味儿便在这时飘了过来。
众人面前,书香也不好意思直盯着琴娘胸口去看,朝她一挥手:「中暑你就
歇着呗,还跑出来干啥?」
秀琴微微一愣,伸手胡撸脸时便打了个酒嗝,于是背心里的奶子便颤耸起来
,像充了气的皮球。「没事儿。」说着,上前拉起书香的手,「去屋里坐,琴娘
这就给你拿黄瓜介。」「不也快完事了,」书香打断了她,还待坚持一下,却实
在是拗不过琴娘的好意,内边赵伯起也搭话说让他进屋坐着,「用不上,用不上
。」说话倒是不那么喘了,不过听声音仍有些虚,他似乎也喝了酒。
出廊出厦的房就是凉快,光线也足,一进屋书香就看到炕犄角被褥上的裙子
。琴娘上午开家长会穿的就是这身,被褥下面散放着一红色奶罩,也不知怎就给
扔在了那。屋子里仍旧四地落白,柜子上也只简单摆了一个暖壶和几个喝水的茶
杯,木椅上的砂锅敞着盖儿,一股说汤药不汤药,说茶叶味不茶叶味的味道扑面
而来,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刚迈进去他就又退回堂屋。
上次来还不这样儿呢,书香心说,于是像进茅厕蹲坑那样,习惯性地点了根
烟,在堂屋里转悠起来。屋顶子差不多得有三米多高,当间儿正对着里屋门口,
给灯留了个下线接口,靠北吃饭的地界儿上空应该是预留的吊扇接头——也抻出
来一根电线,剩下,除了灶台和一张吃饭用的圆桌,这外屋空得连把坐人的椅子
都没有,也可能是吃饭时把椅子给搬去了厢房,反正同样四地落白。往灶膛弹烟
灰这当儿,团成一团的丝质物便硬生生闯进眼帘,也是出于好奇,书香便半蹲下
身子把它拾了起来,不看则已,这家伙——从卡巴裆处破开一道口子,连带着跳
丝,破破烂烂,还潮乎乎的。书香扬起脖子朝外看了看,听动静宝国跟琴娘去菜
园还没回来,焕章应该还在魏师傅身前打下手呢,而赵伯起也没在跟前,可能去
了西屋,于是他就把丝袜放到鼻子上闻了闻。除了琴娘身上特有的汗味儿,还有
股浓郁的腥臊味儿,就跟刚操完屄似的。
地笼是一起去陆家营拿的,回来的路上焕章还说呢——「加刚内屄又给我一
盘磁带」,「他屄手里还有一张相片——操屄的」。书香一直也没闹明白对方为
啥几次三番给磁带听。「啥操屄的相片?」他问焕章,「光屁股干的?」现实当
中,这种事可从未听过见过,要不也不会问。
「腿上穿着丝袜呢,里头能看见屄,跟尿了炕似的,就内鸡巴跟他一样黑,
看样子许是要隔着丝袜操。」遗憾的是,焕章又说,「他屄给收起来了。」
「就没说啥别的吗?」
「除了磁带,还给了我几张云燕门票,我说到时请他吃饭,咱也不该他什么
。」
没等黄瓜拿进屋书香就又打屋里走出来,焕章内边拿着漆料正冲手呢,「完
事了。」
书香闻着内股汽油味,点了点头:「这就回去和食。」漆料可比砂锅里内药
罐子味儿好闻多了,从琴娘手里接过黄瓜,拔凉拔凉的,嚼在嘴里也倍儿脆生,
就拉着她胳膊让她回屋歇着——眼前那对肥颤颤的奶子又抖动起来,他也下意识
瞅了过去。心口咚咚咚地,卡巴裆里着着火。他一阵心猿意马,心目说要不是焕
章回来,今晚真就跟琴娘崩一锅了,快馋死了。
话又说回来,馋归馋,毕竟场合不对,强行收起心思,一起去厢房转悠一遭
,就手把黄瓜也拿给魏师傅尝尝,把道别之前要交代的话又转述一遍——「也放
假了,到时我们和小魏再联系」。回家之后舀了半水筲麸子,又去后院问了下有
没有油渍捻子(过期)味的香油——鱼虾泥鳅鳝鱼和田螺专门就喜欢这个味儿,
想在一两天内多收获点,同时又能防备半截被人骑驴,不得卖卖吗?
香油倒是不少,至于孙子问的有没有油渍捻子味儿的就说不准了。「搁着也
是搁着。」杨廷松直接去套间给拿来一瓶,「上哪下介?支渠还是大河?」交到
书香手里时还说呢,「东边洗澡的人少,水也清冷,我看你们就去伊水河好了,
还能洗澡,两不误。」
书香也正有此意,就颠了颠手里的油瓶子。「这一瓶也不便宜呢,又不是芝
麻换的。」有些舍不得。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谁叫咱嘴馋呢,一咬
牙,干——起码还落个解馋,又道,如果连他妈这个都瞻前顾后,甭活了就。「
走,拿家伙儿事,下地笼去。」招呼起焕章和宝国又从后院跑回到了前院。
书香让宝国拿着气枪,弹弓子和牛耳尖刀,他自己则就这堆儿就这块儿了—
—把地笼往肩膀上一扛,内边焕章提溜着水桶,绳子和木头橛子,门一锁就一块
招呼下去。「先上我娘那打个电话。」出胡同直奔东去,一气就跑到杨刚家的门
外。让哥俩在门外侯着,进屋照着云丽之前所交代的给闫东来去了个电话,接通
之后,把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一下——「托您给联系搭桥,说什么我也得请您吃个
饭。」这是头一次闯荡社会,人情归人情,虽明知走不走后门都能把事儿办了,
但实际还是抱着既然干了就不能不有所表示的心态把过场走了一遍,「明儿晌午
您要是没时间,就周日,我都跟永红饭店打好招呼了。」不管对方怎么推,这顿
饭无论如何都得请人家吃。「关系在这呢不是,再说您不也我大吗,那咱就说定
了,周日永红饭店不见不散。」定合同不也讲个双赢吗,不能让人家挑出毛病来
。
放下电话之后书香跑去冰箱那拿了几根冰棍,一左一右又往裤衩里揣了两瓶
凉啤酒,锁上大门,猛地一拍屁股,娘娘已经走快十天了。
从坡上下来,保国吃着冰棍尾随在后,地笼则由书香跟焕章轮流倒换着扛。
哥仨急行军般行走在杂草丛生的垄沟里,窸窸窣窣地,惊起了一地蚱蜢,连长虫
都簌簌地蹿进了小腿肚子高的禾田里。到河边时哥俩身上快湿透了,从水筲里把
啤酒拿出来,让宝国出溜下去舀水和食,哥俩一人一瓶啤酒,谁也不让谁,吹了
起来。「鸡巴都沾裤衩上了。」焕章一说,书香也说:「谁不是,蛋子嘟噜噜的
,难受着呢。」匀了两口气后便对着瓶嘴把啤酒一气吹完了,随后在岸上活动起
手脚,看宝国内边差不多也把麸皮和湿了,和焕章抬起地笼便从坡上出溜下来。
衣服脱下来放在草上,书香给俩耳朵眼沾了沾水,又往心口和大腿上稍稍撩了把
水,适应着温度。焕章这边也差不多了。「还等啥呢?」书香把两条胳膊一并,
朝前就窜了出去,紧接着焕章也如法炮制,一猛子扎进水里。
河面扬起水花,扩散着波纹荡漾起来,很快又恢复平静,有个半分钟左右见
不到人,宝国就有点急了。「哥,哥。」他丢下手里的活儿,扯起嗓子喊开了,
「又他妈跑哪去了?」他只会狗刨,也不敢一个人贸然下到水里,正这时,呼啦
啦一声,离岸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杨哥先探出脑袋,就看他抹了把脸,紧接着焕
章哥也从水里探出脑袋,也抹了把脸,探出来的各自手里也都抓了把泥。
愣了会儿,书香从水里探出双手,做着搂草般的动作召唤保国:「下来啊,
不深,把汗冲冲。」随即两只手便高高举起来,涌起身体往岸上靠了过去。焕章
也跟着把手伸了出来:「水就到这儿。」在胸口比划着,也和杨哥一样把身体涌
向岸边。「以为我不知道?」保国嘿地一声道,搓起手来在水里洗了洗,「指不
定多深呢。」是俩哥哥手把手教会他游水的,虽说水性不咋地,可当初为了学这
个不知道灌肚子里多少水。
「不有我跟你焕章哥呢,还淹得着你?」
宝国「切」了一声:「不就到河当间儿撒手不管了吗,我才不上当呢。」说
是这样,起身后却没急着爬上坡去。
别看河水被夹岸两侧的葱郁裹挟得一片碧绿,水势看起来也依旧平缓舒展,
却比往年要宽域不少,眼看汛期将至,到时啥情况还真说不清楚。书香趟着水上
来,知道保国胆小便告他完事去北头闸口内边洗,他把拌好的食饵一股脑都倒进
地笼里,焕章拾起木头橛子把它连同地笼的一头杵在草坑里,哥俩用绳子拴住另
一头送放出去,也没往深里走,捋着芦草转了个圈——王八排队大盖齐吧,就这
意思了。
「烟,烟。」
就这会儿,书香和焕章已经捻搂着衣服爬到了坡上。背对着太阳,裤裆里凉
飕飕的,是不是第六感书香不知道,却总觉得有些见不得人,可能是因为崩过女
人,也可能是出于意态之下的做贼心虚。两腿间的蛋子不再嘟噜,团成一个不规
则的桃,而狗鸡则缩在包皮中,成了个短粗。其实往常他也没把这光屁股当做一
回事,洗澡不都这样吗,还怕人瞅?问题是十五六了下面还光溜一片,这就难免
令人心里犯嘀咕。远的不说,焕章下面黑乎乎都一大撮了,却唯独自己还跟以前
似的。
「想没想过纹个东西?」看他也不言语,焕章伸手打了一下。「杨哥你干啥
呢?」
书香扭脸看去,抽了一口烟,思绪回转很快便忆起了当年跟顾长风一起玩的
日子。「现在不清楚,反正以前顾哥没纹过。」转瞬又道:「想纹啥?虎?」
「纹啥不行,纹个丘比特不也成吗。」焕章站起身子,扬起左边胳膊看看,
随后又看向自己右边胳膊:「你说纹左边好还是右边好?还是纹胸口?」当日所
见,雷哥背身所纹的内只下山虎简直太威风了,说对其没有冲击也不现实。「纹
胸口的话,只要不脱衣服,谁也看不见。」
「看得见看不见我也不纹。」太阳吹晒在书香的脊背上,站起身时,除了头
发还有些湿,水珠早已印透进其古铜色的皮肤里,「我妈要知道的话非气死不可
。」可能就是因为此刻焕章的这一句话,深埋在他的心里。「穿衣裳吧,也该去
搂草打兔子了。」烟一丢,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随后把手一指,气枪弹弓
子和牛耳尖刀也都分别拾了起来,「咱就绕这勺子走。」
哥仨顺着十二里弯往北,五点多时,天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儿——说凉快
是真不凉快,说热又不那么太热。不远处的桥闸人头涌动,好不热闹。哥仨商议
,把东西放回家再回来。这次收获确实不小,麻雀打了二十多只,长虫也逮了七
八条。
「到家就给它们剥了,明儿要不吃就改在后儿吃,跟大葱和辣子一块炒。」
三条白线早就把牙给它拔了,书香往脖子上盘了一条,还把其中一条通体呈黄色
的盘在了左胳膊上。「欲上珠峰摘星斗,填平东海不扬波。」转身对着焕章和保
国一抱拳,三体式一站,做起了蛇形刁手的动作。
焕章一看,顺势把保国推向了一侧,随即身子往后一跳,也抱拳道:「未请
假。」他手持棍子甩了几下,一手持棍一手立掌,「今日我萧峰就要替天行道。
」和杨哥追追打打,从北头一路跑回到村边。
其时炊烟四起,路上除了蜻蜓,沟里的青蛙,人影也没一个。路过徐疯子家
时,门仍旧关着,连墙头和房顶都长了青草。破败的门缝里一片昏暗,房子越发
显得摇摇欲坠。墙角处,蚂蚁成群跑了出来,黑压压的。
第四十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中)
雨下的其实并不大,蜿蜒的电闪却像藏在灶堂底下的蜈蚣,在阵阵阴风席卷
过来时,便蛟龙出海般嗖地一下蹿上了半空。三角坑里本就乱作一团,金光乱闪
之下便更热闹了,尽管随后蛟龙化成了焦糊的锅巴。
五频道的解说一直在预测而后世界杯的比赛结果。「鸡多了不下蛋,人多了
打瞎乱。」往常爱凑热闹、也喜欢热闹的灵秀竟在此刻掰起指头来,还说什么足
球有啥好的,其实就是个野蛮运动。「二十个人满场跑,累不累?」与此同时,
她还比较着列举出一系列篮球的好来,「别看对抗强度大,但场地没那么大,控
球肯定也比你足球摸得要多,还有,手不比脚灵活?」边说边扫视着儿子,看意
思是想听听看法,谁知他如此痴迷竟跟根木头似的,便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说
妈说得对不对?」见他只是笑笑,便斜睨着看向他的背影,又撅起嘴来:「对不
对吧?」
「妈说的还有没道理的。」这嬉笑声怎么听都有应付成分,所以灵秀很不满
意,「什么叫我说的都有道理?」又乜了一眼儿子,随后脱鞋上炕把窗子关了:
「嫌烦还是怎地,不乐意听就走!」
感觉情况不妙,书香忙道:「哪呀,哪有的事儿呀。」想也没想,人便嗖地
一下蹿了出去,灵秀心里纳闷,好在挂窗帘时看到了儿子的身影,算不上慰藉,
却忍不住偷笑起来。
「起风了可。」再回来时书香已经把尿桶从院子里给拿了进来,然而脚步却
没停,「妈你不知道,意大利太难了,一路磕磕绊绊的,十号跟西班牙踢还不定
怎么样儿呢。」言下之意,忧心忡忡。
灵秀心说话,他难我不难?「管他呢,当饭吃还是当水喝?还是当觉睡?」
扬起调子时,也搬起褥子,这功夫,书香已从西屋把自己的内套被窝卷搬了过来
。「瘾头子不是。」嘴里连说,人也上了炕,挨在灵秀身边也把褥子铺了下去。
「后儿可能还得去趟良乡。」
「又去良乡?」灵秀用儿子足以能听见的声音问了起来,「踢球的事儿?」
双眸自然斜睨,又扫了一眼儿子,巧不巧,后儿她也要跑一趟良乡,不过这话却
不想告诉儿子。正如内些过往经历,能避而不谈就避而不谈。
书香跪着从炕上爬下来,哼唧道:「得济人家时间。」目光盯向电视,没敢
把心里的小九九告诉母亲,一是怕她不同意,二是出于一种自我证明心态,想给
母亲一个惊喜,所以,他认为事成之前没必要说出来。
灵秀把毛巾被放到脚底,起身下炕,从柜子底下把盆子掏了出来。「下午都
干啥来?」边问边向堂屋走去。
「下地笼啊,而后去打鸟还有逮长虫。」这些事儿书香都没隐瞒,还绘声绘
色地把整个行程一一都描画出来,随后又把之前目睹马秀琴家的变化也一并讲了
出来:「你说多快,眼下我琴娘家的窗户门都弄好了。」嘴里翻翻着,没见妈回
应他,就又讲了一遍,还没动静,便踱起步子凑向门口。
灵秀蹲在盆子上正洗屁股,忽见儿子探出脑袋,她惊车似的呵斥起来:「进
去!看什么看!」瞬息间,盆子咣当一下,溅出一大滩水。顾不上擦屁股上的水
,也没工夫管脚丫上的湿,就把裤衩提到了腰上。她心口怦怦乱跳,想也没想端
起盆子朝外就走。半空之上,电光仍在游走,忽闪的风都快把西角门吹飞了。咣
当当地,她回头朝屋里看了眼,甚至支起耳朵听了听动静,除了风声和蛙鸣声,
啥都没有,和之前闹出来的动静截然相反,虚幻且又恍惚,内感觉就跟家里只她
一个喘气的似的,她便扬起双手把盆里的水泼了出去,甚至想,连盆子也都一起
扔掉算了。
随着蜿蜒的厉闪破空而至,雨点自然也都落在了灵秀的脑袋上,拉长的身影
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她问自己,刚才为啥要发那么大的火?至于吗?
风忽忽悠悠,灵秀这心也忽忽悠悠。她站在院子里,头发被淋湿了才记起厢
房门还没关,就凑过摘下把手上的挂钩,准备把门带上。这时,她又猛地想起藏
在套间里的麦乳精罐子、这个娘俩之间紧密联系的纽带,遂小跑着冲进去把它从
角落里够了出来——没准儿这阵子他又写了点什么呢。想着,灵秀迫不及待就一
把抠开了罐子盖儿。她以为里面会塞两封未读的信,哪怕是一张便签也好,结果
却大失所望。
风如同一只大手,忽地一把抓捏起散飞的竹帘,像是要把它扯碎了似的。门
咣当一下,套间立时涌进一股土腥味,迎头朝灵秀打了过去。
才刚这么一晃,在妈的斥责之下,她那浑圆的屁股也一并映进书香的眼帘。
他脸上红白交替,退缩到里屋后,人也稍稍清醒了些,于是黄书里的某些情节毫
无征兆就又跳了出来,继而内个黄昏触碰母亲屁股时的场景以及后果也都闪现出
来,他整个人往炕边上一瘫,目瞪瞪地竟如泄了气的皮球。
灵秀从外面走进来,娘俩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各自的洗漱自然都变得无声
无息起来,一直到熄灭灯躺在炕上,这才打破沉寂:「你怎不言语?」其实若不
是钻进被子,她自己不也始终没言语吗。「你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这话怎么
听怎么没道理,不过口气并不强硬,说话时,她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连点
女人味儿,连点人情味也没有?」以往刷完牙她基本就不抽烟了,但最近竟时常
破例,破例之下,酒喝得似乎也比往常要多。
书香咧了咧嘴:「怎了又?」妈不是内种喜怒无常的人,也不是内种蛮不讲
理的人,那为啥突然就急眼了呢?
混合著烟草的味道在嘴里打着滚,很快又生腾出一股既揪着心且又带着几分
惆怅的味道。「你说怎了?」灵秀皱起眉头,急切间又没法道明真相,「这一天
天的怎总犯迷糊?」
书香身在其中,其实算不上迷糊,也并非是装糊涂,只不过心里一直都在忐
忑。「以为你没听见。」说话时他声音也不大,在捕捉气息的同时,悄悄侧起身
子,在忽明忽暗中朝灵秀看去,还不忘找补一句真的用来证明自己确实没干啥。
当妈的说的是前门楼子,做儿子的说的是火车头子,是不是鸡对鸭说没在一
条轨道上?忽明忽暗中,灵秀也把目光瞥向儿子:「什么真的假的,你就说妈王
不王道吧?」这声音就像外面的电闪和细雨,急中有缓,在悄然不觉中便勾起书
香对儿时的追忆,于是他把手伸了出去,四下摸索起来,他想抽根烟来稳稳阵脚
,能从容一些,然而烟没抽出来就被妈打了一下,烟盒也被小手抢了过去,「不
问你话呢。」
「王——」书香给催得刚把嘴张开,就听灵秀内边「嗯」了一声,冷不丁的
像睡梦之人发的呓语,尽管一发即收鼻音很轻,但扬起来的调儿却不可否认。「
王道又怎了?」书香对这个说辞似乎很不屑,很快也翻了个身,「别人再好也替
不了你,感觉就不一样。」余光只扫见近处的烟头,正一亮一灭在那晃悠,其实
如果看清灵秀脸上的表情,他准不会再提溜着一颗心紧紧呼呼了,也肯定会在随
后嬉皮笑脸去说,妈你怎跟孩子似的。
灵秀往东凑了凑,挨近儿子,问:「说说啥感觉?」撂下话的一瞬间,她又
刻意往西挪了挪,尽管其时有些红头涨脑。「有什么就说什么,又没拦着。」
不知妈为啥要问这个,最初书香想说些爱你之类的话,吧唧吧唧嘴,觉得似
乎有些不合时宜,而后又想说什么性感啊贤惠啊,须臾间便又打消了念头——这
些话似乎更应该由父亲去表达。跟娘娘他可以肆无忌惮胡数八道,跟琴娘也可以
为所欲为胡天胡地,就算是跟只有一次露水之欢的艳娘,他也在豁出去之后对她
动起手脚,但唯独到了母亲这不行——不管出自谁,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反正
连打小摸咂儿的权利都给取消了,
灵秀伸手推了推:「琢磨啥呢你?」
书香被拿捏得不知该怎么评判,想问妈是不是又吵架了,却又不想惹她心烦
,一时间无言以对。
一口烟下去,灵秀又拱了拱他,紧接着又「啊」了一声发出了催促音儿。
书香「哦」了一声,支吾道:「妈跟别人——不一样,反正,反正就是好。
」
「问你感觉呢,咋又好上了?」灵秀渍了一声,与此同时又在琢磨,娘俩说
话怎都跟打哑谜似的?这叫什么玩意?情不自禁又从原来的位置上向儿子身边靠
了过去,「不也说过我王道吗,咋现在就不敢说了?」
「也不能说王道,」一番寻思,书香说:「你不在跟前吧我心里就惦记,我
也说不好为什么,做梦吧又时常梦见你,你说这叫什么感觉?」
「说的都什么昏话?」时嗔时喜,灵秀确实跟孩子似的,尽管儿子答非所问
,尽管前一秒她也紧张兮兮,此刻却又笑逐颜开,心情大好之下甚至还把烟给儿
子扔了过去。「胡说带八道,以为你妈今个儿又喝多了?」是否是因为患得患失
所导致其心里上的情绪不稳,亦或者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这就不得而知了,或
许其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我交代的……」她张不开嘴自然有她的难处,连番
打击之下也许失去自信也算是人生一大困扰吧。
「肯定听呀。」
「那,不直说别给你琴娘家添乱吗,怎拿我话当耳旁风?」
「没有,统共在琴娘那连半小时都没待。」
就儿子点烟这功夫,灵秀陡地咦了一声:「之前你跟我说,犯错会不会原谅
你,又干啥坏事来?」
「也没干啥,内就我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笑了一声,灵秀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即又道:「精
力都放学业上,别见天总瞎琢磨。还有,要是没事儿就去你姥家住两天,去你姨
家也行。」外孙小住爹妈总不会往外轰吧,应该不会。
「等我奶过完生日,世界杯不也完事了。」之所以这么说,其一,还没跟凤
鞠这边交代清楚,又要偷跑跑去开发区;其二,还得让杨刚给他报名参加比赛呢
,又老么长时间没看到大爷了,爷俩待会儿不也好吗;其三,在哪看球也没有在
东头看球随便,想怎折腾就怎折腾。「他不也该回来了,到时我搬东头睡介。」
这个他不言而喻,说到这,书香又想,也不知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应该得给她去
个电话问问情况了。
风一直在刮,呼扇起来竟有些西北风的韵味。说是睡,可实际灵秀躺在炕上
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闭上眼就是老三篇,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屏住呼
吸让自己大脑缺氧,希望能忘掉过去忘掉一切烦心事,可一旦闭上眼仍旧是难以
摆脱窘境。随后她又鼻观口口问心,强制自己从一开始数,结果都数到一千了,
却还是睡不着,转而又开始背内些育龄妇女的名字,连百家姓都背遍了,但最终
收效甚微,仍旧是一丝困意也没有。
辗转反侧,人家是夜长梦多,灵秀是净尿尿了,起了躺躺了起的,在不知是
第几次起夜后,她嘿地一声干脆坐了起来,索性就不睡了。她没去堂屋拿二锅头
,半晌之后而是起身来到窗前,撩帘儿向外张望起来。
玻璃上的水珠噼啪作响,如无头苍蝇,又像是线头似的在四处游走,院子里
更是跟猫叫春似的,一片光怪陆离,真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有些凉意,灵秀以为
身边会有个暖心的能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她也确实需要有个人能站在身后给她
来些温暖,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不介意被对方揽进怀里,依靠一下。分不清是
清醒还是恍惚,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又把嘴抿上了。这小小的愿望诉给谁听?姐
姐都年长她十几二十来岁,当奶奶的当奶奶,做姥姥的做姥姥,忙都忙不过来,
还有闲工夫照顾她,听她扯?退一万步,即便就算是被人家照顾,自己东家住两
天西家住两天,总不能游魂似的飘在外头吧。都说日子怕久长,且不论人家问不
问原因,就算人家不嫌,自己这边不也疲头了吗,不也没劲吗。
就在这胡思乱想之际,电闪悄然而至,眼前一花,激灵灵地灵秀便打了个寒
颤。与此同时,在以为自己手脚乃至身体都被束缚住时,她猛地回过头来,乍泄
的金光中,她看到儿子正四仰八叉躺在一旁,呼地一声,免不了又长吁了口气。
说不好心里又想什么呢,灵秀放下窗帘,摸索着伸出手来。她先是摸到了儿子的
脚丫,触电般扬起来时,又小心翼翼够了过去,抓住了夹在他两腿间的毛巾被。
聊以欣慰的是,灵秀没听到咬牙声,手上就加了点力道。炕脚下,她猫着腰
,做贼似的往外抻着被子,吃力之下,汗都出来了,恼得她一撒手,直跪坐在了
炕上。臭缺德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我打死你得了。一时间悲从中来,晴天霹
雳劈在脑瓜顶上——就听不出内是妈妈的音儿?她越想越怕,越想就越难过,越
委屈。跟我都开始掖着瞒着了,我是你啥呀,是你妈妈。羞愤之下,她恨不得破
口大骂——哪根筋疼了就瞎鸡巴掺和,碍着你个屁事了?不都说了,不该管的别
管吗,怎就不听我话呢?
拔出萝卜带出泥,说实话,灵秀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混下去算了,然而事实又
暴风骤雨般席卷过来——突如其来的变故摆在眼前,既有悖于她的初衷,且又渐
行渐远,这无论如何令她都无法接受和容忍——你爸背叛我,连香儿你也跟妈离
了心?那我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见天与人打交道,风里来雨里去的灵秀什么事儿没见过,但最棘手也最难办
的,恐怕就是当下这令她羞于启齿的事儿了。但到底是儿子,是由她一手拉扯大
的,即便犯了天大的错不也是儿子吗,于是她扬起来的小手便又悄然收了回去。
养儿防老,儿子是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的,是最后给她摔盆打幡的人。娘俩要是
再生了嫌隙,还有啥?泪流不止时,她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就啥都没有了吗……
泰南多桥,且水路纵横,虽没江南的内股柔情,却也自成一派。淙淙流水打
耳畔飘过,才刚不搞了一次,咋又碓自己屁股呢?灵秀晃悠两下身子,朝后拱了
拱——她说你怎这不老实?好在不是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喊过两声之后,
她脸上一片臊热,屁股上仍旧顶着,人却还不言语,顶得她心慌意乱,几乎要跳
起来收拾他——还有完没完,碰了别人还想碰我,当我是啥了?欠你的?飘忽间
,琴弦动了,灵秀看到自己趴在床上,青花瓷的旗袍被撩了起来。她腿上穿的肉
色丝袜很快就被扒了下来,连个拦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褪到了腿弯上。她恨杨伟
,恨他打着教学幌子在外背妻出轨,更恨内个姓许的不知检点的女老师,恶意破
坏了自己的家庭。
水声潺潺,一片朦胧。灵秀嘤了一声后,又拱了拱屁股上那个不老实的人。
她把目光定在贾景林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不善言谈的人的脸上,心里一直有个疑
问——传宗接代之外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念头?那黑黢黢的脸跟外面的天一个
颜色,偶尔抬下头,眼神尽是闪躲和游离。叹了口气,随后灵秀又把目光转向褚
艳艳,她想问她,当初背着男人胡天胡地时是怎么想的,贪一时之欢难道说连后
果都不考虑了?心也太大了吧!
二人在那支支吾吾,灵秀根本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个什么,但涌入体内的感觉
却异常清晰,一下子又一下,在她屁股上来回拍击着。她问自己有多久没做爱了
,记得上次跟沈怡夜谈时还问过这个事儿,不过当时姐妹儿心不在焉,问也等于
是白问。呱唧呱唧地,这干涸的心田在猛然间被注入一股暖流后,灵秀梗起脖子
本想喊出声来,一时间竟又看到了秀琴。
灵秀紧紧拉住儿子的手,熟悉且又陌生的一切让她很紧张,她不时瞟着身后
的儿子,又忍不住瞥了瞥秀琴背心里头那两团鼓囊囊的奶子。到底中间都发生了
什么让他们搞上的?我怎啥都不知道呢?给顶得思绪紊乱,哼唧中,灵秀骂了起
来。臭缺德的,咋连妈都分不出来?白养活你了!她紧抓住儿子的手,放到自己
胸口上,又气恼恼地说,你妈比谁次了?吃里扒外,一个个的,白眼狼都是!还
想再骂,又觉得于事无补——这般自怨自艾管个屁用,怨天尤人又管个屁用!于
是就松开了抠抓在儿子手臂上的手,捂在了自己嘴上——身子都酥了,你个这臭
缺德的,连妈都分不出来。呜呜呜地。
暗月无光,灵秀听到强烈的喘息声,她想回避,却又在随后一次次地把目光
注视过去。她被压在下面,撞击所产生出的啪啪声不知有多剧烈,床都咯吱的快
摇上天了。这臭缺德的还哭了,有话不跟你妈说却跟你琴娘没完没了,你管得着
人家吗!你快压死我了都!似乎没人听见似的,一起一伏仍在继续,她看着他不
停地叫着琴娘,原本摊开的小手很快便攥紧了拳头,在并拢双腿之后也开始狠狠
夹击起来。
书香的小腹紧贴着一处柔软,晃动之下,只觉得内外一片过热,似是被什么
夹裹着,狗鸡阵阵酥麻。他连声叫着妈,手对着灵秀的奶子又抓了两把,还在随
后把她揽进了怀里。
灵秀说你得听我的,她感觉自己确实这么说了,然后就猫似的蜷缩起身子,
扎进身后的怀里,任由他来抚摸自己。她跟他说——这阵子太累了,关键还累心
,你支持我吗?和他分享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她觉得前戏不可或缺,觉得这样更
能刺激或者说激发出彼此间的性欲——快插进来吧,屄里都湿透了——甚至都想
主动骑上去,快点吧。
拍击之声越来越急,听到「啊」地一声,灵秀在拱起屁股时也「啊」了一声
,翻身之际,她看到儿子坐了起来,脑袋耷拉着,双手也挡在了卡巴裆里。灵秀
蹭蹭腿,错愕间也坐起身子,她用手搓着自己的眼,还用手摸了摸大腿内侧,不
可避免,她摸到了腿当间儿的湿滑。上次还戴套了呢,内一刻,脑子里竟迷迷糊
糊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除主席台前有点亮光,整个会场黑压压一片,仿佛专门为了契合某个严肃而
又庄重的主题。外面的天色和屋里别无二致,好在还有个净呢,可屋内乱哄哄的
,本来不热,甚至还有凉,这下也都跟着一起变得潮闷起来。空气里散发一股股
陈腐的味道,如话题,如声音,空洞且又透着股无形的压抑。参与者都是学生,
有大梦庄中学的,也有外校的,台上民警在大声讲着,台下的观众和听众交头接
耳在小声讲着,至于说的都是什么书香迷迷糊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十点左右已经开始有人溜号了,焕章看杨哥闷头不语,拢起手来凑到他耳根
底下。「咱也逛逛去吧。」开始时还当笑话听了几个故事,后来也是昏昏欲睡,
「连抽根烟。」
逛逛就逛逛,抽根就抽根,与其浪费工夫还不如出去走走呢,不过具体怎么
溜出来的书香真不知道。他把车推出院,顺政府路和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骑了下
去,没一会儿可就到了体委院外。这当口,偌大的操场上竟有一群人在奔跑追逐
,至于说这帮人是体校的还是师大的,亦或者是机场道或者是农场的,说不清。
换往常,书香早就一马当先冲过去了,可今儿个竟缩了猛子。
「问问他们,」不知是谁先张嘴的,书香就尾随着众人跟了过去,「嗨,哥
们,我们是梦中的,联系一场?」
可能因为都是年轻人吧,对方答应得很痛快,随后把日子定好,又说,「如
果不下雨,如果雨不大。」
「在哪?还在这儿踢?」
「你们定。」
「杨哥,咱在哪踢?」在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过来时,书香「啊」地一声,
如梦初醒:「啥?」他仰起脸,环向众人,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在听他们又说一
遍之下,才说:「随便,哪都行。」也没管淅沥沥滴答下来的雨丝,从口袋里把
烟拿了出来……
炕上呆坐了会儿,书香也把烟拿了过来。不是因为想抽才去拿烟,因为妈内
边一直都没说话,他也没好意思说,不知该说什么就点了一根烟给她递了过去,
也给自己点了一根。裤衩湿漉漉的,亦如屋内的潮闷,身上也披挂着一股黏糊,
两口烟下去,晕晕乎乎,感觉就跟进伏也差不多,汗挥之不去,很快就又从身上
淌了下来。外面一片昏暗,或许更应该说屋内一片昏暗,静谧中,吧嗒吧嗒地,
都能听到房檐滴落下来的水声,不断敲打着心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更不
知道什么时候又倏地来那么一下,多令人猝不及防啊。
小径通幽,西场上一片狼藉,更留下了书香的脚印。凉水浇下来时,他打了
个冷战,脑袋低下去,缩缩唧唧地看向自己缩短了的鸟儿。他心里发空,他问自
己,什么时候跟妈挤到一被窝的?尽管五一之后也跟妈挤过一被窝,但彼时此时
,能一样吗?他不敢往深层次再想下去——即便也乱伦过,但只要稍稍往这方面
一琢磨,满脑子就都是罪恶感,而且更害怕某些情节会像书里描绘的那样,朝着
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应在自己身上,虽然他不信邪。
透着洗衣服味道的裤衩搭在石棉瓦上,那是妈给书香找出来的,当时妈面无
表情,只说脱下来,他就脱下来,然后落荒而逃。
水哗哗地往下浇,书香冲了会儿,感觉也没那么凉了,就探着脑袋往外瞧了
瞧。置身其中,这墨绿色的世界从上到下看起来更像是一副山水画,古朴苍劲中
透着一股盎然,连爬山虎架子下的躺椅似乎都不甘寂寞摇晃起来,却唯独只有他
,心绪不宁。书香不知道,其实灵秀当时的心里也在颠簸,即便就算是过了一上
午,也没缓过神来。儿子走后,她也去西场冲了个澡。当胰子水涂抹在阴毛上时
,她岔开双腿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屄。不把我儿子都毁了吗?反复揉搓着阴阜,
本应在清洗完事起身离去,她竟鬼使神差把手探到肉缝上摸了摸。屄里滑溜溜的
,尽管她不愿面对,但这生理上的反应她没法回避,思及到娘俩在这三间屋子里
发生的事儿,她又羞愧地蹲下了身子。才多大呀他,咋就,咋就,这臭缺德的…
…
玩街霸时,书香对着机器是又拍又推还不时踹几脚,铛铛铛地。老板过来让
他轻点,别这么猛,书香说机子不灵把我币吞了,轮巴掌一抽摇杆。「拿我找乐
!」捋起半袖,也不管老板啥脸色,「坑人!」钻出人群径自朝柜台走去。
老板模样的人多半是街里的,他斜着眼瞅过去:「我说你这孩子怎说话呢?
啊,你哪的?!」
书香没搭理他,从兜门里把币掏出来,照柜台上一拍:「退钱,不玩了!」
伙计瞅了瞅,随即冷笑道:「你怎这横?」见他纠缠不清还无理取闹,怕影
响生意,朝旁边另一伙计使了个眼,内伙计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谁规定不能退币的?不玩了还不行?」书香皱起眉头,连说带比划,「不
退钱也行,你去试试再说!」倒要看看对方怎么办。
「不懂规矩?瞅瞅有退币的吗?吞你几个陪你不就得了!」老板溜达过来,
点着烟后楞瞪起眼,还伸手戳向书香的脸,「年轻人不知山高水深,要玩就玩,
不玩别搅合,该干啥干啥介!」
「行行行。」甩了一句,书香伸手正要拿柜台上的币,立马被老板模样的人
上前一把攥住胳膊,「敢上这儿撒野来,还说走就走是吗?得替你爸教育教育你
!」
不知杨哥这边出什么事了,焕章等人立马都凑了过来。就在这时,人群里不
知谁喊了一嗓子,随后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人便冲了过来。「知这是哪吗?」为首
之人大声白气,正要上来拿人,看到书香时,猛地顿住身子,「香儿?」
书香认识来人,不正是王红起吗,看着人群疏散,书香摸着后脑勺朝他笑了
起来。「给你添乱了。」又朝老板模样的人点了点头,「替你爸教育教育你!」
呵呵呵地,掏出烟来给这些人递让过去,顺手又把柜台上币划拉到手里。
红起问:「怎了这是?」老板笑着解释,说这是误会,让伙计从柜台里把钱
拿出来。
书香摇摇脑袋。「钱就甭退了,」回绝之下,他让焕章等人继续玩,「我先
回去了。」
「雨是不大,淋着不也不好吗。」红起让他再多玩会儿,可能一会儿顾哥要
过来。「来这玩就提我,提你顾哥也行。」而后问他是要去看杨伟吗?「再楞会
儿,考生不也快出来了。」
几口烟后,书香问道:「顾哥现在都干啥呢?也不见他回去。」
红起笑道:「你不知道?」惦着让书香进屋去聊,见他也没心思,便朝内几
个人挥了挥手,跟他一起来到门外。「前些日子看你妈来这边了。」
站在檐下,书香正搓着手,闻听此话,扭脸看去:「她来干啥?」
「喝酒了好像,当时你顾哥也在这。」
觉察自己过于紧张,书香便故作轻松地嘬了口烟。「是吗。」自说自话了一
句,随后又笑着问:「哪天?」
半小时都过去了也没看到顾长风的影子,书香不想再等了。「我得回去了。
」红起让他留下来吃饭,书香婉拒着说还有别的事儿呢,「下回吧。」回身朝屋
里扫去,内哥几个姐几个都还在玩,他就跟红起又念叨了一句,真该回去了,「
这叫雨吗你说。」
出屋上车,就去公厕这会儿,不时有人骑车擦身而过,仨一群俩一伙,嚷嚷
起来书香耳边就一直没断过流。
「这回,再也不用写暑假作业喽。」
「最烦的就是写暑假作业。」
「谁不是啊,啊,半截还得返校当免费苦工,日他妈啊,书都叫我给卖了。
」
「卖了?我内几本都给老师当烧纸烧了。」
「老师就是个鸡巴,你看现在这倒爷多牛逼啊,那才叫真牛逼!人家走道都
横着走,内几街的?二街还是三街,家里老子有钱,儿子十六七就挎小蜜,牛不
牛吧。」
「不三街内谁吗,谁叫人家有钱呢,有钱玩啥不行,你情我愿。再说内女的
要条有条要脸有脸,能当他妈又怎了,不就一个称呼吗,玩起来——嘿,不更刺
激吗。」
「哎哎哎,我听说光打胎就有两三次了,真的假的?」
「打胎是新鲜事儿吗?啊,不多了去了!」
「内鸡巴事儿由计生办管,轮不着咱们操心,反正啊,不打胎就得跑,超生
游击队啊,往山旮旯里躲呗,别让人家逮着不就得了,逮着了就认倒霉,完事规
规矩矩交钱挨罚。」这帮人喋喋不休,从外面就开始翻翻,你一言我一语的,进
到厕所里也没闲住脚,似乎也没把书香当做外人。
闷头尿尿中,书香倒很有种受教感,扬起脸时,天依旧要死不活。西侧就是
华联,窗子里黑布隆冬,像是随时随地就能从里面窜出几条长虫,搞不好还能咬
人呢,怪不怪?里面就是没开灯。
直等撒完尿跟着一起走出去,开锁上车,书香又看了看天,还是乌漆嘛黑的
样儿——要不是身遭有人说话,他认为自己可能又在做梦。不知道具体时间,但
估摸这会儿也快十一点了,心想是先去开发区呢还是直接回家。犹豫不决,但随
后他扬起身子把车子蹬了起来,既没回家也没去开发区,箭头似的,朝梦庄方向
疾驰而去。
到单位打一照灵秀就去了陆家营,可能是这阵子跑得过于勤了,竟被老爷子
质问起来。「我说这阴阴飒飒的天,」柴万雷指着外面,看闺女把房证从柜子里
拿出来,皱起眉来,「不说在家待着,没事儿干了?」
老爷子问的灵秀避而不谈,只说看看。「别到时连门都找不着。」正要把一
纸文书揣进包里,却被老爷子劈手抢了回去,「往常都不要,这前儿巴巴跑过拿
这个,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灵秀矢口否认:「什么就瞒你了?」笑着伸手去拿。
柴老爷子盯着闺女的眼,把身子一横,拦了回去:「往常都不着急,现在又
不住人,也没装修,这么急干啥?反正,你不说我就不给你!」
灵秀只斜睨了父亲一眼便把脸转向了母亲:「都直说没事了还瞎猜忌,不疑
心病吗!」这次来是有些唐突,但唐突又怎了,又没露陷,再说拿自己东西还要
讲原因?本以为母亲会向着自己说话,谁料老太君竟也摇起头来,「打过完五一
就发现不对劲了,你自己说,谁家姑奶奶总往娘家跑?是不是跟四姑老爷吵架了
?你实话实说!」
灵秀仍旧矢口否认:「吵什么呀妈,怎一个个都这样儿?」
柴万雷瞪视过去:「妙人,爸这脾气你是不知道吗?挤兑我是吗?」
灵秀掏出烟来,点上:「我怎了就挤兑你,我挤兑谁呀我?」始料未及的是
,这倚仗的后方竟突然变卦,难道说退路都没了?
柴万雷拉下脸来,一拍桌子:「还说没事儿?你少跟我来这套!」
灵秀本不乐意让爹妈着急,也不想说,却架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我来哪套?」烟一丢,眼泪夺眶而出,「都瞎操持啥!都挤兑我,还让不让活!
」
「你说,谁挤兑你了?我跟你妈又掺和啥了?」柴老爷子铁青着脸,「你家
事儿我不管,我就一句话,别胡作!」
「胡作什么了我?我不要了还不行!」她起身正要夺门而出,硬是被柴万雷
一把攥住了胳膊,「你把事儿说清楚了!」
老太君迈着一双小脚奔过来,也把手抓在了闺女的身上:「妙人你倒说呀,
说话啊!要把你爸跟我都气死是吗?!」
几近崩溃,灵秀抱着母亲,泣不成声:「我难受啊妈,我不想过了……」
柴万雷怒目而视:「你老大不小的,凭啥不想过了?」
灵秀不停摇晃着脑袋:「心里堵得慌。」她闭着眼,抱着母亲,「我难受,
我心疼,不想过了。」
「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
「他爸,你消消气,让妙人缓缓,问清了再说。」
「我怎不知道了,我姓柴,到哪都姓这个字儿……」
「我耳头背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就姓柴,你给我起的名字。」
「你给我再说一遍?!」
灵秀挣脱出母亲的怀抱,擦了擦眼角,迎着父亲的目光碓了过去:「我就姓
柴,你闺女叫什么你不知道?」本以为爹妈能支持自己,结果竟演变成这个样子
,断了退路之下她心里又酸又痛。
「妙人你就少说两句,别再气你爸了。老头子,你让闺女把话说完行不行?
」
「你给我记住了,你姓杨,除非我死了!」
看着父亲,灵秀一脸茫然。她不知父亲为啥那么大火,然而在那决绝的目光
下,她没再言语,只说我回去了,随后倔强地走出院子,又倔强地推上公主车。
「也不吃饭,又去哪呀……」「你甭管她!」不知身后的母亲又说了些什么,她
就这么出了胡同,推车往西一拐,上了坡,一头扎进了小树林。
曲里拐弯的夹道延伸至远方,像喉管似的,两侧的树木大张起嘴巴,错动间
,吞噬着一切。细雨又大了些许,凄迷,荒凉,风一吹,更显一丝阴森,公主车
就在这上里七扭八扭,也许正因为灵秀身着一身黑吧,也许是天色本身就黑,竟
与周遭融在了一处,不分彼此。
别看昨儿下的雨比老头甩鸡巴时滴答下来的尿也多不到哪去,不过正值暑夏
,坡两侧的杂草却疯也似地往上窜着,较为低矮的坟头都给包起来了,连汽车轮
子轧过的痕迹也因雨水的冲刷变得更为清晰。灵秀两眼无光,车轮一滑,身子摘
歪一下,她喘着看向四周,这才发觉自己人已经到防空洞的左近了。支好车子,
她回转过头来望向模糊的身后——自己的娘家,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开始安慰
自己。既然知道了就知道吧,反正也瞒不住,便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说,等爸
气消了还得再来一趟。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先有个安身
之地。
第四十一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下)
在梦庄跟无头苍蝇似的兜了一圈,到家时书香衣服都潮了。母亲的车支在南
墙边,原来早回来了,他就也把车支靠在了墙边上。朝窗子里打量,没见着人,
凑近了才发现母亲趴在炕上,似乎正歇着呢。这么看了会儿,不见动静,没敢惊
扰,也没敢进屋去换衣服。原计划去起地笼,焕章找过来时,他又打消了念头,
「多放两天。」昨儿就说今儿晚上把长虫吃了,结果在看到杨伟时他又变了主意
。「搁冰箱里冻着呗,谁这前儿吃它?」幸好昨儿没停电,也幸好昨儿个歪打正
着留了个后手,「等人齐了再吃不也不迟。」这话是对是错不管,就如同吃饭,
站着坐着全凭心气。
下午跟凤鞠待了会儿,正好也顺道把初三要学的课本拿过来。凤鞠说会考完
事儿就不念了。书香说不还早呢,「起码也得混个毕业证不是。」对凤鞠这个决
定他觉得过于草率了,让她再考虑考虑,「不念书干啥且?总不能就这么打工介
吧。」就这事儿他也曾考虑过。年前母亲说过,顺着伊水能到外面,五一在狮子
门前照相,他也曾信誓旦旦,一定要念大学,将来考出去好让妈跟着一起享福。
凤鞠答得很痛快:「干啥不行,卖东西去,自力更生。」
「卖啥?百货?」书香摇了摇头,也把由来已久的想法跟她讲了,还说已经
跟贾大打过招呼,以防万一凤鞠说漏了嘴,又嘱托道:「不问就得了,到时我妈
真要是问起来,你就给我遮遮谎。钱,咱姐仨分,人的人份。」还朝坡底下乱草
从中的焕章和保国喊了一嗓子,问里面没藏着狐仙?
凤鞠问他什么时候用车,又说用不用跟着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
书香摇头:「不用,焕章跟我就办了。」随后说这事儿还得意思意思,明儿
不还得去趟良乡吗——得人家关照,也得请人家吃顿饭,「你想吃啥,我给你捎
回来。」
坡底下原本是一处死水,干涸之后就成了荒草圈子。此刻,焕章和保国正从
里面瞎扑腾呢,哥俩淹没在一人多高的杂草从中,若不是居高临下,谁能想到里
面还藏着人呢。不远处的内些紧锁大门的人家也被书香一并收在眼底,目光所至
,一直延伸到紧东面的麦田——此刻应该改叫禾田,或苞米地或棒苗地。自然而
然,徐老剑客家的房子(大概位置)也在这个时候被他看在眼里。
如今早已人去房空,不知老剑客此刻又身在何处,但书香没忘,老剑客曾托
大爷捎过话,这都俩多月过去了,始终也没机会去问艳娘,此刻当着凤鞠的面自
然更不好意思去问艳娘了,好在也不差这两天,寻思中,就把另外一件事儿跟她
说了出来。「艳娘好点没?」
凤鞠不知其意,皱起眉问:「她怎了?」
「得奶疮了。」说出口时,书香下意识捻起脚尖,地上随即被钻了个坑,当
那目光转向坡底下时,他又咧了咧嘴。「咂儿都青了。」
凤鞠脸一红,说你咋知道的,「看见了?」
书香「嗯」了一声,眼前立时浮现出艳娘的奶子。「内天我妈也在。」撂下
话,他又想起了内个挨马蜂蜇的午后,「也不知现在好点没?」
「不要脸!」也不知凤鞠骂的是谁,书香就又把头转过去:「怎了?」
「没怎了。」年轻版的艳娘也皱了皱眉,随之而来,那虚微吊起来的狐眼竟
似笑非笑起来,「反正以后我自食其力。」
听她话里有话,书香追问道:「到底怎了?跟我都不能说?」
被问得急了,凤鞠干脆瞪起眼来:「凭啥要跟你说?!」
这话说得书香一愣,他看着凤鞠,须臾间便「嘿」了一声:「你不我姐吗,
就凭这个。」哪知凤鞠越发恼羞成怒,脸都红了,「你姐你姐,你就从这解着吧
!」虎起眼来,转身就走。
「别走嘿,哎哎哎,我错了还不行,我不木头吗。」追上前拉住凤鞠胳膊,
书香又把她拽了回来,边哄边逗还笑着捏了捏她脸蛋,「瞅瞅,挺俊的人咋老绷
着脸呢,笑笑,给兄弟笑笑嘛。」嘿嘿嘿地,这二皮脸可就耍起来了,什么姐俩
不分彼此嘞,喝着一个娘奶长大嘞,突突突地,全凭三寸不烂之舌了,等凤鞠笑
出声时,他长吁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正要点,却被凤鞠一把夺了过去,「抽抽
抽,大烟鬼是吗?!」
瞅着凤鞠羞恼的样儿,书香舔起脸来嘿嘿道:「咋又成大烟鬼了?」遂在捋
了一把中分之后跟她说,这是打从良乡回来抽的第一根烟,仍旧笑,却已从兜口
里把烟盒掏出来——「喏」了一声,当着她面把烟就给收了回去。「也不是非抽
不可。」嘴里哼哼唧唧,难得能清净会儿,不抽就不抽,又当不了饭吃。
天色如同踢倒的酱油瓶,红砖青瓦连同茂密的杂草无疑都成了老照片里的景
色,白不是白,黑也不是纯粹的黑,花里胡哨的,随后被巷陌田间的窄路分割成
无数个碎片,以至于置身其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成了碎片。
碎片中的人双手操兜,时而低头看向坡下,时而又把目光盯向远处。「内谁
,没再找你事儿吧?」如前不久去梦高给她送烤串时那样,不过彼时欢快,此刻
却又蒙上了一层忧郁,所以很快便愤愤然道:「姐,我跟你讲,人不能太怂了,
太怂了就挨欺负。」仰望天空时,他说你看这天——总会有拨云见日见着亮的时
候,「咱不干那养活孩子没屁眼的事儿,但也不能让人骑脖子上拉屎。」
凤鞠说是,抿抿嘴,又说不还有老天爷吗,都看着呢。
「人在做天在看不假,是都跑不了,问题是……」话赶话说到老天,书香又
摇头否定起来,他说这老天爷也有打盹前儿。「好多事儿都决定不了,也没资格
。」言下之意说的自己,他摇了摇头,遂又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这回凤鞠没再
拦阻,他就点了一根。「等将来,等有条件了,反正肯定不会让人再左右我。」
凤鞠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笑看着对方,仿佛眼里又看到了内
个登梯上高啥都不怕的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不!」进茅厕时,吐了个舌
头,又笑着说,「就跟我灵秀婶儿一样。」这话莫说书香没听明白,估摸连她自
己也说不清楚。
回避着,书香正要去坡下跟着一起踅摸踅摸,打茅厕里传来的声音就又把他
锁在了原地,「过两天我就回辛家营。」
「又要走?」
「不走还憋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又干啥介?」
「木头,不都说要自食其力吗,还不能跟同学转转去。」
书香没做声,更不知道凤鞠何时变得这般冲逗的。看着蝴蝶打身边飞过去,
他想逮两只做个标本,想把这一切保存下来,如相片,让那五颜六色都一起封存
在记忆里。他看着它们飞来飞去,又看着它们压低身子跌落在不远处的积肥坑上
,和一群绿豆蝇搅合在了一处,于是耳边似也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原来世间万物
未必都如眼所见,好的也不都是好,坏的也未必尽都是坏。哗哗哗地,茅厕里响
起的尿液竟如此清晰,他抹了抹脑门上汗,又嘬了一口烟。
临走时,书香婉拒了凤鞠让他留下吃饭的好意,他说我得回去,犹犹豫豫的
,竟又说不清为啥要回去。
「焕章也不走,保国也不走。」
「那我也得回去。」书香深吸了口气,把事儿跟焕章又交代一遍,约定好时
间,也没管保国嚷嚷什么——自然是我回我家,我找我妈。「行了,晚上还有别
的事儿呢。」身子一转,手顺势扬了起来,朝身后头晃了晃,人已经顺着胡同往
西走了下去。
出胡同进胡同,绕过枣树时,书香就预感到有些不对劲。果不其然,到前院
门口时,山地车已经戳在了南墙上。他看了看,二话没说,进屋把书包提溜出来
挂在车把上,随后直接把车给推到了大门口。
摇摆的竹帘哗灵灵地,在书香猫似的脚步中,母亲的背影便闯了进来。他看
到母亲正于厢房内忙碌着,围裙当腰一系,如她之前所说,真的胖了不少——白
色短裙内几如倒挂了两个足球,同色的短袖在被汗水打湿后,自然而然,勒进肉
里的红色奶罩也在这个时候一并闯进他的眼里。
「准是饿了。」奶奶话随人至,人已经打堂屋走了出来。书香吓了一跳,当
即「啊」了一声,仿佛是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子。即在此刻,灵秀回身瞅了过去。
四目隔帘相视。书香想叫妈,却又「啊」了一声。炙热的空气里,菜刀切击案板
的声音铛铛铛地,母亲面色潮红,似乎连眼都是红的。而再去看时,她已背转过
身子。奶奶把手巾送到厢房给她擦了擦脸,很快转身又走了出来,「晌午吃的啥
?」
书香依旧「啊」了一声,妈裙子里的红内裤让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一天了都,也不知你去哪了。」奶奶推了他一下,这回书香倒听清楚了,
「你妈给煮了鸡蛋。」
屋内聊着什么,书香看了看。照面始终要打,至于说不说话就事在人为了—
—事实上,提说完蛇肉之后他抱起大狼和熊就跑到了西场。南侧篱笆旁拎了两沟
小葱,记得早上还没有呢。三角坑里一片落叶,潋滟的水光中,蛤蟆躺在上面来
回打着滚儿,有几个还飘到了岸上,敞起了白肚皮。丢下狗子不管,书香打开篱
笆门,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呱呱声无处不在,下一秒水面便炸开了锅。看着蛤蟆在那闪展腾挪,书香想
到了长虫——这玩意弹性十足,就是不知道拔掉利齿还能不能把蛤蟆吞到肚子里
,如果能,捋起来的手感到底怎样呢?近处,黑了吧唧的蝌蚪聚在一处,正挺着
肚子晃悠尾巴在那游来游去,掬一碰水,小蝌蚪就被他捧在了手心上。昨儿个回
来也玩腻了,书香就把长虫脑袋一剁,又七尺咔嚓把皮给剥了,最后,肉放在水
里拔着,而皮连同脑袋都扔进泔水桶里,早知道就留一条试试了。
吃饭时,话题自然都放在了高考上,紧随其后便提到了阅卷——按照惯例,
或者说是历年经验来说,杨伟应该能在母亲生日内天赶回来。而后又提到了当下
的委培政策。杨廷松说:「毕竟咱这也不是什么大城市。」风嗖嗖嗖地,话也嗖
嗖嗖地,不免又提到头几年涉及到的「工作不包分配」问题,「也没准儿,岗不
都下了,看以后啥政策了。」
李萍说老大肯定清楚,「到时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杨廷松点点头,前脚还提下岗呢,当下又改了口:「就冲香儿这劲头这成绩
——肯定没问题,将来呀也跟他俩哥哥一样,毕业之后直接走机关单位,当公务
员。」引述着去年十一月份出台的公务员制,说得就跟书香的工作已经落实好了
似的。
「听见没?」灵秀用磕膝盖碓了碓儿子,「好好念,别跟妈似的。」说话时
,她已经抄起酒杯,扫了眼书香,随后一扬脖,半杯多白酒就灌进了嘴里。
李萍吓一跳:「怎喝那么大口?」见她嘶啦啦的抄起大葱就咬,连个回缓余
地都没有,忙把黄瓜给她递了过去,「眼泪都熏下来了,就别吃大葱啦!」
「蘸酱也不那么辣。」书香眼瞅着妈擦了擦眼角,随后她又说,再吃就得八
九月份见了。「吃还不就鲜灵。」
书香抄起大葱也咬了口,嘴里嘶嘶啦啦的,汆劲儿还真浓,而且这玩意不但
钻鼻儿,确实也辣眼,他就也揉了揉眼,不知是余光一扫还是心有所系,身旁内
瓦蓝色杏核跟火烧似的,眼皮都连带上了。
饭后实在坐不住了,书香说:「我去内边睡了。」几乎一天没跟妈言语了,
不是不想,恰恰相反——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又磨磨唧唧,脸就跟被火燎了似的
,汗都冒了出来,「世界杯完事儿,再搬回来。」
「感冒了?」听他说话时鼻音儿有些发沉,灵秀皱了下眉,几乎同时,眼眸
斜睨,扫了下一旁坐着的杨伟,「别空心肚子睡觉,」不知不觉深吸了口气,随
后又找补了一句,「看完球记得过来吃饭。」
「你娘俩别都感冒了吧!」李萍左右看看,目光定在灵秀身上时,用手推了
推她,「家又不是没有感冒药。」
「听你奶说的了吗?」在儿子发出哼唧之后,灵秀的余光又扫了下杨伟,「
别忘了吃药。」说话时,她捏起香烟,把烟嘴倒竖在桌子上。明儿还要去良乡呢
,成不成放一边,但总归是心里头能有了点谱,至于说以后怎么办,车到山前必
有路,还是内句话,反正不能再将就了。
到了东头,书香先把明儿个去良乡要拿的东西准备出来——两条烟,两罐茶
叶,两瓶西凤。烟和茶叶分别装在两个兜子里,酒单摆着,准备妥当之后,他跑
去冲了个澡。回屋之后定好闹钟,记起临过来时妈交代的吃药的事儿,就到三联
柜子里翻腾起来。感冒药倒是找出来了,同时,里面一个三十二开相册也在翻腾
过程中被他拿了出来。
至于杏林园的储物间有没有类似的照片,书香说不准,毕竟当时只是扫了一
眼,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令他疑惑的是,两口子怎把这玩意拿这边来了,虽
说也算是藏起来了,可毕竟关乎隐私,这要是给人发现了,身败名裂不说,大爷
的仕途不也就完蛋了,于是他拍了一下后脑勺。操,差点把电话这事儿给忘了。
翻身下炕,拨打电话时,还在想——怎么委婉转达一下好让他们把它收起来
。电话接通后,对面竟响起杨刚的声音,欣喜之下,书香就对他突突起来:「哎
,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娘娘在一块的?回来了是吗?我娘娘不说要北上还要南下
吗?你们现在在哪呢?她出差你也出差,比着是吗?」
「大去省里开会,不碰巧遇到你娘娘了么。」听他这么一说,书香忙问:「
那她人内?」
「不在这儿呢。」屋里很净,所以书香也听到了电话内头云丽的声音。「那
你还不快让她接电话。」掏烟点上,嘬了一口,这心里总算安稳些许。「我说娘
娘,阿根廷可出局了,到时意大利要是捧杯,可别忘了让我大兑现承诺。」
夜色静谧,久违的声音在「嗯」过之后,透过电波传了过来:「想没想娘娘
?」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书香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怎不想,快想死你了我。
」又问她几时回来,「还去别的地界儿吗?都几天了你说?我这郁闷着呢,你知
道吗?!」
「瞅把儿给急的,再忍忍,多则十天少则一星期,娘娘就回来了。」声音不
大,娓娓道来,说得也并不快。「家里都挺好吧,你妈跟你爸不也挺好吗。」
书香哼哼着,等云丽交代完才接茬。「我在东头呢。」他叼起香烟,又把话
筒夹在脖子上,腾出双手把相册拿了过来,「我大呢?」言下之意问的是杨刚在
没在身边。
「出去抽烟介了,我给你喊他?」
书香吐了口烟花,压低声音,说:「相册怎放家里了?」开始内几页都是黑
白色的,约莫有个十多张吧,后面的就都成彩照了,有标注时间的,有没标注的
。怕云丽不好回答,紧接着他又说:「楞会儿我就给你藏起来,就藏衣柜里,到
时你再收起来。」这随意翻看的过程,云丽肉欲的身子不可避免便活灵活现地跳
了出来。虚微估计一下,相册里差不多得有个三十多张吧,内景和外景都有,虽
不知拍照的具体地点,却看得书香蠢蠢欲动,心又浮晃起来,「还真性感。」说
话时,还倒了下日期,除了九一九二年的,去年的也有,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张是
今年五月份照的。「云燕也照过?」相片背面用铅笔字书写着云燕留念四个字,
看字迹还挺有艺术感,他就把它从里面抻出来,拿出来才发现竟是两张对叠在一
起的,「内天周几来?」日期显示的是五月二十二号,但这话他说得含糊其辞,
不过又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在云燕拍的。
「就上回。」
「拍的不错。」书香皱了下眉,但也不敢往内方面去深究,想起娘俩做爱时
她哼起来的内个调儿,心思回落,免不了又是一阵火热。「反正到时你也得给我
这么穿。」于这两张娘娘穿着灰色丝袜且又一脸醉意的照片来看,诱惑力自不必
提,而后内些被他看到的就更不用说了。「反正,也得穿高跟鞋。」亦如所看,
后面娘娘所拍的同样是紧闭双眼,似醉非醉,同样似醉非醉的还有其两腿间刚出
锅的粉肉。相同背景之下,余下的照片又给替换成了肉色丝袜,唯一区别在于,
灰色丝袜湿漉漉的,肉色丝袜则像是刚换上去的,至于说原因,不好说,说不好
。
「在家等着,回头娘娘给你。」
「说好了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就打电话呀,不就找到了,还跑得了?」
「反正我不管!」
按着顺序,书香往后又翻了翻。就清晰度而言,自然是后者更为清晰透彻,
不过上面没有显示日期。镜头内,娘娘四仰八叉(膝盖以上)躺在床上,肚脐以
上三指距离暴露在空气中,几乎算是特写,整个人闪耀着一层明艳艳的亮光——
她给连裤袜包裹得紧紧实实,就那姿势来说,犯罪都不为过。更为夸张的是,白
色高跟也挂在了脚上。
把成绩跟娘娘汇报之后,又聊了会儿,书香说跟闫东来已经联系上了,明儿
个就请人家吃饭,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不能太寒酸了,「嗨,打着我大的旗号这
是,不能给他丢份。」
「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呲呲呲地,内边的笑都喘起来了,「不总说……要
闯荡闯荡吗……娘娘可没给你四处嚷嚷……对了,想要啥,娘娘给你捎回来。」
「啥都不要,就想要你。」
「瞅瞅,馋坏了,馋坏了。」
「就是馋坏了,快馋死了。」
放下电话,书香又接了一根烟。抑制不住手指上的颤抖,往后面又翻了翻。
不出所料,丝袜底下全都光溜溜的——屄都湿透了,对比起前面的内些多毛的照
片,很明显,后者看得更清晰——屄唇莹亮,红润,外翻,像蝴蝶展翅。
正要合上,黑不溜秋的狗鸡就从下面跳了出来。当即,书香就又嘬了一大口
烟。油光水滑之下,狗鸡的亮度跟泥鳅似的,正朝天怒耸着,脱了帽的龟头同样
油光水滑,俨然一小号松花蛋。
看到这儿,书香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个啥滋味——起哄似的,一长条茄子在这
个时候也突然从下面蹦跶出来。不过和泥鳅相比,茄子并不多,算上之前拍的两
张,后面也仅仅三张,但花样看起来似乎更多样化——均都把鸡巴搭在女人穿着
或肉色或灰色丝袜的两腿间。毫不例外,这两张相片里的女人虽说都没露脸,却
都双腿大开,跟躺在水里的蛤蟆极为相似,而丝袜里面同样也啥都没穿。尤其是
最后一张女人穿灰色连裤袜的照片,嫩褐色的屄水亮莹润,又肥又鼓,光溜溜地
早已展开肉翅,即便就算是隔着丝袜,也能清晰地看到股间掩藏的黑痣,油脂麻
花的肉嘴往外正吐著沫。
合上相册,打开衣柜把它塞进紧里面的底层时,书香猛地顿住身子。他尝试
着把手伸进柜子里,又尝试着比划了一下柜子的深浅,尽管有些东西心照不宣,
仍旧在随后把脑袋探了进去,那一刻,他隔着衣柜就看到了自己的脚。
在屋子里转悠两圈,可能是因为烟抽多了,所以有点晕,还有点困——这多
半是来自于不久前吃下的内片药。晃悠两下脑袋,书香就又把相册从衣柜里翻了
出来,似乎是为了印证一下心里,打开之后,又从头捋了起来。可能也是出于较
真,这次他还看到几个甩在床上或者是车里的避孕套,褶巴巴扔在一边。拍摄角
度确实不错,连套子上的光晕都照了进来,亮闪闪的,不过里面啥都没有。
转转悠悠间,书香又把电话抄了起来。「娘娘。」听到云丽的声音时,他闭
上眼,攥紧拳头。「我又硬了,受不了了。」说完,不过大脑似的,就突突起来
,「以后,在家也行,去云燕也行,不管在哪,就算我大爷在家,我也崩你,以
后也会一直崩下去,我要当他,当杨刚,当你男人。」一口气说完,不管杨刚在
没在场听没听见,也不等云丽答不答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带球满场飞奔时,书香心口咚咚咚地。匪夷所思的是,妈竟在这个时候也参
与进来,而且还成了一个门将。她说「来呀」,她说「看你怎么射进来」。地上
群蛇游走,红的黄的绿的,均吐著信子,连身子都扬了起来。本身就不怕蛇,又
是在球场上,书香就在蛇堆里猜来猜去,带球正突破时,身后猛地传来一片喊杀
声。「别让他跑了」,「弄死他」,「务必要在码头要他性命」。身后追来一群
陌生人,形形色色,有蒙脸的,也有穿白衬衣的,甚至里面还夹杂了好几个黑人
。
只剩下拼命的份儿了,书香哪还有工夫去琢磨这帮人是打那冒出了的。硕大
的皮球跳起来,随后在半空中飘来荡去,他拼命追,但脚丫子就是趟不到球,非
但如此,而且还被戏耍起来,「看把我儿急的。」追逐之下,那皮球呈现出一片
肉色,在他眼前飞来飞去,他也边追喊,都急出汗了,「就不信抓不到你。」
「来呀。」黄鹂出谷,清脆莞尔,「看你怎么抓。」肉色皮球就在他眼前晃
悠,刹那间,妈也出现在他眼前。
书香急了:「妈你还不把船划过来。」破空之声在脑后呼呼乱响,他边闪边
躲,眼瞅着刀片就要砍到脖子上,倏地一下,却看到云丽抬起了右腿。她不着「
片缕」——腿上穿了条肉色连裤袜,正双手支在窗台前,晃荡着奶子。书香一愣
,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寻唆的过程,出现在他眼前的确实就是云丽,但想要看清
娘娘身后站的是谁,那人却始终白花花的,全然看不到脸。「给我,老公你给我
吧……把怂给我……」耳边响起娘娘欢快的哼吟声,大腿深处也早已湿得一塌糊
涂,正被一根黑驴鸡巴样的阳具贯穿着。「……结婚时,那么多人盯着你的奶子
和大腿……」
「哥啊……」
「叫啥……」呱唧呱唧地,随着身体碰撞,掷地有声。
在这啪啪啪的节奏下,大屁股被挤变了形,奶声奶气也从娘娘嘴里被挤了出
来,「不做就走,我可没你那么不要脸!」这话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说得
书香心里一敞。但紧接着,他心又悬了起来。「你咋还钻我被窝里了……」撞击
声又开始了,很急,叫声也很急,「给你男人把它穿上。」在这连连粗吼下,在
这一次次的撞击中,娘娘吟叫着扬起手来。「来呀,」她说,「不想当我男人吗
。」随后似乎又喊了句哥还是什么别的,模模糊糊。
模模糊糊中,哥在给她把白色高跟鞋套在脚上后,整个人就压了下去。「娘
啊,娘啊……结婚时,那么多人盯着你的奶子和大腿……」哥的声音极为怪异,
接二连三,忽左忽右,让人无法辨别方向,有那么一会儿,书香甚至觉得这声音
就是自己发出来的,「真肥,真肥,知道吗,馋死我了,馋死我啦……」
天黑压压的,周遭的蛇越聚越多,又黑又长又粗,而且弹来弹去。蝌蚪在这
个时候也摇起了尾巴,围了上来,一起缠在了书香腿上。「以为我好欺负是吗?
」踢了几脚之后,无法甩脱,轮起手里的牛耳尖刀就劈,「我宰了你们!」恰在
这时,有如黄鹂般的脆声忽地插了进来。「来呀。」妈晃悠着身子,挡在球门前
,「射呀!」
奔跑中,书香朝后瞟了一眼,眼瞅着就被追上来,急的他大吼起来:「妈,
你快点过来,快点啊!」皮球已然变成了灰色。上下起伏不断,晃着晃着,肉色
连裤袜又跳了出来——三角区丰隆肥凸,跟坟包似的,哪怕隔着一层丝织物,屄
也光溜溜的,清晰透亮地冒着泡。「儿啊……儿啊……」娘娘醉眼朦胧,一脸陀
红,正翕合著双眼在召唤着他,「儿啊,儿啊,儿,叫啥……」
书香欲哭无泪。叫啥?我都快给人砍死了。「妈,妈,妈妈……救我,快把
船划过来……」他挥起双手,「救我,妈,柴灵秀……」正此时,不知是谁,竟
嘿嘿起来。「叫啥?你说叫啥?」质问声瓮声瓮气,似是被人踩了脖子,又像是
被人捏住鼻孔,「娘啊,娘……怎叫你男人的,就怎叫我……娘啊,娘,一个半
月啊,啊,馋死我了。」断断续续,却没来由令人心惊胆寒。
跑五步跳三步,书香正来回甩着脚底下的长虫,云丽的脸和身子就又出现在
了他脚底下——看着身下玩转承欢的人,看着她身上也爬满了长虫和蝌蚪,轮起
手里的刀子就继续劈砍下去,「害人的玩意,我弄死你们!」
「来呀……来呀……」声音飘忽不定,空灵中且又圆润饱满,时而清脆透亮
,时而又嗲声嗲气,「射呀……射呀……」这工夫,脚面已爬满了蝌蚪,黑乎乎
一片,腿上也缠满了长虫,五颜六色什么都有,连大狼和熊都在此刻围了上来,
还朝他吠了起来。
「家里人也咬?!」书香跳来跳去,然而非但没能摆脱纠缠,反而身子都给
缠得无法动弹,「阴魂不散,我跟你们拼了!」边喊边又轮起胳膊。
然而叫声又起,一声接着一声:「紧,娘,身子真紧……」
奶声奶气也一声接着一声回应:「哥,哥啊,哥昂哥……」
「啊?呃,呃啊,呃啊……」狠厉而放纵的粗喘声疯了一般,顿时马蹄声四
起,变得更加无比暴躁起来,「哥,啊哥要在这,真紧,真紧啊身子……」
「……刚……刚才……」倏地一下,娘娘又呵斥起来:「你快点!」
「灰色连裤袜不还没穿呢……别让他上船,别让他跑了,快把他弄死……嘶
,屄水真多,真肥啊,嘶,上面也穿……砍死他,碎了他……再把高跟穿上……
先把腿卸了,看他还怎么跑……喔,喔啊,身子真肉欲,呃啊,呃啊,馋死我了
……不能说吗,把他舌头砍下来,看他以后还怎么说话……呃啊,哥——啊昂,
哥在操你,哦啊,哦,喔啊,好紧,肉欲的身子真骚,呃啊,呃啊,屄真滑溜…
…」东一块西一块,云山雾罩一般,嘈杂的喊声也变得极度混乱。
「柴灵秀,妈,妈……妈你见死不救……」如此光怪陆离,又是如此荒诞不
经。书香说不清自己是急醒的,还是抡拳头打醒的,也说不好自己是兴奋还是恐
惧。汗滴滴答答,抹了把脸,翕合著双眼在那大口喘息,他不知现在几点了,也
不知又缓了多久,才彻底清醒过来。
和焕章约好九点半在南头修车铺子见,收拾残局,等洗漱完毕,书香锁好门
,紧赶慢赶就跑去了西头。进胡同,前院的门敞着,公主车孤零零摆在南墙边上
,怕妈惦记他就没敢直接进家。跑去后院时,本想跟爷爷奶奶撒个谎,说自己吃
过了,不成想妈就坐在堂屋里,正等着他吃早饭呢。
心发空,鼻子发酸,想到昨个儿撸管的事儿,在灵秀面前书香就更加无言以
对了。
把绿豆汤给盛出来后,灵秀便来到门口。「去良乡?」她没回头,听到儿子
「嗯」了一声,提醒起来,「记得穿雨衣。」当即又问他,吃药没?
书香盯着拉长的身影说吃了。电匣子在这时传来了大舌头的声音——「儿死
后,你要把儿埋在造酒厂,将儿的脑袋对着酒缸……」
灵秀抿着嘴,问:「昨儿意大利和西班牙,几比几?」
「二比一,意大利队晋级了。」和书香想的一样,磕磕绊绊,意大利队真的
太难了。昨儿开场后,意大利队就被西班牙压制在半场之内,别看有些夸张,事
实真就如此。五分钟左右,巴乔在中前场被对方费尔南德斯铲倒在地,场上甚至
一度终止了比赛,幸好随后巴乔又返了回来,虚惊一场。
不止这些,虚惊一场的还有令人解释不清的梦。临走时,书香站在前院门口
,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说妈我去良乡了,还说:「晌午就不回来吃了。」
灵秀从里屋追出来,喊着:「雨衣雨衣。」隐隐雷声之下,不见回音,她追
到大门外时,门外人影都没了,望着冷清的胡同,她看了看天色,嘿地一声,跺
起脚来。
书香到修车铺子时,焕章早跑来会儿了,他嘴里叼根烟,正跟一旁的修车师
傅唠世界杯呢。书香朝他一摆手,焕章起身跨上山地,哥俩朝南就扎了下去。一
路上没闲住嘴,说起球来时间转得都快了起来,眨眼间就到了金融大厦,仿佛一
个哈欠,哥俩就打沟头堡飞到了良乡,而当当他俩进到永红饭店时,也刚好避开
迎头砸下来的雨。
进屋交代完情况,店伙计跟他俩说后厨大锅还没热呢,毕竟还不到十点,就
让哥俩先坐下来等会儿。出来时太仓促,也没顾得上换套正式衣服,看着自己身
上穿的裤衩短袖和旅游鞋,书香朝焕章直撇嘴。
焕章倒是换了条牛仔,不过看起来也有些灰头土脸,书香问他怎了,焕章在
拿出云燕的门票后说想回陆家营。书香让他先收着,到时候见机行事,直至在二
楼要了一个小包间,把拿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才说:「挨吓唬了?」
焕章说没,隔着窗子盯看着外面,半晌才说,挨吓唬倒好呢。
「你爸跟你妈吵架了?」盯着焕章背影,书香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一刻,他
眉宇稍拧即收。
焕章「唉」了一声,回过头来:「可能是我爸吃药的事儿,也可能是李学强
跟我妈又说什么了。」缓了缓,他又说:「半夜起来看球,他们内屋灯还亮着呢
。」
灶膛里的内个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连裤袜难免令人唏嘘不已,于是在短暂的沉
寂中,书香掏出烟来扔给焕章一根。吞云吐雾时,他也来到窗前。其时马路上的
汽车如同飘在河里的船,摇摇晃晃,明明离得不远,却总是看得见够不到。「要
不咱去下面。」他看向焕章,「也不知这雨啥时能停。」瞅这意思短时间内应该
没戏,于是,就在这不确定中来到楼下。
到下面干坐着也没意思,就一边等人,一边聊——哥俩合计着点几个菜,都
点什么菜,毕竟是头一次请客吃饭,不能太寒酸了。雷雨之声和鼓风机混在一处
,雨腥和热油也搅和在了一起。半个小时过去,书香隔着门正左顾右盼,桑塔纳
便打水里飘了过来,停在永红饭店门口。
「应该是顾哥。」扔下话,书香起身就奔出门来。雨点打在脸上,他往后稍
了稍,连连挥起手来。「顾哥,顾哥。」然而没等顾哥下车,副驾侧的车门就也
打开了,随后,来人把天堂伞一撑,打车上走了下来。伊人仿若天降,白裙飘飘
随风飒飒,紧贴在她那高挑丰腴的身子上。书香朝前探着脖子,看着看着眼就直
了……
焕章说上周六在游戏厅就看到过顾哥,说看他身边跟着十多个人,没敢过去
。和杨哥一样,他也穿了身脏衣服——大裤衩一条,跨栏背心一件,边说边往肩
膀轴子上扛纸夹板儿,驷马汗流的,忙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明明太阳就挂在脑头,连地面都蒸腾起汗来,半空之上却轰隆隆的,接二连
三。「是打炮声吗?」把纸板儿放到车上,抹过脸上的汗,书香问焕章,「不会
又要下雨吧?」话刚撂下,天竟变色了,风也跟着下来了,黑压压地,人就仿佛
置身于绿野仙踪这样一个奇幻的世界里,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着实令人无法去分
辨真假。
装车卸车来来回回的忙了大半天,最后过完地秤,算账时收废品的说纸板儿
有些潮,「没办法。」边说边用手手背击打手心,又说咱这从不缺斤短两,「只
要给我拉来,该多少钱是多少钱,咱一分也不少给。」笑起来眼都眯上了。
焕章皱眉,书香也皱眉,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不是看在到手的钱的份
上,没准儿就把鞋脱下来一起抡过去抽老板的嘴巴子了。
开着狗骑兔子回家,倒着村西土路往回赶,突突突中,书香宽慰道:「让三
分,对咱有用就得忍。」跟着大人有样学样,把他所见所听都搬了出来,「焕章
,哪鸡巴有十全十美的你说,差不多就得了。」一拢中分,内小脸就跟三花猫似
的。
除了点头,后来快到家时焕章又问:「我灵秀婶儿没问你吧?」说得书香直
咧嘴,「啥都没说。」心如弓弦,到家之后,三一三十一把钱一分。凤鞠说不要
,书香跟她说让你拿着就拿着,凭力气吃饭挣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没敢再
耽搁,放下耙子拾起扫帚,抄家伙事儿跟焕章直奔伊水河就招呼下去——他嘴上
说该起地笼了,心里却合计,也应该去陆家营转悠转悠了。
在河里洗了个澡,随后把地笼拉到岸上。还别说,货真不少——光小鱼就弄
了溜溜一水筲,这还不算虾米和田螺。把东西一股脑弄回家,往大盆里一倒,随
后取来香油倒进水里,让田螺自行吐泥,就不管了。
回到前院,书香从家里给焕章塞了两兜安全套。「悠着点可。」他说,为啥
要这么说呢,身家性命第一嘛,到时别弄得寝食不安坐立不宁,就得不偿失了,
「可千万别再出差错了。」话虽如此,可轮到自身时,心难免又悬了起来。
一宿紧紧呼呼,转过天来,书香跟母亲交代说去姥家小住两天,主要目的其
实也是想给他们送点鱼货尝尝。临走时,又跟爷奶交代说让他们把东西给大家伙
儿分了——除了自家留吃,一部分给琴娘家,一部分给艳娘家。
杨廷松放下手里的活,听说焕章也要跟着一起走,问他说你爸最近状态咋样
,又好点没。还说等下把鱼虾分好了就给送过去。「盖个房把人都给拴住了。」
又说也有些日子没去北头转悠了,这净听说就是不知具体啥状况,心里还挺惦记
。「我看干脆熬好了再给送过去,不也省得他们起火了。」
李萍说这样也好,又笑他闲不住,最后道:「还是你想的周全。」
把该拿的都给孙子装进口袋里,待众人先后走出院子,老两口这才从新落座
。「家还有藿香正气吗?」杨廷松边忙乎边问李萍,李萍说看看去,有可能也不
多了,就起身进了屋。果不其然,片刻工夫她又打屋里走了出来,「还真就没几
瓶了。」
「内玩意家里得多预备点。」夏天有个厌食中暑啥的,喝一瓶就管事,随后
杨廷松说,趁着风停雨住赶紧去保健站看看,还晃悠两下肩膀,「得活动活动腿
脚了,要不身子都僵了。」顺带还说呢,这一连气儿下好几天雨了,都沟满壕平
了。「就伯起家的内几分菜园子地,换往年,没个三五十挑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弄个二寸泵又值不当的,也没个帮手,好在今年雨水足,不然还不把秀琴给擗
了。」跟李萍一边说一边慨叹,说得空咱就得多帮帮人家,锦上添花哪如雪中送
炭啊,平时不显,就这时候才最见感情呢。
而这时候,书香和焕章已经过了沟上村。哥俩一路风驰电掣,斜插花往东一
拐,便打省道上骑了下去。
打交配的季节复苏开始,所有事物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盎然起来。披红挂
绿的植被,披红挂绿的衣服,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上,在弥漫着衰败的村舍房
屋前,无疑都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怀揣着梦想的人已经开始四处游走,他们穿
梭在夜总会和茶楼之间,尝试着脱离过去从一个身份转变到另外一个身份,并融
入到新的世界里。而内些从机关单位读书看报的人则有不少被「下放」了出来,
似乎只在一夜之间,他们就从穿着西服汗衫的潇洒模样变得一筹莫展,眼神也跟
着变得呆滞起来。
泰南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地处三省交界,素来又有兵家必争之地一说,所
以难免随着浪潮翻涌的改革被冲击而起,也跟着变化起来。
邮局西北向,北园寺南侧的农业银行,楼面上除了戳上金融大厦四个鎏金大
字,最醒目的恐怕就是楼顶上立着的足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的露天彩色电视机了。
上个礼拜去永红饭店吃饭,途经此处时,它就正在播放着节目。当然,播放的内
容肯定不是什么世界杯的比赛实况,也肯定不是什么地道战地雷战这类放了又放
、不知放了多少遍的老掉牙的电影。新鲜事物固然有其吸引人的地方,然而这些
似乎都不是重点,倒是一旁的老凤祥始终不争不吵,又适时地走进人们的视野里
——黄金六十五元一克,欢迎光临,欢迎惠顾。
周四凌晨的内场比赛果然精彩绝伦。上半场临近三十分钟左右,巴乔在接到
队友多纳多尼掷过来的界外球后,先是迅速摆脱对方一名后卫的防守,进而在敌
方大禁区左路边沿开始横向扯动,在晃倒胡不切夫之后,于弧线处抬脚怒射——
皮球如羚羊挂角,划着弧线就在对方守门员的眼皮底下打进了网窝。一比零,意
大利队率先拿到了一分。打破僵局之后,巴尔干莽夫竟然没被激怒,但却彻底被
眼如地中海一般深邃的亚平宁人打乱了阵脚。
同样是在大禁区外,混战中,意大利队十一号阿尔贝蒂尼在右路接到横传之
后,用脚一搓,皮球就被挑送出去。乱军之中,突围出去的又是巴乔。奔跑中,
他一边提速一边侧转着身体调整角度,皮球落地弹起的瞬间,他右脚也适时横扫
过去,然后,然后皮球便斜插花滚落进球门左侧远角。
灵秀是周六晌午过来的,在看到父亲卧床不起时,她皱起眉头,说都什么时
候了还瞒着,「怎不告我呢?」
姥姥姥爷不言语,这时候书香就不能不言语了。他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姥
爷他不让我说,「给我前儿交代的。」甭管你是谁,在灵秀面前他都能卖,随后
从书包里掏出一纸文书,递交过去。「喏,不信你问他。」
拿起房证时,灵秀身子僵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属于自己却又极为生分
的东西,好一会儿,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也正是这时,书香看到了母亲润湿的
眼角,看到了空气凝固之下姥爷紧绷的脸,以及沉默不语中的姥姥。似乎所有人
都心事重重,却又都不愿透露只言片语。刹那间,个中滋味在这粘稠又封闭的屋
子里忽地一下都涌将出来,包括内个搂住母亲身体的早上,包括内个搬去东院后
的晚上,包括之前所有压在他心头的疑惑和困扰。脑袋瓜子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房屋静止不动,树和树叶也都静止不动,其上的蝉鸣倒是叫得挺欢实,一声
接着一声,伊水河便拥起她丰腴的肉身膨胀起来,夹裹着一片湿热,被推向了半
空。
这口饭吃得是没滋没味,沉默中,书香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走,肯定
有躲避嫌疑,换谁都会想,他不定又干了什么。留,妈内边也不吭气,啥意思没
表不说,干脆把他晾了下来,连理都不理。待到一点,他实在憋不住了,在那支
支吾吾地,都不知自己说的是个啥了。
「家走吧。」
如释重负,书香吐了口气,以为妈会跟他一起走呢,行囊都准备好了,哪知
灵秀完全没内个意思,「你先回去。」没等他走出去,又给埋怨了一句。
骑在堤头上,闷闷唧唧,行至岔道口时,书香往右一拐,经过防空洞,随后
又经过坟头,最后把车停在大杨树旁。艳阳高照,沿河两岸的水草丰沛而又茂密
,涟漪荡起时,连半空之上的云朵都变得模糊起来。一个人在河里泡了小半天,
也不知几点了,上了岸,他穿好衣裳,提溜着内双二达子时,又咂摸起临走时母
亲说的内句话。「你傻不傻,谁这前儿还穿旅游鞋?」在草地上被干了脚,穿上
袜子和鞋,推着车子又打一片坟头中穿梭出来。
还没蹬车书香就把手捂在了自己肚子上,他仰起脸来看了看天,其实不用捂
他也听见了肚子里的咕咕声。点烟时,尿也来了,想就地解决,不远处的防空洞
便再次闯进视线里。
防空洞跟得了白癜风似的,散落在外间的砖头也已滋生出一片绿苔,黑乎乎
的蚊子乱窜,呼吸间,一股热烘烘的霉腐味便钻进鼻孔里,至于说砖头下面有没
有蜈蚣就不知道了,但书香却看到角落里随意扔下的几个泛黄的避孕套。酣畅淋
漓地尿了一泡,系上裤子后,他摸黑走进里间,通气孔射进几道光柱,晃动中,
脚下沙沙作响,旧日里玩耍时的痕迹仍在,但这只是记忆,而此刻,似乎只剩下
了呼吸声。
背着太阳朝东,避开车辙从坡底下冲上去,出小树林后,书香在回家的路上
买了瓶啤酒。随后咣当着肚子又跨上了二八加重,在一片蝉鸣呱噪中往西骑了下
去。到家时都已经六点多了,可能都去乘凉了,西场上也没有人,翻箱倒柜先踅
摸出吃的填饱肚子,可直到他推车走出胡同,都没见着半个人影。
打陈秀娟小卖铺经过时,倒是看见个骚货——先是听人叫了声「香儿」,他
瞅过去时,骚货就笑了:「去你大那?」骚货还说:「你爸又去阅卷了吧。」其
时她穿着个白背心,胸前的奶子跟扔进水里的瓢一样。
瞥着,书香就把车停了下来,当即也把脖子颈了起来:「我上哪知道且!」
或许是此刻正值饭点儿,也可能都去槐树或者榆树底下唠蛋逼了,反正没听见什
么人言杂音,就在瞟了一眼陈秀娟的奶子后,想起头些日子逮的长虫,「我三大
呢?」
陈秀娟倚在门口,像是刚洗过澡,歪着脑袋,还撇了撇嘴,那俩奶子就晃得
更厉害了。
看她在那哼哼唧唧不阴不阳,书香问她吃蛇肉吗,「搁家冰箱里正冻着呢,
吃我就给你拿且。」这不是什么出格的话,也并非挑逗,但就是觉着对方有些怪
异,他甚至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委婉一些去提崩锅儿之类的要求——比方说我裤子
里就有一条活长虫,要不要尝尝,三娘应该不会拒绝,甚至有可能还会主动撅起
屁股来迎合他,就如眼下这小卖铺,迎来过往干的就是这招揽生意的活儿,自然
可以让他进进出出,也可以让他像配狗那样去配她。
墙后头光溜溜的,地面都干透了,乃至延伸下去,东坡下面的禾田也都干透
了,可唯独两个门口却还积了一小洼子水。幽深的院落一片沉寂,打开门,阴森
一片。书香看着眼前这空落落的院子,看着不见光亮的屋子,总觉得有些什么事
儿要来。放下车,他抄起扫帚准备把门前的水扫掉,看到内辆蓝色桑塔纳时,不
知心里是咋想的,就把扫帚轮了起来。
繁星点点,屋子里已初显闷热。灵秀盘腿坐在炕上,她手持酒盅,已喝得满
脸是汗。「你当处处都由心呢,过家家啊?」她耷拉着脑袋,被父亲这么数落着
,「孩子怎办?你以后怎办?不结婚了?想出一出是一出,不是我说你!」
闷了一酒盅,灵秀抬起头来:「你少喝点。」
柴万雷正襟危坐,落汗的脸上已然看不出半点病态。「把事儿想得那么简单
,以为拍屁股走人就完事了!」说的时候他还掰扯起手指头来,「嫁鸡随鸡嫁狗
随狗,他是钱没上交还是吃喝,赌了,还不知足?你己个儿说!」
灵秀无语,扫了一眼父亲,又闷了一盅酒。
「别怨爸说你,啊,谁还不犯个错,你就敢保证做的都对!」
「这么跟你说吧妙人,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有后爹就有后妈,脑瓜子别
稀里糊涂啥都不想。」
「你哥哥跟你姐姐们家里就不吵了?我跟你妈都拌过嘴,到最后还不是床头
吵完床尾和,不也过一辈子。不是爸管闲事,也不是爸不开明,你搞计生爸不反
对,但离婚?女人家主动离婚还不让人戳脊梁骨?自古也没有几个这么干的!」
「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就说现在,可别忘了你大伯子什么身份!」抿了口
酒,柴万雷又谆谆起来,「到年咱可都三十七了妙人,你再回想回想,这么多年
爸戳过你一指头没?又一句半句骂没骂过你?」在接过老伴儿给递来的一袋烟时
,他又说,「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莫说百年,即便放到现在族谱也没有名
姓啊,挺明白的一个人怎就钻牛犄角呢?!」
怎就钻牛犄角呢?咀嚼着这句话,灵秀举起酒盅,一扬脖,眼泪顺着眼眶就
又淌落下来。
「烟你妈都给种好了,你也尝口吧。」如往常那样,柴万雷把烟袋递到四闺
女面前,面对眼前这一切,他为难却始终不为所动,虽明知现下已不再是二三十
年前的旧模样,仍就坚持着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在自己最疼爱的四闺女身上,尽
管此刻她已不姓柴了,「只要是华夏子孙,你就改不了这传统。」此后,不论是
大闺女二闺女还是三闺女,他都曾不止一次跟她们这么讲过,「只要是华夏人,
你就变不了这章程。」直至千禧年后过的第五个生日,在众人把消息转达出来时
,其时已八十七岁高龄的他似乎才有所醒悟,他看着儿孙满堂却独独少了妙人,
心里渐渐空了,「去国外定居了?!咋就说走就走呢?」似是不敢相信,也不愿
相信这个事实,久久,他拉住老伴儿的手,攥紧时,终于把头耷拉下来,「是我
把咱家妙人逼走的。」
灵秀靠在窗前,蜷缩着双腿把手只在颐上,就这么隔窗一眼不眨地看着半空
上的弯月。「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公婆,打灯笼都找不着。」「就不怕被人家戳
脊梁骨吗。」似心跳一般,父亲的话一直都在她耳边盘旋着。窗帘后头一片鼾声
,看着残月,她问它说我错了吗,残月在笑,她又问星星,问那些知道的不知道
的,希望能从它们身上得到一点答案。直到胳膊酸了腿麻了,她就拧腰侧身换了
个姿势。星云流转,内些星星渐渐游动起来,似蝌蚪一般,在她眼前汇聚成一副
副动态画面,随之而来,数不清的面孔便都在她眼前一一呈现出来,她看到了她
们面色上的惶急,也看到了她们的泪流满面,甚至听到了哭声。
原计划上午回家,然而不等灵秀推车走出院子,沈怡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没睡好?」迈进院子的第一句话,看到灵秀内双熊猫眼时,她说走,她说今儿是
梦庄集,「陪我散散心去。」灵秀让沈怡先去推车,转身进屋时,在镜子里就看
到了自己的脸。
打记事起就时常在会馆里听人家讲内些三纲五常的段子,说书人讲束脚的女
子在死了男人之后的几十年里,不立贞节牌坊背后必定有故,都说寡妇门前是非
多嘛,和谁谁谁家的媳妇儿被休一样,事端开始多半都是由因有了野男人而招惹
出来的。会馆散了,就从五河下稍来到泰南伊水,辗转间,从会馆到天桥再到村
落,类似的强调或者说段子简直比比皆是,内时候小,不懂事,却也知道热闹,
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扎堆儿。而乡众们似乎唯独对这类东西颇感兴趣,每每歇脚时
,他们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不是屄痒痒了呗。」「一个男人喂得饱吗?」
「肚子不都给操大了。」说到兴起,就专捡最朴实的话说,什么话直接什么话最
具代表特色,就说什么。
成年后,光灵秀经手的内些个为了要男孩就一胎二胎三胎不惜一切代价的超
生游击队就不知有多少例,至于说内些大著肚子经X光照出来是女孩的妇人,流
产就更不计其数了。就此,她也曾不止一次产生过短暂的困惑,他们这么做值得
吗?
灵秀脑子里一片纷杂,连凌乱荷叶下的内双眼睛也是一片红赤血线。一周前
,暗度陈仓不成她本还想着来个迂回之策继续去游说父亲呢,她告诉自己,父亲
不过是一时没想明白,大不了和盘托出内幕也就罢了,谁料这一周之后无心插柳
倒假儿子之手把房本给弄来了。尽管如此,这心里却仍旧堵着疙瘩,怎么也高兴
不起来。
又洗了一遍脸,灵秀怕引起二老误会,也怕横生事端再招来什么别的事情,
在整理完头发后就又和爹娘知会了一声——赶完集我就直接回家了。说到家这个
字时,她心里倍儿不是滋味,爹娘只是应了一声,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集市跟热粥似的,搅动中,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脸上都贴满了油腻腻的花。
路上如故,即便置身在人群中,在或左顾右盼或打过招呼后,灵秀也都会忍不住
去问自己,连一向开明的爹妈都不向着你了,你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她先是否
定自我,而后又肯定了自我,继而在摇摆中又再次否定之前的自我。你又不是完
人,干嘛呀还?!在这一遍遍「干嘛呀还」中,她曾经引以为自豪的内份自信就
在一系列始料不及的过程中逐渐演变成了寡淡清汤,摔成稀碎后又在氤氲中化成
了一朵云,飘向半空。
临晌午时,灵秀实在有些盯不住了,沈怡也看出她萎靡不振,「喝口。」灵
秀扇着手背,点头,想起儿子常去的内个摊位,扫了扫,用手一指,「就那。」
姐俩就并排进了帐篷。不约而同要了啤酒,「凉的。」相视一笑后,又不约而同
要了白酒,彼此看着各自烧红的脸,落座后都笑了,「太热了可。」各自端起身
前的啤酒,也没倒杯里,对着瓶子就吹了起来。
这天时,肉饼之类的东西肯定吃不下去,不说油,就只内份热气就受不了,
若非是接连要了白酒,估摸这酒菜可能都省了——实际随后上桌的就一盘花生米
和一盘凉拼,这就足矣了,重心还是放在喝酒上。
小酌片刻,灵秀的精气神便又缓回来,沈怡问她昨儿老爷子又说啥了,「看
你眼都肿了。」如是所见,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灵秀这幅模样,说落魄可能有些跑
偏,但人看起来确实有些颓废。
灵秀揉揉眼,说不至于吧,随后边摇头边苦笑,无奈中她说实在是一言难尽
。「不瞒你说,我心里也倍儿矛盾……你说咱怎就不是男人呢?」拾起筷子来,
有一搭无一搭地往嘴里送了两粒花生米,唇齿错动,又摇起头来,不清不楚地嘟
哝了句:「我心里憋屈。」内些所谓的大道理其实通通都是屁话,都是站着说话
不腰疼的人编排出来糊弄人的。规矩谁定的,又是给谁定的?片汤话说得好听,
那是没粘自己身上,被触犯自身利益还不是上蹿下跳比谁咋呼得都厉害。
沈怡还等着下文呢,却见灵秀抄起酒杯抿了口酒。摊牌不得说点什么吗,拿
起房证的那一刻起,憋屈的话就都给灵秀藏在了心里,眼前的内是爹,是最亲的
人。
沈怡也叹了口气:「不比我强?」她看着灵秀低下头,撅了噘嘴,「咱们没
给裹脚就已经不错了。」在灵秀诧异于她怎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沈怡搓起手转动
起酒杯,以男人低沉的口吻对她说,「你侄儿都说了——你把家照看好就行了,
别的事儿都我来做。」把双手一摊,苦笑起来,「说好听话那叫养着咱,说难听
话,咱女人不就一种在盆里养在笼里供人拿捏的玩物吗。」
「在外面受多大委屈都不叫委屈。」灵秀打包里把烟拿出来,抻出一支扔给
沈怡,「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说咱女人怎就不能志在四方了?」给杯里斟酒
时,沈怡起身说去趟茅厕,灵秀就又打包里给她拿出一沓手纸,笑着说才喝多少
就往茅厕跑,看来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说着,挥手示意其快去快回,趁现在还有
精神,别耽搁了喝酒。
沈怡确实没耽搁,速度也并不慢,来去匆匆的就是这如厕的次数稍微多了一
些——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连续去了三趟茅厕,当她第四次起身时,灵秀直摇
脑袋,说服了,说你怎尿频啊,「不会是有了吧?」沈怡呸了她一声说瞎说,哪
来的事儿啊,心里却一阵咯噔。回味着灵秀的话,她似如梦方醒,身体也发出了
很多她不愿面对的信号,诸如浑身酸懒,诸如情绪不稳,慌乱中赶忙拾起一根烟
来点上,身子却不由自主颤了起来。
轮到灵秀去茅厕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等我。」她说,去小解时,她
强打精神,困倒是不困,就是脑浆子有点疼。前些日子已经和杨伟摊牌了,她说
孩子归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都这时候了,拖也不是个法,也糊弄不过
去。」本着好合好散,也没什么可争执的,「等高考完事,咱就去民政局把事儿
办了。」杨伟说这婚坚决不能离,又连声说绝对不能离,说爹妈会怎么看,外人
又怎么看?早料到杨伟会来这手,灵秀就把一早准备出来的医院单据给他拿了出
来,「都这份上了,你还瞒我?」说这话时,灵秀笑了,她说想过我跟孩子没?
「这么多年夫妻了也,该尽的孝都尽了,孩子我也给拉扯大了,足对得起这个家
。」当着杨伟的面,她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当面把他写的
万字悔过书付之一炬,「啥都不要,我就要香儿。」
连尿都成了浓茶色,也难怪灵秀心情不好,好才怪呢。「往常一日三餐也没
觉着怎么着,妈了个逼的你说,一天一顿这肉倒嗖嗖往上窜。」沈怡说谁不是,
又说灵秀这些年哪都变了,就唯独这说话不讲究。灵秀说不讲究就对了,「见天
跟一群老娘们打交道,我倒想文绉绉呢,人家得听得懂呀!」杯中酒干了,热汗
淋漓,问沈怡行不行,听她舌头打转,就独自又喝了瓶凉啤酒。
酒确实没少喝,好在还不至于骑不了车,不似沈怡,两腿发软已经开始打晃
了,「没事儿,没……事儿。」「舌头都短了还没事儿?」就这样,本应分道扬
镳的两个人又凑在一处,灵秀说我送你回去,搀扶着沈怡上了车子,「别较劲了
,我不放心。」一路护送着沈怡,回到陆家营。
到家门口,沈怡摇摇晃晃下车,刚打开门,不等把车送进院子就踉跄着跑进
了茅厕。看她那狼狈样,灵秀摇了摇头,紧接着,厕所里就传来了呕吐声。追进
厕所时,沈怡正扶墙粗喘,上气不接下气,呸呸呸地吐著唾沫。灵秀给她拍打着
脊背,沈怡摇着脑袋说没事了,灵秀搀她胳膊要走,沈怡说还得来一泡——伸手
瞎摸了一气,还是灵秀给她把腰带解开的,于是就在沈怡蹲下身子时,灵秀又看
到了她两腿间的屄。
短短数日,沈怡下体都已经长出黑茬儿了,即便身在暗处,那撒尿的地方也
足够令人为之心里一颤——在两腿并拢兼交错时,黑红的阴唇向外翻着,连同其
上的整个阴阜部位,几如出锅的长条肉龙,又肥又鼓。灵秀背转过身子走出去,
日头底下,她虚缝起双眼靠在墙垛上,砖墙炙烤着脊背,她挪了挪,把手垫在腰
上,在一片夺人眼球的黄光中,她看到静止的树叶晃了起来,不远处的坡上也传
来阵阵哗啦声,也包括厕所里此刻传来的哗哗声。呼啦啦地,黄光就晃得更厉害
了,由近到远,整个世界都晃悠起来,就像骑在爹脖子上的感觉,嘎呦嘎呦地。
她说爸,「以后咱还能回会馆听戏听书吗?」爸说能,「坐车就能回去,倒着伊
水河也能走出去。」嘎呦嘎呦地,爸又给她敞开了嗓子,「回家喽妙人。」
然而不等妙人真个回家,类似便秘的声音便把她给唤醒了。她眨了眨眼,眼
前一片金黄。
沈怡正晃悠着身体试图站起来,这时候灵秀把手伸了出去,搀扶着把她搊了
起来,手也顺势搭在了她小腹上。沈怡下意识按住了灵秀的手,灵秀看着她,沈
怡的手一松,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阴影终于在灵秀的目光中,土崩瓦解,「别摸
了,可能有了。」
灵秀心里一阵悸动,手在沈怡肚子上来回摸了几个来回,那平滑柔软的小腹
一片阴凉,除了颤抖倒也未见什么异动,「多长时间了?」沈怡声音小得不能再
小,她说这月也没来。也没来?灵秀替她系裤子时,眼前掉落的泪水以及来自于
手指间的颤抖无一例外都在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沈怡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文
广的。「没照个片子瞅瞅吗?」灵秀扶着沈怡进屋倒水漱口,沈怡脱掉衣服时,
灵秀给她把奶罩解开了。果然和屄一样,沈怡的奶子较之先前所看到的有了明显
变化,两个肉球向外胀着,隐约可见的还有含在肉球里的青筋,同样,奶头也有
些发褐,种种迹象表明,沈怡多半是有了。「怡子,这孩子是谁的?」灵秀声音
不大,然而沈怡却被她看得面红耳赤,羞臊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文广知道吗?」彼此二十多年的交情,正因为知根知底,灵秀才没敢继续
往下再想,然而就在她以为这是沈怡和大鹏娘俩之间的隐晦秘密时,另一个人却
倏地一下从她脑海中跳了出来。灵秀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她还诧异于在对待
母子问题这一点上自己的心态,竟会选择退让并给予了无限宽容。「又不是没有
安全套。」灵秀给她把枕头放好,然而没等劝慰沈怡躺下休息,手就给她抓住了
,「到时,到时,你陪我一起去吧。」
应声的同时,灵秀也没点名字:「是他的吗?」就这么看着沈怡的脸,注视
中,她看到姐妹儿把头低了下来。震惊之外,灵秀心里突地窜出一股无明业火。
「怡子你说,多咱开始的?」内些过往所看的全在这个时候迸发出来,「早前你
跟我说的春梦是不是这个?阴毛也是被刮的吧?你说话呀怡子,你倒说话呀!」
「别问了小妹,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咋还弄出孩子来啦?」姐俩抱在一起,沈怡哭灵秀也哭,「找谁不好偏找
他呀,你变了怡子,你变了。」到最后,泪哭干了,人也哭累了,她让沈怡躺下
休息,「这两天不没……」后面的话灵秀实在说不出口,看着沈怡眉宇间的躲闪
,以及夹杂的羞涩,她说你好好歇着,「天塌下来我陪着你。」
烈日西倾,游走的浮云下,夹道右侧的树上点缀起盏盏明灯。行走在这片熟
悉的光影之上,灵秀一直都在紧蹙着眉头,本想且共从容一番舒缓身心,携手处
却此恨无穷尽是心酸。她自问,这都什么世道?回答她的是摩托车的轰鸣声,疑
惑间,她转了下身子。这当口,一个脸戴口罩眼遮墨镜的人就从后面窜了上来,
别着自行车,挡住了灵秀的去路。
以为是抢劫的,灵秀一拧起车把,倒着车链子正惦着窜出去,可没等绕过去
,那人跳下车就扑了过来。也不知对方手里拿的是啥,灵秀护着包,下意识一扭
头,车子随人便晃悠倒了,「来人啊,抢劫啊……」刚爬起来,她就被扇了一个
嘴巴,踉跄间,身子就又被对方横推出去。
「抓强盗,抓流氓啊!」嘶喊的同时,身子被对方抱住,灵秀玩了命地挣扎
和他扭打在一处,「我,我跟你拼了……」跑不了就不跑了,眼珠子,卡巴裆,
只要手脚够得着,全招呼过去。
狼吃羊冷不防,男人本以为稳操胜券,哪成想脸上的口罩和眼镜都被打掉扯
了下来。他单手掐住灵秀脖子不放,连推带搡,心说我一个老爷们还办不了你了
,迅速拾起手绢又捂了过去。「是你!」一股呛鼻的气味传来,灵秀也看清了来
人面向,屏住呼吸又拼了命似的撕扯起来,「抓流氓,抓流氓啊!」
正所谓好汉难弄打滚的屄,一时间男人还真就没降服住。他也气喘吁吁,心
想看到就看到了,反正等劲儿没了你也就老实了,于是丢掉手绢,扬起手来连连
抽打过去,一边打还一边撕扯灵秀的裙领。灵秀的身子被扯得左右乱晃,刺啦啦
地,她尖叫一声「妈呀」,胸脯上白花花的肉就暴露出来了。看到内团白光闪动
,男人狭长的眼睛里一片晶亮,松开灵秀的腕子,手朝内个地方就抓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艳阳高照
忙完活,已六点多了,东家拦住二人,说:「菜秀琴都炒好了。」见杨廷松
二人连连摆手推辞,笑着说。「我这不也馋酒了吗。」又说:「回家不也是吃吗
。」抓着二人衣服,死活不撒手了。
李萍手里掐抱着一摞黄瓜,说别让秀琴忙活了,又示意说黄瓜可又没少拿。
「家收的又,再说吃不也是应该的吗。」赵伯起松开双手,作势就要去推二
人,「跟这儿忙半天了,饭不吃手也不洗,让人知道不得笑话死我。」
「不能不能,举手还带邀功的?」杨廷松摇头笑道,「说得我们就跟干了多
少活似的。」每逢老伴儿提说起一生碌碌无为时,李萍总会笑着去否定他这观点
,她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是闲不住,总认为自己没用了,成累赘
了。」说到这,她自然会提过世多年的老公爹,「爸活着前儿不也这想法吗。」
这时候,她总会给他把茶蓄满了,多半还会在给他点上一根烟后,自己也跟着抽
上一支,「小伟和小华次吗?没有你,能继承传统?」随后她又说,「咱家不也
是一门三父子吗。」
杨廷松先是朝她摇摇头,而后道:「以前总说入乡随俗,现如今更不能凭着
老大这身份就把本忘了。」随后他翕合起双眼,嘴里呢喃道时不我待,「人这辈
子,眨眼就过去了。」这话李萍并不反对,而且还在老头子的叹息下笑着接了句
:「活到老干到老,直到干不动为止。」话音刚落,杨廷松已睁开眼睛。他点点
头,边笑边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不也等于锻炼身体吗。」话是这么讲,也
计划好了——趁不下雨把地里的草都给它锄了,结果到地头才发现,几亩田早都
给规整干净了。
在沟头堡溜溜转了一大圈,无功而返,真应了内句「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吃早饭时杨廷松还说呢,葱也都叫小妹给栽了,「饱暖思淫欲,你说这一天天的
,啊,咱还能干个啥?」
知道老伴儿心思,李萍把电匣子给他打开了:「也难怪,你说说,啊,都不
在家。」闲时,饭后二人也都是先听听戏,而后或看书或闲聊,可能正因为太闲
了,杨廷松就在沏了一壶茶后,扛起锄头去了西场。白衬衣已被他脱下来挂在篱
笆圈上,脖子上搭了条手巾,充沛的精力在挥动锄头时使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同龄
人那样老迈迟钝和手脚不稳,这和他年轻时所打下来的基础牢牢绑在一起,也因
为经久的自律以及乐观豁达的心态能让他得以延缓衰老。当着子女的面,杨廷松
就时常说,「干什么吆喝什么,得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自留地上的草被整理完,杨廷松身上也出了些汗。手工时,他用手巾擦了擦
脸上的汗,迈起四方步子朝堂屋走去。
听见动静时,李萍睁眼看了下时间,老伴儿出去快一小时了,忙召唤:「茶
都快凉了。」
「不妨不妨。」杨廷松边洗手边说。
李萍问:「串门去了?」院里骄阳似火,明显已经热了起来。
杨廷松把水泼到院子里:「去西场来。」
「去西场干啥?」
「腻了吧唧的,稍微归置归置。」走进屋,杨廷松挨着李萍坐到了茶几旁的
另一侧,接过她递来的潮水,抿了两口,「不动弹,饭吃得都不香。」
电匣子里在唱,旦角的水嗓儿腔调悠扬,说看枪。花脸回道:「慢着!手执
钢鞭往下打。」旦角质问他:「你倒是打呀!」花脸啊啊啊地,旦角亮起水嗓儿
叫阵:「你倒是打呀!」声音圆润,又不失俏皮。在花脸一阵咿咿呀呀之下,旦
角「哎呦」一声,「你倒是打——呀——」拖起调子来,那叫一个好听。花脸道
:「舍不地打,我就扛起来吧!」一阵西皮慢摇,他又唱:「打在她身痛我心,
丫头啊,劝你阵前来归顺,老爷收你做个二夫人。」
……
李萍也笑着推让起来:「下回,下回准不走了。」
「上次大爷就说下回,」提说起前两天的事儿,赵伯起有些挂不住脸:「今
儿大娘还说下回。」
李萍说家里真熬了一锅绿豆汤呢,实在推脱不得就又说行行行,「留下来吃
不也得先回去把火灭了。」
这回赵伯起算踏实了:「回(头)把灵秀和香儿也都叫来。」
「出来时门还锁着呢,估摸也不回来了。」
「那,完事大娘赶紧回来。」目送着李萍离去,赵伯起拉起杨廷松就往院子
里走。昨儿个他就把拐扔了,嚷嚷着:「再拿着这破玩意,真就废了。」到炕上
还跟秀琴说呢,等我好了咱就把厢房也给它起了,跪起身子爬到窗前,呵呵道:
「还是你待我好。」秀琴没表态,被搬起腿时,便随着赵伯起的动作把腿敞开了
,随后由着他伏在自己身下用舌头舔了起来。「舒坦吗他妈,得不得劲儿?」他
顾不得自己还气喘吁吁,力有不逮,就这么像条狗似的,吐著舌头,「将来我用
鸡巴伺候你。」直至后来秀琴把夹在他脑袋上的腿耷拉下来,呈大字型瘫软在炕
上,他这才腾出空儿来给自己擦汗。
钻进被子里,他给秀琴点了根烟,说找机会得请请人家,「别的不说,就这
阵子大爷大娘都来多少趟了?」
秀琴面无表情说:「怎么请?」
赵伯起说:「就搁家请,既不折腾人,也随便。」要不是因为撞客摊在炕上
,他早就满院子转悠了。上午秀琴去地里给棒苗锄草,他就一个人跑到西场坡下
把坍塌的瓜架都支了起来。下午过了五点,又跑去园子里跟秀琴一块锄草施肥。
秀琴说不用,他说力所能及,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正好连说话再作伴。
三角坑里的水已漫过芦苇,地肥水美,连水井都充溢得满满腾腾。知了猴在
叫,蛤蟆也在叫,跟开茶话会似的。就着昨个儿的话,赵伯起又说开了:「关系
再好,咱总不能干耍嘴皮子吧。」说到这,他扫了秀琴好几眼,见她背心都印在
肉上,忙抹了抹手心上泥,起身走向井边。「不也快到大娘生日了,找机会咱先
来来。」没找到手巾,却在井台上看到一条破丝袜,拾起来用水打湿,又翻身走
回去,「擦擦汗吧。」婆娘脸上热气腾腾,他就从脸到脖子给她擦了一遍。拧「
手巾」时,肉球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秀琴伸手去要手巾,他嘿嘿两声,「我来吧
。」就又撩起手臂给她把咯吱窝擦了擦,自然,婆娘胸前内对跳耸的奶子也给他
一并擦了擦,「晚上接着给你舔。」然而不等日头落山,杨廷松老两口就在他嘴
里跳了出来。
就如现在,赵伯起撩开厢房门帘,把杨廷松让进屋来:「好没有秀琴,我跟
大爷可都等着呢。」迎头一呛,嚯了一声还真热,上前把脸盆端了起来,边说边
笑:「回(头)咱爷俩上正房喝且。」
杨廷松扫了秀琴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赵伯起。「我说怎这么香呢。」他偏起
身子给伯起撩开门帘,也边说边笑:「馋虫都给秀琴勾出来了。」
秀琴身子仍旧僵着,像是充耳不闻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她低着头,身上穿的
背心也还没来得及的换。滋啦啦地,炒锅里热气腾腾,屋子里也热气腾腾,似乎
最终全汇聚到了她脸上和身上。「看把秀琴给热的,」杨廷松倒背着手,饶有兴
致地看着秀琴。他嘴里念叨叨地,说里里外外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还舔了舔嘴角
,「就冲秀琴这菜,大也得喝它两口。」
秀琴默不作声,机械式地晃动着手里的铲勺。
「一请再请,不能让你失望——咳咳,不能让伯起失望。你也是,伯起身子
骨不还虚着,怎还让他下地干活呢!」杨廷松凑过去,笑着把手扬起来,说热气
召召的,「都湿透了。」正如所说,热得他也喘了起来,脑门上起了一头子汗。
到家时,前院还锁着门呢。洗了手,李萍就把绿豆汤端下炉子,而后又端回
到堂屋里。西场上有人在洗澡,她以为孙子又回来了,跑去喊了两声香儿,「该
吃饭了。」不想灵秀却打石棉瓦的后身站了起来。她把水龙头关了,朝外探出脑
袋。「妈」,这么叫了一声。
见是小妹,李萍咦了一声问啥时回来的。「以为你也不回来,就没做饭。」
随后说,「吃啥,妈给你做。」
瞅着李萍,灵秀摇摇头说:「不饿,别忙了你。」把手巾搭在脑袋上。
「嗓子怎了?」转身时,李萍又说:「又不费事,俩人的饭还不好弄。」
「上火了。」套上大体恤,灵秀也赶了过去,「就别鼓捣了。」把走进厢房
的李萍喊了出来,「香儿呢?」半天了,连影儿都没见着。
「来两趟了都,以为你不回来就上他艳娘家了。」回屋,李萍把盛好的绿豆
汤给灵秀端到身前,「天热就爱上火。」
「我爸呢?」
「留伯起那喝酒呢。」
说话这工夫,竹帘就扬了起来,抖得哗铃铃乱响。李萍起身奔到门前,仰脸
看向半空:「你看这怂天儿。」如血的斜阳已隐没在树丛里,倒卷过来的是一片
夹杂着土腥味的黑云,片刻间,电闪雷鸣就夹击过来,西角门一开一合也跟着怦
怦起来。「消停儿坐着,我去前院瞅瞅。」撂下话时,人都到院里了。
看着身前消失的婆婆,看着面前摆的绿豆汤,灵秀把手支在了眼眶上……
其实没多久灵秀就喊哑了嗓子,劲儿也快拼没了。既然不是抢劫,还能是什
么呢?她不甘于就此束手待毙,卯足了最后内点劲儿,打起挺儿来连喊带抓,抱
着被祸祸甚至可能被打昏打死的的念头,又支蹦起来。
男人虽只是个孩子,但毕竟是男的,血气方刚,死死掐住灵秀脖子不放。灵
秀张开嘴,攥住对方腕子使劲掰扯。她大口喘息着,手刨脚蹬,这当口,奶子就
给大手抓住手里。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男人竟停下动作,跳起身子开着
摩托就跑了。
来去如风,黑烟混合著尘土又扬场而起,场面就跟拍戏似的。此际时令介于
小暑和大暑之间,高天仍旧很蓝,云朵也四散飘扬着,虽没进伏,但气温并不低
。艳阳高照,幽静的树林多了份庄严,郁郁葱葱,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其
时正是午休过后人最懒散时,即便地里有活儿,多半也都会在河里泡舒服了选择
五点之后再跑过来。
刚从地上爬起来,灵秀就也听到了一阵轰鸣声。她看到辛家营小道方向扬起
了尘烟,不知有多少辆摩托正往这边赶呢,她想跑,撕开的领口和撩脱的奶罩又
让她放弃了逃走的念头。才刚的内一幕绝不是拍戏,也绝不是开玩笑,就是不知
道眼下这些人又要干什么。她灰头土脸,鞋都不知踢哪去了,瘫坐在地上。
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惶惶间,内些人好像又说了句走还是啥,轰隆隆地就
也消失在灵秀面前。
林子里又恢复了清净本色,连坡下坟头上的草都比别的地方茂盛。坐在地上
,灵秀这酒劲早在之前就醒透了,汗也出了一身。她喘息着,环顾着,往北依稀
还能看到陆家营的影儿,突如其来,简直跟噩梦似的。即便就算现在,灵秀也惊
魂未定。「香儿,给妈把衣裳找来……香儿,给妈把衣裳找来……」喊了好几遍
也没人答应。就如眼下,回到前院她也这么喊了好几遍,直到溜遍三间屋子,才
恍地想起——香儿去他艳娘家了。
才刚不久,书香确实就在他艳娘家,不过此刻已经跑回到了东院。凤鞠是下
午走的,当时书香正蹲在东墙外头的墙根底下。褚艳艳一直都在叫骂,「跟你妈
屄我闺女来什么劲!」交织在一处的还有啼哭声负气声以及碟碗的摔打声。书香
点了根烟。「你个活王八,绝户脑袋。」这话被艳娘喊出来时,书香听到贾景林
的声音,「你个挨操的玩意!也是赔钱货!」「操你妈妈我!」这声音估摸站在
紧东边的田里都能听见,紧接着,脚步声和推车声以及随后艳娘的呼喊声也一并
跟着都传进他耳朵里,「你去哪呀凤鞠?」「有本事就别回来!」正是这个时候
,他从墙后头探出脑袋。不远处的叫骂声仍在继续,喊出口的除了含带生殖器外
,也包括了对各自母亲的问候——当然,这里更直接——操你妈妈,似乎不如此
就不能表达中心思想。
书香先是看到前车轮子,而后看到凤鞠推车打门里走出来。喊了声「姐」,
他追到近前,一把拉住凤鞠的手,又叫了一声「姐」。车后头夹着被窝卷。书香
脑袋嗡嗡地:「你去哪呀?」话都被晒蔫了。
凤鞠猛地顿住身子,泪歘地一下淌了下来。紧随其后,叫声和啼哭声混在一
处,越来越近。「回来呀凤鞠……」追到门外时,艳艳猛地刹住了车。她两条腿
还半丁不八保持着迈出去时的动作,眼睛却已睁得老大,嘴也半张着,不过转瞬
就又笑了起来。
书香也朝她笑了笑,只是这笑都喝了汤药。他以为把被窝卷留下凤鞠就不会
走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打废品站出来,焕章说什(么)鸡巴玩意,书
香说就这鸡巴玩意,怎地,不服?「对咱有利就得忍,不让三分还怎打交道?」
风中,他听焕章又说,「谁我都不服,我就服杨哥你。」含含糊糊地,「跟内天
一样。」
「跟哪天?」书香朝后斜睨了一眼,不知他说什么呢,突突突中,又赶忙把
视线盯向了前方,「不知道开车呢吗。」
「就内天,咱不在大娘家后身抽烟吗。」怕杨哥听不清,他大声喊着,向他
描绘着眼里看到的世界,说你捂着耳朵一动不动,就从那硬扛着。书香说我倒惦
着跑呢,当时耳朵不聋了吗,这话喊出口时,他又回了下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
。「跟这会儿一样,也挺不老好看的吧。」话说得轻松,但到底轻松不轻松呢,
或许只有书香自己知道。
把被窝搬到凤鞠房里,书香说浑身是汗,就跑去了二道闸。他穿街过巷,一
路疾驰在这片熟悉的热土上,还没走近闸口,洋灰墙上的字体便先自映入到眼帘
里。昔日的杨书骚三个字的字迹已变得模糊一片,但七十二条教义却仍旧印刻在
上面。
或许西侧的地势较高吧,辽阔的青龙河看起来蔚为壮观。村内或村外的大人
和孩子分作两波,最后又在戏耍中混在了一处——桥西跳水的跳水,桥东泡澡的
泡澡,一时间呜哇乱叫,好不热闹。
从桥头拐到坡下,书香才发现二道闸开闸放水了。闸板没都全开,只第七第
八闸孔扬起一米来高,泛着白浆的河水奔腾起来,正朝东涌了下去。看着东半拉
内些跃跃欲试或直接或迂回往闸口上游的人,打着招呼,他在洋灰坡子上找了个
干净地儿,把衣服脱了下来。下到水里,他先往大腿上撩了些水,随后又给耳朵
里沾了些水,在吸了口气后便一头扎了下去。上大学的前二年也曾来过这里,再
后来就没工夫了。扯迁时故地重游,还让路人给他和灵秀拍了几张照,但内时此
地早已面目全非,然而谁又能想到十多年后这里天翻地覆又再次发生转变。
逆流而上,书香一口气游爬到闸板上,当他放眼向东望去时,远处十二里湾
的伊水看起来更加壮观更加辽阔。踩着闸板的格子爬到顶端,西半拉也人头攒动
,在不远处的水里一起一伏。不知是谁又喊了声「三儿」或者是别的什么,紧随
其后,哄哄声就传进了他耳朵里,「让你妈给来几个套。」
来你妈妈屄来,但这话书香终究没说出口。他居高临下看着脚底下滚滚流淌
的河水,他认为自己也能像圣斗士里的冰河那样,纵身一跳,潜伏到深海中。他
双臂高举,脑头朝下跳进水里,顺流而下,不久就到了十二里弯的十字水口。水
势渐渐趋于平缓,连轰隆隆的奔腾之声都已消逝一空。蓝的天,蓝的水,一猛子
扎到水底,触碰到河槽时,他展开双臂拥向这片松软的泥土。
周遭漆黑一片,又软又滑,鱼在这流体内相互蹿越,又在喁喁絮语中淌过耳
畔,将书香包围起来。书香也像它们那样游来游去,聆听着河底这仿佛来自于另
外一个世界里的声音,除了享受,除了兴奋,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这里面所包含的
喜怒哀乐。
不知过了多久,心口开始砰砰乱跳,尽管不舍,身体却已从河床上被挤压出
去。书香挣扎着,想再听听那沉醉的流水声,想再感受一下它的湿滑柔软和脉动
,然而在一股大力挤压之下就被无情地推了上去,他抓扯着,试图再停留片刻,
却根本没法抗拒这股外力,在哇了一声后,脑袋已探了出去。
到家时刚好五点,前院仍旧大门紧闭,书香本想把门打开进去瞅瞅,咕咕直
叫的肚子却让他直接冲进了后院。饭还没做呢,他说我妈内,得知还没回来,就
对老两口说:「去我艳娘那了,饭甭打我内份。」就这么着,翻回头又来到褚艳
艳家。
进门时书香发现贾景林又「失踪」了,至于说是去良乡还是去后身二道闸,
不得而知。倒是厢房里头始终香火不断,看一眼就知道善男信女有多虔诚,而且
很容易联想到他们跪在蒲团上高高撅起屁股时的样子,也能联想到屋子里那股子
极为浓郁却又令人作呕的味道。打记事起他就常来这玩,房子还是老房子,而人
——这有别于记忆里的内个不善言谈且黑了吧唧、他应该称之为贾大的人,如今
早已没了质朴。
褚艳艳正抱着凤霜在里屋溜达,一天到晚除了抱就是抱,外面热又怕把孩子
给晒着,冷不丁看到书香站在门外,不言不语在那啃起干饼,忙召唤起来:「哎
哎哎,干嚼不噎吗?」这话书香没接,艳艳又说:「看你妹子来,艳娘给你炒鸡
蛋介。」直到报销完两张大饼,吃饱吃足,书香才说:「噎,快噎死了。」打着
嗝,凑到褚艳艳身前,看她把凤霜放到炕上,就搓起手来,「艳娘,来口吃吧。
」
褚艳艳说没羞,多大了都,「还孩子?」嘴上说,实际却已笑着撩开了背心
,把奶头呈黑紫色的这对奶子敞给了他。
又哇一声,他被抱来抱去,终于寻到乌溜溜的奶头时,却嘬不出水儿。他急
了,他大吼道:「哇……」那挺头的八字奶就在他脸上晃悠,「你说可咋办呀妈
。」妈说艳艳不有吗,让她先给「三儿」开嘴儿。大口喘息,书香眼前也渐渐变
得清晰起来。看着朝南流向的河水,窑坑他能一口气游到对岸,在这就说不好到
底能游多远了。艳阳高照,他虚缝起眼来,在身子完全静止不动时,他又听到了
心跳声。咚咚咚地,耳畔长鸣,他脑海中便幻化出很多似是而非的图景。他忘不
了妈说的内句话,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念高中,一定要考大学,从这里走出去。
一别之后,书香就再未见过徐老剑客,打门前路过时,那院子依旧破败不堪
,几乎成沟头堡标志性建筑的同时,如老剑客一样,那股腐朽和荒诞被世人所嘲
笑,随之又被世人所遗忘。他觉得是时候该干点什么了。
拱着甩着叼着咬着眼前的奶头,热乎乎的人奶就顺着牙齿和舌头淌进了肚子
里。他仿佛听到有人叫他三儿,「小妹坐月子呢不是,我就不进屋了。」接着,
奶声奶气的笑声也传来了,「瞅这大眼珠子,吃一个还抱一个,娘娘不跟你抢。
」
然而正当褚艳艳时而蹙眉时而舒展,轻轻哼吟时,书香忽地不吃了。他睁开
眼,在丢开奶头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后,仰脸问了起来:「去年夏天,你干啥来
?」
褚艳艳「啊」了一声:「啥?」
书香寻思说:「就去年夏天。」
褚艳艳眉头皱起:「去年夏天?」
书香点了点头:「是啊,补课啊。」
褚艳艳咬了咬嘴唇:「干啥了?早忘了。」
具体细理书香也不知道,又是人传人传过来的:「不能吧。」
褚艳艳咬起嘴唇,眼又眨了几下。「谁跟你说的?」她把背心放下来,心口
已突突乱窜起来。
书香把头一低:「就凤鞠姐说的。」
褚艳艳泥塑般张大嘴巴,脑袋里嗡嗡乱响,随后一屁股瘫坐在炕沿儿上……
回到东院,熟悉先给四舅去了个电话,接通之后,他问:「不回来怎不说一
声?!」四舅没在身边,四舅妈接的,她说小妹没回去?「你姥爷说,上午走的
。」上午走的?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撂下电话,书香赶忙又给沈怡打过去,同样
问,答复只是略有不同:「两点多走的啊。」
两点多走的?我就两点多回去的,五点回去还没回来呢她。「也没准儿上我
姨那了吧。」书香安慰着自己,撂下电话,坐在炕沿儿上连抽了好几袋烟。他口
干舌燥,他跑去拿来啤酒,外面电闪雷鸣,他一屁股就摔在了炕上。
此刻灵秀就在家炕上坐着呢。背靠在小窗已多时,屋子里很冷清,院子里风
雨大作,困得她睡不着觉,起身又把窗子给打开了……后来的内群人一看就不是
什么好人,年纪轻轻就剃了光头,还有披肩发的,胳膊和腿上都刺了青,手里也
拿着对穿钢钉的椽子。个别人她看着眼熟,不过从未打过交道。
冷风扑面,灵秀荤油般的脑袋立时清醒了些。她转身靠坐在窗台上,任风撩
吹起发梢把雨星溅在脖颈上,耳后轰隆隆的。百年好合映入眼帘时,触景生情,
尘封在灵秀记忆里的往事便一股脑全都涌现了出来。
结婚前房子就已经盖好了,家具也都摆放好了。当时来了很多人,嘴里道着
喜,脸上也都挂满了笑。他们齐声祝福着,说永结同心,说早生贵子,还说百年
好合。被这巨大的喜庆氛围所包围,打今个儿起,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就成灵
秀的新家了,这里注定也将会是她给男人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地方。内些个村邻
问新媳妇叫啥名字,婆婆向他们介绍,说小妹姓柴,叫柴灵秀,「这回呀,不光
是我徒弟,还是我闺女咧。」
在欢声笑语中,灵秀被簇拥着又回到了这间院子,这间屋子。夜深人静仰躺
下来时,离别爹娘的内份不舍和内心里的恐惧已被好奇和喜悦所取代。她一脸羞
涩地看着男人,看着他拿出一张白布,她心口怦怦乱跳,她叫了声哥,随后灯就
关了,随后一具火热的身体便压了下来,一根火热且又极具弹性的东西便触碰着
顶了进来。
结合的瞬间,胯下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疼,灵秀下意识就紧紧夹住了双腿。她
听见哥说不行,声音颤颤巍巍的,其时她也颤颤巍巍,她说疼,紧接着一股热流
就滋了进来。后来提起这段她脸就红,她说怎啥都不会啥都不懂呢,也曾在后来
夜深人静时偷偷翻开箱子,去看内张至今仍旧一尘不染的布。
几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结婚当年的冬天就恢复了高考,计划生育也在随
后的第二个年头被提上了重本。分田到户时,儿子已经满地跑了,但那脱缰的性
子让原以为可以省心的她又开始担惊受怕提溜起心来。一天天一年年,日升又日
落,然而时过境迁,抹不去的记忆和现实纠缠在一处,这里又成了伤心之所……
雨一直下,杨廷松说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喝得尽兴,赵伯起说停不下就停
不下,又没什么事儿,「秀琴,一会儿给大爷搬床被子,我们爷俩就在这屋睡了
。」杨廷松摆手道:「别别别,又没提前跟你大娘言语,再说两口子睡一块,我
个糟老头子跟这瞎起啥哄。」说的同时举起了酒杯,「多快,啊,一话多少年过
去了。」他说自己是看着伯起长大的——当年没焕章大呢就开始挣工分了,还说
后来又看着伯起把三个兄弟都帮衬着盖了房娶了媳妇,「不易,真不易啊,如今
咱自家新房也盖上了,也该熨帖熨帖享受享受了。」
赵伯起点点头。不敢吹这房子在梦庄多气派多牛逼,但在沟头堡这一亩三分
地,他敢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放下酒杯时,白苍苍的脸越发红润起来:「还别
说,放二十年前真不敢想。」说出此话,他还看了看秀琴。秀琴也已小酌了一杯
白的,脸蛋红扑扑的,迎着男人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来。「预计着下半年把
东西厢房也都给抄起来。」
「好事啊这是,这一步到位也是你性格。」杨廷松点了根烟,随后说有啥需
要的你就张嘴,别调不开,「回我跟云丽说且。」把烟也扔给了赵伯起。
点着烟,赵伯起说啥都不缺,说这房子能起来都是由大家伙儿帮衬我的。「
不瞒你说,毛石,胶砖,檩条,都是托灵秀和大哥大嫂子弄来的,屋子里的线路
布局也是杨老师给画的。」这口烟抽得很顺气,连病似乎都好了三分。「大娘也
说过,缺啥就言声。」
「从你爷那开始,咱两家几代人的交情了。」杨廷松又笑道:「房子盖好就
踏实了,就等给焕章娶媳妇了。」他笑容满面,目光又转向马秀琴,「到时你们
两口子也就彻底解放出来了。」
赵伯起连说是是是:「他也不是念书的料,我看毕业一上班,他妈也省得嘀
咕了。」
「孩子们玩心都大,别说孩子了,大人不也这样吗。」杨廷松举杯示意,赵
伯起便跟着抄起酒杯,杨廷松说到时起火得通知一声,大爷再跟你好好喝喝,连
着几小口就把杯里的酒干了,「不早了。」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些,言下之意该走
了。
「不温居,先踏实喝酒吧大爷。」赵伯起也扭脸看向窗外,听声音倒是没有
之前那么暴躁了,心道那到家不也淋湿了吗,再说夜黑路滑,也不放心让杨廷松
一个人回去。「秀琴,去搬被子。」支唤的同时,他仰脖把酒干了。想给大爷再
续一杯,杨廷松却把手心扣在杯口上,朝他连连摆手,「三杯就不少了,脸也红
了,身体又刚恢复。」身子一转,一把拉住马秀琴的手,「焕章他妈,累一天也
该歇歇了,给大把门关上。」穿鞋时又反复叮嘱赵伯起,让他就别下炕了,说没
那么多事儿。
「这黑灯瞎火的,大爷,大爷。」不等赵伯起爬下来,杨廷松又把他推了进
去,「身子骨不还没痊愈呢,让秀琴来就行,你就甭跟大爷客气了。」
赵伯起冲马秀琴道:「给找见雨披,送送大爷。」颇为遗憾,连说这次太仓
促没招待好。「早知就不让我大娘回去了。」
「炒这么多菜还不行?秀琴都没得歇着。」扫了眼马秀琴,杨廷松又转过脸
说:「等温居时再喝,到时你也利索了。」
目送着二人出屋,赵伯起靠在炕头一蜷股,说是等着秀琴回来睡觉,结果却
先自迷糊起来。昏昏沉沉,耳边雷声不断,可再一睁眼都转天五点多了。外面还
在下雨,来到堂屋把长廊里的灯打开,顺着阳台走到西屋,没见着人,就朝厢房
喊了几声,「秀琴,秀琴……」片刻间,厢房的灯就亮了,又愣了会儿,窗帘上
映出个影子,模模糊糊,他就又叫了两声。
门开了,秀琴探出脑袋,「他,他爸,快回房,雨大。」
黑灯瞎火的,伯起虚缝起眼来朝她喊道:「这大清早忙啥呢?咋没回屋?」
「昨儿都湿了,就没回去。」
「大爷走前儿不没事儿吗?」
「能有啥事,有也是我……」
「不就怕大爷不满意吗。」
「有啥不满意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回房睡吧,我也得再躺会儿。」秀
琴把门掩上时,儒雅的声音便在她身后笑了起来,「他妈。」「这回满意了吧。
」不等秀琴转身,修长的手指从后面伸到前方,抱托起奶子,她就踉跄着被推到
了套间的窗前。长廊里的灯一灭,儒雅之声便又开口了。他说就冲这雨今年地里
的收成也次不着,边说边不紧不慢地给她把腿上的裤袜往腰上抻了抻,「地真好
。」看着身下这肉汪汪的大屁股,他扬起手来拍了几下,「又暖和又舒服。」
秀琴的脸给说的就跟红布似的:「还不走?」蹙起眉头,眼里呈现出一片复
杂之色。
杨廷松看着秀琴温顺乖巧又臊不唧唧的样儿,笑着朝板床上散乱的被子一努
嘴,灯随手就给关上了,「再裹一次,完事再走。」边说边推秀琴身子,朝床的
方位拥了过去,「就算咱俩把房子折腾塌了,也没人知道发生了啥。」
「天,天都该亮了,也一宿了。」秀琴一脸不情愿,吞吞吐吐,「你答应天
亮就走的。」
「又不是搞一宿……不还没亮呢。」稍作停顿,杨廷松整个人可就扑压在了
秀琴身上,「你说这日子口,啊,上哪找介?」得心应手间,摆晃着手臂拉过被
子盖在彼此身上,脑袋露在外面,就这么看着秀琴,「听,雨不还下着呢。」
秀琴心里发毛,推也不是躲也不是,唉了一声。「大。」她撇着脸,满面通
红,「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儿?」杨廷松摇头笑笑,想到昨儿晚趴在秀琴身上的销魂时刻,想到此
刻旧梦重温,情不自禁道:「昨儿你也不是这么叫的呀……当时啥样?现在啥样
?」伸出舌头,在秀琴脸上舔来舔去,「不是因为下雨咱俩能睡一被窝吗?」压
着肉垫子,腿也没闲着,拱了几拱就撬开了大腿。
秀琴无语,杨廷松却说得挺密。「里面还夹着大的种哩。」浓郁的肉味面前
,他仍旧盯着秀琴的脸,奇怪的是,这次并没像睡觉前那样再去主动出击,而是
形如狩猎一般,在等待着,「再骚一回,跟昨儿晚一样。」
无奈之下,秀琴又叫了声「大」。「床上还叫大?」杨廷松呵呵呵,臊得秀
琴无地自容。「想玩乱伦这块?」兴奋使然,抱紧秀琴的身子时,他简直年轻了
几十岁,「往上抬,用屄,拿屄给它裹进去。」伏在秀琴耳边来回催促着。
秀琴给那炙热熏烤得喘不上气,只得扬起屁股去迎合,谁知刚找好位置,杨
廷松便朝下砸了过去。噗嗤一声,秀琴仰起了脖子,杨廷松「嘶」了一声,「喔
啊——真滑溜。」晃悠两下屁股,朝下猛地一杵,齐根插了进去。
秀琴「鞥」了一声,「啊——」脖子颈着,嘴巴张着,奶子都挺了起来。「
真紧啊。」随着身体上的一起一伏,黑暗中,秀琴很快便陷入在这股感官刺激的
性爱交媾中,变得难以自持,「操,操死我了,大,大呀。」
「昨儿咋称呼的,忘了?」呼哧呼哧地,还能听见啪啪啪地拍落声。
「他……他爸。」呻吟低沉颤抖。
「那你说他爸在干啥呢?」啪啪声不快,但掷地有声。
「他,他爸在,在……轻点嘬……」喁喁而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在干啥?他爸在干啥?」如此执着,锲而不舍。
「咋每次都那么荤。」舒缓中,秀琴叹了口气。
杨廷松淫笑道:「荤不好吗?荤不刺激吗?」回答他的是沉默中的呻吟,紧
促,压抑,绷紧心弦。他仍在起伏,一下接着一下:「老安子规矩多,连尿壶都
让你倒,咋就沾我身上这么吝啬,这么放不开?」
秀琴忍不住回嘴:「他,他是我……」不等她把话说利索,杨廷松便打断她
:「我不也是……呃,啊,乱辈了,呃,呃,乱辈了……」
「……这不也……」
杨廷松像条鱼,在水里蹿上蹿下:「也什么也啊,呃,不是两口子能在一起
过性生活吗?」
「……那你现在……」
「不正跟你过夫妻生活呢,不正操你呢。」
「……」
「这不都是为了伯起才这么干的吗,来,给大尝尝,尝尝脚丫。」
「咋这变态,咋都这么变态啊。」
「那大就给你再变一次。」
杨廷松爬起来时,秀琴一脸的惶恐,灯被拉开后,她立刻老实下来,「我答
应你,我答应你,把灯关了,求你了。」
「先用脚给我捋!」
「他爸,被窝里说,被窝里说。」
「被窝里说?我让你起来!」
「他爸,外面凉。」
「还不把脚给我?」
「咋,咋又吃上了……他爸,先把灯关上吧。」
「往外来点。」秀琴由顺趟到横躺,人已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一丝不挂,
肥腴肉润的一条腿支着床帮,虽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地把另一条腿送了过去。开
始时,杨廷松还弓着腰唆啦脚趾头呢,后来干脆蹲下来。他说我还没吃屄呢,又
说屄还真肥,「床上不浪哪里浪,分不清里表了?那我就再教教你,让你做一回
真正的女人!」
眼前的肉穴确实很肥,鼓囊囊就跟蒸好的馒头似的。他两只手搭在秀琴大腿
内侧,只片刻就把脑袋扎了下去。「看这骚水儿……难怪伯起降服不住……太肥
了也。」嘴对着屄连吸溜好几口,舔着嘴角,伸出舌头又用舌尖挑开肉缝,刮着
刮着牙就叼在了秀琴的阴蒂上,弄得秀琴挺起小腹,晃悠着,呻吟着,喘息着,
「他爸,他爸啊……」她妥协到接连召唤,期以能让他转过心思,然而事与愿违
的是,非但没能阻止住杨廷松,反而给他搞得更加不堪——大开的双腿在吮吸中
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连脚趾头都跟着来回扭动。「他爸,他爸啊,我,我用屄给
你捋还不行吗。」似乎都顾不上羞臊就又开始央求起来:「把灯关了……他爸,
把灯关了……」
杨廷松顺着秀琴的肉缝又舔吸了会儿,这才扬起脑袋:「这就受不了了?」
秀琴呼了一声,身子跟泥似的。她以为打动了他,哪知杨廷松却一动不动,
后来也只是站起身子。他岔开双腿,卡巴裆上挑着一根黑黄瓜,人不胖但内根家
伙事却出奇的肥,而且黑。「捋呀秀琴,还等啥呢?」
拖不过去,秀琴只得扬起身子,双手顺着大腿滑落到卡巴裆,把屄扒开了。
看着秀琴肥润的屄,看着她欲拒还迎的样儿,杨廷松两眼放光,叫著名字往
前凑了凑,「先来几下,」话说了个半截,就像作出承诺似的,「黑下不也都一
宿了。」
秀琴看着他欺近身子,看着内双隐藏在笑容背后的贪婪的眼睛,想去推,但
同时又怕他,哆哆嗦嗦地等待着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继续上演的丑剧。
「真嫩啊秀琴。」说完,杨廷松对准秀琴的要害,往前一探,在整个人完全
陷入到秀琴两腿之间时,「嘶」了一声。秀琴不由自主并拢双腿。她把手抽回来
撑在床上时,杨廷松也已跌趴在她肚皮上,「喔啊,啊,秀琴啊,裹得真好,上
来就把龟头给包住了。」笑得如此亲近,干的却是不堪入目的事儿,而且毫不顾
忌,「屄也都给扒开了,这回总该表示表示了吧。」
秀琴眉头拧成了八字,咬着嘴唇说:「在,在操我呢……他爸在操他妈呢…
…」肥腴的大腿肉光十足,蜷缩中又被杨廷松搬了起来,紧接着,脚丫就又入了
他的嘴。「不但要操,而且还要吃。」狞笑中,他吧嗒吧嗒吃得津津有味,「喔
,夹得还,嘶啊,真紧啊。」动作不快,但抱着秀琴的腿一下接着一下,床板子
都嘎呦起来了,
秀琴又张开嘴:「灯,灯……关了灯再做……关了灯再做……」颤抖的嗓音
几近失声。
「也该亮着做一回了不是,也好让我看看你的骚样儿。」拒绝和随后的吸溜
声又拖起秀琴来到了昨晚上。当时杨廷松说大渴了,给大来口水——儿喝,那声
音让她为之一颤,「衣服不也湿了。」秀琴说:「别在家里,求你了。」杨廷松
说:「不伯起让留宿的吗,又看不见脸。」
不待她把衣服扣子解开,就给杨廷松从下面撩了起来。她听到咽唾液的声音
,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大,大你别……」她推拒着他,但人已经被搂抱了过
去,就像是临近大门时被拖进厢房。「大渴了,就想吃口咂儿……」这话差点没
把秀琴给臊死。她被揉捏着,她说伯起现在还没睡呢,被看见可咋办。「咋办?
在这背雨不行?门也插上了,他进都进不来。」雨声掩盖了一切,连吸溜声都给
掩盖下去。
「窗帘,窗帘还没拉。」
「也拉上了也没开灯,这回该把连裤袜给大找出来了吧。」肉色皮膜等价交
换了黑灯瞎火,窸窸窣窣中,刚穿上裤袜她就给他搂进了怀里,「快馋死大了都
,大要在这过夜,大要睡你。」急促的声音响在耳畔,秀琴晕晕乎乎只作眼不见
,后来干脆破罐破摔把他当成了赵伯起。「湿成这样儿还装?」随后她就被推倒
在床上,「咂儿也露出来。」刺啦啦地,秀琴叫了一声,她听到他也叫了一声,
「我来了他妈……」噗嗤一声。彼时此刻,秀琴仍旧岔开双腿,挨着操:「……
他爸,他爸啊……」遮羞布没了,酒劲也过去了,但交媾却还在持续进行着,「
不,不也给你捋了……」
吐出秀琴已成葡萄珠的奶头,杨廷松仰起身子。「听见没,伯起你听见没?
」他俯身笑着看向秀琴,双手也顺势搂起秀琴的脖子,「呃啊秀琴,呃,呃啊,
快看,呃,呃啊,捋得真好。」秀琴的脸很红,晃荡中,也看到身下彼此交接的
地方——粗黑的鸡巴正在她体内进进出出。「他,他爸……他爸啊……」咕叽咕
叽地,叫着叫着秀琴就给内股子感官刺激淹没了,「爽」,她连连呼唤,身子也
跟着颤抖起来,「来了,来啦……」她扭动着腰身,隐约听到他爸说了句什么,
但意识已开始有些模糊,「求你了,大……」
「咋还叫大呢侄儿媳妇……」啪啪啪地,应和着外面击打在窗上的雨声,床
碓在南墙上,咯吱吱咣当当的剧烈摇晃着,「真骚,哦啊,可比在外面放得开…
…」他人又伏趴下去,紧紧搂住了秀琴的脖子,呱唧呱唧地,直碓到秀琴睁开双
眼。「爽不爽,爽不爽……哦,哦呃,秀琴,要来了,我也要来了……」剧烈喘
息之下,龟头实打实抵在屄的尽头,「他妈啊,啊,他妈啊,还不把门打开。」
秀琴小嘴大张,像是被戳中了要害:「啊,鞥啊……啊……鞥……」双手扯
着床单,深陷其内。
「哦啊,孩儿他妈,太有快感了我……」
秀琴「呵呵」回应着,断断续续,双腿在扬起来后,往当间一收,紧紧锁在
了杨廷松的腰上。
「喔啊,又喷了,骚屄又喷了。」快感如潮,杨廷松「昂」地一声,脸扭曲
在一处,身子也跟着抽搐起来。「呃啊,大给你温,大给你温居啊秀琴……喔啊
,哦啊,屄里真滑……」人往秀琴身上一跌,脸对脸靠了上去,「裹,裹得真紧
啊秀琴。」这么突突突地抽抽了七八下,喘息了一会儿,又缓缓动了起来,「好
媳妇儿,啊,啊,大的好媳妇儿,喔啊,真是越来越会裹了。」
很多人都说她会裹,但到底会不会裹秀琴还真说不清,不过,不可否认的是
,这一宿她确实很舒服,尽管这个舒服是建立在羞耻和屈辱之上。
良久过后,杨廷松起身拔出鸡巴,看到秀琴身下红肿的样子,把手探了过去
。「真不想走啊。」解馋归解馋,却意犹未尽:「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像今天这样
,跟你再睡一晚。」他给她揉着屄,指头上沾满了精液和淫水,还不忘把手伸到
屁股上拍了拍,「裤袜脱了吧,叫伯起看见多不好。」又揉了会儿屄,抹干净指
头后,他搂着脖子把秀琴从床上抱起来,「别扔,留下次穿。」
叫床让秀琴感到很不是滋味,也有些自暴自弃,但要说肉体没被征服,又说
不过去。她任由杨廷松在那揉搓,又看着他掏烟点烟,她麻木地脱下了裤袜。闭
了灯,杨廷松在窗前观察了两分钟,才心踏实。「收拾收拾,大该走了,过些日
子大再看你来。」说着,搂住秀琴又亲了两口,「伯起身子还虚呢可,就别再让
人说他闲话了。」笑着整理好衬衣,出屋把雨披套在身上,推开门,趁着墨色悄
悄掩入雨中。
秀琴身子一仰,四仰八叉倒在床上。耳边哗啦啦地,感觉屄里也哗啦啦似的
。一片漆黑,如果把灯打开,一准儿看到白花花的液体,正从她那白虎屄里往外
淌呢。
第四十三章追梦人
电光游走,轰隆隆的,苍穹跟打灶堂里钻出来似的,前一阵子谣传说彗星要
撞地球,打这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之后,说什么的都有,而这一阵子雨又一直在下
。前前后后共焦灼了两个多小时,在互交白卷之后,意大利和巴西这两只球队竟
以互罚点球来决定冠军归属,简直莫名其妙了,书香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当然
,不管是不是第一次,帕留卡和塔法雷尔在交谈,后者走到球门时,镜头一转,
又对准了罚球点上频繁倒脚的意大利队六号,巴雷西看起来确实老了,就其脑门
上的头发便可见一斑,之前腿又抽了筋,果不其然,这球他罚丢了。
随后出场的是巴西队的桑托斯,好在这个球他也罚丢了,趁这功夫,书香赶
忙点了根烟,而当阿尔贝蒂尼把球罚进球门的内一刻,书香又猛地挥了下拳头。
巴西队第二个出场的是罗马里奥。这矮脚虎看起来懒懒散散很不着调,可在
对阵荷兰队时却打进了一粒精彩进球。看到他时,书香免不了又攥紧拳头,内心
也有个不好的预感。埃瓦尼和布兰科打了平手,马萨罗便上来了。眼睁睁看着意
大利队的十九号把球罚丢了,趴在靠背上,书香一脸的怅然若失。而当他看到傻
逼邓加摆起内张臭脸时,没来由便骂了句街,「操你妈啊!」这傻波一不止有法
令纹,还有抬头纹,咧起来的嘴更是像一个猪拱子,当然,书香眼里同样令人讨
厌的还有看台上的贝利。
短时间内书香又续了根烟,尽管嘴已有些木了,其实昨儿他就没少抽,酒也
没少喝。他站起来,他紧紧盯着电视机。罚球点上,巴乔正弯腰在那摆弄皮球。
以当前落后一球的局势来看,这球只有进了才能往后继续推进,然而不等书香再
做思考,皮球就越过门楣飞向蓝天。内一刻,晴空万里,偌大的赛场上,十号插
腰的背影和他内马尾辫在太阳底下竟是如此的醒目,哀伤中透着无限惆怅。
雨似倾盆,一脚踩下去书香才发现,大门口又堆了一汪子河。说不清为什么
,在看到内辆蓝色桑塔纳时,他想起自己和杨刚之间的约定。他抽搭了下鼻子,
眼前一片模糊,然而时间丝毫没有因为他抽搭鼻子就停滞下来,不过那孤零零的
背影却被永恒定格下来,融入雨中,融进这黑黢黢静寂的小巷里。
从东院往西院走,途经的每一户人家都大门紧闭,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
密。路过陈秀娟小铺时,门也是关着的,不过灯却亮着,亮倒是亮了,影绰绰地
却看不清里面到底都在干啥。独自一人行走在变形的街道上,刚从道口拐过来,
一道扭曲的黑影便打书香眼前匆匆飘了过去。他抹了把脸,虚缝起眼来使劲踅摸
,追进胡同时,眼前又一片模糊。上前推了推门,没推动,遂连喊带踢了好几下
,听到院子里有人喊谁时,他吼了句我。
「这大雨天咋不说穿个雨衣呢,都湿透了,快进屋。」门开了,或许是因为
来得稍早了些,被爷爷连着问了好几句,被拉进里屋时,李萍还没醒,杨廷松说
先把衣服脱了,跟打水里捞出的似的,「吃啥,爷现在就给你做且。」
书香抹着头发和脸上的水,没吱声——起先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留心之下才
注意,杨廷松就跟喝了酒似的,当然,这时间段和这时间段的环境他可不认为爷
爷会去喝酒。
进到里屋,书香把背心脱下来丢在茶几上。这会儿,李萍也给吵醒了,看着
黑影她问几点了,拉开灯一看,孙子淋得跟花瓜似的,「快把裤子也脱了吧,再
感冒,小妹看见准又该急了。」
在李萍这喋喋不休之下,没几句书香就急了:「不说我妈能知道吗?!」说
不好为啥火气冲顶,换半年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不过最后还是把工字裤脱了下来
。「直说别什么都告我妈!」
李萍愣了下神,很快又笑着说:「先穿你爷的就和一下。」示意老伴儿赶紧
给找衣裳。书香说我不穿,「睡觉了该,还穿啥穿!」
李萍瞅瞅孙子,又看看老伴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杨廷松搓着手说我去揍
饭,转身又走回堂屋,「不穿就不穿吧,屋里也不冷。」这倒不假,小伙子嘛,
恰逢又在五方六月。就这当口,书香已从裤兜里把烟掏了出来。令他感到荒谬的
是,除此之外,别的兜口里面竟还有一些零碎——四五个啤酒瓶盖,一张全家福
,烟斗一个,多功能「瑞士军刀」一把,和一个指针已经停止转动的手表。一股
脑丢在茶几上,照片倒是安好,擦擦就干净了,不过烟盒上面已经被水打湿,露
在外面的烟嘴也都给水浸透了,扔掉瓶盖,他把烟斗擦了擦,随手撕开烟盒把烟
都倒在茶几上。「我爷脸怎这么红?」边问边盘起二郎腿,还捡了几根干爽的揉
搓碎了,装进烟斗里。
李萍说没觉着,又说可能是因为早起去解手的缘故。她边往身上套穿衣裳,
边说:「也没准儿又贪杯了,哦——不从你赵大那喝酒了吗。」
闻听此说,书香眼前立马幻化出一副喝酒图,不过很快就在烟斗冉冉升起的
青烟中被他给否定了,当然这只是心里话。就这会儿,李萍已经起身去摘窗帘,
知道外面还在下雨,却在看到窗外的内一刻呀了一声。她说这天怎还这么黑,絮
絮叨叨,朝外又喊了起来:「给小妹也煮俩鸡蛋。」
书香手一抖,烟斗差点没掉地上。他问:「我妈回来了?啥时回来的?」人
已经站了起来。
李萍转回头,说:「昨儿回来的——奶也不知几点回来的。」
书香心里有气,嘴上连声叨咕说怎不告我,拍屁股就要走人。李萍拦着说还
没吃饭呢,又说你妈不也没吃呢吗,好说歹说这才劝住书香,随后说内会儿你去
艳艳家了,后脚我们就去你琴娘家了。人老话多,又开始唠叨起来。「你赵大恢
复得挺快,都能下地干活了。」就此便提到了喝酒这事儿,说赵伯起如何如何懂
事,秀琴又如何如何能干,最后,补充道:「不是奶跑回来,哪知道你妈在家呀
。」
书香叼着烟斗「哦」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他鼻观口口观烟斗,说:「我
琴娘没问我么?」虚缝起眼来,似眯非眯,像是刻意在享受,也许用烟斗抽烟味
道不同吧。「能不问吗你说……他们两口子还说叫你呢……」就坐等这功夫,书
香又抽了几大口烟,他吞云吐雾,一面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哼着,另一面则由气恼
恼地,「我琴娘,嘿,吃亏就吃亏在好脾气上。」说到这,脑子里自然而然想到
了内个扔进灶膛里的被扯烂的肉色连裤袜,可能是抽得有点猛了,鼻子就一阵痒
痒,他翻着白眼,打了个喷嚏之后人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这清晨不见天日,噼啪作响中,天空游走长蛇,院子里也游走长蛇,垂幕般
的雨中,连房上的瓦都呼扇起来。书香揣着两个鸡蛋离开后院时,李萍让他晌午
过来吃,「回让你爷给你炖肉。」书香仰脸看看,说不过来了,「没胃口。」「
哪能叠着肚子。」李萍皱眉,又说就别穿这身湿的了,书香说你甭管,连雨披都
没穿就冲进了雨里。
来到前院,堂屋门从里面被顶上了,黑布隆冬的,书香拍着门叫了两声妈,
没见动静,来到窗下,看着内个端坐在窗台上的影子,他隔着纱网又叫了声妈。
灵秀缓缓直起身子,睁开眼,也把脸扭了过来。昏黑的眼前,她像是看到了
啥,她说走,都走,木然间又回转过身子,嘴里一阵喃喃:「不乐意回来就别回
来了。」撂下话,她又抱起双腿,萎靡着蜷缩起来。「还回来干啥。」声音虽不
大,却有如炸雷,书香便棍儿一样地杵在了檐下。
雨砸在他脸上,游走的长虫顺着脸颊往下出溜,又顺着褶皱的背心爬到兜口
极多且裤脚一高一低的工装裤里,最后钻到了二达子运动鞋里。他怔怔地看着母
亲,看着内个蜷缩在窗台上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鼻子痒痒时,忍不住就大叫
了一声妈。
灵秀心头像是被刀捅了似的。她脸色刷白,风声阵阵呼啸而来,她听不到任
何别的声音,她嚷了声「欠你的」,连跌带爬奔到炕下,说就不会求我。「去哪
了……你回来……」她喊着,发了疯似地赤脚跑到门前,打开门正要冲进雨里,
蓦地看到墙角淋成落汤鸡的人,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打死得了,打死你我也就不活了。」扬起巴掌扑了过去。
书香下意识扭了下脸,刹那间,灵秀愣住了。她从初为人妇到十月怀胎,不
管是惶惑还是欣喜孤独或者苦闷,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有了
盼头,结果呢,儿子都快被人抢走了。「就气我吧……」扬起来的手又无力地垂
了下去,紧接着她便一把给他搂进怀里。「妈都不想活了。」
要说怕啥,时至今日杨哥最怕的始终都是女人这哭。凤鞠走时他费了一箩筐
话,而艳娘哭时,他又呆若木鸡,除了愤怒诧异和嫉妒,醒转的内一刻,他拿刀
子捅人的心都有了。「妈你怎了……妈……」他搂着她,叫得小心翼翼,眼神里
也满是疑惑和不解,却就这么僵着,僵着僵着眼前又变得一片模糊。
灵秀也紧紧搂着儿子,一动不动。她睁开眼,眼前一片凄迷,就这么看着如
此恍惚却又那样不近人情的世界,直到浑身上下淋个精透。书香又叫了一声「妈
」,灵秀才发觉儿子的身体也在抖。她看着他,他嘴唇一片青紫,笑得比哭还难
看,她看着他从兜口里掏出鸡蛋举过来,下一秒人便弯下腰来。鸡蛋一直都还在
儿子手里举着,灵秀哭着说你傻,你祸祸人,嘴里喃喃,泪如雨下:「妈教给的
都忘了。」
进到屋里,书香戳在灶前有些不知所谓,水珠缠住他双腿,化成一条条黑黢
黢的蛇。灵秀给他扒去衣服,看着赤裸裸的儿子,内个周五的晚上便从她脑海中
蹦了出来,而内个周六的早上也从她脑海中一并蹦了出来。
玻璃背后是一片更为模糊的世界,风雨飘摇,真实且又虚假,就像这个世界
——都知道寡廉鲜耻,也都知道这是个不怎么令人不待见的词,但其背后隐藏的
是什么便没人再去追究了,亦如白天过后是什么,也便没人再去追究。
困乏的年代,困乏的还有精神生活,但一到晚上,灵秀便忍不住跟杨伟要,
做那些寡廉鲜耻的事儿。作为一个五十年代末出生、奔波成长于三岔口最后又定
居在泰南的人来说,褪却青涩时,她似乎也越来越多地品尝到了由一个少女转变
为一名妇人后的欣喜和愉悦——没啥能够比性爱更能解腻的,也没有任何一件事
物能够触动心灵让人能如此痴狂于沉浸在颠鸾倒凤的性交美妙滋味之中。劳作一
天最好的释放便是性交,新婚过后,即便持续闹口大腹便便,灵秀仍旧缠住杨伟
。她说快,她站在炕下就把屁股撅了起来。「来呀,湿透了都。」她示意杨伟来
摸,就这么勾引着他,直到坚挺的阳具插进屄里,直到她欢呼着呻吟出声。「来
呀……操我。」当操这个字说出口时,她觉得自己的屄已经完全包裹住了杨伟的
身子,这让她无比兴奋,也更加活跃,「来呀……使劲操我。」紧随其后,阳具
的撞击伴随阴道的挤压,啪嗒啪嗒,咕叽咕叽,她本能地夹紧双腿,她甚至无师
自通地扭起屁股来给他套弄阳具,「舒服吧,舒服吧,舒服吧。」除了喘还是喘
,什么羞耻不羞耻,关起门来就该干关起门来的事儿——先你妈的操完屄再说。
好景不长——被婆婆一语成谶的丈夫考学走了,独守空房的滋味可把灵秀给
愁坏了,她日盼夜盼,不过她没用婆婆和姑子来陪,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又没法
过于表现自我,就也只能这么咬着牙熬着忍着。每每如此,她都搂着大肚子劝慰
自己,「你爸该回来了。」这么盼着,而一想到每个月月末的内两天,她便心潮
澎湃,整宿睡不好觉。
儿子落生,身边总算有个说话的陪着了,尽管他啥都不会说,也啥都不会做
。坐公共汽车去看丈夫已经是七八年的春天,儿子也有一岁了,勉强会走。路上
,她很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都飞起来了,以至于路人窥视喂奶
这一极不礼貌的行为都被她无视下去——爱看看且,又少不了一块肉,直到见着
杨伟。「饿了不让他吃?」她笑着说,她还说:「今儿我们娘俩就不走了。」她
喜上眉梢,知道自己下面已经湿了,包括胸口上被奶渍浸透后的湿痕,脸也肯定
像熟透的苹果,但她全然不顾,甚至不想再等下去——光天化日就来一场酣畅淋
漓轰轰烈烈的性爱。
好不容易熬到夜幕降临,当黑夜笼罩在半空上,这注定能让人胆大妄为去行
无耻之事了,进而也能找到人生自我。而灵秀此刻需要的就是自我,她要做一个
活生生的人,而不止是一个只能活在阳光下的人,所以,喂饱儿子之后她就迫不
及待地扒光了自己。「来呀。」她脸红心跳,却不做作,她说:「快来操我。」
现在她已能熟练地说出这个操字,而不等杨伟上身就已经骑了上去,如同新婚过
后的第二个月——她已在实践中彻底掌握了这个能够让人身心愉悦的法门并乐在
其中,而且还创造机会,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都留下了彼此爱的足迹。
如鱼得水间她上下起伏,欢快地吞吐著丈夫的鸡巴,突发奇想来了,都想把
男人整个人吞进自己的屄里。「舒不舒服?舒不舒服?舒不舒服?」她边跳边喊
,她今晚要大开杀戒,她要一直搞到天亮,「把我肚子灌大了。」她跨在杨伟身
上,看着身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满足的同时,跳着跳着高潮就出来了……
「妈,妈。我来吧妈。」灵秀被唤醒时,书香一手挡住狗鸡,一手抓向手巾
。他不敢直视母亲,他怕灵秀说他——毕竟,狗鸡又翘了起来。然而灵秀一句话
没说,只是撩了儿子一眼之后仍旧固执地抓着毛巾不放,内双眼就跟浸了血似的
,看的书香心里发颤,须臾间他就又把手给缩了回去。
灵秀把衣服脱下来,堂屋里的灯就灭了。整个过程书香说不清楚,跟在母亲
身后,上了炕,看着黑影挂好窗帘,铺好被子。灵秀照旧啥也没说,回身把毛巾
被一拉,盖在娘俩身上,搂著书香就倒在了褥子上。书香屏住呼吸,触手可及的
是母亲丰挺的奶子,感受到热浪以及拥过来时豆儿山摩挲后的变化,他想摸摸妈
,他闻到奶子的香味,潮乎颤抖温软紧致,像伊水河,让人总忍不住想去拥抱。
灵秀侧卧,稍稍把腿往上一抬,蹭着蹭着就搭到儿子的大腿上。书香嗫嚅地
叫了一声「妈」,回应他的是母亲急促的呼吸,其时在堂屋就看到了母亲的屄,
感受到贴在大腿上的茸毛时,他想保持立正姿势,又觉得自己其实已经翻了个筋
斗,然后斗大的汗珠随着狗鸡再度硬起来时,就从脑门上跌落下来。他喘息着,
他听到妈也在喘息,可越是不敢动下面便越是硬得发烫。
灵秀把手一扬一伸,搭在儿子身上,就这么压着,用咂儿挤着。她面色潮红
,呼吸变得越来越重。内两个周六的早上,儿子走后,她都呆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只不过前者她一宿没合眼,后者她睡了个安稳觉,殊途同归的是,两次都看到
了男人射出来的东西,尽管一个在套子里一个在裤衩上。
现在,灵秀又开始脸红心跳了。她完全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挑战的又
是什么。她用腿蹭起儿子的狗鸡,「打死得了。」她有些气急败坏,说这话时,
整个人已经悬了起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糊弄我。」可能这就是她惯用的借口
,就是那支撑信念的理由,随后软泥一样又跌趴在儿子身上。
赤裸裸的接触本身就令书香难以抗拒,更何况又是被母亲压在身下。不过自
打内次母亲急眼,他就不敢再作了,此刻他瞪大眼睛,也张大了嘴巴,妈真就趴
在他身上,这回想动都动弹不了了。灵秀把脸一侧,够着手伸到下面抓起儿子的
狗鸡。书香几乎下意识就扫了一眼上晾子方向,虽说看不太清,却总感觉有双眼
睛在看着他。这时,灵秀已经扬起屁股,下一秒书香脑袋嗡地一声——妈这是要
捋我?
潮热粘腻的性器甫一摩擦,书香就绷成了一根棍子,一根火热且又活力四射
的棍子,随着灵秀稍稍一错身子,狗鸡就和屄彻底搭在了一起。紧接着,就听噗
呲一声,书香噎起脖子叫了声「妈」,灵秀「哦」了一声,吐著大气把小手抽了
回来,书香凉气倒吸,胃口竟暖和起来,也正是此刻,灵秀身子一软,整个人便
又跌趴下去,压在他身上。
被压在下面,书香想再说点什么,却在母亲湿热紧滑的蠕动中,热汗直淌,
嗓子眼里发出了类似鸭叫的嘎嘎声。他做梦都想跟妈好,却又在现实的打击中一
次次地败下阵来——甭看早已不是愣头青了,却没有一个女人是真正属于他的,
即便就算现在,他也不敢过于奢望。对他来说,这一切注定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莫说不被社会容许,妈这道关也肯定过不去,然而就是此时,所有这一切都变成
了现实,如梦如幻的现实,搬移到这间本不属于他的屋子里。没错,书香血脉喷
张,毛孔都炸开了,鼻间涌溢着海飞丝的味道,嗅着嗅着就又情不自禁地「呃」
了一声。下身被妈紧紧攥住,他抑制不住伸出手来,都已经触碰到妈腴滑的身体
了,手却又给她推了下去。
匍匐着身子,灵秀像蚯蚓一样紧夹着双腿。罪恶和羞耻令她兴奋莫名,然而
在伦理上她又非常抵触排斥——哪有当妈的跟儿子干这个的,还不都把儿子给祸
祸了?!就是在这毫无章法且又重重矛盾之下,她挣扎着晃动起自己的腰,抽回
双手时,她把被子往上撩了撩蒙在娘俩的脑袋上。
咚咚咚地心跳强劲而有力,同样强劲而有力的还有彼此之间的呼吸,以及来
自于性器官的磨合与容纳——鸡巴头子泡在热屄里,吞吐间一下又一下地刮扯着
。书香置身其内,连鸡巴根子都能感受到吮吸之下的挤压和震颤。「妈,」情难
自禁,他咧开嘴,「妈,我受不了了。」急促喘息着,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妈在叫
他。灵秀半张着小嘴,杏核一阵翻卷,似喝醉了酒,又像是静极思动,开始一声
接着一声叫起了儿子的小名。「香儿……香儿……」如同长河岁月里呼唤儿子回
家吃饭,滑动的琴弦紧绷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脆,在风雨中竟是如此的令人
着迷,令人沉醉。
书香说不好自己叫的是妈还是咩,只觉龟头被一片火热包裹着,碾压着。灵
秀抱住他脑袋时,书香缩紧肚子,「哦」了一声。「妈,妈你轻点捋……」他结
结巴巴,他试图转移视线,不想这么早就结束下去,脸甚至都揪在了一处,然而
无济于事,内一刻,他控制不住地突突起来,体内流失的似乎不只是汗。
是不是汗反正灵秀已经没力气了。她绷紧的身体一片绵软,她想说妈不行了
,却实在羞于出口,在一阵足以使她忘乎所以喊出声的喷射中,就这么汗如雨下
死死缠住了儿子的身子。
禁忌随着高潮的到来再次被打破,除了喘息娘俩似乎都没有停手的想法。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念头一转的工夫,粘腻的身体便又开始动作起来,紧随
其后,当书香翻身压在灵秀身上时,他终于又叫了声「妈」。灵秀听出了那是一
种依恋自己时的味道。她手臂挡在眼上,绵软地回了一句,「不是你妈。」
不是妈是啥?快感前所未有不说,心理上的冲击也令书香蠕动而起的身体像
小猪似的在那拱来拱去。「妈……」叫声颤抖而有力,瞬息间灵秀便扬起手臂,
又把他搂进了怀里。她双腿一岔一错,交叉环在儿子的屁股上,「就不是你妈。
」她摇晃起脑袋,这还了得,顺着他意的话可还怎当他妈啊?尽管想法和做法相
互矛盾,但作祟的矜持和女人的含蓄又让灵秀不得不这么去做。
除了难以名状下的冲击以及食髓知味,回归母体后的感觉又令书香心里产生
一片幻觉——那是来到人世间不得不面对苦难后的一种渴望,渴望能够通过一种
仪式回归净土,再次回到母亲的子宫里。于是,他又扬起身子,朝灵秀阴道深处
抵了过去。「妈……」他抑制不住内心情感,晃动屁股朝里探去,已经找到了入
口,每每接触,他都能在入口处听到心跳声,亦如多年前扎在母亲怀里,静静地
听她给自己讲故事,于是他就把身体扬了扬,抽动中朝着灵秀泥泞湿滑的肉道挺
了过去。
灵秀张大嘴巴,颈起脖子时,双手已经搂住儿子脑袋。她把奶子一挺,也不
管儿子是不是张着嘴,囫囵着就送了过去。她下体犹如过电,滑落的双手又紧紧
抓在了被单上,仿佛临盆在即,涌溢着黏浆的双腿也耷拉下来,咕叽咕叽地,随
着体内抽动和流失或勾或张扭动起屁股。这感觉仿佛真的要生孩子,惶恐中又带
着丝丝欣喜和兴奋,以至于悄然而至的快感让灵秀在「呀」了一声后,渐渐起了
尿意。她咬着牙,本心其实不想哼出声来,奈何架不住阳具的坚挺和硬硕,一次
次划开心田,冲顶而至,让她情不得已。「妈,不行了……不行了……」呓语般
叫着,叫着叫着灵秀便抽泣起来,空灵的声音忽长忽短忽高忽低,起伏间,双腿
也在翕动,于是抖起的小腹便又哆嗦起来。
这一抖大概有个七八下,书香喘息着想擦擦脸上的汗,可惜没等起身就又给
灵秀抱住了。有如辍饮,在死死箍住儿子时,她又哼叫起来。「看你以后还敢不
敢……胡来。」这或许就是她当妈能做的唯一选择和解释,如同怀孕时的自我安
慰,
巨大的喜悦面前,书香心里的内些不好的东西都被兴奋所取代了。沉浸在快
感中,他一边是闭着眼,一边则是伸出了舌头,朝着母亲汗涔涔的奶子舔舐过去
,哪还有闲暇时间胡闹。他嘴里带着丝咸味,哼哼着,缓缓起落着身体,一口接
着一口,于此,他还能感受到来自于狗鸡上的变化——妈给他裹得太舒服了,尤
其是当龟头从包皮里钻出来的那一刻,行进中仿佛一圈套着一圈,被妈阴道里褶
皱的嫩肉圈裹着,直至插在花心上——妈喘息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如此吧。别说
,灵秀的感受还真就给书香猜中了。她缓过气来,她偷眼观瞧,儿子果然「老实
」下来,静静地趴在自己身上。她感觉自己就跟打黄油里钻出来似的,在出溜来
出溜去的,而当她发觉体内涨得无法言说时,终于忍不住把已经潮湿的被子从身
上扯了下来。
电闪一瞬即逝,儿子正埋头在她胸前,「臭缺德的,要吃到啥时……」灵秀
忍不住扑哧一声。就在儿子抬头的一刹那,余光也看到自己劈开的双腿。儿子就
扎在她两腿当间,而且还把内根致命的武器插在她体内。臭缺德的咋这硬啊?要
把你妈顶死是吗?晕乎乎的,她恍若置身在黄油中,就这么被出溜着,下体便又
连续汆出了好几道水儿。你个臭缺德的也不说戴个套,念头有如鬼使神差,登时
灵秀就臊红了脸。她有些心虚,也有些庆幸,还有一丝欢喜,就把藕臂横在自己
眼上。管他呢,反正比戴套时硬多了,就松了口气。
书香稍稍愣了下,妈说不让吃他就不吃,他就撑起身子。扫了眼上晾子,不
知为何,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运着气,他佝偻起腰来,双手刚搂抱住妈的大腿
,就听妈说了句,「你干嘛……」那声调他从未听过,或许这晚上所有声调他都
没听过——绵软颤抖琢磨不透,且又令他骨酥肉软,他所能做的就是延续下去,
让自己能做得更久一些。
灵秀双腿盘住儿子后腰,往里稍稍一出溜,书香就只得又趴了下去。他迅速
把手钻到身下,对着露在外面的鸡巴抹了抹,这时,灵秀哼了一声,紧接着,她
又重重哼了一声。书香「喔」着,把脸凑过去。「妈。」他叫着,在听到妈「嘶
」了一声吼,他「哦」着说:「妈,妈你轻点。」探着脖子,微微翻起白眼,贴
趴在灵秀身上。
灵秀长吁口气,把夹着的双腿散开,奶子都快给挤炸了,又去推身上内个混
球。「不嫌粘吗?」她哼唧着,脸一撇头一抬,抻出枕巾对着胸脯子胡乱抹了过
去。「没完没了。」
书香摸不清妈什么脾气,而且颠三倒四,当他撑起身子时,却又给搂了下去
,灵秀说你再瞎闹就滚一边去,「妈都快累死了。」颤抖的声音随着双腿的盘落
又搭在书香屁股上,这么一绞,书香就再次跌进那个熟悉而又湿滑的肉体上。脸
近在咫尺,连呼吸都闻得见,给她这么勾着,书香把双腿一绷,小腰一扭,噗嗤
声便像外面的雨声那样,密集地响彻起来。「又干嘛呀。」绷紧的声音从灵秀喉
咙溢出来时,肥硕的屁股也随儿子的推操颠簸而起,呱唧呱唧地。她抓着儿子手
臂,书香也吭哧吭哧地操着,鸡巴给打磨的要多硬有多硬。水声涟涟,他沉浮其
内,在粗糙的摩擦中,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妈。」兴许又开始叫了,总之他一
直在咩咩。灵秀打他,以至于泪流满面,声音都涣散起来,「不是你妈。。不是
……不是。」飞来飞去的奶子在冲刺中不断拍打著书香的胸口,这让他有些忘乎
所以。「那叫啥?」他问着,正因为射过一次,这次明显变得持久且有力。「爱
叫啥叫啥。」灵秀披头散发,时而紧蹙着双眉,时而又翻卷双眼,连抓在儿子胳
膊上的手都耷拉下来,变得有气无力。「香儿……香儿……妈要来了……」灵秀
的心弦在极度兴奋中忽地又绷断了,「臭缺德的……妈要死了……要死了……」
然而事实她并没有死,非但没有死,反而在痉挛过后又主动骑跨到儿子身上,只
不过这次是背对着儿子。
因适才做得过于猛烈,以至于此刻躺下来书香仍旧在喘。他大张起嘴,电闪
破空而至,他立时看到妈模糊的背影,与此同时也看到了自己小腹上起伏不断的
大肉屁股。确定那是妈的屁股,浑圆而饱满,撅起来时,光溜溜的屄上正连着一
根棍子。恍惚的刹那,书香甚至看到了棍子顶端飞溅而出的液体,啪嗒啪嗒地落
在他满是泥泞的腿上,又咕叽咕叽地,颇有节奏,而妈也用屁股正给他一下下捋
着。「妈……」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嘴里也快喷出火来,书香还想再说点什么,
却被灵秀掐住了里帘儿。熟悉的暗号传递过来,书香噎着脖子「哦」了一声,可
能是调子拉得有点长,妈在吸溜一声之后果然不再捏他,他就又「啊」了一声,
狗鸡也正好从上至下被捋开了。
颠簸中,灵秀仰望半空,雷雨面前,她低下头。昨儿在小树林里,她狼狈地
爬起来,在内群骑摩托的背影身上她看到了热血,她试图让自己体面一些,露个
笑脸,然而事与愿违,尊严在奶罩被扯开的一瞬间就没了。她把落在地上的手帕
和眼镜拾在手里,别看惊魂未定,心里却已打定主意。睡醒一觉,雨也停了,把
饭做好之后,灵秀拿起东西走出家门,直奔梦庄而去。把赃物递交到派出所民警
手里,交代完整个过程,又沿着镇公路朝南骑了下去。
书香爬起时,换洗后的衣服已经给放在炕上了。他看着自己松弛的包皮以及
粗了一圈的龟头,有些难以置信。饭在锅上,饼是新烙的,切开的鸡蛋齐整地码
在盘子里,还有拌好香油的咸菜丝。
「娘……」改口之后,妈又把手搭在书香腿上,他咧着嘴,好半晌才憋出一
句,「灵秀……」妈却在这叫声下倒了下去。「不行。」她喘着,搂著书香滚到
了窗前。先是西墙上的小窗透出一点亮光,继而窗帘也透出亮光。娘俩不约而同
顿住身子,又不约而同撩起窗帘。雨仍在下,泛白透红的脸上也在下雨,在看清
彼此脸上的表情后,啪叽声又响了起来。
「妈。」
「我打死你得了。」
「妈你别打。」
「叫你……祸祸人……」声音绵软但女人味十足,想再听听,结果冲击之下
又变得几近无声。开始灵秀还挡住双眼,而后见儿子低头在瞅,一气之下伸手搂
住书香脖子,另一只手也扬了起来,抱在他后脑勺上。「你还看……」后面的话
没来得及说,手指就抠进儿子脊背的肉里。那一刻,她像每一个性交中的女人那
样,搂紧男人的身子,又像每一个母亲那样,把儿子抱在怀里。「妈……妈啊。
」书香眼前一片漆黑,在口鼻陷入妈柔软的奶子里时,他喘息着又停止了抽动。
丰盈鼓突而且肥沃的阴皋一直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其上的一小撮阴毛早已被水
打湿,杂乱地铺在其柔软的小腹下面,不用看也知道,狗鸡正在水汪汪的穴里泡
着,被一下下地夹裹着。其时灵秀瘫软如泥,正两腿大张,听到儿子说了句不行
还是啥别的什么,就又把手挡在了眼上。「不是你妈,不是你妈……」她尖叫着
摇起脑袋,还挺了挺屁股。在颠簸中,心声告诉她,儿子真的长大了,然后她双
手一松,抓在了床单上。
书香挺起身子,得获自由之下就又开始抽动起来。他擦了把脸上的汗,越做
越快,或许正因为头一次看到妈这个表情,或者说是重温梦里的情节,就又擦了
擦眼上的汗。他想把妈扛起来,想在射的时候把身体抽离出去,但身子却给妈健
硕的双腿锁住了。「妈,妈,」在灼热中,他频频叫着,「要,要射了。」龟头
越戳越粗,也越来越麻,但妈好像没听见似的,脑袋摇奶子也摇。「香儿……」
突如其来,妈脸颊上一片陀红,瓦蓝色杏核里也一片水渍,冲击之下,在书香眼
前慢慢涣散开来,「还知道是妈……」她小嘴翕合,似咬非咬在嘴唇上,刹那间
颈起脖子又呜咽起来,还把手搂在他脖子上,「不行了,不行了……」狗鸡在一
阵紧似一阵的揉裹之下,书香猛地扬起脸来,他挥汗如雨,咬紧了牙关,耳畔就
又响起妈的叫声,「来了香儿……」
第四十四章一无所有
褥夏前的一个晌午,云丽打外面走了进来。她两手提溜着东西,进屋就说热
死了,「外面不得有四十度?」裹挟着一袭香风,出现在众人眼前。始见她归来
,大伙儿均放下碗筷,李萍站起来问吃饭没,杨廷松也站了起来,看了看云丽,
指着锅台上熬好的稀饭对老伴儿说:「快,先给盛碗绿豆汤,啊,解解暑。」
「提溜这么多东西,能不热吗?」说话间,灵秀已经走到云丽近前,「才刚
香儿还说呢,听见外面有动静。」笑着打云丽手里接过手提袋,一起走进内屋,
「念叨半天了,念叨来念叨去就把你给念叨来了。」灵秀这么一说,云丽也笑了
起来:「没白疼。」朝外努嘴的同时,拱了拱灵秀胳膊,「一晃二十多天,个头
又窜了。」
灵秀「嗯」了一声,说:「傻高傻高的。」被屋外之人问了一声「谁」后,
云丽就笑,灵秀脸一红,挽住云丽的手,说甭搭他,「见天直拨楞登,净犯楼劲
了。」走回堂屋,少了口人,一问才知,感情书香跑出去了。
除了尽头房山边上的两架柴禾,除了胡同口探出脑袋的枣树,门前空空如也
,就这样,怎么来书香就又怎么跑了回来。「啊,你走他也走,比着一起走。」
进屋就开始埋怨,好在随后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笑,落座后,他这才得空把目光
落在云丽身上——脸上敷着淡妆,眉也给修成原有的波浪形,看着还挺性感。二
十多天没见,冷眼这么一扫,娘娘似乎胖了少许,当然,说丰腴或许更具体吧—
—乳白色无袖真丝衫下,胸脯拔得老高不说,连身下穿的牛仔似乎都膨胀起来,
就内大屁股,侧面看就跟塞了足球似的。
灵秀问云丽怎回来的,说:「我哥也有日子没回来了。」
绿豆汤入口,云丽边笑边用手往怀里搂风,这才说,是小李送她回来的。「
行李箱放县政府了,他大说有事,晚上回来。」其时她秀发高绾,可能是因为刚
打院里进来,现在又喝了两口绿豆汤,脑门已浸出一片亮光,连小脸看起来都白
里透红。
雨后,西场树丛里便架出一道彩虹,招蜂引蝶自不必说,天是一色蓝,水也
是一色透亮,连树叶都新生婴儿般浸出一道道腴嫩色。本来约好要去踢球,结果
给这大雨一再耽误,一直拖到现在。「得回没上午走,」庆幸的同时,书香跟云
丽又解释起来:「你要下午回来,没准儿我都飞陆家营了。」这么说,还偷偷扫
了灵秀一眼。
云丽「哦」了一声,伸手摸向书香脑袋:「咋还把中分给剪了?」见他低头
不语,一笑间又把目光转向灵秀。灵秀瞥了一眼儿子,随即眨着眼说:「谁知他
什么时候剪的。」似浑不在意,眼波流转,环顾一圈之后,说:「我不也刚回来
。」如她所说,只不过稍稍提前几个小时。昨儿留宿在陆家营,沈怡问她,你们
娘俩这是怎了,跟捉迷藏似的,「前儿个晚上就给来过电话,急不撩的。」听她
这么一讲,灵秀把头低了下去,有些走神。沈怡看出她心里有事,抓住灵秀手问
:「到底咋了?」开始灵秀还不说呢,后来被问急了,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她这一哭,勾得沈怡心酸,也跟着哭了起来,姐俩就这么抱在了一起。
哭过一鼻子后,灵秀心里稍稍好受一些,抽搭着,把经过讲述出来。听闻灵
秀讲她被扑倒时,明知有惊无险,沈怡还是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灵秀说当时我
都傻了,反正横竖是个死,怎也不能让他舒服了。「要不是内群流氓救我,多半
你也见不到我了。」唏嘘的同时,她又长叹了一口,「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当
然,说归说,和儿子之间的隐情自然避而不谈,给撇了过去。
至于说流氓这块怎么就突然闯进来,虽说被灵秀一笔带过,个中细节沈怡倒
也不是一点不知。她说亏着是长风背后使劲,难得灵秀没驳斥,而后听灵秀说今
个儿上午去派出所备了案,免不了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真要查起来的话……」
灵秀摇摇头,也知姐妹心里担心着啥,她把眼一闭,愣了好半晌才说:「过
这几天我再陪你打胎去。」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随后她睁开眼,点着烟后,在忽
明忽暗中问沈怡以后什么打算,「难道就这么囫囵着过了?」说这话时,她有些
怔怔,才刚的决绝此刻又变得迟疑起来……
正晌午时,院子里就跟倒了一地黄油似的,雾气昭昭,房子似乎都开始摇晃
起来。才刚不久,渭南广播电台还播放着流行歌曲呢,这会儿主持人甜美的声音
已经跳了出来。她说:「炎炎夏日注意防暑。」她还说:「去河里洗澡要结伴而
行。」插播两个广告之后继续点播,电匣子里便响起张楚的内首歌——孤独的人
是可耻的。就是在这昏沉慢摇的午后,书香尝了块巧克力——娘娘说这是外国货
,香港内边的——铁盒上面标记着英文feodora,瞅着倒挺花里胡哨,打
开以后,里面的包装更是五颜六色,他就从里面挑了一板儿掰开,尝到嘴里有些
微苦,还有股烟味。
许是无聊,也搭着吃完饭没什么事儿,看她们絮叨起来没完没了,书香就把
狗子抱到自己腿上。「瞅你们肥的,啊,瞅你们肥的。」掐掐这,掏掏那,逗楞
完这个逗楞内个,「别上我这起腻来可,还得睡觉呢。」开始都没在意,一来二
去灵秀就听出音儿了。她呸了一声,说:「大人说话你起什么哄。」凑来也知道
老两口有午睡习惯,就招呼起云丽,「去前院。」正中下怀,书香也乐得其所,
自然充当起跟屁虫的角色。
他抢上前,拎起大包小包来,紧三步慢两步尾随在姐俩身后,他看着妈和娘
娘并排而走,说是不去琢磨,却架不住心思旁骛总往内方面靠,是故,这俩眼珠
子在二人身上就转悠起来。其实吧,说是转悠。又有些色大胆小,毕竟前两天刚
惹毛了母亲,看也是偷着来,不敢正大光明。就这么贼溜溜的工夫,姐俩已翩然
进到屋里。
把东西给放到炕上,还不到一点,书香说转悠一圈你们都去哪了,「事儿办
好没?」这话问的就有些模棱两可了。
灵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云丽则撂了句「办好了」,姐俩便又交头接耳笑
了起来。
书香正心思摇曳,冷不丁地,灵秀就把身子转了过来:「看啥看?!还不出
去!」被妈呵斥了一句,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抹抹脑门上汗,往外挪起步子
,擦擦地,退到堂屋时,又蔫溜溜地转回身子,捏起门帘一角把目光探了进去。
他看到姐俩又开始说笑起来,又看到妈从娘娘手里接过一个手提袋,而后妈就开
始脱衣服。妈真白,也确实有些胖,站在镜前比对着裙子时,裤衩都陷到屁股沟
子里了。「上身儿看看。」娘娘在撺掇她,又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鞋盒
,「这也试试。」片刻间,一双白色短高跟便给她放到桌子上。
书香瞪着俩眼正看得不亦乐乎,感觉不对付时,灵秀已经转过身来……
乍泄的晨光透过窗子一角映在灵秀脸上,哗哗地,其时院内还雾蒙蒙的,清
脆的雨声萦绕在耳畔,灵秀眼里也一片雾蒙蒙的。露珠散落在荷叶之上,抖落中
,缕缕青丝便缠住额头,娇喘的脸上也已白里透红。书香就这么伏在母亲身上,
半张着嘴,耸起屁股不时哼哼两声,沉浸在一种自我释放之中。眩晕的感觉像是
坐在船里,听到有人说「来呀」,他就把手探到下面,捋着妈汗涔涔的大腿摸到
她屁股上。
灵秀翻着白眼,脑子里一片飘忽,白皙的脖颈上青筋都竖了起来。「嘛……
」她耳畔响起来的调儿充满疑惑,觉察到屁股被抓来捏去时,她睁开眼看了看,
眼前模模糊糊,但渐渐清晰渐渐明朗的声音却透出一股颤抖,急促而又慌乱,「
妈,妈——啊妈」,断断续续的哼唧声钻心似的,在她耳边扩散开来,扩散开来
的还有眼前被搬起来的右腿,灵秀晃了晃腰,紧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碓得「鞥」
了起来,她把胸口往上挺了挺,她控制不住自己,脚趾头也跟着蜷了起来。
给这牢牢夹裹着,书香张大了嘴巴。「妈,妈妈。」他叫着,小肚子越来越
热,鸡巴也越来越麻,噗嗤噗嗤地,他知道自己要射了。
「鞥」地一声,灵秀情不自禁哼出声来,还下意识把腿搭在书香腰上,往身
前勾了勾,随即拖起调子,又哼了起来:「不行,昂——」失语之下,顶在心坎
上的家伙又胀又硬,刮扯起屄来也是又酥又麻,快杵死她了。
交合的速度越来越快,「哦」了一声过后,书香朝前一碓,抽搐着喊了起来
:「妈——」。灵秀也「啊」地一声喊了起来:「不行,不行了……啊,啊……
」她双手死死抱住书香脑袋,双腿也不由自主地盘在了他屁股蛋儿上。书香咯咯
着,嘴里叫着「妈」,又开始抽插起来,「妈我不行啦。」
灵秀摇起脑袋:「别,别召妈……」坚持没两秒,就给这股股热流捣的矜持
不再,眼前一黑,失口喊了出来:「妈快死了……」紧接着人也抽搐起来。
书香噎着脖子,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较劲,眼皮乱眨。喘息声混做一团,
好半晌灵秀才缓过劲来。「你,你个臭缺德的!」她尖叫着,言语粗俗而直白,
须臾间便杏眼圆睁,伸手去推身上的人,「还,还不下来?!」那颤巍巍地哼叫
和贴在身上的喘息让她花容失色,而身下的蠕动又令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呀
。」几乎带着哭腔,挣扎着蜷起身子,作势欲踹。
酣畅淋漓过后,书香倒是睁开双眼。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即便此刻恋恋不
舍,也不得不当机立断——用手一撑让身体抽离出去,于是,摩挲中就又传来一
道拔瓶塞或者类似这方面的响声。与此同时,灵秀也是呀地一声。她打着挺儿坐
起来,书香闪身躲到一边,她说:「你干嘛……」用手捂住下体,调儿都变了。
书香人斜歪在窗下,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凉风袭来,手一抖,忙挡在狗鸡上。
只这功夫,乳白色粘稠物已从灵秀小手的缝隙中溢了出来。她转着指头抹了
抹,屄上滑溜溜的,手指头也滑溜溜的,低头看去,赤红的屄唇外翻,正往外不
断溢着精液,再抬头时,见一旁半跪不跪的人也在看她,登时勃然大怒:「你,
你还看?!」劈手便抽了过去。
巴掌划出一道弧线,随后「啪」地一声抽在书香脸上。刹那间,灵秀身子一
颤,手扬在身前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不躲呢?正心神恍惚,见其不退反进竟还
跪到自己身前,心中气短,手一软,捂脸呜咽起来。
淙淙水声打身遭飘过来,书香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起初他小声叫了两声「
妈」,而后血往上涌,梦碎间天仿佛也塌了一般,就抡起巴掌往自己脸上呼了起
来。他要打醒自己,不然怎就鬼迷心窍干出这事儿了?
「干嘛啊,干嘛抽脸……」沙哑的声音绵软却固执,灵秀扑上前时,身子也
几乎被儿子抡起来的手臂拽了起来,「不要我命吗……还不许妈发发牢骚……」
她抽搭起鼻子,氤氲而起的水雾再次充斥在杏眸里,随着哽咽越聚越多。
这个清晨,扑面而来的除了熟稔的体香和特有的汗味,更有一个女人无助的
哭声,让书香牵肠挂肚,让他泪水磅礴。「气我吧就,就气我吧,」妈颤抖的身
体和颤抖的声音一并落在他眼前,「气死就没人要你了。」哽咽声和丰挺的奶子
最终也一并落在他脸上——细腻湿滑,躁动中又带着股温和,内一刻,他喉头滚
动,更是泣不成声,咚咚咚的脉动敲打在心坎上,脸颊也擂鼓一样,跟着胀热起
来。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中,他找了根烟点上,他口干舌燥就这么在炕边上
耷拉着脑袋。烟草干苦的味道混合著粘稠的唾液顺着舌头打转,黏糊的空气里,
他能感觉到母亲打身边晃来晃去,但他却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除了雨声,堂屋也响起哗哗声,直到水盆落在近前,白皙的双腿也站在身前
。妈曾说过,男孩不能太邋遢,还特别指过说要勤洗澡,「以后娶媳妇儿更得注
意,别回弄得两口子掐架要我这当妈的夹在当间儿受气。」委婉但大致如此。即
便就是现在妈啥都没讲,所做之事也是这样,书香就往后缩了缩身子,仍旧没敢
抬头。
粘稠的空气里,他看到妈伸出手来给他捋开包皮,随后把沾过水的细毛巾搭
在上面,说不好心里怎想的,他就忍不住叫了声「妈」。妈没理他,手却停了下
来,还抖了一下,这让他越发心虚忐忑,而整个过程始终都在悄然中进行着,直
到恢复平静躺在炕上。
灵秀蜷缩着身子,眼皮在打架,耳朵却一直在支棱着,像是在聆听窗外的雨
声。风呼啸而来,雷声也隐隐,她强打精神看着小窗,才刚短暂的透亮又渐渐模
糊起来。「还不睡觉?!」冰冷让她觉得这是身为母亲该有的尊严,她认为这样
也有助于化解羞涩,「再胡来饶不了你!」知道儿子还没睡,就把脚丫往后探了
探,听到他「嗯」了一声,她松了口气,「以后都得听我的!」这么犹豫一下,
手还是背过去,抓挠着够在儿子的胳膊上,「还抽嘴巴子?!吓唬你妈是吗?!
你妈什没见过,啊?!以为妈是吓大的?!」往前一带,把它抻到自己胸前,放
到奶子上,随后身子一蜷,往后缩了过去。「听见没?!再胡闹饶不了你!」
心口窝咚咚咚地,儿子说听见时,灵秀就又吐了口气。她脸上又浸出汗来,
好不容易稳当下来,屁股上戳起来的东西又臊得她满脸通红。「还不睡……」身
子猛地一转,干脆面向儿子,而且还把手伸了出去,抓向身下,「我告你,再这
样儿就给我滚出去!」
「妈。」叫的同时,书香缩肩塌背,往后撤起身子。
灵秀本想抓捏儿子大腿给与警告,结果却抓在狗鸡上。「别叫我妈!」她这
么一捏,就把狗鸡拿在了手里,「对着干,还对着干吗?」
「妈,妈……我也不……」
「我不听,我懒得听,」说着说着灵秀就又虎起脸来,「不睡觉又腻歪人,
就得滚出去!」
书香咧嘴求饶:「听你的还不行。」
「用你听了?欠你的!」松开手后,灵秀气呼呼地把身子转过去。她耳根子
发烫,不见动静,又把身子侧转过去,「咋不言语?聋了!」但很快又转过脸来
。
「听见了。」
「听见了不答应?不乐意听就走!」有如机关枪似的突突起来,更似暴风骤
雨,「反正,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也别跟我过!」反手抓向身后,捞起儿子胳膊
搭在自己小肚子上,「睡觉!」
……
「还看?!」声音和表情如出一辙,惊醒的同时,书香朝后一缩脖子。早上
妈进屋时,他也一缩脖子,他屏住呼吸,以为妈没看见,哪知随后妈就撩开门帘
,站到他面前,「鬼鬼祟祟又干啥来?」书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好容易说出口
,妈已经走进东屋:「能,下午能去踢球吗?」「拦得住你吗?」妈说得他面带
愧色,都开始打起退堂鼓来。「你说妈拦过你吗?」撩开门帘,妈抱着毛巾被走
出来,他看她脸上像是啥都没发生过,简直判若两人,「臭缺德的,看啥看?」
缩回脖子的内一刻,书香看到妈脸红了,百年好合映衬着内张芙蓉脸,似笑非笑
。他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脸上何尝不是火烧火燎呢。
快到陆家营时,书香就看到人群里的许加刚,这屄晒得黑不溜秋,嘴一噘,
跟鲶鱼似的。看看王宏,又看看胖墩,哥仨面面相觑,不知内家伙怎又跑过来了
,也没准儿,人家姐姐不在陆家营吗,跑过来陪着也合情合理。停车之后书香也
把背心脱了下来,光起膀子。柴鹏进院去拿冰棍,书香打茅厕朝他招手。「我可
不吃。」这么热的天,卡巴裆都黏糊糊的,蛋子也嘟噜下来,「冰水有吗,来一
瓶。」让他纳闷的是,表嫂竟然在家坐着,没去打牌,就树荫凉底下聊蛋这会儿
,都跑两趟厕所了。
等人这功夫,书香进到里屋去换球衣,沈怡让他晚上留这吃饭。「不告你妈
了吗。」她伸了个懒腰,随即又歪在炕头的墙上,「你爸回来没?」
「我娘娘不回来了,踢完球就得走。」书香朝她嘿嘿两声,护腿板和袜子暂
时没穿,太热,见她似眯非眯,问道:「这是要睡觉还是咋地?」又怕她一时睡
着了,忙追了一句:「我妈昨儿个都干啥来?」
沈怡撩撩眼皮,让书香给她把电扇搬来。「说你也不知道。」说着,还抖落
两下体恤衫的领子,或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吧,内对奶子便在书香眼前颤了起来
,「快点,我这热着呢。」
「热?」书香撇了撇嘴,扫了一眼沈怡胸口,禁不住呵呵起来:「脱了不就
不热了。」
沈怡呸了他一声:「油嘴滑舌,紧着点!」见他眼神乱瞟,又呸了一声,「
看看看,要不嘬口尝尝?」
「多大了。」书香嬉笑着把电扇搬到跟前,刚给她把风速调好,沈怡便晃着
身子「呕」起来。「怎了这是?」那蒲白的奶子打垂下来的衣领中敞露出来,话
也紧随其后说了出来,「贪凉闹的。」她耷拉着脑袋,还摆摆手,嘴里哈着气,
这么一晃悠,挺起来的奶头也窜进了书香眼里。
「我说那就别吹风了。」
「没事儿。」
「要不你喝瓶藿香正气,别是中暑了吧。」不知是不是错觉,表嫂看起来也
胖了不少——和奶子一样,白花花的肚皮叠着嫩肉,都腆了起来。「也不学好?
啊?」毫无征兆,书香就被她抓个现形……
人凑齐了,大伙儿就往北招呼下去。几天不见,焕章看着倒还挺有精神,他
问杨哥怎把头发给剪了:「不合你风格。」「我啥风格?」书香说这我还热着呢
,下意识拢了拢头发,曾经飘逸的中分如今已经变成了平头,就干撸了两下,「
这多凉快。」嘿嘿两声过后,他告焕章说后儿想着回家吃席,「反正也路过辛家
营,去姥家把凤鞠召来。」
焕章「啊」了一声,说:「暑假也不在家待着?」心说二人准是又闹情绪了
,「交给我了。」他信誓旦旦,边跟杨哥说边朝前面人群里的某个家伙的背影努
了努嘴,「这屄说过两天可能又有新货。」随即便想到和吴鸿玉野合时的快乐,
就压低声音嘿了一声,「还别说杨哥,一边听一边搞,真挺过瘾。」
书香干笑两声,说:「又爽了哈!啊!」像是突然被谁发现了秘密,说得挺
溜,脸却红了。值得注意的是,北小郊战斗力很强,中场内个姓魏的哥们能力更
强,带起节奏来不显山不露水,看似随意这么一脚,却轻而易举就把梦庄后防给
撕扯开了,频频给己方后防施加压力。「照这样下去,还指望着赢?」焕章当守
在后防线上,书香说他昨儿肯定没老实。「不写作业又不待家里干活。」说这话
时,脸早给晒的通红一片,眼也给汗水杀得眨来眨去,「要不这憋着的劲都跑哪
去了?日了,捋管不也得分时候吗。」年轻人不就应该朝气蓬勃吗,哪能为情所
困,不过他明显口不应心。
回家前,说好要去老桥头跳水,结果到防空洞左近时书香就改了折子——「
跳什么水还,我看就这得了。」他一变,众人也就跟着一起骑向了坡下。过了坟
地,远处河两岸攒动的人头便闯进视线当中,不知是不是下几场雨的缘故,也可
能是因为开闸放水,伊水河的水位疯长,把岸两边的芦草都给淹了。
看着众人脱的精光,看着他们卡巴裆里的黑毛,书香把头一低,也扫了眼自
己的卡巴裆——光溜溜的狗鸡被包皮裹着,眼下也算是个爷们了,不比谁矮,内
地界儿竟还寸草不生,多鸡巴扯淡啊!
跳到水里时,感觉如见天堂,书香就悄没声地把手伸到了下面。狗鸡有些抽
抽,嘟噜下来的蛋子也在这个时候抽抽到了一处,成了一个肉疙瘩。稍稍一捋,
龟头轻而易举就探出脑袋,跟周围伙伴儿说着话,狗鸡凉飕飕的,舒服的同时,
他把脸仰向半空。天仍旧很蓝,太阳也依旧晃眼,唱了句「我曾经问个不休」,
一个鹞子翻身扎进水里。
见杨哥一马当先招呼下去,焕章和众人做了个眼神交换。两个深呼吸后,他
挥起手臂正要奋起直追,一旁有个声音便钻进他耳朵里。「跟杨哥要作业没?」
焕章扭脸看去,许加刚正斜眼瞅着远处,当不当正不知的也不知这屄带没带耳朵
,「催啥催,不都说返校再说了吗,还问!」
「又不是白问,到时……」
「白不白问不也得容杨哥工夫吗。」耽搁这会儿,杨哥都游出去十多米远了
,正鱼似的往前窜着。「诶我说,日头什么时候打西边出来的,啊?你大爷不教
育局的吗,着急的话找他掏一份答案不就得了。要不,找谁给你写不也行吗。」
「作业还能让人替写?」
书香确实像条鱼,也确实像鱼那样在水里游着。过剩的精力让他轻松地游到
了河当间儿,他回头看了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下面又
铁棍子似的硬了。他说不好妈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也曾试图在她洗被单时跟她
好好解释解释,然而事实面前,夜晚千条路白天卖豆腐,他竟张不开嘴。他骂自
己怎怂成了这样儿?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怎样才能让妈高兴起来。
一口气游到对岸,狗鸡总算是软了下来,仰躺在水光天色中,脑子里人影乱
窜,心下却又开始嘀咕起来。这嘀咕来嘀咕去的,一直嘀咕到家。回到家时,胡
同里已归置齐整,刚一进院,他就听见屋里传来大爷的说话声。他往前紧跑,看
见杨刚时,人往半空一窜,跳着便搂住了杨刚脖子。「都干啥来?!」他也说不
好为什么会吼,眼角还湿了,「说好跟我一起看球!」这两天浑浑噩噩,他快神
经了。
杨刚伸手一搂,把书香抱在怀里:「来,大颠颠,长没长肉。」这让书香有
种感觉,仿佛穿越回去,回到了内个跳在大爷背上哇哇乱叫的时刻。他就这么被
搂着抱起来,他说:「我得跟你喝口。」杨刚说好啊,松开手后,又笑着说:「
大也正想跟你比划比划呢。」也就是此刻,书香瞅见妈在看他,那似笑非笑又说
嗔不嗔的样子让他心里一慌,霎时间,进屋后的内股劲头便一下子都没了。思前
想后,他认为这多半是因为自作主张闹的,便蔫溜溜凑到灵秀面前:「妈,吃饭
能喝酒吗?」
灵秀还没说话,云丽这边倒先笑起来了。「傻儿子,还啥都用请示?」她边
笑边说,花枝乱颤,「娘娘给你做主。」这话声一落,灵秀拄着额角也笑了起来
:「就是傻,瞅这可怜劲儿,我就跟后妈似的。」直笑直摇脑袋。
直到吃饭,书香才知道原来父亲也回来了,但这丝毫没影响到喝酒情绪,甚
至半截腰他还跑去前院把烟斗拿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给烟斗续了一锅,吧嗒吧
嗒抽了起来。「还是这么抽有劲儿。」随后又续了一袋,种着火把烟斗送到杨刚
手里,「你尝尝。」端起酒杯,跟大爷碰了一个,抿了口白酒,抄起桌上的鲍鱼
就嘬,吸溜吸溜地,而后又大嚼起来,「吃完它——还睡得着觉吗你说?还不净
折跟头玩了。」旁若无人一般,开始在那自说自话。
一口酒下去,杨刚手里的酒杯并没撂,他又扬起手来示意小伟跟父母喝了一
口。「提前祝妈生日快乐。」他左手烟右手酒,衬衣早脱下来了,丝毫不像一个
干部,「这一年年的,过得多快。」这一慨叹,杨廷松也慨叹起来。「时光催人
老呀。」他衬衣也脱了,身上穿着一件和大儿子同款的白背心。「我看啊就别走
了。」边建议边说,还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云丽,笑着说西屋有睡觉地界儿,「
也有阵子没下棋了,完事下两盘。」
云丽这边跟灵秀正小口抿着白酒,扭脸也扫了一眼杨廷松,就对杨刚说:「
我这下午净睡觉了,也没时间收拾屋子,要不你就留这吧。」看见书香瞟过来的
眼神,她捏着酒杯转了转,又笑着跟灵秀说:「俩孩子五口明儿个都回来,当面
不说,背后儿媳妇不得挑啊,说这婆婆怎这么懒,连家务都不做。」
杨刚说也是哈,嘬了口烟后,笑着对父亲说:「改天我再陪你。」话刚说完
,这边侄儿就把酒杯举了过来,他就跟书香碰了一下。
曲终人散,书香驷马汗流已经有些晕乎,正所谓酒壮怂人胆,鼓足勇气之后
,便趁众人回屋之际走进厢房,来到灵秀身后。他看着母亲背影,他说妈,他说
儿子对不起你,说着说着就哭了。
灵秀正忙着,吧嗒一声,手里的碗掉落在水盆里。她闭上眼,把手搭在围裙
上,她说你要干嘛呀,轻叹着转过身。
书香说:「妈我错了。」腿一软,跪在灵秀面前。
「糊弄妈眼泪还是气妈来了?」灵秀鼻子酸溜溜的,紧接着眼窝也湿了起来
,「妈又说你什么了?还不起来?」跺着脚,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书香知道妈腻歪跪着,站起来,从后面搂住灵秀的腰,把脸贴在她脊背上:
「以后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就跟妈说这个?」
「儿子没做缺德事,也没骗你。」
灵秀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一把掐住儿子胳膊:「疼吗?」
书香一动不动,咬着牙说:「疼。」
「疼还气妈?还不听妈的?」收回手,灵秀把胳膊一张,抱住儿子:「还说
将来养着我呢,气都给气死了。」只这会儿,心头倏地清明起来,内双眼睛也越
瞪越大。她承认自己有错,也知道不能把责任都归咎到儿子一个人的身上,可问
题是……难道说命犯桃花要跟香儿纠缠一辈子?思及至此,她心怦怦乱跳,脸也
涨出汗来,转而想到自身境遇和不公,禁不住又推开儿子。「反正,」她把脸一
绷,「就得听我的,我说什么是什么,要不就甭跟我过!」经她这么一搞,书香
「啊」了一声。「啊什么啊,妈就王道了,以后也王道,一辈子都王道。」气恼
恼的样儿就跟孩子似的。
书香本身就是孩子,灵秀面前自然点头如捣蒜。他说晚上我从哪睡,还从兜
口掏出烟来给妈点了一支,「听你的,都听你的。」
灵秀哼了一声:「甭听我的,我又管不了你。」嘴上连说去去去,心发突突
,「在这碍手碍脚,净给我添乱玩了。」往外轰了起来,等儿子走出厢房,她长
呼了一声,衣服都黏身上了……
第四十五章惑解
屋内人满为患,大人孩子的,光圆桌就围了三桌,且还不说炕上坐着的。电
视机里放着什么动画片,感觉和西游记差不多,区别就是后者是五频道放的,前
者是泰南电视台放的。
此刻,灵秀和云丽站在胡同口正迎宾,跑前跑后书香追在妯娌姐俩屁股后头
已经转悠了若干圈。他说反正我也没事儿,「屋里乱哄哄的,待着不也是待着嘛
。」说这话时,他从工装裤里掏出手绢,悄悄塞给灵秀,随后也给云丽手里塞了
一块。「我给你们拿水介。」就这么着,翻回头又跑向后院,然而等他拿水再出
来时,人都不知跑哪去了,倒是汽车见多,都快把路堵死了。
「马里千的幻术是给莲伽破了,后来无双华不也被降魔罡破了。」
「你吹牛逼!」保国卜卜楞楞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到耳朵里时,书香也正好走
进堂屋。「我问杨哥介。」没等书香找寻,保国就打里屋跑出来了,「那罗王也
死了是吗杨哥?」愤愤然,似乎那罗王就是他自己。
书香踢了保国一脚:「你个乌鸦嘴。」这正忙着,哪有闲心跟他玩啊,「看
你灵秀婶儿没?。」屋里没见着人,宝国也说不知道,书香就转身去了前院。前
院沈怡秀琴和艳艳正屋里唠着呢,书文和书勤两家也陪着一起唠着。
书香倚门口探头探脑,虽没言语,却还是给众人看出来了——「找谁呢这是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随后众人都把目光转到书香身上。「啊?」他咧开嘴,
借着呵呵两声说:「找谁?谁都不找。」眼神一溜,看到颜颜跟凤霜正炕上玩呢
,走进屋,扬起手来朝她喝了起来,「来颜颜,三叔带你出去玩介。」快一岁半
的孩子,有人张罗出去自然满心欢喜,被抱进怀里之后更是不下地了。「快拉倒
吧,三叔也就说说,还真摽着三叔不放了?」书香嘿嘿着,把她往谢红红怀里送
,「找你妈介,等天凉快了三叔再带你出去。」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颜颜小手
抓着他体恤不放,小嘴一张,哇哇哇地,死活就得带她出去玩。
书文书勤哥俩抿嘴偷笑,书香冲他们说了句真行,转回头又哄颜颜:「吃不
吃甜甜?」连说带比划,嘴里吸溜溜地,「吃甜甜就得听三叔的,要不,三叔就
不带玩了。」抱着她走到柜子前,单手从里面把昨儿个云丽带回来的巧克力拿了
出来,悄没声地掰了一块,塞到颜颜手里,「这回行了吧。」不等颜颜把糖塞进
嘴里,人又给他送到了炕上。「他奶内?」趁此之际,书香来了个迂回,「没进
来吗?」
书文说没在外面,书勤说也没看见人,「没进来啊,没去后院?啥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说,不刚打后院出来吗。」书香干笑着一扭脸,走到柜
子旁又掰了块巧克力,递到艳娘手里时示意让她去哄凤霜,「行不行先尝尝。」
他说这玩意吃到嘴里有点苦头儿,孩子尝了多半会扔,果不其然,话刚落颜颜就
鼓起小嘴呀呀起来,巧克力也扔了,抓住妈妈衣服开始不依不饶。「咱大人不也
能吃吗。」这么说的时候,分别给沈怡和琴娘也掰了一块。多日不见,琴娘胖了
,似乎所有(女)人都胖了,不过书香还就喜欢这胖淘淘的样儿——丰满多肉,
屁股是屁股胸是胸,这是不是与生俱来他说不好,反正比内些竹竿看着舒服,也
更有味道。「焕章跟大鹏内?凤鞠呢?」书香这话明显是对三个人说的。沈怡说
大鹏跟焕章一起走的,秀琴点头说是,「可能去北头了。」然后艳艳才说,「凤
鞠跟同学在家呢。」
书香「哦」了一声,扭脸看向柜子上的表,随即又「嚯」了一声。进屋前好
像刚十点,这会儿都十点一刻了。「不行,我得茅厕了,你们待着。」朝众人嘻
哈了两声,出屋进胡同时,仍旧没看到人,心说这时候能去哪呢,就溜达着往东
院走了过去。东院大门紧闭,门前房后倒是长出了不少野草,咋咋呼呼的,蓝色
桑塔纳就停在这片杂草上,一辆崭新的黑色皇冠也停在那,至于说是不是大爷杨
刚的内辆座驾,这他就说不好了。
正晌开席时,胡同里已经架好了遮阳网,前后两个院子里的四角自然也都支
起三米多高的杆子,搭上了遮阳网。喧闹声此起彼伏,随着上菜伙计们陆陆续续
从西角门走进来,随着酒杯的起落,随着女主人的入场,新一轮的此起彼伏又开
始喧闹起来。与给杨廷松过生日有所不同,除了所来宾客更多之外,云丽跟灵秀
巾帼不让须眉,没错,姐俩还一起站出来替当家男人当起了主持,是故,开饭之
际,二人携手端起酒杯,挨桌敬了起来。
书香告诉保国那罗王莲伽最后被慧明大师复活时,哥们欢蹦乱跳地说晚上还
有北斗神拳呢,小嘴吧吧吧地:「这个更牛逼……」要不是给焕章拦下来,估摸
这话又没完没了了,「不吃饭还干啥且杨哥?」
隔着数行饭桌,书香的一双眼在灵秀身上来回寻唆:「我这着啥急啊。」边
说边看,还绕着桌子给琴娘等人把杯子里的酒水续满,又倒了些饮料,随后他从
工字裤里掏出烟斗来,借着上烟这空儿告诉焕章云燕门票已经弄来了,掏出一打
塞了过去,「到时还他。」看着灵秀跟云丽往大门口方向走时,还拍了拍焕章肩
膀,「要是我妈问起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甭瞒着。」这话前儿个晚上跟云丽
就讲过,云丽说听你的,「你说怎着就怎着。」进门之后他就把她按在炕上了:
「我说怎着就怎着?我说现在就崩你。」云丽笑着说还没洗澡呢,「身上黏糊糊
的。」
「洗啥洗还?」书香抱着云丽肉乎乎的身子就是一通揉搓,「就这前儿。」
他单手一撩背心,三下五除二连裤子都给脱了,他说你看,还岔开腿让云丽摸,
「硬不硬?都给你敬礼了。」猴急似的又抱住她身子,边亲脖子边给她解裤带,
「我大怎又走了?」关键时刻插了这么一句,脸虽红了,话却没断,「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专门给咱俩腾的房子?」一口气下来,年轻人真就年轻气盛,全
然不顾的样子更像是憋坏了歇斯底里了,「我不管,反正,我大在不在家今儿晚
上我都得崩你。」
云丽笑着说痒,脸也红透了:「跟棍子似的。」给书香轻轻捋着,扭起双腿
往下顺着牛仔,「到时可轻点,别把娘娘杵坏了。」错晃起身子,示意他给自己
把奶罩扣子解开,「杵坏了可就没法再玩了。」说这些话不亚于火上浇油,尤其
弯腰褪牛仔裤时,还哼哼唧唧的。
「大屁股。」书香叫着,两手一分就抠抓上去,紧接着「嗯」了一声,眼珠
子都直了,「还套了裤袜?」往怀里一带,右手抠抓在云丽的屁股上,左手摸上
后背,「非搞你一宿不可。」他喘着粗气,他又捏又揉恨不得把云丽吞了才好,
可抠了半晌却怎么也抠不开奶罩,汗都急出来了。
「窗帘先拉上。」云丽娇喘着推了推书香的身子,捏住他脸蛋:「还怕娘娘
跑了不成。」催说快去时的表情和动作无疑表露了心声,于是书香就快去,跟猴
似的飞到了炕上。挂好窗帘后,刚一回身,他这俩眼就又直了——娘娘身上的真
丝衫已经下了身,踩穿着高跟对着衣镜正解着奶罩。扑闪上去,书香不止脸红,
身子都抖起来了,也结巴了。「就,就,就在这儿搞你,」他把眼一闭,搂住云
丽身子对着脖颈嗅了起来,「怕,真怕你跑了,真的。」撂下这么一句磕磕巴巴
的话就开始舔云丽的脖子,一口接着一口,连带耳垂儿,不止舔而且摸,从大腿
到屁股,又从屁股到小肚子,嘴里叨咕叨地,最后还把手伸到了云丽的连裤袜里
,「馋死我了!馋死我了!」他说馋死了,云丽就用屁股拱他,轻扭着脖子正哼
唧,身后「嗯」地一声。云丽说:「咋?」睁开眼时,当即明白书香为啥会「嗯
」了,她笑着也把手探到裤袜里,「没事儿没事儿,都过去了。」当着他面把卫
生巾撕下来,团成一团丢向角落,而后让书香帮着给她把奶罩解下来,手这么一
翻变出个安全套,随之伸手指向东墙处的柜子:「把它拿来。」
顺着云丽所指,书香看了看,问啥玩意。柜子里一黑一白,黑的是个类似牙
膏盒的玩意,白色的好像是药,左什么的一溜字。「哪个?」走过去,两个都给
她拿了出来。
云丽正撕着避孕套,仰脸看了过去,说:「黑的,黑的,拿一粒。」书香就
按她说的把内个标着一水儿英文字母的盒子给打开了,拿出来一板儿,从中抠开
一个——这玩意像胶囊,不同之处在于它通体透明,呈香槟色。「鱼肝油是吗?
」还放在鼻子上闻闻,「挺香啊,能吃吗?」云丽就笑,还朝书香勾起了手指头
。
书香早就血脉喷张了,给这么一弄,更是热血沸腾。「来了来了。」他叫着
晃着,飞扑到云丽近前,「我狗鸡都湿透了。」
云丽一拨书香的手,笑着往前一探身子,就把露出马眼儿的鸡巴抓在了手里
。「还真是。」这边捏着套子,内边给捋开了包皮,套子往狗鸡上一扣,轻车熟
路就给书香戴上了,而后接过他手里的胶囊,拍了拍他屁股,「去把外屋门关上
。」于是书香就小狼狗似的颠了出去,再回来时,云丽正岔着双腿干着什么,给
书香搂进怀里时,她脸上桃花朵朵,她说来吧,「从正面还是从后面?」
「后面呗。」书香坏笑着,还捋了捋狗鸡上的套子,「上炕再抱着。」说的
时候,瞅瞅云丽,又看了看镜子里彼此赤裸的身体。「屄都被我看见了。」他咽
了一口唾液,声音异常颤抖,身子也在抖,「我,我大喜欢,喜欢什么姿势?」
脸上滚烫,悄然中已站在云丽身后,抱起她身子。
「还不是听你的。」
「听我的?我行吗?」
「三儿……」云丽轻唤着,书香应了一声,随即按住云丽后腰,把手探到屁
股上。「大屁股。」这么摩挲着爱抚着,又是屁股又是腿的,越摸越有感觉,越
摸越有味道,「真紧啊。」
「喜欢吗?」「快馋死了都!」这时云丽也给他摸得浑身燥热,就又叫了声
三儿,「不说要当你大吗,还等啥呢?」
书香倒吸了口冷气,猛地把手插进她卡巴裆里,一抓一扯,刺啦一声,就疯
也似地撕扯起来。「我,我就要当他!」入手处,光溜溜的屄又湿又滑,他喘息
着,几乎一字一顿:「你是我一个人的!」搓着指头上的粘腻,人往下一蹲,掰
着屁股就把脸埋进云丽的屁股里。
「三儿,脏,脏,没洗呢娘娘。」云丽扭起屁股躲闪,却给书香抱住双腿,
「尝的就是你,你,没洗的屄味儿。」就这一瞬间,原本气冲冲的人竟松开双手
。「不让吃?」他说,「不让就算了。」
云丽低头看看,说:「咋了?」
「没事儿。」短暂停歇过后,书香复又抱住云丽大腿,嘴上说穿成这样儿,
捋着丝袜边摸边说:「今儿个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叫嚷着,又恢复过来
。
「要强上啊。」云丽抿嘴轻笑,撅了撅屁股,把腿也岔了岔,「这是要把娘
娘活剥了吗?」刚把话撂下,她便吸溜一声,紧接着身下又传来两道波波声,她
就又吸溜一声,哆嗦着,连月牙都跟着翕动起来。
书香眼前黑乎乎的,入嘴的屄却非常滑溜,肥嫩的阴唇凸耸在嘴边,当间的
肉翅向外撇着,没怎么费劲就给他叼在嘴里。他含唆着这两片嫩肉,把眼一闭,
继续吧唧起来。渍渍渍地,他嘴在颤,口水连连,屄似乎也在颤,涩咸的味里还
有股骚味,寻着这股骚味,他松开嘴,把舌头朝里探了下,滑不溜丢,鼻子蹭着
肉片,脸挨在热烘烘的屁股上,把个大嘴一张,猛地又堵在了云丽的屄上。
云丽「鞥」地一声,身子往前闯了一下:「不行,娘娘受不了。」她扶着镜
子,不时发出两声吸溜,镜子里,那硕大的屁股已然盖住了身下的脑袋,「要尿
,尿了。」只这会儿,水声更浓郁了,嘬的她腿打颤,胸前的肉球也跟着抖了起
来。
吸溜吸溜地,可能又嘬了两分钟,喘息中,书香抹了把脸,才钻出来。「爽
吧。」他晃悠着脖子,舔起嘴角时又捋了捋鸡巴,而后把手掐在云丽腰上,「还
真骚。」
穿着高跟本身就收腰提臀,感受到身后的急躁和兴奋,云丽曲腿又挺了挺屁
股,随后再次把胳膊扬起来,架在了镜子上。随着一声噗嗤,书香「哦」了一声
,云丽也在这个时候扬了下身子。书香朝里缓缓探着,感觉差不多时,猛地一挺
。
「啊——」,受此一击,云丽登时张大嘴巴,书香也「嘶」了一声。小肚子
蹭着她绷紧的屁股,抱着腰往外拉了拉,「喔啊,真紧。」他这一说,云丽喘息
着就问:「跟原来,跟以前一样吗?」「比以前更有味道。」鸡巴朝里一顶,云
丽「啊」了一下,「是吗?又胖了吗?」
瞥了眼镜子里含羞带怯的人,书香耸起屁股,又把手出溜在云丽的屁股上。
「更大更圆。」摸的时候,目光也随之盯在了屁股上,「跟,跟月亮似的。」一
边操,一边听着糅杂娇喘撞击摩擦产生出来的声音,把左手探了出去,顺着云丽
光溜溜的脊背摸到奶子上,「这么沉?」歪起脑袋瞥了瞥,笑说得有一百四十迈
。
云丽也瞥了一眼,随即合上,开始哼唧:「嗯……嗯。」
书香也哼唧,边哼唧边操:「呃啊,收起来没?」像是随口一说,手都收回
来掐在了腰上。
「嗯……下午……嗯。」
「啊呃,硬吗我?硬不硬?硬不硬?」
「嗯,嗯,鞥……好宝,好儿子。」
「我,他平时,都,都叫你啥。」
「叫娘娘……」
「叫云丽还是叫妹?」
「叫婶儿……」
「婶儿?到底叫啥?!」
「婶儿,叫过婶儿。」颠簸起来,云丽仿佛绕着俞台,蒲台,马房以及北小
郊转了一大圈。「除了叫小白杨,还叫过啥?」声音在身后荡漾,手在屁股上揉
搓,「杨哥还是刚哥。」说完这句,书香便开始闭口不言。他左手搭在云丽肩膀
上,右手则抓住裤袜袜腰,骑马似的颠簸起来,推撞中,赤裸的身体在镜子里晃
来晃去,一气下去就是几百下。
经这么一搞,云丽也已无暇他顾。「哥……哥——啊。」她半是呜咽,半是
拉长着调儿正叫着,身子忽地一空,随之而来是书香一声低吼,「太滑溜了」。
身后干啥她不知道,簌簌地,很快又噗嗤一声被火热坚挺的阳具给堵上了。「婶
儿……」喘息声下,她好像还听到孩子叫了声「妈」。
给这么碓得忽上忽下,云丽也叫:「三儿,三儿……哥啊……」二次而来,
密集的撞击一下接着一下,带来充实而又酥醉的同时,她看到自己脸上飞舞的红
霞,在镜子里一闪一闪的,顺着汗液在身体上流转起来,而后随着性器交合所产
生出来的啪叽声又变得一片氤氲,「啊,啊……」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尖锐急促
而又短暂,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打转儿。
「咋样?咋样?咋样?」憋了半晌,书香终于忍不住又开始问,还连问了数
句,屁股抖起来也跟柴油机发动机似的,还边操边把身子伏到云丽身上,「呃,
呃啊,谁在操你……」低语着,一遍遍呢喃着,把这股力推送过去。
阴道里的阳具在不断膨胀,在撕扯着云丽。「三儿,三儿,三儿啊……」啪
啪啪地,她绷紧的声音风一样呼啸起来,时长时短,时快时慢,又时高时低,「
刚……哥在操我……」
书香埋首在湿得一塌糊涂的屄里,像支虾似的搂抱起云丽的小腹。晃动中,
他大口喘息着,游走在遵重道义背诵教义和遵循快乐背叛原则中,顺着她腻滑的
屁股摩挲而上,最终又把手托在了奶子上——奶子真大,而且又大又沉,他抠抓
着,每每耸起屁股时都使劲往怀里一带,啪地一声撞击,听着得劲儿,撞得也舒
坦,尤其臀肉都被碓得四溅开来,贴合到小腹上的感觉。「儿,儿,刚哥给你。
」他宣泄出声,云丽这边也在放声宣泄:「不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半
半落落的话在消逝前已然迎合过去,看起来也已经刺激到了书香。「不行?不给
还是不让?」他嘴上说,身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伸手这么一掏,就把云丽的身
子背搂起来,「偏就,还,不戴套。」回归自我,刻意模仿,叫了声「娘」后又
口无遮拦地喊了声「婶儿」,短发都根根竖了起来,眼珠子也红了,「骚,真骚
……妈耶。」猛地一涌,在云丽朝前跌出去时,伸手一扯,避孕套就给抻了下来
。「娘,」他丢下套子,他在抹了把汗后,尖叫一声:「大屁股。」说时迟那时
快,扬起来的手也扇了过去,啪地一声,灰色裤袜包裹下的屁股像果冻似的,随
着云丽嘤咛而起的调儿跟着一起跳跃起来。
眼前肉波闪动,耳旁叫声催魂,书香捋了捋油花花的鸡巴,掰开屁股就朝里
戳。噗嗤一声,龟头陷入到屄里,他往里稍稍一探便齐根没到尽头:「湿成河了
都。」很显然,肢体上的接触让他也感受到了屁股周围汆出来的水儿——畅通无
阻之下,除了热,里外都非常爽,然后腰杆一挺,集中精神开始冲刺。
云丽本就身在浪尖,没等落下来,给这一通乱捅立时又抛上了半空。「爽,
爽,爽……」她哆嗦着,她仰面朝天,她香汗淋漓,小嘴也越张越大:「你饶了
我吧。」眼神由迷离开始涣散,胸脯也变得一片粉红。「套,套都摘了,就饶了
我吧。」语无伦次中,肉花花的身子扭成了蛇,声音也在四处飘荡,交合之处顺
着肉棱子往外滴滴答答不断渗着黏水,继而化成雾气开始四处弥漫。
「要来了要来了,云丽,刚哥把怂都射你屄里。」撞击中,书香把手抓在她
奶子上,只觉下体一麻,「哦」地一声,小腹就抵在了屁股上,「你侄儿,你刚
哥行不行?啊?行不行婶儿?」他长喘着,好半晌,颤抖才渐渐归于平歇。
睁开眼后,未及擦汗就先是一阵错愕,皱紧眉头时,目光也落在手上。看着
双手,书香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又低头看了看彼此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在
看向镜子时,眼神中顿时溢出一股完全可称之为悲伤的神色,渐渐地,眼前开始
变得模糊,快感消失不再时,像是挥手告别青春,在颓然不舍中浸湿了眼窝。
初始云丽还未觉察,以为背上流的是汗,但几秒钟后便发现了端倪。她凝眉
瞅向镜中:「咋哭了?」镜子里,男孩双手紧搂着她,被汗水浸润下的奶子在搂
抱中也在轻轻颤抖,不断闪耀着一层腻光,几乎要炸裂开来。「咋了三儿?」她
拍了拍内双手,心里五味杂陈。
「没事儿。」落寞的声音响起来,云丽赶忙收拾心情。她顿了顿,顾不上擦
那流到大腿淌到地上的精液,回身一把搂住书香,「不哭,不在你身边呢吗。」
「我不是人!」看著书香,云丽亲了亲他的脸,又把他揽入怀里,「长大了这是
。」轻轻念叨着,还朝他笑了笑,「走吧,跟娘洗洗去。」
「娘,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儿子向着我。」云丽答非所问,搂著书香走出堂屋时,月亮已经爬上
半空,「遗精了吧,肯定是憋坏了,要不也不这么急。」被这突如其来弄得一愣
,书香便「啊」了一声。他毫无准备,应该说毫无防备,他就直勾勾地看向云丽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大年轻时也这样。」
夜色下,二人身影叠在一处,挨挨擦擦地,院后身不时传来几声鸟叫,临进
厢房时,书香才说:「听着磁带看着相片,也捋一管子。」说到这,免不了又提
起相册的事儿,顺带把内晚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一宿净做梦了我,一会儿是
跟你好,一会儿又……」戛然而止下,他抹了抹脸上的汗,还偷偷抽搭了下鼻子
。
「什么磁带?」
「许加刚给的黄带子。」
「他?从你手里没?」
「给焕章了,怎了?」
「也没事儿,就是觉着新鲜。」
「回头我跟他要。」
进到里间浴室,云丽拍了拍书香屁股,她说坐矮桌上,「娘再给你唆啦唆啦
。」书香记得当时自己摇了摇头,说想抽烟。「害怕把娘娘肚子弄大了?」这话
令他低头不语,乃至许久到鸡巴都被吮吸硬了。「我要是早生二十年,你说该多
好。」他咧咧嘴,他认为自己是笑着说的,笑着笑着又摇起脑袋,叹了口气,「
早生二十年没准儿早被打死了,也未必能遇见你们。」
云丽「呜」地一声撩起眼皮,绕着沟冠又给他舔了一圈,这才吐出鸡巴。「
不想那么多。」捏住鸡巴她又给他捋了捋,这才站起身子,「等下,娘洗洗屁股
。」
「娘。」看着云丽凑到花洒前,想起啥似的,书香激灵灵地从桌子上跳了下
来:「我给你开!我给你开!」他叫着,跑上前把她拉到身后。
云丽看著书香背影,笑着说:「这阵子就先住娘娘这儿。」
书香调着水,说:「焕章说明儿回来。」
「要是非召你去就去,不召的话就过来陪我。」
「都我妈跟你说的吧?」
「你大这阵子不正忙吗。」
感觉差不多了,书香闪身退到一侧。他看着云丽走过来,岔开双腿清洗屁股
,又看着她直起身子凑到近前,就试探着把手搭在她小肚子上。「还想再看看,
想再舔舔。」尽管屄这个字被他省了,「你骑我身上来。」
泛黄的灯光直射过来时,书香眼前仍旧一片昏黑。他躺在矮桌上,他看着云
丽扬起屁股,在狗鸡被她含进嘴里时,他也抱住了内对大肉屁股。「往上再来点
。」朦胧间,他不禁想起内个下着大雨的清晨。「不戴套行吗你说?」嘀咕的同
时,狗鸡上已一片火热,两肋经这仍旧裹着丝袜的大腿一磨,就禁不住喊了一声
:「妈诶。」他把手扬了起来,啪啪啪地,照着屁股来了几下,下一秒便交叉着
锁在云丽腿上。「儿要吃你屄。」往脸上一搂,在含住嫩滑的屄肉时,脑海中便
又浮现出内个清晨模糊的影子……
妈身上穿了一条粉红色条纹裙,腰很细,穿上高跟鞋显得更细,所以翘起来
的屁股格外硕圆,也更灼人眼球。「吃饭啊我说,别尽顾着看我。」收回目光时
,书香迅速把手挡在了卡巴裆上。「晚上还有歌呢,记得都过来。」原本要追过
去,但此刻明显不合时宜,就又在原地缓了下——且不说妈怪不怪罪,再急也不
能支着帐篷满院子跑吧,不让人笑死。
「坐这吃吧还不,早上不也没吃。」应该是琴娘,「一上午了都。」
「我再给你斟点酒。」上前给琴娘倒啤酒时,书香还捏了捏躺在艳娘怀里的
凤霜,「你妈就不能喝了。」倒完酒,大肘子正好端上来,找双干净筷子,分别
给秀琴和艳艳各夹了一块,「这玩意最搪时候,招呼吧。」
「还嫌琴娘瘦啊。」秀琴一说,书香就笑,还伸手搂在她脖子上,「胖又怎
了?这年头谁都管不着咱!」顺势夹起肘皮就往她嘴里送,「家里家外都你一个
人盯着,再不吃更得了!」看着她吃到嘴里,转身又给艳艳夹了一块,同样,也
是送进了嘴里。「慢慢吃都,我过去看看。」边说边看了眼走到门口位置的两个
女人,筷子就这么从他手里放到桌子上,又掉在了地上。「甭要了。」琴娘穿着
裙子,弯腰捡筷子时,书香拦了一把,也看到她腿上穿的丝袜了。妈就穿了双丝
袜,日头底下,泛着层层肉光,即便此刻光影婆娑,配上内双白高跟仍旧瞬间卷
走了少年的心。
「得喊刚子过来,兄弟们这都等着他呢。」刚到门口,许建国和他的声音便
打门外一起冲了进来,「啊,杨哥儿。」跟这许建国迎面正打个对头,书香就朝
他笑了笑,迈出门刚凑到灵秀身边,乱哄哄的不知是谁也喊了一声「杨哥」。
靠门的这桌大部分都是杨刚的战友,闫东来也在其内。书香看着妈跟娘娘跟
他们说着什么,颠颠地跑过去,伸手就把灵秀手里的酒瓶抢了过来。突如其来,
吓了灵秀一跳。她说:「你来干啥?不说吃饭且。」书香被问的直拨楞登,说敬
酒吧根本站不住脚,说没事吧现在又干啥呢。「瞅瞅,啊,不知又琢磨啥呢。」
说话间,灵秀杏眸流转,莞尔这么一笑,引得一旁月牙也笑,「说啥来,心疼人
的肯定跑来。」沐浴在这股春风里,书香吸吸鼻子,很快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
心神荡漾,呵呵呵地,连手里的酒瓶都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到灵秀手里的,「愁
死我了都,见天眯瞪。」没容书香接茬,哈哈哈地,不知是谁就嘹了这么一嗓子
,「老太太这寿酒,是不是越喝越有啊。」随之而来便炸开锅了,「老许跟兔子
似的,溜得倒快,不会是先去敬酒了吧。」「泰南之花风起梦庄,妹妹来给敬酒
,不会喝咱也得喝啊。」「对,不会喝也得喝,还不能少喝。」咋呼起来,近的
远的潮水般都涌了过来,眼瞅着就要把灵秀和云丽给冲走。
看着身前左右射来的目光,说不好怎整的,书香脑袋嗡地一下。「好啊!」
他气得乌丢乌丢的,「我当代表行不行啊?」把白酒从母亲手里夺了过来,心说
妈拉个屄的不就是喝吗,顺势也抢过灵秀手里的酒杯。
「起啥哄,给妈。」外人或许不知,灵秀一眼就看出来了——儿子不止是起
哄,不时皱起的眉头子摆明了是要去跟人斗酒,连笑都不是真笑。「妈跟你说啥
来,还不拿来!」
「干啥呀妈?!」腕子被抓住时,书香脸都憋红了。以前他是没在意,现在
——具体说应该倒退至昨儿晌午。倒不是说对给李萍过生日这件事有多反感,也
并非因为明儿个场面上所来的朋客见着打怵,也许,可能,他心里的这股子腻烦
就是在午后开始的。
灵秀笑着对云丽说:「我哥不能再陪酒了。」言下之意,谢酒这块还得姐俩
去应酬。「明个儿人少不了,挨个敬肯定也敬不过来。」抓代表吗,意思一下是
内份心得了。
杨刚说小妹心细,「这回我轻省了。」就云丽点头这会儿,杨廷松说:「今
个儿就住这头吧,省得再折腾了。」不等杨刚和云丽接话,扭脸又对李萍说:「
一会儿把凉被给找出来,云丽也住这头。」
脚丫子晃来晃去,闻听此说,书香抹了把汗:「怎这么热?」他嘀咕着,翻
起白眼把脚踩在炕沿儿上。上午过来时,堂屋后墙都贴好了福禄寿,南极仙翁顶
着个大脑袋,横看竖看都不好看。「也没个电扇。」
「跟我嫂子都合计好了,差也就差堂会这块儿没敲实,到底是唱歌还是唱戏
。」说完,灵秀用手一推,把一旁的脚丫子扒拉掉了,「坐没个坐相。」还瞪了
书香一眼。
书香脖子一颈,看了看灵秀,而后瞪向杨刚。「见天忙,今儿就有时间了?
」他拍起裤兜,哼哼唧唧地,还捋了捋平头:「昨儿谁说的不走了?啊?说了不
算算了不说,有劲吗还?」
杨刚笑而不语,灵秀这边已经横起眼来。「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她
抢过儿子手里的烟斗,直盯着他,「滚蛋!」「我不滚,我就跟着你。」「怎二
皮脸了都。」给书香这么一搅合,屋内立时响起笑声,灵秀把烟斗往他手里一推
,直翻起白眼来:「让你妈消停会儿不行吗?」
「唱不唱都无所谓,热热闹闹的。」李萍接过话茬,「就挺好。」
杨廷松笑呵呵地,也说:「一年一季,一家子凑齐了不容易。」还给自己点
了根烟,悠然地抽了起来。
「晚上不说还要带我去云燕呢吗?」书香嘴上嘟嘟囔囔,给烟斗续上烟丝,
大拇指又按了按,「说话还算……」
「都跟你似的,没事儿干?」话被灵秀打断时,焕章的声音也打门外传了进
来,「杨哥,杨哥……」
给喊了几声,书香愣了下神,赶忙朝外「哎」了两声。「不信你问我娘娘说
没说?」转回身,他点着了烟,借着一口烟的空儿还瞥了眼云丽,楞瞪起眼来就
跟斗鸡似的,「合著全都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又是一口烟,呛得他咳了咳嗽的
,再直起身子时,焕章都到院里了。
「我不问。」灵秀哼了一声,就这么斜睨着儿子,看着他抹着眼窝叫了声「
妈」,又找补了一句:「越大越没规矩。」
像是豁出去了,书香身子朝前一俯,拢起手来贴近灵秀耳朵:「不让去云燕
,晚上我就回来睡。」这么一说,灵秀脸歘地一下也红了。她说:「热不热你?
」她伸手就推书香,「滚蛋!」滚之前书香咧咧嘴,蔫头鸡似的还瞟了瞟云丽,
出堂屋时,杨刚的笑声终于从背后传了过来,「晚上大在这陪你。」
此刻,杨刚的声音也从书香背后传了过来。「都喝好没?」出大门,他笑着
走到战友这桌,「一看你们就没喝好。」一声来来来后,灵秀把酒瓶递了过去,
顺势也把儿子拉到了身后。她脸一偏,咬起书香耳朵:「傻,照这么喝还不喝死
?」
「妈。」置身在内片瓦蓝色湖水中,戾气立时从书香体里蒸腾出来,「不怕
你喝多了吗。」「你妈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微嗔薄怒总在不经意间牵动着他,
「盯着!盯着!怕你妈跑了还是咋的?」
书香搓起嘴角,说:「没。」
灵秀斜睨了一眼,推了推:「还说没有?不害臊!」不漏痕迹地伸出小手,
照著书香胳膊掐了一下,「还不吃饭介?」
「那你什么时候……」
「直说别去你琴娘家起腻,昨儿这账还没跟你算呢!」
「他们非留我住那。」斑驳的光影搂头盖脸罩在身上时,灵秀脚上内双白色
高跟鞋也在书香眼前晃了起来,「没骗你。」他尝试着从妈脚上转移视线,然而
事与愿违的是眼珠却一错不错地盯在那片肉光中,难以自拔——光泽细腻的两条
玉柱又直又长,他看得如痴如醉,心如擂鼓时,手又挡在了卡巴裆上。
「娘俩说啥悄悄话呢?」云丽往跟前凑了凑,香槟色的连身裙随着碎步也晃
荡起来,「吃没吃饭啊?」伸手捅了书香一下,自然而然,内两条穿着灰色连裤
袜的大长腿也落在书香眼里了。「吃不下去啊。」他单手搓起嘴角,又扫了眼云
丽腿上穿着的内条灰色丝袜,他笑着说:「现在不也没事儿。」除了热,酒精多
半也起了些作用——姐俩脸上都冒了汗,目光一转,看到妈红扑扑的脸时,他差
点没跟灵秀说,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吗。随后,就这么转转悠悠施施溜溜的,与
其说是跟在杨刚屁股后头,不如说是跟着姐俩一起转悠——从武装部到工商行,
从各乡镇头头脑脑再到梦庄计生办,一圈下来,本村的外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
别说他啥都没做,倒也喝了二两白酒。
鼓风机嗡嗡嗡地在轰鸣,知了猴和蛤蟆也呜哇地变着调儿在叫。焕章一屁股
迫在爬山虎架子下的躺椅上时,他让保国看看杨哥吃完饭没,脸一扭,又对柴鹏
说:「下午河里泡澡介。」屁股底下湿啦啦的,伸手摸了摸,他说,「哪来的水
啊这是。」地笼就躺在一旁,昨儿也没下雨啊。
保国打院里返回来,说杨哥刚敬完酒。「正吃着呢,」他揪了片爬山虎叶,
说,「也不知几点完事。」「再等等,现在不也没事吗。」许是进伏了,胳膊上
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边说边给柴鹏腾了个地儿,示意让他也坐躺椅上,「不说发
大水了吗,一会儿看看介。」
回到中堂,看著书香明明狼吞虎咽却还在那偷偷瞟着,灵秀掐了他一下:「
还说不饿?」这一去一回,儿子内双眼睛好像就没离过她身子,跟盯贼似的,再
沉得住气也架不住给他这么看的,「也不知一天到晚这脑袋里装的都啥?」
「妈,顾哥都跟你说啥来?」
「吃饭还堵不上你嘴?」
「十点前儿,你,你跟我娘娘去哪了?」
「你妈跟人跑了……接着问啊,咋不说话了……妈都教你啥来?忘啦?你还
生气了?」
「他怎么不说敬酒介呢?」
「管好你自己,管别人干嘛?」
「没管。」
「心那么小还怎成事……我说你老蹭我腿干啥?」
「妈。」
「又怎了?」
「妈,你这鞋还挺漂亮。」
「臭不要脸!」收着脚,灵秀用手一挡,掩起小嘴啐了书香一口,「看啥看
,怎跟臭流氓似的。」热气朝天,她脸上又浸出一层细汗,飞快拾起面前的酒杯
,跟哥嫂等人碰了下,仰脖喝凉啤酒时,余光又扫见了内个贼头贼脑的人,她把
眼一闭,身子却跟爬满虫子似的,就又跺了跺脚。
祝寿的人络绎不绝,跟风似的一个劲儿朝屋里涌。就母亲去前院这会儿,书
香问云丽:「十点前儿干啥来。,出来都没见着人。」他给她上了支烟,「前后
院都转悠了,去东头也没看见你们。」
云丽打了个哈欠。她问咋了,她说我跟你妈去西场了。书香「哦」了一声,
给自己也点了支烟。他抖着腿,目光落在云丽腿上。「几点睡的?」问的时候,
眼神仍旧逗留在云丽腿上。云丽说十二点吧,说你几点睡的,「热的睡不着觉。
」灰色丝袜闪着荧光,和前儿个晚上他撕开的内条一模一样——其实吧,昨儿上
午打东院过来他就看到了。「差不多一个点。」想了想,他又说:「累的话就先
歇会儿。」
「开始敬酒了。」云丽笑着站起身子,掐灭烟,朝门口走去,「娘娘去陪会
儿。」其实不用她讲书香也感觉到了,果不其然,堂屋满员了,人头攒动乱哄哄
的。「敬寿星老。」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些场面话都搬出来了,「年年有今
日岁岁有今朝。」正是此刻,一个身着文化衫,也穿工装裤的家伙打门口探出脑
袋,「杨——哥。」拖起调子,平头之下嘴角一扬,跟猪拱子似的,「婶儿。」
屋外,李萍向众人扬手示意。「别尽顾着喝酒,也得吃菜。」杨廷松这么一
说,她也端起酒杯,「大伙儿都随意。」边说边笑,老伴儿瞅过来时,她就跟他
碰了一个,「净说别人了,你这可也没少喝了。」
杨廷松笑着连渍了两口,把酒干了。「不高兴吗,咱这都宝石婚了,又是你
生日。」夹了口菜,他又端起白酒,「再来点?」
李萍笑着说:「再来点就再来点。」
「坐这坐这。」招手间,杨刚起身给云丽腾出位置。「爸是越来越新潮了。
」他边说边从一旁整了个空杯子,倒满了,放到云丽近前,「我们这叫啥婚呢你
说?」
云丽抿着嘴,低眉间,像是在做思考。
杨廷松仰脸瞅了瞅杨刚,目光一转,又看了看云丽,随之呵呵一笑:「二十
五年了也,你们呀这是银婚。」
「银婚?」深受爹娘相濡以沫的影响,杨刚笑着「哦」了一声。「一眨眼,
咱们都当爷爷奶奶了。」他端起酒杯示意云丽,「值此,咱也喝一口吧。」昨儿
晚上交的公粮,此刻妻子粉面桃腮的样儿不禁让他想起入睡前扛着她丝袜高跟冲
刺时的样子。他伏在她耳畔叫着娘娘和婶儿,一时间快感无两。「难怪里面这么
滑溜。」从开始到现在,再到激情高潮,噗嗤噗嗤的声音不亚于黄油搅拌,关键
还是身临其境,「你馋死我了云丽,我也把种,把种给你。」共赴巫山云雨时的
那种味道就跟喝酒似的,辛辣甘醇且又回味无穷。
「说了不用你去行酒。」似嗔,云丽小手轻转着酒杯,流转间酒水益发显得
剔透晶莹,「还处处事必躬亲啊。」她月牙婉转,皓腕扬起来时,余光正扫见书
香往屋外走的背影。杨刚一抖腕子,白酒入肚时,也看到了书香——要不今晚…
…心里合计,转念,看到战友、前同事、旧僚、下属都在现场,只得又把念头打
消。「三儿。」两口子不约而同,书香扭脸看过来时,二人又不约而同说:「寿
面可来了。」其时热气腾腾,书香说吃不下,「我上前院看看我妈介。」他笑了
笑。或许是沾了福禄寿的喜庆,众人脸上也笑逐颜开,耳边喧闹再起时,连南极
仙翁的嘴都笑开了花。
书香知道六子一直都在学着画画,也听他说下午还要去美术馆,但此刻跑前
院来通知难免就有些过头了。「走不就走吗,还怕别人不知道你走?」嘴上说,
看了下时间,心里没来由的一松,「走啊,拖拖拉拉的,也不早了嘿。」赶走六
子,他让云丽先躺会儿,扭脸又问灵秀下午都啥安排,「睡觉还是,」想了想,
又说:「打牌吗?」后院的一群人聚在西屋已经招呼起来,连堂屋都摆了两桌麻
将,也不嫌热。
「别净说别人,你可别下水。」说的时候灵秀环顾了一下身遭,遂询问李萍
:「妈,咱也打八圈?」八圈牌有点夸张了,但意思已经表露出来。「来呀。」
李萍心痒,随后嘱托孙子说:「热就从家冲,水你爷都给上好了。」
「光听说闹水,我这不也没去看吗。」说话不误干活,书香跑去堂屋搬来圆
桌,又屁颠屁颠搬来椅子。「沏壶茶怎样?」说着,凑到柜前给整好晾着,身子
一弯,又从柜脚下面把拖鞋给拿了出来,「焕章大鹏不也跟着,还有保国呢不是
。」「我才不管呢。」
「还不是听你的。」书香吸吸鼻子,涟起的肉光面前,他伸手一捉,就把灵
秀脚踝攥在了手里,「又不傻,儿子还玩那悬儿?」
灵秀抖了下腿,但没甩开。「那可备不住。」她随即笑着说,「巴碴半天了
,正好给你妈妈捏捏。」说的时候两腿稍稍一并,伸了过去,搭在儿子腿上。「
围桌吧。」脚丫被攥着不放,不说捏也不说不捏,她就在瞥了眼儿子后又踢腾了
一下小脚:「反正别让你妈知道。」这一颦一笑仿佛融化了书香堵在心口上的石
头,他说我给你把电扇搬来,起身就往西屋闯,「过会儿,我去北头找焕章。」
「甭跟我说。」听此一说,书香「啊」了一声,人都到门口了。
灵秀说:「啊什么啊?脚又没长在我身上。」穿好脱鞋,她从炕上下来,她
说凤鞠让你找她呢,落座之后忽地又来了句:「为啥不吃早饭?」内张芙蓉脸似
笑非笑,不等书香解释,她说:「早点回来,再要是糊弄就别出去了。」前后矛
盾,说得又含糊其辞,也没说糊弄具体是个怎么回事儿。
到凤鞠那书香才知道,原来是卖袜子的事儿。「怎想弄这个呢?有人买吗?
」他往东墙上一靠,组织语言时,给自己点了根烟,他说就是卖冰棍也不能卖袜
子,对不对,起码现打现。「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四处乱闯,我也不放心啊。」
「我都不怕你怕啥?」凤鞠小眉头一皱,撇撇嘴,「飞凤说她二姐就卖袜子
,火着呢。」
「她二姐?她二姐谁?」书香摇摇头,「不是我说你,你内同学贴谱吗?花
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凤鞠把嘴一噘,瞪起眼来:「你帮不帮吧?」
书香朝她一呲牙:「说着说着怎就急了,帮不也得问完再说吗。」见她板着
个脸,嘿嘿着说别老绷着个脸,「笑一个,来,笑一个呀。」指头一扬,照着凤
鞠肋窝就戳了过去。「就不笑。」「笑不笑,你笑不笑?」凤鞠身子一晃,正好
给书香的手指头戳在胸口上,她愣了下神,书香也是一愣,紧接着,姐俩的脸都
成了红布。
瞟了凤鞠一眼,书香说:「回头我给你问。」嘬了口烟,有心还想说点别的
,却口干舌燥不知该说什么,又瞟了一眼,凤鞠脸上仍旧一片陀红,他就说我找
焕章去了,搓着步子,叫了声「姐」,凤鞠扬起内双凤眼瞅过来时,他说:「行
不行的你听我信儿。」刚转过围墙,就看到胡同口的三个身影,恍恍惚惚,「还
真在这儿呢。」就这一声,书香差点没骂焕章。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斜睨着俩
眼往后秋了秋,不想凤鞠也在看他,烈日炎炎,他原本要说去二道闸洗澡,「你
没穿奶罩。」结果就给凤鞠揪住了耳朵,「就你知道就你知道。」「哎哎哎,撒
手啊,不知道啊,哎哎哎,知道知道。」
绕过老槐树,下了坡,再往后走就彻底是土路了,焕章问:「刚才都干啥来
?」杨哥撒丫子跑过来时脸都红了,凤鞠这大活人又站在墙角那,还连说带比划
着什么,杨哥肯定没干好事儿。
「干你妹我干。」瞅焕章内笑就不是好笑,一旁的保国又瞎咧咧,书香就各
踢了二人一个凳板儿,止住笑后,才问:「门票给加刚没?」「非不要,说什么
冲着我妈,我塞他手里了。」
想起磁带的事儿,正要跟焕章提,见保国贼头贼脑在那偷听,书香照着他屁
股又是一个凳板儿:「支棱着耳朵听啥呢,滚蛋!」赶跑了保国,问焕章:「磁
带还从你手里没?」「还他了都,怎了?想听?」
「也不是非听不可。」瞅瞅焕章,又瞅瞅柴鹏,书香捏了捏鼻子:「就随口
一问。」
「找你前儿这屄还说呢,过些天可能还有好的,是不是大鹏?」大鹏说是,
说前一阵子加刚去城里了,就踢球头天回来的,「越来越神叨了现在。」随后就
其神叨还列举了一二——什么良乡又开始严打了、什么县医院中医院后身又扔几
个死婴,连二院也不例外,「都他说的,还说闹街胡同里的鸡窝也给端了。」
「也不知都打哪听来的。」焕章接过话茬,继续说:「找你前儿还差点认错
人,以为是杨哥你呢。」
「整顿良乡倒听我大讲过。」这么连说带走,一脚丫子踩下去,黄土扬场,
鞋都成了黄色,好在脚上穿的是凉鞋。「他没在后院?」「前院看打牌呢。」
放眼这么一看,道两旁半人高的禾苗都起火了,哥儿四个就加快了脚步,远
处青龙河畔已见人影攒动,伊水河这边也尽是人脑袋,越走越近,呜呜呜地,咆
哮的水声都呼啸而至。
抹着脑门上的汗,书香捅了焕章一下:「晚上再说。」
轰隆隆的,粗黑斑驳的十二孔闸就像张开的大嘴,吐出来的当然不是火。远
处慢坡的杨树也给泡在了水里,没看见撒网,搬罾倒是随处可见,隔七八米就坐
个马扎,有几个光着屁股的大小伙子还爬到了桥闸的二层,腿一岔,晃荡着鸡巴
在那大声白气叫着号,随后人也跟鸡巴似的,绷成一根棍儿。
「杨哥,咱也上去试试。」焕章指了指内几个跳水的人,「大不了(冲走)
再游回来。」
「我要是不去你也不去吗?」不知杨哥怎说这话,焕章看看柴鹏,又把目光
落到他脸上,「怎了?你要不去还有啥意思?」「我就是个渣,人渣的渣。」随
即,书香又哈哈一笑,「你张嘴了,说什么我也不能驳你,除非不在泰南,没辙
了。」不知这算不算酒后吐真言,也许是也许不是。
「你人渣?你人渣我不比人渣还渣!」焕章也笑,笑着笑着伸手搂了过去,
「我妈不都说了,人虽看皮看不了瓤儿,但心都是换来的。」
「换啥换,我琴娘那是喝多了。」说洗就洗,脱裤子时,书香问焕章:「琴
娘今儿不没喝多吗?」「不知道啊。」「不知道?你不跟她一块回去的吗?」
焕章摇摇脑袋,说是跟柴鹏和保国一起回去的。「你俩看见了吗?」他问大
鹏和保国,大鹏说没注意,倒是保国哼哼两声,脑袋一卜楞,「这么热的天,大
娘能去哪?」
做完蹲起,书香带着焕章和大鹏又小跑了两圈,热身过后就爬上了桥顶。他
看着不算高的蓝天,卯足了劲儿吼了一嗓子。「我妈要是知道,准又该着急了。
」他冷不丁地跟焕章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目光引向了脚底下,「都把气憋足了。
」吼声淹没在湍流的轰鸣声里,抡了抡双臂,又往后错了几步,一个助跑跳上了
护桥围栏,双脚一踩洋灰围子,头朝下,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kennytw 2022-2-20 17:43
【嫐】 (第四部 1-2)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立时数载终于完结,松一口时又有些不舍,内心还蠢蠢欲动有些新的想法,
喜欢作者文风还请支持,感激涕零。最后,新年新气象,预祝各位书友2022
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
第四部尾声
第一章 52
起床时,外面天已经亮了,那种牙白或者灰白,跟袜子贴眼上似的。窗子上
残留着水珠,凉刷刷的,看着满院狼藉,都能嗅到内股潮湿掺杂着草木香的味儿
,可能也有泥土翻浆的味儿吧。轻微响动零星稀碎,不出意料,应该是来自厢房
。
床头上捡了条大裤衩套在下面,叠好被子,下地趟上鞋书香就把门打开了。
堂屋也有点暗,包括隔着两层纱网的东屋,但能看出来,门也是敞开的,还能隐
约看到里面有个什么东西在晃。没一会儿,东屋门帘就撩了起来,才刚看到的,
多半是内个人在提裤子或者是系裤带,因为衬衣已经约好在裤子里。就这会儿,
内个人已经走了出来,还看了书香一眼,不过没言语。书香也没言语,倚着门框
,早就把脑袋偏向了院里。
竹帘在晃,眼前像是被切割了的老照片,混着股清冷,颇有些三四十年代的
味道。这么说的原因得益于书香看到过姥爷姥姥年轻时的靓照——镜头下的小伙
儿西装革履,不苟言笑;其坐在椅子上的伴侣脸上倒是带着喜劲,也粉面红光,
哪哪都好,但就是身上穿着的棉衣棉裤和小伙儿的内套行头有些不太搭,还有那
应该叫做三寸金莲的小脚,三棱锥似的,明明离得很近,却又似打远古跳出来的
。
刷刷刷地,院子里的落叶和树枝搅动起来,动静挺大。这时,书香已经提溜
起茶缸准备去西场刷牙了。瞥了眼内个拎着扫帚劳作的人,他就把脸转向了西侧
——看了半天,也没见着啥日头,于是,走进西场前他就啐了口大痰。
空气很好,空气很香,空气很纯粹,每一颗或每一株或者是每一片树木花草
的枝干径身和叶子的纹理都无比透亮。尽管天地如墨,然而西场外却秋景如春,
沃土黢黑,池水涨溢,草木愈发丰美茂盛。书香虚靠在篱笆前,偶尔几声蛙叫或
者是鸟儿振翅高翔,总会牵动起体内的某根神经,这就难免要透过角门向里张望
几眼。扫地的已经进了厢房,他总觉得里面会发出一些类似乒乒乓乓的声音,或
者说尖叫声,然而以上设想全都没有,然而也是在这泡影幻灭令人无比沮丧之时
,厢房门帘撩了起来,紧接着,裹着背心身下着红拖短裤的女人也在这个时候来
到了院子里。
宛若傲首枝头的百灵,碎步一起,胸前内对肉鸽就跟着一起腾了起来。腿很
长,又白又长,她手里拿的是青花瓷碗,走到水龙头处,曲了起来,腿显得更长
,还亮。不知碗里盛了什么,可能是面糊,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就这自来水转了
几圈,倏地把头撇向了西角门。
书香把身子一闪,不知道为啥要闪,以至于回屋时,跟做贼的似的。换洗的
衣服已经摆到了床头,整整齐齐,包括一条小三尖儿。
「晌午和晚上都去姥家吗?」吃饭时,内个穿着白衬衣的人是这么说的。愣
了会儿,妈才开口。她说的是随便,不咸不淡。其时书香也想张嘴问问,却没敢
抬头,连不知啥时烙的月饼到嘴里都变得寡淡无味了。
去陆家营吃饭还是从表侄嘴里得知的,还告诉书香说他已经翻录了一盘。书
香做了个笑的样子,应该是笑,因为嘴角仰起来了,不过只字未提磁带的事儿。
「一边听一边看,难怪捋管呢。」而后渍渍了好几声,说这次真的是大场面
啊,虽没提怎么个大场面法,却说丝袜又给上了。就此,书香仍旧只是抿了抿嘴
。「焕章叔应该是听了。」表侄儿现在念初二,尽管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抖,却也
能应用自如地说起「天那」这两个字了。
没有顶上灼热脚下潮湿,料想谁也不知昨晚曾下过雨,而且下的还是大雨。
书香也没问表侄儿是怎找到松树丛的,问他抽烟吗,大鹏说抽,书香就把烟掏了
出来。不成想,一袋烟完事,大鹏立马又续了一袋。书香说:「咋这么徐?」徐
的意思是勤,指代的是表侄儿这烟抽的有点多了,本来也是,往常可不这样儿。
大鹏低着头,脸红了起来,「都玩欢了。」
书香说「啥」,「啥玩欢了?」表侄儿说就磁带,说这次也有乱伦,丝袜乱
伦。磁带书香一直没听,自然无从揣度其刺激程度,然而听到乱伦二字,心里却
没来由地一紧。
「表叔,表叔?」「啊——啊?」回过神,书香问说到哪了。大鹏说讲到丝
袜乱伦了,又颇不好意思地把头耷拉下去。书香「哦」了一声,而后给自己点了
根烟。有那么两个呼吸,听表侄儿问起封神演义里的九龙通天吐火罩,他说没听
说过。想了想,说反正评书里头没讲过,在徐老剑客那也没听说过。「搞串了吧
。」——他说九龙神火罩和通天神火柱是两回事儿,肯定是搞混了——前者是太
乙真人的镇山法宝,后者是云中子炼的,「征讨西岐,闻太师在绝龙岭就是被通
天神火柱烧死的。」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儿时,回到了听徐老剑客讲故事的时间
,为这个,被叫回家时可没少挨妈呲哆,当然,时不常还要挨几下打,但现在,
放眼云烟,一半成了记忆,一半敬了老天。
「一猜准又是瞎编的。」大鹏说,「还说那啥,什么成圣,估计也是编的。
」
瞅了眼大鹏,书香说乘胜,什么乘胜,「乘胜追击?还是肉身成圣?」
「肉身……对对对,就是肉身成圣。」耳熟能详的只有哪吒闹海,余下的东
西大鹏就不清楚了,所以问说这也是封神演义里的吗。书香说是,说二郎神还有
托塔李天王一家都是肉身成圣,记得还有雷震子和韦护,一共六七个吧。嘬到嘴
里的烟淡而无味,扔掉吧才刚点上,待着吧又没劲儿,也不知干啥好,等焕章跑
过来时,转转悠悠地,地都快给他踩瓷实了。
或许憋得太久,该说两句了吧,倒忘记头两节课是怎么过来的了,就挺慨叹
。慨叹的原因自然是昨儿喝呛了,他说两杯浪鸡巴酒就歇了,这八月十五过的,
丢人现眼,「还把你们都给连累了。」
大鹏不明就里,蹲边上旁听。焕章直言说当时真吓坏了,也没料到杨哥会还
手,幸好人多给拉开了,说后来见灵秀婶儿追出去,也不知最后什结果,真怕杨
哥挨打。
书香说好好的都让自己给搅和黄了,「他们说啥了没?」也给焕章扔了根烟
。焕章说凤鞠没说话,说灵秀婶儿追出去时差点也跟着追出去,硬给拦下来了,
后来就进屋了,「劝完杨老师,我妈和艳艳婶儿也都进屋了,好像还哭来着。」
「也赖我多嘴,当时要是不言语其实也就……」书香揣了两脚墙,说不说了
,「你妈跟你爸今儿去陆家营吗?」
「没埋怨你,真没埋怨。」焕章说没事儿就好,「早上来时就惦着问你呢,
也没问。」其实是不知怎么开口。
书香说我妈没打我,不知为啥,背转过身子时,心里竟酸不溜丢的。
焕章说都去陆家营,「前两天我二姨还来沟头堡了呢,说你去陆家营来,我
妈怎了?」
「放学之后去的,转一圈。」又是件堵心的事儿,即便就算现在,书香也一
直没敢告诉焕章,「你妈不挺好的。」「啊?」瞅过去,焕章直脖愣登,书香一
拍自己脑门,还「嘿」了一声,「我这说的都什么昏话啊??」既想装傻充愣,
靠着一份欺骗或者暗示先把自己蒙混过去,然而惶惶中又觉得这些东西就应该呈
现出来,高兴或者难过,连同无以名状的兴奋都应该融入到自己的血液中,但直
到放学,这股劲儿都没缓过来。
晚上没敢喝酒,吃完饭书香提溜起书包就跑去四舅妈内院写字了,直到过了
九点。明月当头,虽没了喜庆色红,却仍旧是又大又圆,手伸高点没准儿都能把
它够下来。蟋蟀还是蝈蝈时不时地叫着,西堤上的树看着也特别真处,披着一层
流光,莹润得跟被谁奶过似的。姥爷内院已经挂上窗帘了,不过说话声挺杂,书
香就进去转了一圈。
到前院时,两间上房里的大人还在搓麻。舅妈们在西屋边打牌边讲故事,正
说到传销。她们说干这个的真是乌央乌央的,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十七八岁大姑娘
,不分场合逢人便讲,那劲头,轰轰烈烈的就跟当初那啥似的。说到这儿,二舅
妈和三舅妈均表示,当初要是结婚早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一家人了。随后,她
们又说,「现在,省里也净是下岗的,闹也不管事儿,也赔不了你俩子儿,不过
,传销这东西对内些人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遇。」
表嫂说内会儿要真是都走了,也就见不着小妹了,她说这是缘分,转回来又
说,传销这边也不少,「不定时还要培训还要上课呢。」
「是得上课,与时俱进嘛,进修每年还都要搞一两次呢,对不对?」对不对
书香不知道,却已经凑到西屋门口了,身子一歪,就把脑袋探了出去。不知是二
舅妈还是三舅妈说的,四姑夫应该留宿。四舅妈说妹夫喜净不喜动。二舅妈说一
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三舅妈说内会儿妹夫在渭南念书就倍儿刻苦,「也算是熬
出来了。」
「南风。」妈在说,说这牌除了风头就是风头,「你说说,啊,怎都是皮子
?」才刚表嫂给她杯里续了水,热气儿一熏,内张脸红扑扑的。其实早上看到时
,妈脸上就红扑扑的,只不过闪身之际书香就一直没敢再看。
下家的二舅妈说往十三幺上打呀。妈说打什么十三幺啊,抓来了就忍着呗,
不哄着更没戏。「就没听听课介?」这话是二舅妈对她上家说的,所以妈说:「
十六七个村还跑不完呢我,累都累死了?」衬衣的扣子已经解开一个,这时又给
撂开一个,举手间,映衬起修长的脖颈,敞露在外的肌肤既丰满又莹润,若隐若
现的胸口看起来比往常都要大上不少,如果摘去奶罩,想必内对大咂儿早就怒放
着撇出来了,奶头也应该支耸起来了。
然而昨儿晚上到底是怎回的西屋,书香不记得了……
雨还在下,其时他摸了摸趴软在两腿间的鸡巴,完全能感觉到一丝潮润,包
皮也还是捋开着的,屏住呼吸还听了听动静。周遭一片漆黑,不知那雨下到什么
时候才停,还有那火红且滚圆的明月,几时才能再看到啊。心口窝咚咚咚的,搓
着手把包皮捋上,给自己身上盖好毛巾被时,蜷缩着他就闻了闻手指头。骚不拉
唧的味儿,嗅了两口之后,伸到下面又搓了搓,略有些沾手。捻着手指头放到鼻
子上,更骚了,闻了两下,伸出舌头舔了舔,有股涩味儿,最后,干脆把手指头
杵到嘴里,像婴儿那样,一边吮吸一边哼哼。叫着妈,他想知道此刻妈在干啥,
然而实际却又不知道妈在干啥。雨哗啦啦地,像是在挣扎,也没准儿在抗议。妈
没言语,梦里也没言语……
「前一阵儿,啊,就上个月,哦,前两个月,我们家大娘跟我还说呢。」这
下妈言声了,清脆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觉察到被发现,书香身子一闪,又躲了
起来。「哎哎哎?跑哪介了?」表嫂也看见了,「是内,跑哪介了?」紧随其后
,舅妈们也都发现了。表嫂笑着说:「鬼鬼祟祟,还不进来??」
进是进去了,但肯定是红着脸进的屋,表嫂后面说的恍惚是「干啥来」这样
的话,还上到近前搂住了书香,边笑边问,「准是没干好事儿吧。」舅妈们也都
笑了起来,说还不快替替你妈来,半天都没开张。
其时牌也没打对会儿就散了,四舅妈说去她内院睡吧,说小莲住姥家了,这
前院就留给他们老爷们吧。
东屋老爷们支了两桌牌呢,书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老爷们,但眉头已经皱起
来了。他说自己睡觉轻,有点风吹草动就睡不着觉,紧接着,他说书包还搁四舅
内院了呢,明儿个上学咋办,「过来前儿,我姥爷留我让我在后院睡,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一块上后院呗。」几个舅妈边笑边撺掇,「反正,一时半会儿也
睡不着。」叽叽喳喳的跟过年似的。
灵秀说该洗澡了,掏出钱来往旁边一丢,招呼着这几个人就要往外走。
钱倒是看到了,书香把俩手一端,也不接着也不拿,腰都佝偻起来了。「咋
成晒太阳的老头了?」表嫂说。书香觉得自己更像个老财,在万众瞩目中走到了
台上,有的没的必须要交代几句,脑袋还得耷拉下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吭
吭哧哧也不知说啥,就被表嫂发现了,她笑着愣了下,说还哭了,照着脸上就捏
了过来,说向来就没怎见过你落泪。
书香就躲,仍旧不说话。然而表嫂却不撒手,还寻唆着朝几个舅妈笑,最后
把目光转到妈脸上,于是,搂着可以做她儿子的表弟,给她姐妹儿押送了过去,
「他哭你咋也不吱声呢?」
或许是因为打小摸着女人奶子长大,与生俱来就有种感觉,没错,书香就给
弹了出去。「啥咋回事?」衔接的对话中,书香抽搭着鼻子,眼下这股女人味儿
更熟悉,她还说年轻轻的就没点儿事儿了,谁老往女人堆儿里扎,「离不开老娘
们了??」给这连呛带怼,泪倒是止住了,脸却越发滚烫起来。
「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还没娶呢咋就被娘给一脚蹬了呢?」笑声
俨然渔家出船时的吆喝,打舱里传出来,转着圈升到半空上,往下这么一套,就
拴住了那些滚裆裤里兜着三尺山药的男人的心,「大十六的,还就去后院睡了呢
。」调儿谈不上有多高,底蕴却饱满甜润悠长,包括一左一右裹上来的两团丰腴
,「两口子都没隔夜仇,当妈的咋使起性子了,行啦行啦行啦,瞅这一肚子委屈
,大不了把赢的钱退给你。」被拥出屋时,书香还不知咋回事呢,嘤地一声就被
掐住了胳膊。斗大的圆月像装满了一兜子尿,随时随地都将可能崩泄,其时内对
杏眸已噙起泪来。她说:「还骗我??」
据传徐老剑客曾听过女人尿尿,但传话人已不可考,而被窥视者最后也说内
都是编的。但眼下书香却真切地听了一回尿尿声。强劲激荡,仿佛高压水枪打出
来似的,还朝他低吼了一句:「还不,还不把卫生巾递我??」规规矩矩给递过
去时,清脆的声音兀自在喘息,呵斥着瞅啥时,还挥起手来:「还不洗澡介?」
刺啦啦地响了一下,雪白的大腿便撑了起来,然而不容细看,拳头已然抡了过来
。逃窜中,身后并未有人追赶,冲进洗澡间时,书香下意识又扫了一眼——妈就
站在院外,双手叉腰,跟多年前犯错时一样,只不过没再呼喝。
推车进后院,也听到来自洗浴间里的说话声,妈正屋里坐着,怕秋后算账,
锁好门书香就赶进了里屋。窃窃私语中,表嫂说都是来事儿闹的。「才不是呢。
」「瞅瞅,这咂儿都胀成啥样儿了……」戛然而止,又说了句「这么快就洗完了
?」还朝书香吐了吐舌头,而后嘻嘻嘻地站起来,跑去给打来一碗红糖水。「瞅
我干嘛?」余怒未消,妈脸上又挂满了红晕,还压低声音啐了一口,「不要脸。
」
长短不一的袜子摆在炕上,应该是三个舅妈脱下来的,妈脚上穿的也是肉色
丝袜,内种脚后跟挂「补丁」的款式,是不是棉纱的不知道,也不知道防不防滑
。但昨晚上却真的是非常滑,即便是被抠抓住脊背,烫的无法宣泄,仍旧无法阻
止他去冲撞。妈一直在叫,甚至叫岔了音儿,她说的是「把灯关上」改而又说「
挂上窗帘」,其时肚皮和身上都已大汗淋漓,直打出溜,可即便如此,即便不能
开口喊「妈」,他仍旧苦苦哀求,沉浸在愉悦的舒展中,他说:「儿要死了,就
再成全儿一次吧。」
香风阵阵,舅妈们鱼贯而入。进到里屋,姐妹几个各司其职,挂窗帘的挂窗
帘,拿被子的拿被子,被窝铺好在了炕上,人也盘腿坐到了炕上。她们说今儿个
真就跟过年似的,除了笑,还有满炕的白腿和屁股,腰里叠着肉,小肚子鼓囊囊
的,还有一对对压在枝头上的奶子,简直令人在大饱眼福后血脉喷张。
书香不敢看,可淤在他心里的内份悲切和忐忑却给化解掉了,而且同时还滋
生出一股他根本无法抑制的东西——性欲。羞愧之下,他瞥了瞥几个舅妈的大白
屁股,虽在随后钻进了被子,胯下却又可耻地硬了起来。
妈回来时,他在装睡,他只能装睡,直到熄灭了灯,才敢把眼睁开。然而舅
妈们兴致不减,你一言我一语的简直像极了晚归中鱼满仓的汉子们,除了喝酒开
荤把肚子填满,多半还要搂着他们的婆娘们美一美,给她们也开开荤。就是在这
尴尬中,妈把身子转过来的。她说还不睡,一道而来的还有悄无声息探进被窝里
的手。「你个臭缺德的,还敢硬!我,我,我拧死你得了?」内一刻,书香觉得
自己像个虾,在两只看不见的手的剥落下,很快他就会吃掉。
几时睡着的真不清楚,更不知道啥时钻进了妈的被窝,还搂上腰了。轻微的
鼾声响在耳畔,妈似乎还在睡梦中,他就闻了闻。空气里全都是令人无法抗拒的
醉人味儿,还有贴身的柔软。没敢扭腰,只动了动手指头,就已经摸到了妈小肚
子处的裤衩。隔着衣服能感受到内股热乎劲儿,他就鬼迷心地错着手指头往下又
摸了摸。很鼓很肥也很软,只这么摸着就能回味起内股淡骚味,当然,湿滑中的
紧裹也很快产生出阿里。不过,好景不长,身前倏地一紧,这手就给按住了,继
而给打掉,还反掏到身后,抠抓起他里帘儿,然而疼只是一瞬,很快就换了位置
,攥住了已经硬邦邦的鸡儿上,」再,再敢胡来,我,我,我就捋死你?」
秋分过后,天又凉了几分。周六买好了东西,周日人聚齐了,书香把奖金也
分发了下去。在田里挖了点土,架好劈柴,等水舀来之后,鸡血都放完了,膛一
开,和料上泥,裹上莲子,就不管了。防空洞里也点上火把,铺上稻草,外间用
铁钎子穿好嫩玉米,人就都钻进了里屋。焕章说相机都拿来了,吃之前咱不拍两
张,于是就跑出来拍照,青纱帐前,把这份记忆都保存了下来。
酒香飘满整个防空洞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冒出了汗,上身的衬衫相继脱下来
,手里也都夹上了烟卷。苞米烤糊了,门外埋在热灰里的土豆也烤成了黑黢燎烂
色,于是每个人的嘴头子都成了黑黢燎烂色。
浩天说快把他腻死了,原因是内帮初一的太狂了。书香问他感觉怎样,指的
是大腿。浩天说差不多了,再将养个把月又是一条好汉,说着就提起了在杨哥家
的内几天,「也不亏,要不是腿受伤了,哪有那口福。」包括此刻的野炊,「我
说还干鸡巴啥呢,敬杨哥一个吧。」
一口酒下去,登时驷马汗流,书香说看看鸡介,就跑了出去。日头高悬,密
不透风,裹着鸡的泥已经变成了白色,香味儿也冒出来了。倾巢出动的人跑出来
又去劈了些玉米,拿回来时,给它们都穿在了铁钎子上。
「听说了吗,前一阵子谁妈妈跑学校里奶孩子来了。」氛围有了,话题也相
应地出来了。
王宏问浩天:「哪天哪天?」
「没去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看来王宏是真不知道,「就开家长会内天,
说……」老鬼和大鼻相互看了看,插嘴打断浩天,「是后娘吧,我们听的可是后
娘,说后娘碰见继子过来拿东西。」
「甭管亲妈还是后娘。」王宏说后面咋了。「吃咂儿啊,不都告你了,还能
咋?难道还崩锅儿?」这话题扯的就有点大了,以至于尿声都格外响亮。
「多大了还吃咂儿?他内妈还是娘就不会用手挤?」
「你问我,我问谁介?」
王宏说:「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浩天说吃咂儿呗,他问老鬼跟大鼻,「不就是吃咂儿
吗。」
哥俩点了点头,遂把目光转向王宏,「咋?你也惦着来口吃?」哈哈哈中,
书香正过来,正和他们几个走了个对脸,「哪就吃上咂儿了?」「就在咱学校。
」
刚解开裤子,焕章和大鹏也跟了过来。「内啥黑蝴蝶里就有挤奶镜头,还有
刘晓庆演的妖后,内大咂儿跟木瓜似的。」这是焕章说的,还补充了句: 「都
嘟噜了。」
大鹏也来了一句:「盗珍妃墓。」
书香扫了眼大鹏,表侄内黑眼圈已经褪下去了,也可能是酒后脸红不显,但
端手里的鸡巴却半硬起来。「里面还有肚兜呢。」头几年的电影,书香都看过,
而后还是出自表侄之口,他说绑桌子上,老板娘都给噶击了。噶击就是操,土话
,包括里面内句」种头茬儿」,类似于种地,意思是「干第一火」,「后面还有
呢,好几个人轮一个。」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表侄打梦庄回来之前看的,有没有撸
管不得而知,却足以引人遐思,尤其是电影里的内些裸露在外的奶子,包括其上
内两个肉色奶头子。表侄儿今儿个倒是没再说「天那」这两个字。
「还听不听啊杨哥?」焕章压低了声音,「相片也来了,是不是大鹏。」表
侄点了点头。
「什相片就拿来了。」书香嘴上答复,很快就想到了舅妈,须臾间又想到了
琴娘,他说:「听再找你们要。」妈这两天刚露出笑模样,头两天娘娘递来的橄
榄枝他都给推了,生怕招惹事端,哪还敢节外生枝弄什么幺蛾子。
「跟内会儿被叫体育室前儿看的差不多,屄都给操开了,套着丝袜,就是没
看见鸡巴。」「说什么呢?」
「好的呗。」焕章拱了拱大鹏,吹着口哨就走了。
相片是在表侄尿完尿拿出来的,给塑料袋裹着。书香说这玩意怎还带身上了
,往西面走几步,背过身子挡住了东面随时随地可能跳出来的视线。
「不,不怕被我妈看见吗。」这略带颤抖的声音很快就让书香想起了之前听
到的那句「天呐」。
相片的边角给裁剪过,估摸是为了装着方便才那么做的。女人躺在褥单上,
包括内个裹着她阴毛的避孕套。腿大张着,屄上的丝袜已经湿透了,看得出来,
下体是刮过的,隐约还能看到肉穴周遭的一抹青茬儿。剃过之后,屄真的很干净
,跟倒扣的碗似的。经光线这么一照,两片阴唇越发显得油亮,耷拉在屄穴两侧
,明显是交媾完拍的,因为屄口敞着呢,是故,粉肉里嘟噜的怂看的也一清二楚
。
「十六内天晚上给的吗。」不用表侄儿回答就猜到了,因为内天晚上他爸他
妈都回来了。「在他家睡的吧。」回答的还是「嗯」。即便看到过类似的相片,
这一刻,书香也不由得倒吸起冷气来,更何况才出茅庐的表侄儿,估摸内黑眼圈
就是由此造成的。至于说捋没捋管儿,捋过几次,纯属个人自由,不便多问。
脚像是被亲过,因为指甲盖也折射出几点亮光,脚趾头蚕豆似的并在一处,
由大到小一字排开,和屄一样被捕捉在镜头里,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鞋子里裹了
潮气,说不准。包括堆砌起褶儿来的小肚子,隔着相片都能嗅到一股淫味儿,全
都赤裸裸地呈现在了面前。
盯着三角区和大腿看了会儿,书香火气陡增,胯下也热了起来。这时,打不
远处传来了焕章的声音,「荡剑式,破剑式,离剑式……」乌泱泱地,一群人都
跟着喊了起来,「开?」「杨哥,吃鸡来。」「我来开,我来开。」
「来啦来啦。」再看就不合时宜了,赶忙把相片塞进塑料袋,又递回到表侄
儿手里。大鹏说要不晚上就别走了,书香说没告诉你姑奶,仍旧是内句「下回再
说」。其时他也是一身热汗,头发是长长了,不然,肯定会跟大鹏一样,支棱起
来。
秋收这天正赶在寒露,虽说给取消了农忙假,倒也歇了个小礼拜。打完最后
一针狂犬疫苗,妈说他下午哪都别去,有事儿也等明天再说了。这一天,自家地
都给一群不认识的人弄完了,连秸秆也都给打好拉回到胡同口,码的整整齐齐。
打凤鞠嘴里得知,艳娘带着凤霜已经走好几天了,贾景林自然全程守护。凤鞠还
说一半天舅舅忙完就过来帮忙,这边倒也不用着急。看着人去屋空的院子,想着
过往,书香掏出烟来,点着了就蹲在了地上。凤鞠说走了更好,省得心烦,还把
钥匙塞到了书香手里。续了一根烟后,书香才说:「去哪了?」
凤鞠说管他们去哪呢,嘴一嘟,气恼恼的,「瞅你内德行,你咋不问问我呢
?」
书香「啊」了一声,有点不太明白,嘴上说这不问着呢。
「问着呢?」凤鞠哼了一声,「怎没给你浇……」
书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起身抓住小手忙问咋了。小姑奶奶把个身子一背,
「咋也不咋,就这样儿?」
书香照着她咯吱窝就捅了过去,「你说不说,说不说?」
「不说不说就不……」凤鞠扭闪着,笑出声时,也被抱住了身子。
意识到自己手里扣住什么时,书香这两只胳膊也被凤鞠夹住了。「姐。」他
咧了咧嘴,松开手想抽出来,却又被凤鞠按住了。「香儿,你,你摸,摸过别人
的吗?」手心里的东西不大,手背上却潮乎乎的,在抖,身子也在抖。
「摸过,咋了?」
「有我这好吗?」
「有,还吃过呢。」
「谁??」
「我妈啊。」
「灵秀婶儿不算?」
「你妈。」
「我妈也不算?」
「那不就只剩你了。」
「真的??」
「你是我姐,骗你干啥。」
「那姐对你好不好?」
「咂儿都给摸了还不好?不好能给兄弟碰这宝贝吗?」
「对了,我听人家说越摸越大,你那手灵巧,伸,伸里头给姐,给姐揉揉。
」
「咋揉?」
「摘了揉啊。」
「摘啥啊?」
「摸灵秀婶儿不也得给她把奶罩摘了。」
「我现在哪还敢摘呀。」
「不我让你摘的吗,你个木头疙瘩,你那机灵劲儿都跑哪介了?打后面把扣
儿抠开。」被焕章跟保国撞见的内次还不这样呢,看来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让
你摸你咋不摸?」
「别人要看见咋办?」
「都地里收棒子呢,谁看见?又不是在外面?」
「刚才不是摸了。」
「隔着胸罩叫摸吗?你个榆木脑袋。」这话听着太耐人寻味了。
「真挺头啊姐,咂儿都快赶上小拳头了。」
「香儿,那你说姐对你好不好?」
「咋不好,不跟我艳娘一样,嘿,真挺头。」
「不许你提她?」
「跟我妈一样疼我呗,咂儿头可都硬了。」
「这还差不多。」摸了两手潮,总算雨过天晴,也在随后问明了艳娘去处,
尽管具体在哪不知,却也心里有了底数,也没瞒着凤鞠,书香就把去东院打电话
的事儿也给她说了出来。凤鞠说这才叫有病呢,还真够上心的。怎听怎觉得她在
赌气,书香说你要不去我就走了,在那一顿乱拳中,他说走吧跟我,牵着凤鞠的
手就把人拉了过去。
锁好门,顺着小路下到东头,牵着手走,顺着东头往南。从后身绕过来,凤
鞠人往碌轴上一坐,晃着脚丫说就在门外等着了。书香说行,说自己去去就回。
门掩着,长长的甬道几如枪膛。两侧的厢房里也很透亮,灶台,厨具,桌椅
,音响,连同屋顶上的七彩球,迥然于外面世界的尘嚣。大爷还没回来,家里只
娘娘一个人,像是在午睡。
书香进了屋,云丽就打炕上坐了起来,「你妈不说让你在家待着?」她穿着
一件大体恤,裙子倒没换。
「凤鞠回来还是她告我的呢。」说明来意,书香就把电话给大姑打了过去。
接通后,他支支吾吾,说半天都不知自己讲的是啥。大姑问他,说是不是想问贾
景林一家都安顿好了没有。他重重地嘤了一声,闻听安顿好时,鼻子竟酸了起来
。撂了电话,他说这一走何年何月才回来,是不是就永远都见不着面了。
云丽说风声一过就能回来,也未必一去就三年五载。
「这是走了,不走早晚都得露馅,还回来?回来肯定被抓走,孩子也得打介
,要不谁跑?他妈的贾景林这手早就算计好了,肯定找我妈来,也找我大姑来?
」说的时候,书香一屁股迫在了炕上。回想八月十五内天摔门而出,一时间再说
不出话。
「总得经历点啥不是。」云丽搂着他脑袋说,「甭想那么多。」
脸上一片绵软,分明是没穿奶罩,书香就把手伸进了云丽的衣服里。
「要不,娘娘给你松宽松宽?」说着,云丽推了推书香,问他门关上没有。
捏着云丽奶头,书香把脸抬了起来,说没,说来前儿只想着打电话问问了。云丽
说那还不去把门关上。书香把手指头抽出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还真想崩你
一火。」又把手探了进去,这回是裙底,「上回说我妈被人劫了,谁干的?」
「你妈也没说是谁。」
「知道在哪吗?」
「就说在道上。」
「在哪个道上啊?派所内帮人都干啥呢??」
「瞅给儿子急的,都冒汗了。」给书香脑门擦了擦,云丽又捏了捏他脸蛋,
「别人不了解,你还不知道你妈?」
「她也不跟我说。」
「这脸蛋子嘟噜的,不怕你担心吗。」
「这我就不担心了?四处跑饬,去哪了也不让我问,又啥都不告诉我。」
「傻儿子。」
「娘,我想崩你,憋得慌,真想操你。」
「傻儿子,那还不去把门关上。」
「我大,我大不还得回来呢,再撞见……」嘀咕着,书香把指头探向两腿深
处,摸到里面没穿内裤,遂伸手捅了两下,他说:「让你收起来的相片搁家呢吗
?」
「人不都在这儿呢。」云丽舔了舔嘴角,腿一并,夹住了裆里的内只手,「
你大念叨说想你着呢,要不,晚上就过来吧。」
「明儿还得跟焕章收棒子呢。」摸出潮润,就又抠了起来,「忙完这阵吧,
到时再好好崩你。」忽地想起门外有人还等着呢,「哎呀」一声,就把手抻了出
来。
云丽说咋了这是。书香说凤鞠还门外等着我呢。「慌啥,一黄毛丫头。」在
这嗤笑声中,书香说跟我闹半天了,不定又该说啥了呢。「还没咋这就指手画脚
,谁呀她是,甭搭理她?」」也没跟我指手画脚,娘,娘啊,儿想崩你,馋了,
娘,儿真想操你。」猛地抱住云丽身子,边揉奶子边啃她脸,弄得云丽气喘吁吁
,直喊冤家,手都搂书香脖子上了,「啊,那还等啥呀三儿?娘,娘都让你摸软
了,屄也让你抠出水儿了。」
「过些天,等过了农忙,儿肯定要操你。」「坏蛋,上回把娘摸软了就没,
啊坏,不让你走,啊。」「下回准不跑。」书香急不嘹地又胡撸了一气,抱住脸
又啃了两下,「下回决不食言。」
凤鞠坐在碌轴上一直没动地界儿,看着坡下棒田里进出的村民,打着招呼说
等书香呢,把两条腿一搭,碎花裙子都跟着晃悠起来。正这时,听到不远处的院
里传来脚步声,笑也收了脸也绷了起来,等人跑到近前,她哼了一声,「长途电
话咋打那么久?」「我这撂电话可就跑出来了,就怕你等着急了。」这手一伸,
抓住凤鞠胳膊时,她就不埋怨了。「跟我走吧,晚上就别回去了。」
「不回去还住你那?」
「说的不就是住我那,还睡我内屋呢。」
转天起来去给焕章帮忙,连收带打,村西那二亩多地一个多小时就完事了,
装完最后一车苞米,书香告诉焕章,说回来就直接去艳娘地里收棒子。转回身又
跟妈说,这会儿估摸凤鞠已经干上了,就提溜着镰头跑了过去。日头刚打出来,
脚底下的露水都还没干呢,打垄沟上清点着劈下棒子的颗苗陇数,掏出根烟来,
想等凤鞠出来再一起干,就把烟点着了。
听谁喊了两声,模模糊糊地也不知打哪传来的,一袋烟完事了还没见凤鞠出
来,书香就觉著有些不太对劲。换往常多半会顺着地埂去找,还会喊几声,现下
却没工夫管那些了,扒开玉米叶子,呼啦啦地人就钻到了青纱帐里,就捋着地上
的玉米堆儿往前窜,听到是凤鞠在呼救,没跑多远也看到了抱压在她身上的内个
人。
怒火中烧,书香也不吭声,飞身上前照着肩膀轴子上的脑袋就是一脚丫子。
「啊——」杀猪般的嚎叫一起,他跟着也窜到近前。那人踉跄着想爬起来,书香
这手伸出去就抓住了内人后脑勺上的头发。
前两天吃饭就听说了,哪哪哪的青纱帐里妇女被人给祸祸了。加辉内边也说
,开学内几天,高架桥下面的苞米地里,连着好几起类似的事儿,同样,祸祸完
人就跑了,薅信儿都找不到。谁承想才几天,话没凉就轮到自己头上了,而且还
是在家门口,这还了得。拖着脑袋按在地上,见他还敢挣扎,书香把磕膝盖往其
胸口上一顶,二话不讲,抡拳照脸上就招呼下去,左一拳右一拳,都打红眼了。
灵秀赶过来时,书香这边也打完事儿了。看到儿子上身只剩下一件背心,脸
和胳膊又都是血,眼都直了。她跑上前,抓住儿子胳膊连胡撸带问,说干啥了都
。书香指着垄沟里的家伙跟妈说,等焕章来了就把屄养的送派出所去介,蹿起来
又要打。
灵秀一把抱住书香,说打死人得偿命,死死地搂住了儿子,「连妈都不要了
是吗??」
「要。」
「要还犯傻?有事儿说事儿,把事儿弄清楚了。」分说完,灵秀也看到了凤
鞠,见其身上裹劈着儿子的长袖,登时明白了七八分。「凤鞠挨欺负了?」瞅着
像,儿子也说是,灵秀凑过去把凤鞠搂进了怀里,拍着脊背,安抚着让她先回家
歇歇,想了想,又看了看垄沟里内个蜷缩着的家伙。她问凤鞠这事儿怎么处理,
凤鞠瞅了瞅书香,悲从心起,扎在婶儿怀里哭了起来……
到了家,灵秀给凤鞠卧了俩鸡蛋,让她哪都别去了,就躺家歇着。陪着待了
会儿,等凤鞠迷糊着了,儿子内边也打外面回来了。给找了身儿换洗衣服,灵秀
轰着就把书香撵到了西场。书香说琴娘喊咱们过去吃。灵秀抹瞪着眼说:「一点
干净不懂,吃不也得先洗洗吗。」不由分说,就把儿子给扒光了。
书香呲牙笑了笑,看到妈摘莲蓬时颠起来的胸口,鸡巴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他舔了舔舌头,妈内边已经把莲蓬拧下来了,一转身,弯腰放到了地上——蓝色
健美裤在内一刻绷了起来,大屁股斜对着他,锁秸秆时其实就忍着呢,这会儿更
是鬼迷了心,凑上前,他说妈你不洗洗,看着内大屁股,手就伸了过去。这一秒
,他脑子里闪现出来的是岭南的马山和隆山,只需往前一挺,抱住了再嘿地一声
,就……
「怎不洗,哎哎哎,你手干啥来,你挡啥呢?」灵秀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紧
接着她也把手伸了过去,抢身上前就捏住了儿子的耳朵,「让你动歪心思,我让
你动?」
「哎——妈我没有,啥都没想。」疼的书香呲起牙来,脖子也歪了,这只手
捂住了妈的小手,内只手乱卜楞,只听「哗」的一声,水就当头浇了下来。
「没想还,你臭缺德的咋还把水拧开了,就是你,都是你,你就是想了?」
「妈,妈你撒手,妈,妈妈。」
「我不听!少废话!就是成心?」躲开身上也湿了,灵秀扬手照着儿子屁股
就呼了过去,谁承想身子一扭,没打着,「你还敢躲??」
类似的话不久前好像被谁提过,但眼下书香却跟夹尾巴狗似的,「妈你还干
啥?」
「干啥?我打死你得了?」也不管身上湿不湿了,灵秀转着身子连够带抓,
早忘了脚上还穿着网球鞋呢,又抡起了巴掌。就是这刻,她脚下一出溜,晃悠着
就「呀」了起来。
抱头鼠窜的家伙这回倒没躲,抢上前左手往里一搊,右手顺势也搭了过去。
「妈呀?」灵秀手炮脚蹬抱住了什么就没撒手,「都是你都赖你,不开水龙
头能……」话没说完就觉查到卡巴裆里不太对劲,被什么抠着呢,她把腿一夹,
也不顾脖颈子后头浇不浇了,照着胳膊底下的耳朵就拧了过去,「你,你,你还
敢掏我??」「哎,哎哎哎妈——妈,撒开。」也不知说的是撒哪个地界儿,脖
子一缩,夹住了妈的手,「没有,哎哎,你听我说。」耳朵被拧着也没法捂,内
只「掏」在裆里的手死活又扥不出来,也不知咋想的,他把大拇哥往上一撮,妈
好像说了句啥,手就抻出来了。
等撤回身子时,妈背对着他,他揉了揉耳朵,也不敢说话,就蔫不唧地蹲下
身子,去挤洗头水,发觉妈也在瞥他,赶忙把脸转过去。悄默声地站起来,又悄
默声地去冲脑袋,不知妈又说了句啥,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看她还站在那,他就
蔫溜溜地把洗发水抹在了脑袋上。
除了水声飞溅,近处再无异动,还不见回话,灵秀就闭上眼喘了口大气。睁
开眼,她把身子一转,就想着再倒喝两声,出出气。水柱直上直下,灵秀的双眼
顺着水柱也跟着漂移起来,竟还瞅了瞅儿子的狗鸡。看那家伙老实下来,她拍了
拍胸口。身上湿透了,撩眼皮飞速挑了挑儿子,见他仍在那搓洗脑袋,脱衣服时
,忍不住就又把目光转向到了他那狗鸡上。这么盯着看,余光晃见儿子动了一下
,灵秀赶忙把身子背转过去,耳根子发烫,她又长喘了一口大气。
睁开眼时,妈已经脱「光溜了」,她说你看啥呢,两臂一夹,挡在身前,「
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没……」「洗个澡还没完没了,还不滚?」不等书香解释,灵秀就把他
推了出去。
「刚把头冲完,」书香夹着腿,也不敢抬头,受气媳妇儿似的。「别的地界
儿都还没洗呢。」
「你还有理了?半天都干啥嘞?」一直杵着也不叫个事儿,她就侧对着儿子
,说还不过来,「再瞎闹还打你。」声音听着和缓,书香就凑了过去,眼下是白
球鞋短丝袜两条大光腿,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他说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这是我
撞见了,晚一步凤鞠不就给祸祸了?」「还能咋,替凤鞠想过没有?」这话倒也
不假,想着该打点胰子啥的了,书香转着身子就把胰子拿在了手里,想着速战速
决,往身上抹了鸡巴,捋开鸡巴又给上面涂了涂,正搓着,妈内边又催开了,「
给我挤点洗头水来。」他「哎」了一声,想就手把胰子冲冲,妈却躲闪起来,还
说他肉蛆,他就把胰子塞了过去。挤好洗头水,刚转过身子,妈又说让他去拿衣
裳——裹着层水汽的女人在秋高气爽中,披着一袭金黄色,映入到书香眼里。「
洗完就去。」扫着妈胸前遮遮掩掩的奶子,目光往下错时,他在内条白色裤衩看
到了一条肉缝,「洗,洗头水。」手心里白花花的,跟怂似的,这么平端着手,
视线位置正卡在肉缝上,内一刻,他猛地捂住了卡巴裆,把狗鸡骟了的心都有了
。
第二章53
饱满如秋收的日头,随着近午似乎瞬间回归到了暑伏时节。婆娑光影在树丛
中肆意穿梭,水也流淌起来,童话一般,和鸟语花香携手聚拢在西场这一隅之地
。十七岁少年也在西场,就站在石棉瓦的围子内,伸着手闷着头,精赤的身体在
水汽中带着丝熟透的玉米色,鲜活而又生动,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八九点钟的
太阳。然而看到那可怜劲儿,真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灵秀愣怔地说不好是惆
怅还是无措,一时竟说不出话……
车开进院子,除了突突突地柴油味儿,焕章还闻到了大饼的葱香以及猪肉炖
粉条的肉香味儿。李萍和杨廷松「受雇」过来帮忙,饭已经给做好了,水也早早
给预备出来。「伯起人呢?」只看到秀琴和焕章,所以杨廷松问,「不说是最后
一车了吗?」
焕章说是最后一车,在后面打秸秆呢,等母亲下了车,在院子里转悠好位置
,把柴油机灭了。打车上跳下来,给后车帮一捩,散乱堆彻的玉米便劈里啪啦地
滚落下来。「快洗洗手吧。」话出口时,李萍抄起三齿就加入到劳作中,「喝口
水介,这脸都晒红了。」这话自是安慰秀琴。
「还真饿了。」「那就先吃介吧。」接着老奶这话,母亲说人都还没齐呢。
焕章说是,收好镰头,把脑头上的毛巾一扯,褂子也捩了下来。「等会儿杨哥,
」他说,他上身也穿了条背心,「我哥在地里就给上背心了,也不怕剌。」可卸
完一车棒子,仍没见着人过来,就说上三角坑冲冲介,连带着催杨哥一声。「哪
有这样儿召唤的?」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说完事儿正好去买啤酒。焕章说爸
内边都安排好了,怕母亲嘀咕,就往外走。「那就把菜盛出来吧他妈,秀琴也别
干了,进屋洗洗来吧,连换身儿衣裳。」焕章仰脸看了看日头,万里晴空,骄阳
似火,扭过身子交代时,正看到母亲被老爷请进屋子,「妈,我爸说了他买。」
真跟下火似的,就小跑着冲向菜园子,顾不上喝水,先噎起脖子吼了声杨哥,而
后舀了瓢井水,咕咚咚灌了一气,往沿儿上一坐,边脱衣服边吆喝,「吃饭啦杨
哥,快点啊——」继承自父亲赵伯起的嗓门让他这声音听起来浑厚而又粗犷,在
坡底下盘旋起来,都听到了回音儿。
就是这声吼,灵秀惊醒过来的。她正夹着儿子的脑袋问呢,她说知我是谁吗
,试图去理论去掰扯一二,好让书香明白自己的地位和尊严是不容质疑的,左手
都扬起来了,却蓦地发觉身上掉下来的肉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被她夹在咯吱
窝底下打屁股的孩子。
脖子被锁着,出溜来出溜去,脸不可避免地碰着咂儿,怒挺的奶子飘着股香
味,理所当然,奶头在呼吸间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嘴角。「知道是妈妈还跟妈那
样儿?」
咂儿一直在晃,或者说奶头一直在晃,漫无目的却又有迹可循,贴著书香脸
。内双白色网球鞋应该也在晃,包括肉色短丝袜下的内两条光腿,几乎快要让人
窒息而死,挣扎着,书香想再叫声妈妈,这一扭脸,咂儿又砸了过来,鼓溜溜的
东西就滑到了嘴里。
」谁赛你似的?」「波」地一声,书香解脱出来,不过喘息间胯下三寸之物
被一只小手逮了个正着——「用手捋过没?」始料未及,他佝偻起身子往后缩了
缩,包皮瞬间裹住了龟头,在「哦」的一声算不上回答的答复声里,他听到妈又
问了一遍,「捋没捋过?」包皮瞬间也又给捋开了,爽的要死又难以言表这会儿
的心情,以至于连耳根子都变得滚烫起来——「捋,捋过啊妈。」他闭着眼,双
手抱在灵秀脖子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开始时他说三次,随后又改说两次半
,之所以有个半次是因为捋了,但没捋出来,「妈你慢点,嘶啊,妈啊,慢,慢
点,妈妈啊。」狗鸡上面已经给打上香皂了,滑溜溜的,却又像个门把手或者棍
子那样,尽管来回出溜,却始终也没挣脱出小手的箍攥。「以后少弄那些乱七八
糟的。」突然却又保持温存,不像是急的样子,又很难说,但小手是真的热乎,
暖流也像水一样涌动起来,在血液中流淌,有别于挥舞起拳头的血腥,虽说二者
都足以令人身体颤抖血脉喷张。
「听见没?」
「听,听见了。」
「听见了还搂着?没个知觉,指甲也不说剪?」狗鸡随之「啪」地一声打在
了肚皮上,跟做梦似的,于是昏话难免,就这么打书香嘴里吐了出来,「妈——
妈啊,还没给我冲呢。」
「冲冲冲,没听见焕章喊吗??」「啊?」灵秀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在抖,「
啊什么啊,自己个儿冲?」
一语惊醒梦中人,稍沉顿,书香便赶忙朝外吼了几嗓子,「听见了焕章,听
见啦听见啦——别过来了?」再去看时,妈已经背转过身子,小段子面的青丝披
在肩上,比以先长了不少,似乎一直在抖,也可能是在揉搓啥呢,担心之余书香
立马把水龙头带上,内一刻,任何细小的声音都将被辨识得真真切切,逃不过他
内两只耳朵。「能,能再搓搓吗?」盯着那光滑如玉的脊背一眨不眨,说的支支
吾吾却又含糊其辞,还低头看了看仍旧昂扬着也几乎差点被煽而后快的狗鸡,而
就在心快跳出嗓子眼时,他把目光扬了起来,放在了面前其中一只莹润的耳朵上
——不知妈在想什么,看到耳垂上泛起的一层蔷薇色,他把胳膊一端,再次把手
伸了过去,随之摊开了拳头,「妈,洗发水还没给你呢,妈,妈啊,妈,你咋又
不理我呢妈?」更加支支吾吾,却没再含糊其辞。
「给啥给,还不快洗?」灵秀头也没回,蹲下身子时,又低斥起来,「妈妈
妈的老叫啥啊,烦不烦,滚蛋滚蛋?」吼了几声,心里舒坦了些,脊背也没那么
烫了,连脖颈和耳朵也都没那么痒了,就紧着手里的胰子连脖子带耳朵揉搓起来
,一遍遍的,似乎这样就能缓解曝晒给皮肤带来的炙烤。
水浇在书香脑袋上,砰砰砰地,捋洗狗鸡都颇不是滋味,他一次次地扫着蹲
在一旁的人,张了好几次嘴,手里的洗发水都被冲的一干二净,直到关上水龙头
,穿好衣服走出去。周遭静的吓人,以至于什时候打开的篱笆门,又是什时候走
到坡底下的,根本没有印象。好在焕章没游过来,看着远处内个扎在芦苇丛里的
小黑影,书香又看了看身下倒映出来的脸。说不清内表情是高兴还是忧伤,也说
不清是心悸还是兴奋,回身往上走时,他觉得应该把篱笆门锁上。换十年前,这
需要至少七八步呢,现在两步就蹿到了西场上,咔嚓一声,钥匙一拔,想上前跟
妈再说些啥,苦于找不到半句说辞,也不知该跟她讲什么。
见他竟然还不走,灵秀也不藏了,索性把手扬起来,连挥带舞又呵斥起来。
她说还看啥呢你,拥推着,把石棉瓦垒的围子都给呼扇起来,正要拿什么东西去
呼,手里的胰子倒飞脱了出去,「还不赶紧给我拿衣裳介??」
书香心头咣当当的,也做贼心虚,只能夹着尾巴溜了。心口窝揣俩兔子似的
,除了一地金黄,哪还有人回应灵秀。她秋着西角门,呼哧带喘,搓完上身,手
伸进内裤时才想起胰子掉在外头还没捡呢。「臭缺德的。」这么骂着,抽出手指
头看了看,搓起来捻了两下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猛地一扬脑袋,赶忙把手搭在
心口上,生怕西角门忽然窜出个人来。
滑溜溜的奶子这么一搓,更加滑溜,也不知奶头啥时翘起来的,她认定这都
是打肥皂时产生出来的正常生理反应,然而当她再次把手伸到裤衩里时,身子一
顿,腿就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那种按捺不住的感觉透过呼吸传递到耳边,断断
续续,几口长喘,整个左手捂在上面都没能把这股劲儿压下来——「妈呀」她把
腿一夹,她说漏兜还是咋了,感觉都堵不住了,右手搭过来压在内裤上也没奏效
,哆哆嗦嗦,先是左手,后是右手,人都快抽抽了。娇喘着,秋见地上的胰子,
她断定都是它惹出来的,不然为啥这么滑溜。正打摆子,忽见眼前闪出一人,提
溜着脱鞋夹裹着衣服往这边走,无名火就又烧腾起来,也没看石棉瓦上搭的是啥
,抄起来就扔了过去。
「pia」的一声被砸了个激灵,看着地上的奶罩,书香仰起脸又看了看。
妈正伸着胳膊在指他,「谁谁谁让你拿脚蹬裤的?」他给呛得找不到妥帖话,就
看了看怀里的衣裳,再抬头时,石棉瓦遮挡着的多半啦身子都快窜起来了,红还
是红白也仍旧是白,恍若翘立在枝头上的一朵杏花,正随风荡悠。「我,我打死
你这个臭缺德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猛烈,呼扇得石棉瓦都跟着晃了起来,刚转
过身,清脆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还不给我拿来?」弄得他心神恍惚,都不知
该怎么做了。
进到堂屋,灵秀觉着脸还有些烫,悄没声地凑到西门口看了看,回身瞪了一
眼跟屁虫,伸手又戳了戳他。凤鞠仍在昏睡,灵秀也没搭理书香,猫着步子进到
东屋,开柜子时,朝后又瞥了一眼。八月十六内晚,从传销到气功再到当下的社
会变化,聊着聊着就说起了男人。二嫂说省里现在就有这么一类人——昼伏夜出
,别看自身穿的不咋地,媳妇儿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爷们驮着她们去夜
总会时,通常不进去都在外面等着,曲终人散,再把媳妇儿驼回来,日子一长都
见怪不怪了。类似拉帮套的玩意向来就吸引人,三岔口本身又船来船往,再守着
个长江会馆,即便新社会没了那种野段子荤曲子。其时灵秀也时分机警,还把手
探进儿子被窝里摸了摸,又听了会儿,确认是真睡着了才敢跟着说话搭音儿。「
哪个村没故事」这是她说的,她还说:「世界那么大。」
「不说现在,就内会儿,啥没有。」紧随其后,三嫂说,「就为内张回城票
。」有那么会儿,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像是在追忆,还是二嫂打破的沉默。「得
吃得喝得活着呀。」她说,「都说大老米性开放,老苏解体之后不也跟着学吗,
就前些年,贴面舞还不让跳呢,还不是偷偷摸摸。」本来都是仰躺着的,她一翻
身,包括灵秀,陆陆续续都跟着趴在了枕头上。「前些日子做梦……」说这话时
,二嫂点了根烟,随之绘声绘色描画起来,「后院老宅还没扒呢,感觉应该是上
厕所,就这么撩着裙子,跟内些下班去市场买东西的妇女一样,蹲在地上,把鲜
货往衣裳里兜,屁股跟屄就这么露着。」三嫂说类似的梦她们也都做过,「打梦
里醒来,内裤湿得都呱嗒呱嗒了。」不羁的笑在内份旷达中绽放开,哈哈哈地。
四嫂说省里什么样儿的人都有,做生意时你们姐俩肯定都遇见过,不然绝以不会
这么说,而且知道的还这么详细,「是不是也这么干过?」笑声此起彼伏,姐俩
说都老娘们了,叫孩子听见又该怎么想咱们呢。
「怎么想?说都说了,倒怕孩子听见了。」灵秀也笑了起来,她说:「脱下
来藏着呗,齁骚齁味儿的,还晾出来给人看?」仿佛回到往常内些穿梭行走在乡
间小路的日子,可能这也叫入乡随俗。面对内些五花八门的人,言语沟通之外,
她都会借以肢体动作或眼神表情传递出这种或附和或贴近每个人心理的方式和他
们进行交流,把想说的要说的和精神指示传达出去。特殊情况当然也有,问的是
前门楼子,答复你的却是火车头子,荤话连篇还一脸的不正经。但绝大多数还是
比较淳朴和良善的,说的时候还是挺委婉的,荤肯定是必然,总不能一味高大全
没了生活。就如现在,家长里短之外唠的不就是鲜为人知的东西吗,也容易带出
话题,勾起彼此的好奇心。
「小妹是不是也有过?」
「一个个的,不都让你们说出来了。」也不知一旁睡觉的嘴里鼓容的是啥,
灵秀脸也红心也跳,还真有点担心被听见了。
四嫂说这前儿的孩子可惹不得,打架偷东西都是小事儿,还抢劫呢,「就小
莲姥家内头,不知哪冒出来的几个二八孩子,劫道不说,完事儿还把人给祸祸了
,真是没轻没重。」说完没法弄,又调侃起来,说前一阵儿怡子不也说净做春梦
了,还要让她交代整个过程。但怡子并没交代,三嫂倒说开了,「这叫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文广不就给盼来了。」「这脸蛋多水灵,回头告诉大鹏,打姥家再多
住几天。」「说的都是啥呀?」「说的是久旱逢甘霖。」沈怡笑着哼了一声,笑
又连成了片儿,「让你们说,看明儿个起不来怎给你们掀被子的。」
姐仨说掀被子也得说,好不容易凑一块,妈过生日凑得齐凑不齐还两说呢,
于是又说起来了。
「文广这差事快赶上海员了。」
「我看还不如海员呢,人家海员还能歇几个月,他这活哪有个准点儿。」
「西院内大龙是不是……」说着说着竟转到西院内两口子身上,「大龙内媳
妇儿咋样了,还没动静吗?」这话应该是在询问沈怡,所以沈怡说:「人家都说
了,大小医院都瞅了,我还咋问呢。」
「不会是出在大龙身上吧?多大了,有三十吗?」
「结婚前儿他小舅子刚上育红班儿,记得比大鹏大半年。」四嫂这么一说,
三嫂又道:「内天下午过来的内黑小子是他吧。」四嫂「嗯了一声,说没十年也
差不多,说内黑小子暑假前就常来他姐这住,」跟怡子亲著呢。「
二嫂取笑说难怪来了跟苍蝇似的开始综人呢。于此,四嫂解释说:「吃过怡
子的咂儿,能不亲吗。」二嫂「哦」了一声,四嫂继续说,「要怎说姨娘呢,一
个姨半个娘,是不是。」连三嫂都笑了起来。
「提他干啥呢老。」沈怡的说话声渐低,好像还带了句「四婶儿」。没来由
地,灵秀就并了并腿,吃吃地笑声中,身子底下垫着的卫生巾升起一股热流,都
能听到一股奇异的沙沙声。
「是内。」连带着笑,三嫂说,「我也看出来了。」
「看出啥了三婶儿。」声音更低,低到足以让人想到那些恋爱中的女大学生
,是不是准备相亲要见家长啊。
「左一个姨叫着右一个姨叫着,比儿子都亲,是不是,是不是?」连续追问
,火苗一闪,「有啥磨叽的,多个儿子还不好。」
灵秀记得当时自己也点了支烟,火苗跳跃中,还朝东瞥了瞥。月事来之前咂
儿就开始胀了,此时更胀,她说咋不给我揉揉呢,撅起屁股朝后拱了拱,她觉得
这样能插得更深,还说让他趴上面来,连带着给嘬嘬咂儿。或许是太想要了,一
次两次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也可能是因为卫生巾和手指头的摩擦所致,她激灵灵
地打梦里清醒过来。有那么一两秒,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她盯着怡子,又顺
着怡子的脸往西看,生怕一不小心走露风声被觉察到,就完了。然而打开内只手
,侧身瞥过去时,她已老羞成怒,甚至语无伦次地抓起儿子的狗鸡,警告他说,
再胡闹就捋死得了……
穿袜子时灵秀朝门口方向又瞥了几眼,她是真怕了,生怕书香窜进来又弄点
什么动静。把脚蹬子往下一挂,迅速换了双高腰平板球鞋,换洗的衣服都给扔厢
房了,锁好门便一语不发地迈起了碎步,像身后不存在似的。书香跟在后面,不
敢说话,也只能加快步子。上到丁字路,灵秀放慢了速度,笑着和过往的行人打
起招呼,内些拖拉机的轰鸣时远时近又时有时无,想来是饭点到了肚子都已经瘪
了吧。
路过艳艳居住过的内条胡同,灵秀朝东瞥了瞥,依稀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很
快又消失不见,于是她皱了皱眉,趟起碎步,也似瘪了肚子,闯闯地朝老槐树走
了过去。
书香依旧跟在后头,蔫头耷脑,两条腿却跟过景阳冈似的,明知有险还义无
反顾,大概是因为喝了十八碗酒吧。连同眼神,始终跟在黝黑滚圆的屁股后头晃
悠,屁股瓣儿猛地一颠,爆米花炸锅了,他往旁边一闪,差点没撞个跟头。
也是这个时候,灵秀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内冒了一脑袋汗的人,她说咋不
言语呢,是不是腻歪妈了,板着的脸在流光溢彩中倒笑了起来。「脑瓜子一热就
硬来,打死人不偿命?」说着,还上前挎起儿子的胳膊,「还口口声声说听我的
呢,个儿头比我都高了,一天到晚稀里糊涂?」
过于突然,走出十来米稀里糊涂才醒过闷。妈靠在他身上,香扑扑的,像是
暗示着什么,于是淹没在忐忑不安中的欲望怦地一下又打身体里滋长出来。「凤
鞠这事儿可别瞎嚷嚷。」「知,知道,不能给嚷嚷。」道北胡同里内些青砖黑瓦
没进去过的院门,此刻全都大敞摇开着,像一张张吞噬的嘴,里面到底都有啥或
者多神秘,在他眼里全没了光彩,反倒觉得日头底下晒着更舒服。
灵秀扬手朝后打了一下,左手一抄,把内胳膊又挽进了手里。即便妈不提醒
,书香也知道,碰上这事儿连妇女都遮着掩着,就更别说凤鞠这样一个黄花大闺
女了。「听妈的就没错。」「都听你的。」「可不就得听我的,以后也得听我的
,全都得听我的?」「是。」「是什么是,剌破了也不疼?」恍若回到从前被妈
抱着的内会儿,声音又柔又软,身子也是又柔又软,胳膊不胳膊的早忘脑后边了
。「反正,听别人的就跟别人过介。」「听你的听你的,哪好也不如在家啊。」
老话不都说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心里也清楚的很,然而陷入到甜蜜
中却未觉查到妈前后变化为何会那么大。「妈,别人再好也不如你疼我,是不是
。」「呸,还真知道,知道就得听我的,要不,就别跟我过,也别召妈了。」「
没不听你的。」「这还差不多。」跨过朱红色大门,仍就这么贴着靠着挽着,直
到拉开门走进正房东侧的堂屋里。
圆桌上摆的是猪肉炖粉条,旱萝卜丸子,黄瓜拌火腿以及油炸花生米,酒是
烧刀子和凉啤酒两样儿,主食是葱油大饼,汤是火柿子疙瘩汤,后两样儿则都放
在了灶台上。
「一进院就闻见香味儿了,这么丰盛,过年了可。」
听到堂屋传来笑声,迎出去的同时,赵伯起对着杨廷松和李萍也做了个请的
手势。「一家人虽不说两家话,那今儿个也得表表。」紧随其后,他开始表,他
说今年收成太好了,大丰收啊,来到桌前把酒瓶子一抄,白酒就斟起来了,「饭
都大爷大娘凑好了,又有你们娘俩帮着,说啥都得喝点。」
「冲这款待也得喝呀。」似是询问,灵秀把手放儿子脑袋上,边胡撸边笑,
目光随之转到秀琴脸上,「说得给他兄弟搭把手,吵吵巴火地连手套都不拿就下
去了。」
「香儿顶大人还能干。」「呵呵,要么夸呢。」秀琴笑着对灵秀说可不,说
香儿这上午净闷头干活了,连口水都没喝,「累坏了都。」衣服倒也换了,脸蛋
上却仍旧残留着些许日头晒过的痕迹,光顾说话甚至忘记了这上午她自己也是滴
水未沾。
「这臭犊子有劲着呢,就怕有劲儿没处使。」前一秒书香还有点不好意思,
后一秒就给灵秀搂进了怀里,「做梦都念叨琴娘呢,我看这样儿,跟焕章调个个
儿,行不行?也省得说我王道了。」再说了什么书香完全不知所云,因为最初游
水时曾呛着过,老人也说淹死的人逮着什么就抓什么,可能这会儿他自己就是这
个样子,虽没手刨脚蹬,也没鼻涕一把泪一把,却在阵阵笑声中死死抓住了身前
的小手。
押了口酒,杨廷松说可莫小看这秋老虎,夫唱妇随之下,李萍便给作了个补
充,说家里放两瓶藿香正气留着备用,有个头疼脑热都能顶它一气。本来也没多
想,环绕着众人,目光打秀琴身上瞟过去时,无意间扫到其胸口,便想起了昨晚
上跟老伴儿热乎时听来的秘密。因涉及到多半准是这样的词,老伴儿言语间又是
吞吞吐吐,定是难以启齿才这样儿的,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场梦。
「梦见谁了?爸还是妈?」
「胡梦颠倒的,都梦见了,不该梦见的也都梦见了。」
「眼瞅不就到重阳节了,离十月一不也近了,到时给爸妈多送点寒衣。」
「唉——。」
「准是想他们了。」
「唉。」
「咋?跟我说说。」
「也没事儿。」
「说说,说说,来,上我被窝里说来。」
「没准儿看错了呢。」
「啥看错了,看错啥了,不说胡梦颠倒吗。」
「唉。」
「也好几个月没来了,放松放松,边做边说。」扒个精光,随后就边做边听
他说。
「洗头呢秀琴,心口湿了。」
「我咋这不要脸呢我。」
「我把她当成小华当成云丽当成小妹。」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个人去那看老安子。」
秀琴胸口本来就大,细看之下发觉更大,于是借着举杯李萍忍不住就多扫了
几眼。彼时她告诉老伴儿说不赖你不赖你,赶巧撞见又不是成心的,「谁知道老
安子搬走了,又没提前告咱们。」感知到内份压抑,知道后面还有内容,她就给
老伴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做的不都是梦吗,不叫事儿。」
「穿着背心,咂儿嘟噜着,心口窝绝不是水打湿的。」
「你说当时我咋没走呢,咋那么讨厌呢。」
「让人知道,这老脸,我这老脸往哪搁。」
「压根没慌过,真没这么慌过。」
「不慌不慌,要是腻歪就不三请五请叫咱去吃饭了。」李萍轻轻拍着老伴儿
胳膊,搂着,抱住了他脑袋,「说出来就不难受了,就踏实了。」
「秀,秀琴内,内俩大咂儿,啊,我,我全看,看,看见了。」
「抖来抖去,抖来抖去的,咂儿,咂儿头都流,流……」
「全在梦里,都给梦见了。」抱着老伴儿脑袋,李萍轻拍着他的脊背。「秀
琴内咂儿就,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撩,撩开了。」「不是咱的错,不是咱的错
。」她把腿撩起来,搭在老伴儿腿弯上,把整个人都夹在了怀里,「都是梦,都
是梦。」
「憋得慌臊得慌,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六十多岁还,还胡思乱想。」
「咋没打醒我,闺女那么贤惠,造孽吗不是。」
「吃就吃了,又不是真吃。」「俩咂儿,咂儿里的水儿。」育人一辈子,本
本分分清清白白,哪占过别人半点便宜,不是几个月没做赶上了,烂肚子里都能
给憋出病来。「有我陪着呢不,说出来就好了。」「都被我吃了,吃了啊他妈,
在,在套间儿,搂着吃的,还,还。」「不怕不怕。」「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不怨你不怨你真不怨你啊。」
「还,还问人家孩子咋流介了。」「不哭,不哭,知道你心疼人,也想妈了
。」她边拍边安抚,给他擦了擦眼角,又给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过完大秋我就
说去,认秀琴当干闺女,你说好不好?」
「……」
「脸都憋红了,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不叫事儿。」
「咋不大,心直突突。」
「老了也闲不住,家里家外的,啥都想帮,啥都恋着,成小孩儿了都。」
「你说这是不是馋嘴?」
「馋咋了,谁不馋,不馋还叫人吗。」
「可,可,想着我就后怕。」
「不就吃口咂儿吗,当不得真。」
「还,还,还做了呢。」
「做,做,吃完了做的?」
「边,边吃边做的。」
「甭,甭怕甭怕,做就做了,证明咱身体没毛病。」
「他妈他妈啊,你说我咋恁馋呢?」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不叫馋,说出来就不堵心了。」
「他妈啊,她叫我,一直叫,叫我。」
「都叫啥了,叫大了?」
「啥都叫了,吃,吃前儿就叫了,丢死人了。」
「不丢人不怨你也不是咱的错,都是梦,说出来就破了。」
「大咂儿,都叫我,叫我给……」
「你连我的都没吃过,不都留给咱孩子了,不怕不怕,没事儿没事儿。」
「吃了真吃了,造孽啊,俩大咂儿都被我嘬干了,荒唐,太荒唐了,吃侄儿
媳妇儿的奶子,简直荒唐到家了。」
「不荒唐不荒唐,也没造孽,看就看见了,真不怨你,岁数是大了,可咱也
是人啊,不哭不哭,就算是真吃了,当着我的面吃,我也不怪你。」润湿的心口
让她托起老伴儿的肩,她看着内张因羞愧自责而躲避还泛起泪花的脸,再次伸出
手来给他把眼角的泪擦拭掉,她搂着他脖子,说今天咱还就彻底荒唐一把了,也
没啥对不起谁的,「邪火泄出来泄干净,咱抬头挺胸还清清白白活着,咱没对不
起任何人。」
「爸妈的教诲都丢没了,礼义廉耻也都丢净了。」
「丢啥丢,丢就丢,咱不要了,退休前儿你就吓我一次了,现在我宁可啥都
不要也不能让你再出差错了。」
「他妈。」
「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兢兢业业,从没偷过谁算计过谁,破格一次又咋了?
多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要是连想都不敢想不能想不让想,活着还有啥意思?」
「他妈。」
「不就是吃了跟做了吗,他爸,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
「他妈。」
「咱啥都不怕,咱就可劲儿招呼,怎么舒坦怎么搞怎么得劲儿怎么来。」李
萍又拍了拍老伴儿,还朝上挺了挺屁股,「舒坦不?得劲儿不?」
「舒坦,得劲儿,舒坦死了。」
「会裹吗她,是一下一下给你裹的吗,也这个姿势?」
「开始,也这么搂着我脑袋,吃完左边的,咂儿,咂儿,就换了个姿势。」
「你也脱光了吗?脱光了操她的?」
「跟在家一样,都脱光了,还是我,我给她穿的,就那种跟光屁股,光屁股
似的,肉皮儿色的连裤裤,疼我着呢。」
「他爸,这是馋身子了,她骚吗,给你叫床了吗?」
「叫了叫了,跟你年轻内会儿一样,又疯还又老实,馋死我了,馋死了。」
形似吧唧嘴,又如碌轴滚黄豆,劈啪乱飞,好一阵疾风骤雨,李萍才说:「说的
这,这,这分明不就是妈跟我吗,屈着你了,屈着你了呀。」她身子骨泛起活力
,喘匀这口气时,心疼地伸出手,看着内张儒雅却又带着孩子气的脸,笑着给他
擦了擦上面的汗,搂住脑袋,又轻轻抚慰起来,「使劲儿,汗发透了就啥都不想
了。」
「这么大岁数了也,儿孙满堂了都,该享受的咱也都享受过了,还屈啥呢,
不屈,啥都不屈。」
「就屈着了,屈着嘴也屈着身子了,要不问你都不说,得瞒我到什么时候?
」
「不做脸,臊得慌啊。」
「臊得慌就臊得慌了,又没对不起谁,反正比憋出病强,就这身子骨,咱还
能干,咱干到他一百岁。」
「不成老流氓了。」
「老流氓咋,老流氓就老流氓了,哪家老流氓能教育出三个接班人,使劲儿
啊他爸,别停,接着。」
「穿裤袜前儿还不让呢,插,插进去就老实了,让干啥就干啥,跟你一样会
疼人。」
「谁提的换姿势?你还是她?」
「我,我提的,都是我提的,吃咂儿也是我提的,过,过性生活还是我提的
,她就撅起来了,骚着呢,穿的骚叫的也骚。」
「叫啥,都叫啥了?喊的是名字还是大?」
「该喊的都喊了他妈,俩大咂儿啊,水儿真多,他妈啊,都被我吃净了,嘬
干了。」
「准是想妈了想妈了。」
「他妈,他妈啊,馋死我了馋死我了。」
「他爸他爸,使劲儿使劲儿啊,给你解馋,都射进来,射,射,射,都射屄
里,射嘛射秀琴屄里啊——。」
「呃啊,不行,不,呃,都射了,射了,射侄儿儿媳妇的屄里了。」
「哦啊,解馋不解馋不?」
「解馋,啊,罪罪孽,妈妈诶,负罪感太强了。」
「使劲儿操,操出来就没负罪感了,就解馋了,就没事儿了。」
「罪孽孽啊,我跟侄儿侄儿啊,儿媳妇合房,我,我也当当老安子啦。」
「他爸他爸他爸他爸啊,操死我了操死我了……」
一张大饼很快就被书香瓦卒了,拿起第二张饼时,干瘪的肚子充实多了,包
括情绪。但又不确定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尽管已经推翻了黄书里写的内些东西,
奈何灵秀前后反差太大,就这会儿,他又挨了几脚,还说他吃个饭怎又瞎鼓秋,
就更摸不透妈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哎,凤鞠怎没跟过来?」琴娘的声音来自
对面,或许正因为仰了下脸,也可能是去抄凉啤酒,连着两次都扫见了一些他极
不愿面对的东西——那臊眉耷眼的样儿他太熟悉太了解了,哪怕只是一闪而过。
李萍说是内,瞅向灵秀跟书香:「咋没跟过来?」
书香抹瞪抹瞪眼,心里一颤,干脆眼一闭,对着瓶子吨吨起来。灵秀说来之
前给卧(煮)了俩鸡蛋,有那么会儿沉默,笑着说孩子没干过活,让她先歇着了
。话到这份,大伙儿就都知道怎回事儿了——尤其赵伯起。他「唉」了一声,他
说喝酒,嘴一张,灌进了半杯。
书香本来已经放下酒瓶,这时又抄了起来,跟没喝过酒似的,对着嘴儿又吹
了起来,直到一口气干完了,「再来一瓶?」
灵秀瞪了一眼,说你吵吵个啥。秀琴说有,使唤儿子去拿,自己却先离了座
儿。「我——我热。」书香往后一撤座儿,正要跑,就被灵秀一把给逮了回来,
「就你事儿多。」都觉查出对方的反常,似乎又都没觉着自己反常。桌子底下,
书香攥起拳头,灵秀也伸出手,攥住了他胳膊。她说喝就喝,喝完了歇着,那拳
头才渐渐撒开,「等凉快了再去收地里的棒子。」
吃完饭书香就撩去了西屋,焕章问他是不是有心事儿。书香说磁带还有吗,
等焕章拿来时,又变卦说不想听,「给我来根烟。」往床上一靠,嘬着烟问焕章
,最近跟小玉咋样了。焕章说散了,小玉也不念书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书香坐起身子,忙问:「吵架了还是?」「不问还哭呢,这会儿,连人都找不着
了。」
不是两点就是三点,反正还没下地赵解放就跑来了。他说棒子已经给老叔杨
廷松拉家来了,门锁着呢。杨廷松说自家地里的都拉胡同里了,问哪来的呀。赵
解放说就河滩跟贾坟儿内几片地的,都给拉回来了,看见灵秀和书香时,也是这
套说辞,还蔫不唧地挤了两下眼儿。老两口回去才知道是怎回事。李萍气的乌丢
乌丢的,杨廷松则指着地上内三个负荆请罪的人说:「不缺大德了吗?」老伴儿
气的浑身哆嗦,李萍赶忙把他拉到座儿上。
村首二人也快给跪下了,央求说都是一个村的,也给杨书记打了电话,都交
代了,「你老放心,绝对包赔损失,也绝不会声张出去,只要闺女开口,啥条件
咱都答应。」还求助灵秀,让她网开一面,说贾景林拉家带口跑了都没追责任,
「妹子,咱一块也共过事儿啊,我跟老王不都是念这老乡的情分才压下来的吗。
」情绪失控几乎快声泪俱下了,也不徇私,上前还对内个被书香打掉两颗门牙的
家伙连踢带踹,「你个挨枪子儿的,老王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共事就由着他胡作非为。」灵秀上前拦下这些人,
也让负荆请罪的都站起来,她说打死也不顶用,她说以后别再搬弄是非就行了,
省得追悔莫及,「立个字据吧,反正现在凤鞠是暂且没事儿,至于说以后,留个
底儿不也都好交代吗。」询问似的看向公婆,交换着眼神,再次面向村首等人,
「行,没意见就这么办。」
「怎办都行,只求留他一条狗命。」还上前递来一张条子。
看着内证明,灵秀皱了皱没:「什么意思?」「几个月前就批了,真不是今
儿批的。」
闹剧谢幕,一纸文书成了众多不可说的秘密之一,对方很快就兑现了承诺,
还诚意十足地找来十几二十号人,浩浩荡荡挺进了杨家胡同。也是这个下午,不
光凤鞠家里的地收了,连同赵伯起家的地也全都给收了,甚至还把书香家里的棒
子剥好了,直接拉到了粮食部。看着整洁光溜的胡同,看着内些不辞而别的陌生
人,书香瞅了瞅灵秀,说:「妈,晚上咱吃啥?」「想吃啥?」「妈揍啥我就吃
啥呗。」
晚饭时,赵伯起挺慨叹,交代说给二姨子和小舅子都去了电话,这回算是轻
省了,也不用他们过来帮忙了。又跟杨廷松夫妇说,换二三十年前,现在这日子
可想都不敢想呀。焕章插了句嘴,说以前啥日子,忽觉自己这话问多了,紧巴拉
两口饭就跑出去了。「都是托了大爷一家的福。」他挨着杨廷松,都围坐在小八
仙桌前,端起酒杯朝大爷大娘敬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王首正带来的
这几十号人又要抄我家呢。」
「过去了都过去了。」干了杯中酒,杨廷松仍旧笑着说:「地再种上大秋不
就完事儿了。」
「到时找个车,这十几二十亩地有个一天也完事了。」「不喝了不喝了,再
喝就多了。」杨廷松伸手想拦,杯子已经给赵伯起抢了过去,「才一杯。」「跟
晌午都连上了连上了。」「这日子不就是喝酒的日子,他妈,给满上,连大娘的
。」把酒杯递了过去。
按住秀琴的手,李萍说不急,又看了眼赵伯起,这才说:「大娘有话,就是
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啥不能说的。」赵伯起给杨廷松让了根烟,起身也给李萍让了一根,「
咱又不是外人。」
「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大娘这辈子呀,不耐小子就惜吝闺女。」并不着急说
,李萍把烟点上了,嘬了一口,随后扫了一眼马秀琴,「有云丽跟小妹守在我身
前呀,这心里却还不知足。」
赵伯起叫了声「秀琴」,马秀琴愣了下,当即往后推了推。赵伯起抄起白酒
打炕上站起来,马秀琴嘴上叫着大娘,顺势给李萍跪了起来。
「伯起你快坐下。」杨廷松笑着一挡,酒瓶又给收了回去,递到了李萍面前
,「伯起没你啥事儿。」赵伯起哈哈笑了起来,「秀琴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
秀琴啊,还叫大娘,该改口了。」
「唐突了唐突了,也没打招呼,还没问秀琴乐不乐意呢。」「娘。」秀琴话
刚落,灯突然灭了。赵伯起说去找蜡烛,翻身打炕上爬了下来。「干妈。」」哎
哎哎,闺女快起来,快起来。」李萍说这净着急了,啥也没表示,说等重阳节这
天你和伯起都过来,伸手摸了摸,随之把秀琴搂进了怀里。
烛火点亮时,酒再次被马秀琴抄了起来,这回李萍倒没拦阻。赵伯起指了指
另一个杯,说:「给大爷也满上。」「不能再喝了,再喝真该多了。」「棒子都
收家了,喝吧大爷。」「地不还没种呢,再喝真该多了。」「这么高兴,就喝口
吧廷松。」
杨廷松摆了摆手:「不还没烧炕呢。」
赵伯起手一扬,掸了掸,随即又点了点:「烧啥炕呀大爷,今儿就住这儿了
。」
李萍又说:「看闺女都给满上了。」
顺势,赵伯起也说:「大爷,我大娘可都吐口了。」
脸上带笑,李萍说就一杯,「喝吧,忙一天了也。」
「那,真喝多了可别笑话我。」杨廷松接了根烟。「不笑话,我让喝的。」
李萍往后错错身子,「闺女把酒都给端上来了。」「倒,倒这么多呀他妈。」「
干爸?」「哎哎哎,还是秀琴疼我,还是秀琴疼我啊。」「谁说都不顶用,合著
就等闺女让了。」李萍噗嗤笑了起来,赵伯起也笑,杨廷松笑着接过这杯酒,立
时抿了一口,也不撂杯,手一举,冲着赵伯起和马秀琴说来,「重阳节都得过来
,届时得再好好摆上一桌。」
几口酒下去,李萍掏出手绢,放到了老伴儿跟前。杨廷松说不用,把衬衣扣
子解开,一杯酒下去,衬衣顺理成章就脱了下来。「大爷,这闯三杀到底……」
不等赵伯起说完杨廷松就打断了他,「大爷是唯物人,这辈子最反对的就是你说
的内些东西。」杯在他手里,两只手却一撤一拦,让赵伯起先把酒瓶放下,他说
所谓劫灾岁三杀都是胡扯,「当年,你哥在紧北边还没回来,我跟你大娘就遇见
过,知说这话是什么人吗?」
赵伯起说不知道,但却知道大爷跟大娘内会儿正在棚子里劳动,「大爷,把
杯给我。」
「不急,伯起你坐下。」「听你大爷讲讲,你就知道怎回事儿了。」李萍站
起来时,赵伯起问干啥去,先一步爬到了炕边上,「我去不得了。」
李萍笑着说你去啥,喝你的酒吧,这边也拉住了秀琴,看她递来头巾,就朝
闺女笑了笑。
「说我跟你大娘同一属性,犯冲。更离谱的还在后头,说大爷将来如果三妻
四妾,临老了肯定走不动道,还绝户,你说他这都哪诌来的?不胡说八道吗!当
时我就说他,'说话口无遮拦,这么大岁数你白活了!'还告诉他说不就算命吗
,谁不会呀,就问他说'知道自己什么命吗?'他倒会装,不言声了。不言声就
完了?我告他说」你就是个短命鬼?「伯起,不是大爷妨人,也不是因为生气怼
他,他内脸色黑的呀,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那咳嗽声。「
赵伯起忙给上了支烟,问说后来呢。
「后来,没几天不就给崩了。」杨廷松摇了摇头,说即便不崩,内人也活不
过三年两载。说着,把酒杯往旁边一放,就着蜡,把嘴上衔着的烟引了过去,还
扫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马秀琴,随后继续道:「再给你们说一个,哎对了,可能
你跟秀琴也都在场,就书勤、你二侄儿结婚前儿,跑来俩混子说什么迁祖坟,要
不是小二大喜的日子,我非拿棍子把他们打跑不可。我爸我妈睡的好好的,折腾
什么?胡作这是!事后要不是拦着吓唬你哥,没准儿你哥真就给他们忽悠起坟了
呢。」
「这我知道,跟徐疯子一块来讨酒的,不还给大爷你算了一卦。」
「大爷我用他算?呵呵,喝酒就喝酒,没人抻着,大喜的日子找那么个由头
,不蒙事吗!是不是蒙事?大爷这辈子,脚踏实地堂堂正正,最深恶痛疾的就是
这歪门邪道?」说到这儿,杨廷松拍了拍赵伯起的肩膀,「你哥跟你嫂子都属虎
,犯冲了吗?你跟秀琴不也一个属性吗,冲哪介了?不哪也没冲吗!大爷我耳不
聋眼不花,这牙吃崩豆都嘎嘣脆,也不怕秀琴在这儿不方便讲,就现在,大爷时
不常还,还,还晨勃呢,要按他说的那样儿,大爷不早嗝屁了。」
「他们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大爷这硬朗劲儿,二五眼小伙子都白给,
还真是歪门邪道?」「这么热闹,啥硬的软的歪门邪道了?」李萍打外面进来,
赵伯起朝她挑起大拇哥,「说我大爷这身子骨呢。」扭回身来,拾起酒瓶又要给
杨廷松倒,却被杨廷松伸手一拦,把酒瓶抢了过来。他说倒也得秀琴给倒,就把
酒瓶搁在了马秀琴的跟前。「得罚你酒了知道吗伯起,大爷早说了你那是身子虚
,累的。这人呀,一虚就耐得病,尤其是贪凉。人呀,最怕的就是无知,关键是
无知还不自知,这就不对了。」「是是是,后来去药房,大夫也说我这是着凉受
累赶落的。」「大爷没说错吧。」「还真没说错。」「没说错就罚你半杯,也不
多罚,完事儿咱再喝。」
汤上来时,赵伯起已经喘开了,腿也打起颤来。杨廷松问他说还行吗,要是
不行就别喝了。「咋咋不行,不才三三杯。」舌头都短了。
「把褂子披上呀他爸,闺女,给你干爸披上。」提溜着把鞋穿上,杨廷松肩
膀一抖,说不用,顺势朝后还撩了把。也凑巧,这手正摸到一只脚上,滑溜不说
还肉乎乎的,就顺势抓了上去,捋着脚脖子一转悠,袜子就给扯了下来,「一会
儿不就进来了。」「汗还没落呢,穿上穿上。」
杨廷松笑着把手揣到了裤兜里,回身往前一够,说这时候了估计电也合不上
了,按住了衬衣,「这黑么瞎瞎的。」一只手先探到了褂子底下,随后另一只手
也跟了过来。「伯起你不行就喝点醋,省得难受。」嘴上说着,已经摸到另一只
脚上,然而不等脚丫动弹,往下一扯,就把这脚上的袜子也给扥了下来。
「真没事儿。」「瞅你,都晃悠了。」穿好衬衣,杨廷松笑着半搀起赵伯起
,打里屋走了出来,「回头喝点吧,解解酒。」「焕章,几点了还不睡?」瞅见
西屋有点亮光,赵伯起吼了一嗓子,转而又笑了起来,「没事儿吧大爷。」「瘦
驴拉硬屎,上回不就多了。」出大门,往坡前一站,对着树就滋了起来,「到时
把醋兑汤里。」「不瞒你说大爷,现在闻着醋味我就想吐。」「又没让你直接喝
它。」「这都快吃伤了。」「咋就快吃伤了?」「你不知道,前一阵净吃酸的了
。」杨廷松仰头看向弯月,入秋了,天确实凉下来了,就用袜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内会儿秀琴闹口呢吧,几个月了?」「她她她都不知道。」「糊涂蛋,什时
候做的不知道?」叹息中,杨廷松捋了捋包皮,用手里的袜子擦了擦龟头,麻酥
酥的,拾起来还放到鼻子上闻了闻,随后提起裤子,「秀琴是好女人呀。」「一
直都都养着呢,也不让她干干重活。」「这么贤惠这么懂事儿,还那么会疼人,
要是敢欺负秀琴,大饶不了你?」「大大,家都都是秀琴来当当的。」「谁当谁
不当的管什么用??」「是大大意了,这么多年不不一直都没,也也怨我。」「
还行不行?裤子都快提不上了。」「没没事儿,没多。」搀扶着赵伯起,杨廷松
又抹了抹把脸上的汗,随后把这只袜子揣进了裤兜。
一进屋,杨廷松就对李萍说:「伯起都醉了,归置完咱就家走吧。」
「说好住这儿的,大娘都都答应了。」赵伯起往炕上一迫,拉住杨廷松的手
就往上拽,「得把酒,酒,这点酒干了。」「鞋还没脱呢。」上了炕,杨廷松把
鞋脱下来,来到里面,又盘腿坐了下来,「伯起太仁义了,大爷干了,你随意。
」说是干了,却把酒杯举到李萍面前,「咱爷仨也干了吧。」「这还半杯呢,匀
两口吧。」「匀两口就匀两口,秀琴内,咱爷俩碰一个吧。」「秀琴也快两杯了
,就别让闺女喝了。」「哦,哦,那就喝汤,喝汤,瞅伯起脑袋都耷拉了,也喝
汤吧。」
秀琴下炕拿碗这功夫,李萍凑到老伴儿耳边:「还真让你猜着了。」「啥,
啥猜着了?」「唉,遭尽了。」「真,真的?」「刚回完奶,胀得跟球似的。」
「唉,堵心啊。」「可不,刚还陪秀琴哭一鼻子呢。」「不说了不说了,完事儿
咱就睡觉。」
把桌子收拾妥当搬下去,李萍说黑灯瞎火又不得眼么,大锅就先搁那吧。安
顿好赵伯起,灯一吹,依次就都躺了下来。辗转反侧怎也睡不踏实,杨廷松就翻
了个身,给自己点了根烟。李萍说睡吧,伯起胡撸都打上了。「睡,就睡。」夜
凉如水,被窝里却热火朝天,几口烟下来,杨廷松连喝了好几口茶。「是四个月
吗他妈?」他贴到老伴儿耳朵上问,「咋给流介了他妈?」「嗯?还没睡,睡吧
。」「睡,睡,抽完就睡,咋遭尽了呢他妈。」一阵忽明忽暗,猛地亮了两下,
「dia」的一声,地上便溅起了几点火花,炕实在是太热了,敞开被子也不管
用,他就又喝了两口水。黑夜慢慢,烟在抖,猛吸了两口,心里头越发乌了巴突
。给老伴儿约了约褥角,问喝水不,然而杯子里的茶似乎已经见底了。
晃了晃茶水罐子,杨廷松把它放到了凳子上,抽完最后一口烟,裤衩都脱了
还没觉着凉,热得五脊六兽,都快折饼子了。他坐起来,想着先擦擦汗再去下面
打点水备着,背心就也给脱了下来。摸黑来到炕下,给杯里续满水,又朝一旁打
呼噜的地界儿看了看。眼下是秋天,这会儿工夫,汗虽然慢慢落下来,心里却一
直烧腾着,而且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孩子为啥给流介呢。关乎人命,他要弄清楚
,捋了两下包皮,返身上炕,撩开被子,往下一出溜,抱起老伴儿的身子趴了上
去。「是,是,是四个月吗他妈?」此后的许多年,他都记得这股自下而上蒸腾
出来的热流,还有又软又喧躁动的身体,更神奇的是,一下就让他恢复成一个壮
小伙子,搂着这么个肉蛋,小伙子当然性欲勃发,所以他说想了,「他妈,做一
次爱吧。」他知道老伴儿为啥扭捏,他说轻点就没事儿,「不都打呼噜呢,听不
见的。」困扰于心悬而未决的还是孩子问题,就又问了一遍,「咋打介了了他妈
?」说不上是叹息还是质问,也不知老伴儿说的是啥,他就把袜子放到了枕头边
上,手伸到下面,几下就把她奶罩抠开了,从身上摘了下来。
球,真是球,硕胀肥挺,老伴儿说疼,但肉味更浓了,他就抱起两个大球,
说给你嘬口就不疼了,于是叼住挺成葡萄的肉珠就嘬了起来。间途告诉老伴儿说
,这口奶吃到肚子里,让他又想起妈妈了,「跟你一样,疼我着呢。」肚皮摩挲
着肚皮,蹭着就把老伴儿的裤衩给推了下去,很快,身下的两条腿也给他拱开了
。「他妈,重阳节得给秀琴预备身儿衣裳,再把内,内肚兜穿上。」边说边让老
伴儿给他揉蛋子儿,说硬吧,「我早就起性了,想跟你过夫妻生活。」感觉老伴
儿也很兴奋,身子都抖起来了,扭捏着还说不要,「来吧,图的不就是个新鲜刺
激吗,正好连给伯起温居。」撩了几下阴道,没想到水儿这么快就流出来了,他
叫了声他妈,他告诉她说闻到袜子味儿前儿就想操屄了,「今晚呀,我喂饱你。
」舌头一伸,舔起老伴儿的耳垂,说真快馋死了,佝偻起腰便把嘴滑到了奶子上
,把挡着的手一扒拉,张嘴又叼住了奶头。呜咽中,老伴儿哼了起来,他也哼了
起来,两三下之后嘴里又见到了甜。「仙人酒,太好喝了。」裹住咂儿头猛嘬,
再扬起脸时,嘴里竟含了小半口奶,他摸索着把嘴贴上去,抱住胖乎乎的脸,把
水儿渡到老伴儿嘴里。喘着粗气,又叫了声他妈,挺起鸡巴往前一欺,噗嗤一声
,「啊」的喘息声下,他也「呼」地一声喘了口大气。说时迟那时快,屁股往下
一沉,整根阳具就都挺进了老伴儿的热屄里。「嘶呃,可真滑溜。」嘴里呼着,
就以这正常体位徐徐抽动起来。他说还是新炕宽敞,睡得舒服也得折腾,就这几
下,筋骨都活泛起来了。
「泡里面真舒服。」他解释说夫妻敦伦讲究的不就是这个吗,敞开身心,体
验内种和谐和美妙,人这辈子就不白活,「吃喝拉撒操,都是最基本的。」起伏
着身体操弄了几十下,拔出鸡巴用短丝袜擦了擦上面的淫水儿,他说把裤袜穿上
吧,生活总要有些雅致,知道老伴儿不会拒绝自己,就拽起她身子,跟她一起来
到了炕下,「上回在套间里搞,回去还梦见我妈了呢。」提到母亲,他唉了一声
,紧接着又兴致勃勃地催促起来,说快把裤袜穿上,抿了两口茶,窸窸窣窣中,
他吹着热气又喝了两口。看着黑影爬到炕上,他捋了捋包皮,尾随而上,干脆把
被子晾在一旁,摩挲着身体就把手滑向了老伴儿的卡巴裆里,揉着捻着,他说裤
袜都湿了,一会儿得舔舔。
「妈妈最疼我了,内会儿也你们这个岁数,长得白净,性格还好。」说到这
儿,还拾起老伴儿的手放在自己眼窝处——他湿了眼角,就这么伏趴在老伴儿身
上,又絮叨起来,「我才几岁呀,刚过完七岁生日没俩月。」
「不都让你吃了。」淡淡声似乎在叹息,像是被泪水勾起了心酸,「给你了
都。」
「该放暑假了,一家人去的省城。」杨廷松把手伸到下面,一抓一错一扯,
刺啦一声,就把裤袜给撕开一道口子。「知道你疼我,要不,也不会穿着裤袜跟
我搞。」他说,调整了下身子,往下一压,又是齐根没入,「呃啊——啊妈,妈
就最疼我,也有奶水,妈说吃吧,说没人再跟你抢了。」
「啊鞥……」
「妈妈诶,不说不让我孤着吗,呃啊,呃啊,不说还能生吗,呃,呃,夹的
啊,呃,呃,呃啊。」颤抖中,他把真情流露出来,身下也立时感动起来,夹的
很紧,「呃啊,罪恶感太强烈了。」
「鞥啊,廷松,廷松啊。」
「喂我,喂我奶吃。」
「别别别说了。」
「就再疼廷松一次吧。」
「睡你都睡了,咋这变变……」
「还,呃,还能再生的。」
「鞥啊啊,啊啊。」
「妈妈诶妈妈诶,呃,妈妈诶。」
「啊嗯啊嗯,小点声儿,鞥啊,会被被听见,哦啊。」老伴儿紧紧搂着他脖
子,腿都盘腰上来了,他喘着粗气,也把脸贴在她胖乎乎的脸上,轻轻蹭着,「
奶也吃了,裤袜也穿了,啊最疼我。」嘴里呢喃,让老伴儿再疼自己一次,他说
自己一直都是乡音不改,从未因为日子好过就忘本,现如今儿女都成家立业了,
自己平日里没事儿干孤得慌腻得慌闲得慌,岁数越大就想念从前,想小时候的生
活,「还没在这儿裹过呢,裹一次吧,就裹一次,也让廷松尝尝滋味。」颤抖中
,他边缓气边拔出阳具,身子一倒,倒骑驴跨坐了上去,一出溜,人又趴了下去
,刚要动作,又嫌西边呼噜声大,就巴拉着往西给推了推。
收回身子,调整好位置,撅起屁股往下找了找,随之抱起两条滚圆肥硕的大
腿,闻着腥臊味儿就把脑袋扎了下去。「都是水儿,都是骚水儿。」往里一送,
随着呜地一声,他双手也掐住了老伴儿的脚脖子,在大腿上滚了滚脑袋,开始用
舌头戳起了肉穴,「妈妈温柔着呢,叫,叫床,都那么好听。」舌头顺着肉缝一
刮一卷,他猛地一吸溜,身子都快被被弹起来了,就把屁股往下又压了压。「剃
了毛,应该,应该也是馒头屄。」松开手,抱着屁股沟子掰开老伴儿的股肉,吸
溜吸溜地,喝酒似的开始小口抿起来,还不时束鱼刺般,仰起脸,嗅着大腿吧唧
两下嘴,「又白又嫩,哪像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吃的满嘴流油心花怒放,调
转过身子,穿过腋窝,反手搂在了肩膀上,「妈妈脖子上挂着肚兜,咂儿也你这
么大,呃——呃啊,漾着奶水。」
「啊鞥——鞥啊。」
「呃啊,呃啊,呃啊,疼我着呢。」
「呃啊,鞥啊,哪哪有这么疼的。」
「就是这么疼的,也用奶水疼,再疼一次廷松吧。」
「你还叫我咋疼呀。」
「用奶子疼,呃啊,呃啊,用,用,也用屄疼,呃啊啊,呃啊啊。」
「鞥——鞥啊啊。」
「告诉廷松,爽吗。」
「别问了别问了。」
「爽不爽?快告诉廷松。」
「别问了别问了。」
「就是这个调儿,就是这个味儿,呃啊,呃啊,妈妈诶,你叫的可真骚。」
「鞥鞥鞥啊。」
「呃啊,啊啊,呃啊,真会疼人,真会疼廷松。」
「鞥鞥啊,变你变态变态啊。」
「开灯,我要看你脸,我要看你的脸,呃啊,呃啊,穿着丝袜跟廷松搞,脸
肯定也被操红了,呃啊,难怪叫床这么好听,真骚,呃呃啊,真骚,廷松给你,
呃呃啊,别哭别哭,呃啊,妈,妈这么疼廷松,呃啊,呃啊,呃啊,就给廷松生
,呃啊,太有罪恶感了,呃啊,呃啊。」
「变态变态,孽啊鞥种……」
「呃啊,给廷松生出来吧,呃啊。」身子抖成一团,抽搐着跌趴在老伴儿的
怀里,「妈妈诶妈妈诶,嘶呃,嘶啊,叫的可真骚,高潮,高潮都给操出来了,
呃啊,出来了出来了,太,太,太有罪恶快感了。」
晚风一吹,晌午内点热乎气都化成了寒凉,杨伟赶回来时,灵秀四人已经围
坐在炕上快吃饱了。灵秀弄的是砂锅,又切了两盘咸鸡蛋和一盘粉肠,她说这天
时正好吃砂锅驱驱寒,怕凤鞠受不了荤腥,特意在羊肉之外给她又弄了份豆腐,
她说虽然没北小郊的嫩,其实倒也不难吃,热好了第一个就给凤鞠端了过去。
围在炕上,又挨著书香,凤鞠说即便没胃口此刻也食欲大增,在婶儿的建议
下还喝了两盅温酒,暖融融的,脸色也打了起来,由惨白恢复成了嫩红。焕章眼
馋肚饱,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跟着也蹭了半砂锅羊肉,临了还夹了快咸鸡蛋,
说今儿晚上不回去了。书香说滚蛋,你跟保国都滚蛋,「放着宽敞屋不睡,跟我
挤窝窝来?」还踹了保国一脚。
「娘你看没,我哥他踢我,他老打我。」「娘给你捶他,来,上娘这边来。
」把保国搂在身边,灵秀捏着酒嗉子问凤鞠还要不要。凤鞠瞅了瞅书香,捂着脸
说该走不动道了。「喝醉了就睡觉呗,婶儿都给你请好假了。」刚说完「今晚婶
儿陪着你」,院里响起了开门声。灵秀朝外看了看,书香也回头瞅了瞅。紧接着
他就火烧屁股似的坐(站)起来了。他问焕章饱没饱,因为他听到脚步声了,所
以他说还有呢可,爬到炕边上,抄起小煤气炉上的砂锅就端上了桌子,随后拾起
勺子豁楞,还让焕章拿蜡给他照亮儿,豁楞着,专捡酱的往外蒯,「多少都来点
,别不够。」
灵秀摇了摇头,斜睨着双眸说这玩意倒饱。话刚落,焕章就哎哎起来,「杨
哥,杨哥,你往哪盛呢?」汤水一半落碗里,一半洒外头了。愣神瞅着灵秀的书
香「啊」了一声,忙把目光收回来瞅向手里,紧接着又看向焕章:「你怎不给我
照着点?」
「不一直都给你照着呢。」
提溜着勺子,书香扭脸又瞅回去,扫了眼灵秀,随即指向保国说:「你还笑
?都赖你?」
「娘,我压根就没笑,你看他,弄不弄就赖我。」「甭搭他,他要是敢碰你
,娘就捶他。」望着灵秀那时而低眉时而仰脸又娇嗔的样儿,明明没喝多,书香
却跟醉了似的,迷住了心窍。「还不说拿抹布擦擦?」」啊,哦哦哦。」「哦你
个头啊。」
书香嘿嘿两声,勺子一丢也不盛了,拾起抹布擦了擦桌子。堂屋传来开门声
时,他端起碗,扬手抄起灵秀的筷子就胡撸起来,跟没吃饭似的,不是被妈瞪了
两眼,可能都忘了自己已经填饱肚子了。「又不是没筷子。」听到这话,他又是
两声嘿嘿,把烟抄起来,他说摊子我收拾,举起来给灵秀让过去一支,在焕章凤
鞠保国招呼杨老师时,他就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都甭管,我来归置。」嘴里叼
着烟,正要起身去拾掇桌子,灵秀掸起手来说去去去,该干嘛干嘛介,「你爸不
还没吃呢。」「大活人还饿得着??」
一个礼拜的活一天就完事儿了,感觉像是看了场电影或者是动画,又好像是
做了场梦。轰走焕章跟保国,都九点多了,抱着吉他随意扫了几下,切换了几次
和弦,很快就弹起了《恋曲1990》。书香现在可以在不停顿的情况下任意转
换和旋,所以,一曲将近,他又换了首,不过拿民谣吉他弹摇滚确实差了点味儿
,又是夜深人静。
「不困?」听到这话之前其实书香也听到厢房传来洗碗筷的声音,因为截然
不同的两种碰撞,他就低吼了一声:「我的爱赤裸裸。」才刚住音,妈就边说边
打帘子外探进头来。「就睡。」他说。
「那还不刷牙去?」
收好吉他,门外还在洗刷,截然两种的不同声音听着就倍儿别扭。「凤鞠躺
了没?」「哪清这么快就睡。」「也是哈。」依在门口,把脸一扬,借着摇晃的
灯火儿不时拿眼去扫内个穿着黑色健美裤的女人。「都几点了也不说给合闸。」
」没准儿还是总停呢。」是不是总停书香不知道,直到转天早上跑去西场刷牙,
才发现,后院门还敞着呢。
天浮现出一丝瓦蓝色,星星点缀,苍穹细语下见得清澈透亮,随着树梢轻舞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轰鸣,有些模糊,却又给这晚添了无穷幻念。弦月当头,恬
静幽清附着几分诗意,书香做了个深呼吸,虚幻的一天便在清冷的沙沙中演变成
一种说不清是愉悦还是忧愁的气流。凤鞠暂且恢复过来,按她说的,这顿饭下来
就啥都不想了。回顾往昔,他跟妈说,「当年真是啥都不懂。」灵秀啐他,又一
把搂住了他,「凤鞠不知哭了多少次呢。」泡池里,她看着依稀模糊的天,往儿
子腿根上又挪了挪屁股,「冤家,连妈都搭进来了。」「妈,妈你真……」「不
许你说。」「嘶呃……」
西屋拉上了窗帘,能看见个影背,不知坐床上想啥呢。此刻,厢房已经黑了
,也没在西窗上看出端倪,连晾衣架上衣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归置好洗漱用具
,看着东屋上晾子射出来的微弱亮光,他屏住呼吸听了好一阵。蔫头耷脑带上门
,狗窝里的俩狗子好像还呜呜两声,他说干啥,再叫就打死你们,当他走进厢房
,看到套间儿门帘儿上挂着的半拉身子时,一股难以缱绻又无从抗拒的念头便打
身体喷涌出来,瞬间的解脱和升华换来乳燕归林,几乎是冲过去,连门帘都搂进
了怀里,他说妈,儿子以后再也不干糊涂事儿了。
「长大了,真的是长大了。」看那一脸焦切,灵秀摩挲着抱起他脑袋,仰脸
时,就也看到了半空上那个围绕着地球转动的发光体。「初中该毕业了,紧就紧
这一年。」收回目光,她捧起儿子的脸,抵向脑门,悠悠地否定了之前自己所说
的话,「过日子其实不止柴米油盐,也有歌声,对吗?」对不对不知道,她说:
「哪怕再窘迫再难受,也不能丢了意志,好好念书,别辜负了自己。」
「妈。」腰被儿子搂上了,他说,「我会好好念的,将来要念高中,还要考
大学。」「这话妈耐听。」灵秀也揽起书香脖子,告诉他:「不闯出去怎知道外
面啥样子,对不?」腰上一滑,被抠抓住的瞬间,灵秀下意识也绷紧了屁股,与
此同时,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就又把儿子搂进了怀里,「都说好好念书了,
咋还跟妈胡闹?」臀尖股肉捏的很紧,要掰扯开似的,身体啥时候抖起来的都说
不清了。
「他欺负你!他装鸡巴蛋?」「……他他是你爸。」「他他妈的就是个孙子
?」「你才十七呀儿,妈这脸要不要都不吃紧,毁了你可就坑死妈了。」
书香咧了咧嘴,知道跟妈好肯定不会答应,就小声叫起妈来。灵秀朝他摇摇
头,她说:「咋还跟小前儿似的,黏着妈。」
书香心里酸不溜丢,身子没出息地跪到地上,抓着妈的裤腰,他说妈,「能
给我看看吗,就看一眼。」在这一刻,时光在灯影里重叠,他成了个孩子,泪眼
婆娑,夺眶而出。灵秀扥着裤子说不行,跪着也不行。书香朝前拱着,祈求着,
「给儿子看看吧,啥都不做。」
看着内渴求的脸,灵秀拧起眉来也哭了,她说:「才刚不还说不做糊涂事儿
了,别逼妈了行吗?」「妈,妈,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孺慕之思有如击鼓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顷刻间灵秀身子一软,倾斜着就出溜到了小床上,「别
别别逼妈。」她仍旧扥着裤腰,然而健美裤已滑脱至大腿上,烛火摇曳,蹲在地
上的人湿了两行泪,却仍在一口一声地叫着她「妈」「臭缺德的,你咋还叫我妈
?」看着内个黑影,她也带起了哭腔,手刚松开半分,裤子就滑落到膝盖上,继
而又无声地滑落到脚底处,「都看过了看过了,咋还叫妈?」脸臊得通红,悬在
腿上的手赶忙遮挡。
「咂儿都不给摸了,你就让儿子死一回心吧。」
「他在家呢他还在家呢,香儿,香儿,香儿啊,别看,别看啦。」腿越敞越
大,轮起胳膊却不敢打。「我不怕他,就看一次,给我看一次吧灵秀。」「啥,
啥,你你你叫我啥?」看着扎在小肚子上的脑袋,愣怔着,灵秀把手猛地捂在了
自己脸上。「妈呀。」明明是泪,热流却遍及全身,紧接着,又慢慢收拢在腹中
。「妈呀……。」贴在上面的鼻尖像刀子似的,划破了肚皮,一瞬间,仿佛怦地
一下,全都淌了出来。「妈呀,谁让你闻谁让你舔的……」裤裆里跟塞着个火炉
子似的,又胀又麻,呼呼地,快把她憋死了,「咋咋咋就没够呢,都看了看了,
不都看了,咋就没个够呢……」
「妈,妈妈,妈妈。」生命体在呼唤。猩润的热流夹带着丝丝涩咸,迸涌而
出,淌到了舌尖,流到了内张嘴里。他抱抠着臀肉,再没有比这更紧更有弹性更
舒服的了,就把脑袋一扎,如饥似渴般地嘬吸起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受
到一股冲击灵魂的东西,或许是曙光,或许是新奇,或许是尝到了乳汁以外最美
的东西。衔起肉片时更是听到了喘息,听到了心跳声,震隆滚颤,离得是那么近
。还有夹在两腮上的大腿,如颠簸在田野里柴油机,一直在颤,一直在抖。「还
不出来还不出来?」他一口接着一口,呜咽着,舔舐着,总有一股奔流湍喘在娇
声绵润,令人眩晕得辨不出方位,想钻进去又想爬出来,「你个臭缺德的,我快
死了,我我我打死你得了?」「你打死我吧。」似朵盛开的花,昏黄中摇曳着还
荡起了一层光晕。「你你你还敢犟嘴,要是敢去外面耍,耍流氓,我我我就跟你
拼了……」赤裸裸的身体对着儿子的脸,仓皇之下,原本要说要问的都给忘了,
往前一个打挺儿,屄都快撞到内张脸上了,骇得她提起裤子猛往上拽,慌也似地
逃了出去。
狗打窝里都跑出来了,几个月前的球儿此刻已然成了盎然大物,蹲坐在地上
,也不叫,就这么瞅着灵秀。斜睨中,一抹昏黄打灵秀眼前映了出来,吓得她赶
忙把头扭了过来,脑袋一耷拉,杵着双腿,跟刚跑完越野似的,闭着眼,缓了好
一气才直起腰。月亮之上,有颗更璀璨的星星,记得内叫长庚,清早起来揍饭时
在东面天空上也能看到。这会儿,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敲鼓似的,竟那
么响。
她说我是他妈,哪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而内道声音却又叹息起来,「灵
秀啊,儿子不也是男人了吗,老不给还不都让人抢走了。」脊背又开始痒了,以
至于在灵秀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牛皮癣时,整个身子都被一股奇痒包裹起来。她
夹起双腿,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愈演愈烈不说,仿佛随时随地都将有什么东西破
体而出。
汗抑制不住地淌下来,折一天都没觉着累,现在却连走路都带着喘了。进屋
刚把门掩上,跟夹了尾巴似的,又把身子转了过来。不知是外面太黑或者身周太
净,看着窗外,灵秀心口小鹿乱撞,都觉出神经来了。来到东屋炕上,搬着被子
就要走,却被一旁的杨伟叫住了,「咋搬出去?」「啊?哦,去陪凤鞠,」谁知
道他在灯底下干啥呢,灵秀也没瞅他,「有事儿吗?」「宿舍都归置完了,以后
就跑校了。」
灵秀又「哦」了一声,问还有别的事儿吗。杨伟张张嘴,不知该怎么接时,
忽听一句「还不冲个澡介」,眼前一亮,刚「哎」了声,人就打他眼前撩帘儿走
了出去。
凤鞠抱着膝盖不知想啥呢,灵秀把被子放到床上,嘴上说着想妈了,把闺女
搂进了怀里。她说有婶儿呢,啥都不怕,这儿就是家,还想呢,要是有个闺女该
多好。门外有了动静,听见西角门被打开,灵秀说婶儿去去就来,疾风火燎地跑
去东屋,把洗脸盆子够了出来。
冷月如钩,晌午还短袖短裤,此刻却要披上夹袄。对着万籁静寂,灵秀轻拍
着凤鞠,告诉她说啥也别怕,说到「还有你兄弟」时,眼前便勾勒出一个痞里痞
气的样儿,还吊儿郎当的。「你还委屈了?」心底冒出这么一句,闹不清这说的
是自己还是儿子,却总觉着身上有股子骚味。她转过来转过去,当她觉察到骚味
的源头时,就把内湿裤衩踹到了脚底下,末了,在心里又狠狠地骂了句。她说臭
缺德的,「还管不了你了我??」
第三章54
这会儿正是老百姓扎堆儿时,也利于盘查,而灵秀却请了假,带着凤鞠去跑
城里逛了一圈。用她的话讲,该散心就得散散心,信着忙乎真没个头了。清早醒
来,趁凤鞠还在梦里就赶忙穿起裤子,内裤一拾扔进洗屁股盆里,这才翻身回去
收拾被褥。洗完脸,想着先去刷牙,结果却在堂屋里抽了根烟。她盘起二郎腿,
凝视着窗外,卷纸和烟丝燃烧的声音和着青烟不时在眼前划过,她闹不明白的是
见天围在自己身后头,有啥可看的呢?犹豫着要不要预备一本生理卫生常识,却
陡地皱起眉来,心想都跑去玩女人了,还给个屁的生理卫生常识呢,遂把烟一丢
,袖子一撸,开门闯地就冲了出去。
团成球的熊和大狼同时仰起脸来,随着灵秀冲到厢房门口,又把脑袋扎进屁
股里。推开门时,灵秀已经蹑起手脚,还朝套间瞅了瞅。她屏住呼吸,并未冲到
里间儿,而是把昨儿醒好的面端了出来,案板放到桌上,撒了一堆儿干面粉后,
把醒出来的面擀成了长片儿,裹匀了大油,再卷成长条状用刀切好段儿,直到把
饼擀出来,她都纳闷,为啥没弄出点响动来?
琢磨着弄点啥菜就着大饼,于是她想起了辣椒拌咸菜,又想到了蒜蓉辣酱,
昨儿吃剩下的东西不还能下两碗面条呢,就先从坛子里捡了个芥菜疙瘩。
来到院子里,灵秀给芥头过水洗干净,有点凉,回堂屋把肉片和豆腐先后端
到厢房。身侧传来响动时,灵秀下意识又扫了眼套间门口,窸窣声很细,说急不
急说缓不缓,跟谁在垄地里迤逦而行似的,还擦擦地,很快,这种擦擦的感觉就
让她由看客转为行走在棒苗之间里的人。她夹起胳膊腿蹭了蹭,好像这样就能止
痒,然而几个来回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内里没穿裤衩还光溜着呢,老羞成怒
之下,她一张粉面都气紫了。
书香打套间里走出来时,灵秀对着芥菜疙瘩正运气呢,他这刚召了声妈,灵
秀内边也抡起了菜刀。应声之下,芥菜疙瘩被一劈两半,灵秀颈起脖子还把脸转
了过来。瞅着那横眉立目,书香心里噔地一下,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起来。灵秀看
都没看就又手起刀落,劈为两半的芥头便被一劈为二,她还说了句「还不刷牙洗
脸介」,像是立马找回了当妈的感觉和地位,回过身来对着芥头就剁了起来。铛
铛铛地,吁了口气后,愣了会儿才敢把头转过来,撩起眼皮还朝门外扫了扫,心
想,咋连话都不说了呢?寻思着,又觉着似乎叫过了,多半是因为当时自己正切
咸菜呢,没听见吧。懒得去管了,就把切好的咸菜丁儿跟青椒一拌,又和上香油
,这边把饼翻腾了两个儿,也熟了,又把昨儿吃剩下的煮了两碗热挂面,等内边
洗漱完事再回屋时,她这边把饭都揍好了。围裙一摘挂在墙上,嘴里念叨怎这么
热呢,趟起碎步就从厢房撩了出来,也没涮牙,等爷俩前后脚都走出家门,这才
翻箱倒柜去找衣裳。凤鞠打西屋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牛仔跟短袖,昨儿扔盆子
里的内裤也搊了,搭在了门后头,连头发都洗好了。
约好去逛街,趁凤鞠吃饭这功夫,灵秀稍作打扮,其实就是化了个淡妆。带
好衣裳,也给凤鞠找了一件褂子,逛街时,她问凤鞠前儿下午都上哪玩介了。凤
鞠说跟著书香去东头打完电话就一起回来了,哪也没去,还说书香对他艳娘一走
了之耿耿于怀。灵秀说主意都是自己出的,没让景林和艳艳言语也是她让的。「
还啥都告他?」她说。挽着凤鞠的手,还说你该数落就得数落,别啥都听他的,
由着他性子来。说话间,灵秀把手伸出来示意凤鞠——这么一攥,她说:「掖着
藏着的本事他可都学会了。」不言而喻,是想让凤鞠攥紧着点。
凤鞠叫了声婶儿,说他啥都没瞒着。
灵秀伸手捏向这个继承了艳艳和景林身上优点的人的脸,说跟杨柳青年画里
的人儿似的,「净向着他说话,脸都红了。」如洗的天空真蓝,太阳真亮,灵秀
说骑车时没觉着,这会儿说热就热起来了。她把褂子脱下来系在腰上,自言自语
念叨说应该把遮阳帽戴来。凤鞠左右寻顾,灵秀问她相中啥了,凤鞠朝卖帽子的
摊儿努了努嘴,说买顶帽子吧,「婶儿脸都红了。」
灵秀把手捂在两颊上,笑着说春捂秋冻,当即又指了指身下穿的牛仔裤,说
幸好上面穿了件短袖,「要不然,还不得突突出汗啊。」前面不远就有卖煮棒子
的,她问凤鞠吃吗。凤鞠摇了摇头,倒把不念书的想法讲了出来,让婶儿给她参
谋。灵秀说咋有这个念头?凤鞠说念着没意思,还不如摆摊儿干个体呢。灵秀说
不念书干啥去呢,不连文评都没有么,告诉凤鞠说可别跟婶儿似的,现在想念书
却过了岁数。凤鞠说梦高卖毕业证,好多比自己大的人都跑那买介了,五十块钱
一个,上面有校长打的钢戳儿印呢。听那意思不像是心血来潮,灵秀就「哦」了
一声,笑着说八几年前儿闹街这片还只是平房,现在,道两侧二层楼都立起来了
。她说跟香儿就常说,不走出去你永远不知道外面世界啥样子,摇着头,说不提
不提了,指着通往文娱路的胡同口示意,于是凑过去就给凤鞠买了串糖葫芦,说
心爱什么就告婶儿,说婶儿这净穷忙了——「要不是借你的光儿,还真没个时闲
儿呢。」
情知婶儿在陪着自己散心,凤鞠心里说着不哭脑袋却耷拉下来,眼窝自然也
就湿了。灵秀搂着她,往怀里又带了带。闺女心里憋屈,父母又不在身边,有个
贴己话都不知该跟谁讲。她说不管选择啥,闺女就该大马金刀鲜活起来,遂就近
给挑了俩艳色的发卡,还亲手给凤鞠戴脑袋上了——「出落得俏模俏样,比婶儿
都俊,香儿要是看见了……」这么一说一笑,凤鞠破涕而笑,脸都臊红了,不觉
间心也敞开了。
灵秀说瞅内加绒运动服不错,问凤鞠耐吗,她说以后天越来越凉了,就过去
给凤鞠挑了身粉色的,随后还给她配了双运动鞋,这么停停走走的,到南头都日
上三竿了。在华联挑选内衣时,灵秀问凤鞠喜欢啥颜色,穿什么号的。凤鞠小声
儿说不知道,问婶儿穿啥色的。灵秀笑着说婶儿今年本命,眨着眼说有穿的,拿
起肉色和淡红色问她要哪个。凤鞠眉眼发臊,灵秀笑着说俩都来着吧,塞过去时
,推着她去布帘里头更换。跟售货的闲聊了会儿,忽听帘儿里小声叫婶儿,灵秀
就拉开一角问咋?
「你看合适吗?」看着闺女亭亭玉立,白白净净的,灵秀上下打量,说婶儿
这眼还就没看错,羞得凤鞠脑袋快扎裤裆里了。灵秀说都试试吧,钻进去帮着凤
鞠把胸罩解开,拿起内淡粉色奶罩时,笑着说,发育得还真好。买完内裤已临近
晌午,灵秀说不回去了,就在这儿吃吧,带着凤鞠把买来的东西存到邮局,趁办
事儿的暂未下班,还顺道办了个电话业务——把钱一交,地址门牌号也都给留了
下来。她告凤鞠,说以后事儿越来越多,寻方便也好,省得再往外跑饬了。秋高
气爽,太阳正足,灵秀问凤鞠说吃完饭想去哪玩,「累的话就看电影介,不累咱
就去滑冰或者划船介。」
凤鞠说想滑冰,之前也练过,可就是滑不好。灵秀说这难也不难,掌握好平
衡度就行,再有就是滑的时候把重心放低一些。她说小内会儿都是在冰上滑的,
海河水面宽,摔几个跟头就学会了,来泰南反倒滑的少了,主要是没时间。春夏
秋三季放学得先去地里打草,冬天就挎着粪背子去道上拾牛粪和马粪,要么就是
去地里拾掇棒苗根子,别看内会儿岁数不大,东颠西跑倒也把胆儿练出来了,「
有回跟你舅他们一起去打草,半截儿累了靠什么上就睡着了,结果,找不着我把
他们急的什么似的,哥俩都哭了。」
凤鞠说:「听我妈说起过,说内会儿婶儿能顶半个大人。」记事儿之后,她
也赶上两年吃窝窝头的日子,八三年分田到户,她都上育红班了,是故,心有感
触,尽管她说没赶上学x庆学x寨大锅饭大波轰的岁月,「内会儿是不是倍儿压
抑?」
灵秀笑着努努嘴,还胡撸一下凤鞠脑袋。凤鞠说后来是怎找到你的,灵秀说
婶儿是自己醒的,「气的你俩舅舅这骂我。」凤鞠对此颇感兴趣,于是抱着灵秀
胳膊问当年都啥样子,让婶儿给她再说道说道。
「刚来泰南内会儿,看哪哪新鲜看哪哪好奇……姐姐们都大我十多二十来岁
,结婚的结婚挣工分的挣工分,哪有闲心陪你玩呀,再说内也不是玩……」灵秀
说先吃饭,问凤鞠想吃啥,「吃炒菜还是吃啥?」
凤鞠想了想,说左近是不是有个薛记肉饼,听说味儿不错。灵秀笑着刮了她
鼻子一下,说准是香儿跟你说的吧,这么一问,凤鞠脸又红了,「那咱就吃肉饼
介。」
凤鞠「嗯」了一声,上前就把手挎在了婶儿的胳膊上。牵着手,她说婶儿你
手真软乎。
灵秀说咋软乎的呢,也就你说。凤鞠笑着说反正就是软乎。灵秀也呵呵起来
,「拧得香儿吱吱叫还软乎?」
「那也软乎呀。」凤鞠又道,「内会儿你们都在梦庄上学吗?」
灵秀「嗯」了一声,说陆家营村子小,和辛家营一样都划到梦庄公社了,「
小学是在梦庄念的,初中高中就都归到梦高了。」「婶儿。」灵秀又「嗯」了一
声,扭脸瞅过去问咋。凤鞠笑着说内会儿是不是有好多人追你。「追我?」「对
呀,就是追你,喜欢婶儿呀。」
灵秀掐了凤鞠一把,说你这妮子,倒涮起婶儿来了。「那在学校都干啥呢?
」「干啥?啥都干呗,别看上课稀的拉的行有行无,其实也学习。」凤鞠问都学
啥呢。灵秀说学啥,学搞对象呗,哈哈地,进到肉饼摊,她说:「白求恩大夫呀
,愚公移山呀,还有……」老板过来问都要啥,灵秀说先来六个肉饼,再来俩拼
盘,而后撺掇凤鞠喝瓶啤酒,东西点齐备了,她就点了根烟,笑着说:「为人民
服务。」
凤鞠也笑了起来,也更爱刨根问底甚至打破砂锅,说后来又怎么了呢。灵秀
说后来,笑着说别看日子不济,当年倒也没挨着饿。一方面归功于这片地界儿地
肥水美;另一方面她说得念香儿他姥爷和他姥姥的好了,要不是四处为人,估计
不可能有福报。她说当年不如履薄冰也不行,要不然,扫大街都烧高香了。说到
这儿,灵秀嘬了口烟,看向凤鞠内双眼时,像是知道要问啥似的,说再后来,婶
儿高中毕业不就嫁沟头堡了。
凤鞠说怎那么早结婚呀,还没到法定年龄呢不。灵秀就笑,说咋学的跟香儿
一样了呢,倒开始盘查起婶儿来了。肉饼上桌,她让凤鞠先吃,撩起头发时才发
现,已经盘脑勺上了,「现在不也有结婚早的,晚二年领证不就是。」剩三分之
一的烟在徐徐中亮了起来,她闭了下眼,说:「香儿姥爷怕婶儿吃亏挨欺负,现
在看,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说人心最难测,真是人心难测,不过婶
儿当时岁数小,看不透彻。」渍了一声,她说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感觉,就是觉得
丑也好俊也好,活着不就是给人看的,「世上啊,有真的好人,但也有真的坏人
。」
「婶儿,那你后悔吗?」冒了这么一句,凤鞠立马改口,说岁数那么小,怎
么证明二人结婚了呢,还搓起手来,像是忘记此刻是吃饭点儿了。灵秀说别尽顾
着说话,吃呀,丢下烟,给凤鞠倒了杯啤酒。「啥后不后悔,香儿到年都十八了
。」搓着酒杯,她说大队给开具证明信啊,白纸上写着某村居民因结婚迁往某地
,章一盖就算完事儿了。就此,她说可别小看这一纸证明,没这个可就成盲流子
了,随即说八四年不开始有的身份证,头二年政策不开放了么,也允许迁徙了,
「要不,咱村内南方发屋怎开的?」这话并不绝对,所以她补充说,「当然,各
地有各地的政策。」
凤鞠说自己的两个表姐嫁首府都好多年了,到现在户口都还留家挂着呢。灵
秀抿了口酒,说要么说各地有各地的政策呢,「一话多少年了,再过二年,婶儿
都四十了。」摇摇头,她说吃完饭婶儿带你玩去,很快便笑着说:「这么好的天
儿,今儿要是周末该多好呀。」说去消消食儿,公园又在附近,饭后灵秀带着凤
鞠就溜达着去消化食儿。
园子里挺清净,人也不多,泛舟湖上,蓝天碧水暖融融的,心旷神怡时分,
人也融入到了这份自然中,甚至灵秀还假寐了会儿。恍惚听见凤鞠说了句啥,她
就睁开眼来。凤鞠两手托腮,正朝这边打量,灵秀问她瞅啥呢,凤鞠说以后也作
婶儿这样的女人。灵秀说婶儿哪样儿呢,说受累的脑袋不是,别学。凤鞠说不是
,倾起来的身子一晃,船也晃悠起来,呀地一声就又坐了下来。
等再上岸时,汗都没落呢。凉亭下歇息,凤鞠说去买两根雪糕,一溜小跑而
去。回来之后,凤鞠又把目光放在婶儿的脸上。灵秀说看啥呢,婶儿脸上长花了
?凤鞠说:「婶儿,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儿就好了。」灵秀说知道的越多
越受累,婶儿还羡慕你呢。清风徐徐,鸟语花香,凤鞠站起身来,凑过去挤在灵
秀身下,嘴上召婶儿,指着门口方向说一会儿咱娘俩照张快相吧。灵秀说好,于
是吃完冰糕,就在凤鞠牵手之下,往门口方向走了过去。
花丛前站定,对着镜头,灵秀搂着凤鞠,而凤鞠则把脑袋往婶儿内张白里泛
红、仍旧布着些许细汗的脸上贴了过去。回去的路上,凤鞠说给书香捎个足球吧
,那么耐,「每回见面我都擎着俩手,多不好意思呀。」灵秀说这有啥不好意思
,又不是外人。她说年轻人儿街上逛逛不就有了,眨起眼来拱了拱凤鞠,笑着说
跟今儿一样,要是嫌近就去小世界玩,内地方适合年轻人去,地界儿也大。什么
自由女神,什么埃菲尔铁塔,古希腊众神殿,想到想不到的都能在那儿领略一番
,「这儿不也行吗。」她说要是嫌远就在梦庄,看场电影啥的都不耽误上课。说
得凤鞠俩媚眼都亮了起来,不过仍旧执意要买个足球回去,灵秀也就只好遂了闺
女心思,跟她一起进了文娱路。
买归买,不过灵秀说可别老惯着。凤鞠说没,告诉婶儿说:「书香还给我钱
呢。」遂把分钱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说三一三十一,还有焕章的份儿呢,
每个月都有。「不好事儿吗闺女,说明心里有你。」
到家时,灵秀把三千块钱的折子找了出来,塞到了凤鞠兜里。凤鞠不要,说
买了这么多东西,把存折又给掏了出来。灵秀让她拿着,解释说这是昨儿内王八
蛋一家赔的。凤鞠说那也不能要,灵秀说干嘛不能要,推推搡搡又给凤鞠揣兜里
了——她说这钱不是婶儿给的,「咱不讹人,但也不能白挨了欺负。」
凤鞠一时哽咽,内双春眼又涌出泪来,「要是没你跟香儿……」灵秀说不哭
,搂着闺女时,眼角却也跟着湿了起来。
书香说即便自习课上没有老师盯着也不去写生了,就现在,他说足球都快戒
了。灵秀说该运动运动,净扎教室不动弹不也不行吗,她管这个叫劳逸结合,她
说玩的时候就是玩,学的时候啥也不想就一门心思放书本上,还让儿子明个儿把
足球带学校介。书香说白下都干啥来。灵秀一翻白眼,说没你什么事儿,「作业
写完了吗就跑这屋来了?月底都该考试了?」
年前五频道就预报要演三国演义,可能就在这个月,不过此刻五频道播的却
全是亚运会比赛回放。书香说写完了,脚搓着地,有些扭捏,还撩起眼皮瞅了瞅
,跟灵秀重复了一遍,「妈,真写完了。」电视机里在欢呼,好像是四朵金花,
证据是她们脑袋上顶着的披肩发,但都五大三粗。「往门口一杵,当影背呢是吗
?要么进来,要么出去。」直接就给泼了盆凉水,「没羞没臊的,出去出去。」
当晚,凤鞠跟灵秀说明个儿就回学校,灵秀说给你请好几天假呢,还把从后
院得来的信儿告凤鞠了,「你大奶认秀琴大娘当干闺女,不就还三两天吗。」
凤鞠犹豫起来,倒不是说没主意,就是觉着总这样儿不好。她说的是,不去
学校又想她们,上学又烦,「你说这矛不矛盾?」
灵秀说岁数不这搁着呢,其实,大人也那样儿。随后灵秀说婶儿干计生这差
事儿早就烦了,要么说念书好呢,无忧无虑啥都不用惦记。还跟凤鞠讲,说你兄
弟就是根木头,一根筋儿不说,还老耐往牛犄角里钻,「替婶儿多吓唬吓唬,省
得内脑瓜子不开窍。」闻听此言,凤鞠越发佩服起来——心道婶儿眼光怎恁么准
——说书香是根木头还真没说错。只顾巴拉足球,也不问是谁张罗给他买的,平
日里把贫本事大,沾正辙就没他了,偏偏学校里内群臭不要脸的还都围着他转悠
。可这话又不能跟灵秀婶儿说,显见给他告状似的,就把才刚所说重复了一遍,
「跟他也说了。」
灵秀翻身点了根烟,明明跟凤鞠一块堆儿洗的澡,这会儿身子竟又烧腾起来
。「说啥了都。」因没急着问,所以这话就显得极为隐晦了。
「就回学校的事儿。」初始不觉,渐渐,凤鞠心里竟有几分落寞。回想当时
内蔫不拉几的样儿,蓦地就想到自己的父亲,她说:「不问你话呢,怎好的不学
,净学蔫不拉唧呢?」书香说没学,仰脸说要不跑校得了,正好搭伴儿。凤鞠说
回来住哪,不还得自己个儿揍饭。「在家吃呀。」这话听着舒心,而下一句却令
凤鞠大为光火,「在焕章那吃不也行嘛,又有地界儿睡。」凤鞠心说咂儿都给你
摸了,咋就点不透呢,当堂就拧起书香耳朵,且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我
还就住这儿不走了呢?」「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凤鞠问他说啥,书香说先松
手,凤鞠就把手松开了,本想说点什么,一时间竟忘了该说啥了……
「内根筋是不是又让闺女着急了?」被戳中心事儿,凤鞠叫了声「婶儿」。
悠长的调子中,灵秀笑着说来,跟婶儿说说呗。凤鞠就翻了身,也趴在了枕头上
。她问灵秀,说岭南内头都啥样子,比咱这边如何。灵秀笑了笑,说山清水秀,
到内边呀,心一下子就敞亮了。凤鞠说那人咋样呢,也是跟这边比。灵秀说人嘴
两张皮呗,其实哪都一样,有好有坏,但整体还是好的,给山清水秀后面又加了
句人杰地灵。她问凤鞠,说:「想通了?」这话源自艳艳一家去了岭南,当时曾
问过凤鞠,让她跟着一起过去,其时灵秀也在现场。凤鞠说「他们重男轻女」,
「过去我也是累赘。」「净瞎说。」灵秀语气和缓,又笑着说:「重男轻女不也
是一家人。」凤鞠说那也不过去,呢喃着说:「过介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灵秀叫了声闺女,把凤鞠搂了过来。「婶儿。」凤鞠叫着就钻进被窝,搂住
了灵秀脖子——说乐意给她当闺女,还小声儿召了声妈「。灵秀乐不可支,烟一
扔,抱着凤鞠哎哎了良久。
「香儿惹你了吧?」没等灵秀开口凤鞠倒先说出来了,灵秀就说这也是香儿
问的吧?
凤鞠说是,「还问我一天都干啥了。」
「内臭缺德的。」嘀咕了句,灵秀就把手支在了耳朵后头,「那你没告他吗
?」
「告他了,要不得磨死我。」「这臭缺德的。」灵秀又嘀咕了句。
凤鞠把脸扎在婶儿怀里,问:「婶儿,他又干啥了?」
灵秀说除了招猫逗狗还能干啥,紧接着就呸了一声,「没事儿净气我了他。
」笑着拢起凤鞠头发,说真希望你们快快长大,内时,婶儿就能退居二线喽。
「他说要是不混出个人样儿,就对不起你。」「哦——,是吗。」「真的,
真这么说的。」凤鞠仰起脸说,还撩开了被子一角,「婶儿你身子咋这么烫?」
灵秀说是内,咋这么热内?西月如钩,清冷却又炙热,以至于身上只剩条内
裤也丝毫没觉得冷。凤鞠说不会是感冒了吧?灵秀说没觉着呀,赶忙把身子缩了
缩,脑门也抵了过去,在凤鞠脸上蹭了几下,「热吗?不热吧,根本就不热。」
凤鞠说是不热,也闹不清是咋回事。灵秀说要不你把被子拉过来,挨着婶儿,要
不也热得五脊六兽。
凤鞠就把褥子拉了过来,钻回到了里面。灵秀问她喝水吗,凤鞠说不渴,灵
秀就又点了根烟。她让自己啥都不想,灌了口水后,心里却道,这才你妈屄刚半
个月啊。「婶儿。」「啊?」叫声打断灵秀,这思绪自然也就断了,「婶儿,你
就没想过干点啥么?」
灵秀说干啥呢,下海?呵呵笑着说:「婶儿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凤鞠「嗯」了一声,说:「婶儿有手艺,也有人,卖东西也好,开饭馆也好
,不都行吗。」
「那叫啥手艺呀。」灵秀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香烟,她说:「这差事累腿
儿,虽说也累心,但起码不用见天盯着,真要是拴住了,那婶儿就啥都干不了了
。」她笑着说准又是香儿说的,「闺女呦,他净套你话了。」满心欢喜时,却又
隐隐带着几分忧愁,于是,她转移话题,问凤鞠日子来的准吗。凤鞠说日子挺准
的,上下错不了两天。
灵秀说那就好,还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说平时预备点生姜和红糖,
含维生素之类的蔬菜也要多吃多摄取,还要加强自身的身体锻炼,又问凤鞠学校
有暖水袋和热得快没,没有的话就从家带过去,包括止疼药芬必得,以备不时之
需。
不记得母亲说没说过,或许也曾讲过,但此刻留在凤鞠心目中的母亲只是一
个为了生育男孩且作风不正的女人,又哪里会有心思关注她的女儿。至于说父亲
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伙,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表面上唯唯诺诺,实则一肚子坏
水。想到这些,凤鞠就更加自卑,也越发在意灵秀婶儿对她的看法和认同。她告
灵秀,说书香对她好着呢,就年前来学校给她送鱼挨化学老师吓唬这事儿,言语
中颇多微词——「三令五申不许打架,不许学生谈恋爱,还不是隔三差五就闹一
出,在学校里头跟学生们耀武扬威,出门撞一跟头都装得眼瞎看不见。」
灵秀说打架是不对,但搞对象没问题,年轻人嘛,不搞对象干啥呢?「孩子
的天性本来就是这样儿,又是玩的岁数。」又说,读书固然没错,但人的精力有
限,不可能整天都高度集中吧,没有半点遐想,要那样儿,就不叫人了,」不过
,老师那么说自然也有道理,站在他们内个位置,自然不希望学生出了岔子。」
凤鞠就笑,说这叫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继而问灵秀:「他们年
轻内会儿就敢保证,就一门心思读圣贤书,不干别的事儿?反正我不信。」「闺
女呦,是大了。」
转宿清晨,听到厢房传来响动时,书香没再逃之夭夭。他鼓足勇气,还暗自
嘿了两声,但撩帘儿之前却又犹豫起来,怕看到什么不想看的,只差咬牙跺脚了
。「妈,夜里你是不是过来了?」话送出去时,帘儿只撩了一半,「我是不是打
你了?」
灵秀说瞎说八道,转过身,把手叉在腰上,她看着儿子走出来,说昨儿跟凤
鞠都干啥了?
书香说没干啥,脑袋耷拉下去时,他说「摸咂儿」算缺德事儿吗?
灵秀拾起铲子差点没扔过去。她拿铲子指向儿子,咬牙切齿道:「我打死你
信吗?」
「她让我摸的。」书香脖子一缩,手也挡在了脸上,「不是我要摸的。」
愣了会儿灵秀才把铲子放下来,她说:「让你摸就摸?你怎答应我的??」
书香仰起脸说:「听你的么,没胡作。」
「知道还不洗脸刷牙介?」低斥了一声,瞅着儿子蔫溜溜地走出去,灵秀把
手一立,捂在了自己脸上,随后又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子,还有点疼,就小声骂了
句这臭缺德的。炉子噼啪作响,灵秀赶忙回身扒拉锅里的炒饼,想着刚才的内一
幕,有道是狗不嫌家贫,怎打怎吓唬不都还是自己的吗,虽连着呸呸呸了两声,
脸上不禁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秋收过后天就阴了下来,倒没下霜,但重阳节这天下雨了,说大不大说小又
不小,淅淅沥沥的,竟持续了一天一宿。屋里上着香,真的很香,祭不祭祖不知
道,倒也不呛鼻子,而且非常热闹,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响动了。灯看起来也比
往常要亮,用灯火辉煌形容一点不为过,堂屋摆着酒和面,还有鸡鸭鱼肉,真要
再摆个猪头,没准就成供桌了。里屋泰南电视台在放红楼梦,书香说什时候放开
这个的,好比问今儿是啥日子,而后才知道,原来是认干亲的日子。
里面有啥门道啥讲究,书香是一概不知。灵秀告他说你琴娘得给你奶你爷磕
头,桌子上的东西就是孝敬二老的,说反过来你奶跟你爷还得回赏,诸如鞋帽啊
长命锁肚兜之类的一些东西,视情况而定。末了,灵秀还努了努嘴,「你老爷不
见证来了。」还真是,赵永安确实在人群里,头还是亮「鸡子」,脸上带笑,丝
毫看不出之前有过「弹弦子」的迹象,也许这些日子恢复得不错。还有赵伯起,
山羊胡,大嗓门非常,嗡嗡地,与之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大爷了。
紧随其后,鞋还真就给书香看到了。绣花鞋,缎子面红,特喜庆,面上还带
着缨子穗呢。早年间妈好像也有这么一双,要是再配身儿行头,比戏台唱戏的还
牛。或许过于新鲜,有些少见多怪了,或许是太热闹,需要这么个氛围,书香就
问咋没送双皮鞋呢。灵秀说那我哪知道,继而似笑非笑地把手拢过去,贴儿子耳
朵上,说:「这绣花鞋要是穿脚上……」香风拂面,既有海飞丝的清香,也有类
似万紫千红或者说郁美净的内种素雅的味儿,没准儿是大宝亦或别的什么。以为
后面妈会再说点什么,结果只剩下渍渍渍了。
插空儿,书香问二哥给他把录像带拿回来没有。云丽说录像带早拿来了,问
他几时能过去。书香说几时都行,答得挺溜,随后说等月底考完试吧,屋子里乱
哄哄的,被娘娘瞅的有些不好意思,恍惚觉得大爷也往这边扫了一眼,书香就不
知自己说什么了。黛玉是个病秧子,心眼小还耐哭,当然这不是书香评价的。就
这会儿,宝钗和黛玉已经不哭了,黛玉说「东西虽小,难得你如此多情」宝钗说
这没什么,「我去了……别动了。」镜头下,黛玉就又哭了起来,如同剧外,电
视机里也下雨了。
奶奶穿的很正式,应该说老两口穿的都挺鲜活,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要办喜
事儿呢。雨打窗棂,吧嗒吧嗒,颇有节奏,就是红楼梦的插曲太操蛋了。书香喝
了二两白的,喝汤时偷猫问妈,说这事儿咋没提前告语一声呢。灵秀说告语啥。
书香说就今儿这事儿呀,说怎不也得预备点东西表示一下。「你表示个屁表。」
书香拍起自己脑瓜子说是,灵秀说还嫌操持的少了,「妈不告你最后一年了吗。
」这才注意,妈脸上红扑扑的,荚豆眉下杏眼如水,嘴唇都比平日润了三分。都
穿着健美裤呢,黑色的棕色的,近水楼台,他就多扫了几眼灵秀。「一场秋雨一
场寒。」谁说的呢,反正不是大爷,也不是赵伯起,下桌之前,电视机里还插播
了一则「宫血宁」的广告,听调子有点类似电影《包式父子》里面内个男主角的
味道——只差没跳出来撅起猪嘴了。
曲终人散,被大爷搂着肩膀,问说去东头吗。书香说咋去,想给他续袋烟,
谁知大爷内烟斗落东头了。「下回再说。」可能除了这句就没别的话了,不过喝
了酒,书香就多了句嘴:」别让我娘穿内棕色的了,花里胡哨的。」为啥要这么
说,他也闹不懂,却在给杨刚递了根烟后,也点了一根。大爷说是开车过来的,
还胡撸书香脑袋一下,「你哥还给你捎个随身听呢。」书香想说要内玩意干啥,
又用不着,却在下一秒想起了磁带。他说行,到时一并过去拿,说着,眼神觅向
人群里的云丽,就又扫见了内两条星星点灯。
起身送行,和焕章耳语时才知道,大鹏手里的内盘不知怎的摔坏了,拿过去
还没给送回来呢。娘娘问说真不过去,书香说该考试了,搂着腰问她啥时烫的头
,凑耳根子上嗅着,说了句「挺好闻」,脸却又扭向杨刚,「让他睡凉被窝介吧
,今儿你就跟我一屋睡了。」
灵秀「呸」了一声,说老大不小也不害臊。谢红红和丁佳说:「不这样儿就
不是三儿了。」说完,跟着婶儿一起笑了起来,「老惯着,还嫌他长不大呢。」
「就是小孩儿呗。」临上车,云丽掐了掐书香脸蛋,「感觉都回屋吧,身上都浇
湿了。」
不知爹妈待到几点,焕章就没走,再说书香也不让他折腾再跑回去了。回前
院套间儿里,书香弹起吉他唱「乌苏里船歌」,嗬嗬一起,焕章就说能不能换一
首?书香说换啥,「别的我也不会呀。」和弦一转,「嘿」了一声,拍子都打了
起来,「我虽然读书在东洋……」「杨哥杨哥,拉倒吧,还是唱乌苏里船歌吧。
」不赖焕章说,连凤鞠都忍不住了,「什么玩意儿都,就不能好好来一首?」书
香说来首就来首,切换和弦,由C到G,右手内长指甲就派上了用场。听着音儿
,焕章说这是Beyond的《真的爱你》。凤鞠也听出来了。书香左手换了十
多下把位,应该说变了十多个动作,右手猛地扫了一下,C和弦起,真的爱你就
真的爱出来了。元旦搞茶话会,这首歌也被他演绎出来。一把木吉他,霓虹闪烁
,说是献丑,却连唱带弹,脑子里闪现着灵秀,人也沉浸在了自我世界中。
细雨蒙蒙,送凤鞠回房休息已经十点了,书香告焕章说去后院通告一下,焕
章说家没人不就知道住这儿了,也不早了。书香说你倒知道省事儿。焕章说不有
你呢,而且一脸贱笑,说杨哥你再给我拿点套儿吧。「套儿?我套儿你脑袋我套
儿?」「别介呀,哎杨哥。」「刷牙啊,拿茶缸介。」去堂屋拿刷牙缸子,寻声
凑到西屋门口,窃窃私语中,书香咳嗽一声。
一两秒钟,声音打屋里传了出来,「还不睡觉?」
「内个……后院人都走了没?」正是这时,门打开了,灵秀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说咋,她抱起双臂,「要不你看看介——啊?」拖长的调子中,书香把调儿
又给降了袭来。他说「啊」。灵秀说:「啊什么啊?」「焕章不住这儿了么。」
灵秀倚着门框,扭脸却对身后说:「要拦着,这宿觉是不是都睡不踏实?」书香
就呲呲一笑,说内倒不至于。灵秀说去吧去吧去吧,扬起手来晃了晃,「要是拦
着,这宿觉我都睡不好。」
雨不大却碴了一脚泥,后院又没关门,书香就跑了进去。不知赵伯起和赵永
安什时候走的,可能刚走,也可能走这么会儿了,反正屋里没他们音儿了,寻思
要不要把焕章留宿的事儿转告出来,屋里就传来了奶奶的声音。「咋还穿丝袜?
」她说,还问凉不凉。
琴娘搭音儿说以为这雨半天儿会停呢,哪知下个没完没了了。「就别搬了。
」仍旧是奶奶说的,「睡隔断吧。」爷爷的声音紧随其后,「那哪成,不成不成
。」奶奶向着她老伴儿,说西屋也没烧炕,有那么会儿,书香以为爷爷会说什么
呢。「其实也不冷。」笑着说,声音已经挪至最里边了,「又有褥子又有被的。
」不知又干啥呢。
书香是给鞋甩完泥走进去的,撩帘走到里屋,叫了声琴娘,思前想后还是把
焕章住这儿的情况说了出来。「估计是留这儿了。」看着琴娘,喝多少酒不知道
,但脸上确实很光润,柔软的声音也一如既往。
「咋过来了?落什么没?没钱了?」
「菜都弄好没?奶今儿喝酒就没收拾。」
「嗨,不过来告一声儿吗,以为没走呢。」书香朝打隔断走过来的爷爷说,
钱没接着,说有,「真有。」「有归有的,就不能留零碎花了?」给死乞白赖塞
兜里时,书香觉得这钱有点重。「拿着,你爷给的。」书香就看了看奶奶,「拿
着内,你妈要问就说是奶给的。」五十块钱呢,肉都能买几十斤了。
「门我关吧,就别出去巴碴了。」书香说,说完又指了指自己俩脚丫子,「
这脚泥才刚跺跺下来。」目光转向琴娘,想邀她前院睡去,却发觉自己一下子老
了,处处都慢了半拍,「我也不知道信儿……」
「琴娘知道你有心……」时过境迁,回念当初跟她在隔断里欢好,更脚着不
好意思了,「琴娘,在这儿多住几天吧。」还说什么呢,言语「我走了」之前,
书香又看了一眼秀琴。少年情怀,尽管答应灵秀不再捋管,却在这一刻硬了鸡巴
。「琴娘送送你。」「别动了。」这绝对有抄袭薛宝钗的台词之嫌,但这会儿书
香说的就是这句,还笑了笑。
给当院大门一插,往西角门走的时候,忽地想起尿桶还没拿呢,就又往正房
跑了一趟。「暮色苍茫,怎个仍从容呢?粗也香甜淡也香甜——。」这话换个地
界儿说倒也不算新鲜,但此时此刻就有些怪诞了。「瞅把你干爸美的,跟小孩儿
似的,连太祖的诗都吟出来了。」奶奶更怪诞,说唱不唱说念不念。「喜事儿能
不美吗,秀琴,先试试内鞋合不合脚。」其时琴娘正挂窗帘呢,不知是不是错觉
,书香还揉了揉眼——他以为自己看到菩萨了——琴娘低眉垂目。灯太亮,衣服
太艳,以至于掺杂了酒水的麝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人没来由就兴奋开来。而内肉
汪汪的屁股就夹在艳服之间,又大又圆,跟塞了俩篮球似的,还浑然一体,不细
看甚至都有些分不出脚蹬子在何处。就是此刻,琴娘拾起了一旁递过来的绣花鞋
。「试试呀,还看啥呢。」催促之下,琴娘才把鞋穿在脚上。「你看你看,跟妈
内脚一样吧。」「他爸——。」奶奶拖长调子说,「瞅你干爸,」若非是在帘儿
外亲耳所听,下一句非会错意不可。奶奶说的是还真合适。「哦,哈哈哈……九
九归一九九重阳。」怪诞的声音又起,这回是笑,却总让书香觉得有股子尿骚味
。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玩意,直撞脑瓜仁儿的味儿让他差点没把尿桶扔出去,
「花甲还看总角,半生才得知命;而立岂解不惑,差着一个孩提。」
静谧的西场擦擦地,手腕挥动间,细雨摇风,落叶飘散,全都汇聚到眼下的
池水中,模糊成了一片。脚底下仍旧是泥,噗嗤噗嗤地,篱笆围子一片冰冷,几
近腐烂。套儿是没法给焕章拿了,只能改日再说,关上门,把脚底板儿上泥甩干
净,书香拿着茶缸还是冲向了堂屋。才推开门,他就猛地往后一仰,差点没喊出
声来。看身形像是妈,他说:「吓死我了你。」真是妈,妈说你鬼鬼祟祟的不说
睡觉,「还干啥来?」「茶缸。」绵绵细雨,蜂蜜似的那么甜,都能听到落在地
上的拍打声,黏黏的,pia嗒pia嗒,一下接着一下。「妈。」声音低缓,
放下茶缸时他还做了个深呼吸,「妈,怎不让我……」搂过去时,却被妈钳住了
双手。「回房睡吧香儿,不早了。」妈的声音也很低缓,她说头发都湿了,「再
有俩礼拜就该考试了可。」「可是妈……」「睡吧。」人虽走出来,可书香哪睡
得着呀……
霜降过后就开始期中考试,三天时间匆匆而过,周五约了场球,于是周五这
天三班就跟初一新生踢了一场非正规赛。浩天强势归队,跳跃间朝杨哥挑起了大
拇指,他说:「说俩月好就俩月好,太牛逼了?」太牛逼的结果就是要好好教育
一下初一内帮不知所谓的崽子们,他说这口气憋了他俩月,语气竟有种小马哥的
感觉,「不是证明我了不起,我是告诉大家,咱们三班就没输过?」也俩月没正
经摸球了,书香也憋的不善,就也吼了起来。「干他妹的!」他说,「再不踢就
废了!」农合杯结束他就总结过经验,也反思过,所以此次虽说非正规,更像是
野球,却并未小觑对手。集上饱餐战饭,一人一套大饼羊杂,算不上热身,但半
个小时之后劲儿都足了,「哥几个都防着点。」算不上提醒的提醒,上场前,书
香说。
果然,开场没多久飞铲就上来了,可能源于习惯使然,又是初生牛犊吧。书
香就很喜欢牛犊,别看只骑过马,所以一个凌空横飞把球送给了对方。紧随其后
,浩天也凌空抽了一脚,把球送给了对方,等焕章扑棱起翅膀时,所有人就都凌
空飞了起来,连胖墩儿也不例外。二比零时,焕章问杨哥行吗。书香说:「当然
行,而且行,还能再花一点。」于是众人就在羊杂这顿硬饭中,花了起来——断
球之后,且横冲直撞,且花里胡哨。这当然不冲突,半场得球甚至可以横抽——
不等皮球落地,一个钻门儿,轮起右脚就来个吊射。书香说这叫他强由他强,清
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得知子宫脱垂还有阴道疾病是打妈嘴里听来的,就这阵子,又有不少人跑家
里来了。月黑风高也好,明月当空也罢,都悄咪来悄咪去的,有时是两口子,有
时是一口子,但手里无一例外都提溜着东西,或鸡蛋或酒,钱可能也有,不过以
妈的性子来说,钱肯定不会要。但酒她留下了,她告诉内些人,说要相信科学,
末了等人走时,还会跑西屋给他们拿避孕套或避孕药。她强调说同房时得注意卫
生,别拿这个不当回事,她说妇女顶半边天,又肩负着生育使命,不比老爷们差
。有次还问书香呢,说洗狗鸡没?书香说洗了,愣了下神儿,说基本每天都洗,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洗过,立马解开裤带,然而妈却连看都不看就说行了,还扭头
走了,硬是让他郁闷了好几个晚上。更郁闷的是,山地跑车每晚都会立在南墙跟
上,紧挨着木兰,恨得他牙根痒痒,好几次都想把车胎给它扎漏了。还有内两只
狗,说傻狗又不是傻狗,倒是撕皮本事大,围蹭人在那前窜后跳,轮到哥俩该叫
唤时,准死目塌眼装孙子玩,还别说不会叫,公共汽车放「鞋儿破」时,往那一
蹲比着呜呜,他都怀疑这俩屄操的到底是不是成心的。
计生普查持续了一个多月,按灵秀说的就算持续一年两年也未必见效,跑是
常有的事儿,前面还得加个逃。据书香所知,超生待遇改善多了,证据就是只拘
留不再扒房子拆家了,别的村也是,只要情况不是太恶劣。灵秀说不管十个还是
二十个,到底还是有名额的,跟银行贷款利率一样,上下不也得有浮动吗。书香
说艳娘内会儿不走不也行吗,要不就是村首胡说八道。灵秀说该管的不该管的你
怎啥都操持,「可跟你说好了,考不好就揍你。」她又举起了拳头。不赖书香吊
儿郎当,成绩下来时在学校没怎么说,回家之后就喜滋滋地把卷子给灵秀了。他
说李学强还让分享一下学习经验,「我分享个屁分,我不是代表,我也代表不了
谁。」「才哪到哪就自足了?」「妈,你还没给我奖励呢。」「啥奖励?浩天来
这两天没奖励?」
「啊?」书香张着嘴,直脖愣登。「啊什么啊,肉都吃了还说没奖励?」灵
秀拿眼挑着,问他还要啥奖励?「那不是在凤鞠那吃的吗。」「饭是谁揍的,菜
是谁炒的?」书香把眼一闭,手一扬,捂在了鼻子和眼上,「天呐。」「还地呐
,跟你妈还讨价还价?」灵秀捶了一撇子,摆正颜色说:「妈问你,内天下午跟
凤鞠都上哪玩介了?」
每到冬日,西场就倍加寒冷,哪怕风和日丽,仍免不了带着几分阴湿干冷。
哗啦啦地,张牙舞爪的枝杈相互交错发出刺耳的声响,春夏秋三季盛极一时的精
致就都散落到这片失去弹性的僵硬土地上。所以,既然妈这么问了,当然能回答
她,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于是书香就把内天下午的情况倾吐出来。他说晚上看了
场电影,这也是为啥天黑才回来的缘故。饭是在路边吃的砂锅烧烤,之前是去学
校送的过冬时节的被褥,然后就跑高架桥东侧转悠了一圈——一马平川,就他跟
凤鞠——估摸快骑到机场路了,因为已经看见了大白球。折返回来骑的也并不快
,边骑边聊——凤鞠说的是女生宿舍里的新鲜事儿,其实无非就是谁睡觉摔下来
了,谁看了琼瑶小说哭得一塌糊涂,要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新鲜事儿,就只剩下
凤鞠嘴里说的女生每个月例假前后的变化了。
灵秀脸都紫了:「这你也听?不怕耳朵聋了?」
「是她跟我说的。」书香倒没脚著有啥不能说的,却没想到妈眼珠子都立起
来了,「说你就听?就不会换个话题。」书香还哈哈呢,说妈你这不是强人所难
吗。哪知灵秀不依不饶,「我就强人所难了,内是你该听的吗?」
觉查到势头不对,书香赶忙说:「我没听。」
灵秀脸都快贴到书香鼻子上了:「到底听没听?」
「也听了点。」书香这话刚落,灵秀已经把手伸了过去,捏在了他耳朵上,
「你个臭缺德的,谁让你听的?」
书香缩起脖子,咧着嘴,左手攥着妈手腕子,右手则扣在自己耳朵上的内只
小手上,「哎哎哎——妈,妈你撒手,疼,我没听,不想听。」
「我拧死你得了?」尤不解气,灵秀又啐了他一口,「我可告你,要是敢跟
凤鞠不要脸,我跟你没完?」
书香哭丧着脸说:「压根就没有。」「没有?那你摸她?」事实面前,书香
只能老实交代,「不是我主动的。」他希望妈能放他一马,然而妈却说,「我不
管,反正你摸了?」气势汹汹,还问他做没做别的什么事儿。他说没有,上哪做
呀,回来捅杆台球就吃饭介了。
「把裤子给我脱了?」灵秀把手松开,叉在腰上。「妈你干嘛?」她也不说
干嘛,就指着儿子让他自己解裤子。书香就把裤子解开了,连同裤衩,都脱到了
大腿根。看着那耷拉在两腿间的狗鸡,灵秀伸手捏起来,往下一套,包皮就给捋
开了,也没管鸟儿卜楞两下就支棱起来,仍旧捏着,还把脸凑了过去。书香不知
妈唱的是哪出,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就想到八月十五内个晚上。他把手伸出来,
搭在妈脑袋上,脸一仰就咬紧了牙关。
灵秀扒拉着鸡巴左看右看,又闻了闻,还揪起裤衩看了看。忽地发现脑袋上
有什么东西压着,鸡巴又在眼前卜楞个不停,还分泌出一股透明液体,扬起巴掌
照屁股蛋儿就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灵秀打完便直起身来,瞪起眼珠,说:「你干嘛呢?还不把
裤子提起来??」半晌无言,也没解释,倒是在掏出烟时,给一旁提好裤子仍旧
站着的儿子扔过去一根。点着烟后,心里仍旧扑腾不停,听到儿子叫她,都不敢
抬头去看了,「咋?」
「凤鞠是我姐。」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书香不敢说对她没感觉,也不想骗自
己,但仅此而已,「就上个月秋收内天摸的,以前没摸过,到现在也没再摸,是
她拉着我手摸的。」有点绕口,却一股脑都讲了出来。
「你送她回的学校?」一根烟下去,灵秀才说。
「跟焕章一块儿。」
「咋,还不高兴了?」
「没咋?」
「妈就不能说你了?」「没说不能。」「那还站着干啥,跟个影被似的。」
「不怕你生气吗。」「我什么时候生过气?」「看我这嘴,就该抽?」「臭缺德
的。」灵秀凝眉间一个顾盼,似嗔非嗔,瓦蓝色的两个大杏核都汪出水儿了。「
少气我了还?」她说,「把电视给我开开。」书香就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把电视
机打开。五频道正放三国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红楼梦,就问妈看哪个频道的,
还跑去给她把洗脚水打了过来。
气似乎消了,灵秀就不言语,却默许了儿子任他给自己脱掉鞋袜,卷起裤管
,把双脚托垫起来,还偷偷扫了两眼。有点烫,书香就掬起水来浇在脚面上,仰
起脸问水温行吗。灵秀「嗯」了一声,想说甭管了让他站起来,有些心虚,又把
话咽了回去。她后仰着,双手撑在身后,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艳娘远走他乡
,凤鞠虽说大了,毕竟是个孩子,「你们俩打小一起长起来,说青梅竹马也差不
多。」
「妈,转年就该总复习了,跟凤鞠我真没想法。」
「妈也知道哪头轻哪头重,这不告你吗。」灵秀把脚丫内八字一搭,脚趾头
抵着脚趾头,由着儿子搓动扭摆。
水洇湿脚面,书香捏起豆蔻似的脚趾轻轻捻着。跟妈一样,他也是二脚趾长
,也都没怎么用挤,脚趾就掰开瓣儿似的自己劈开了。捋起脚心时,妈说痒,试
过水温他就把这对玉足放了进去。手心擒托在足根上,半搂,着顺大脚趾往上,
直搓到脚踝,依次又从上到下捋到二脚趾。灵秀想说搓啥呢这么细,探着身子还
看了看。儿子正低着脑袋在那不声不响撩着水呢,她就又仰起身子。脚虽说也不
痒痒了,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看着手里捧着的脚,书香心里也七上八下,又不
敢抬头,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生怕被觉察到了一般。灵秀嘴里快喷出火
了,她点根烟,她盯着电视,不知里面演的是啥玩意,但鬼使神差就冒了句:「
要妈给你啥奖励?」不见动静,却伸手来够炕沿儿上的袜子,她就又问了一遍。
书香「啊啊」两声,也不知该要啥奖励,就说啥都行。灵秀瞥了他一眼,竟
又是个后脑勺,还给自己擦起脚来,就没来由地一阵沮丧。她猛地嘬了口烟,赶
忙把腿收上来,屈起来时,又怪自己为啥要收上来呢,气恼恼地便吼了一声,「
谁让你摸的?」
以为自己又惹着她了,书香端起脚盆就颠了出去。望着内背影,灵秀扬手把
烟扔了过去——划着弧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她坐起身子把水
够来,几口下去差点没噎着,好半晌,这扑腾腾的一颗心才缓解一二。堂屋水声
波动,她越听越烦,人都跑炕梢了,偏偏屁股底下还跟火烤似的。她想叫儿子看
看灶堂里的火灭了没有,才想起晚饭烧的是棒秸,灰早他妈屄凉透了,又哪来的
热呀。又灌了两口水,踅摸着烟又接了一根,知道裤衩湿了,她就搓起腿来。如
果当时儿子强行要她,她相信自己绝抵不住三摸两抠,很快就会屈从下来,甚至
会迎合儿子主动骑到他身上,狠狠来它一次,不,是两次三次四次……那才痛快
呢。她说男人怎就能随便玩女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反而避来避去?是不对,
是不好,但好的又有几个?正这时,院里起了响动,霎时间就把灵秀从幻想中惊
醒过来。她回头看了看,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冷汗却打身体里蹿涌出来。
「来了来了。」不知这话念给谁听,烟一丢,穿鞋就从炕上走了下来,嘴里频频
召唤,她说别洗了别洗了,这回倒是明确下来。她说的是「你爸回来了」。
欢快但短暂的时光总是这么忧郁,像才见到拂晓的亮,转而又至黄昏,哪怕
再百无禁忌碰到这样的情况也得低头认怂,于是书香就在灵秀的催促下去洗脚刷
牙。杨伟走进来时,灵秀已把袜子拧干净挂门后头了。轻巧的碎步下,没人知道
她心里想的是啥,即便把柜橱里的饭菜端出来去给过二遍火,表现得都十分从容
,像是啥都没有发生,而临睡前,却去了趟西屋。
微弱的亮光照在妈的身上,不见言语,书香就打床上爬起来,问她咋了。灵
秀说妈是不是有点神经。不等书香言语,她又说,妈不该无缘无故吓唬你,别埋
怨妈行吗。孤灯斜月花影,似水一样蔓延开来,还有无时无刻沁入心脾的香,「
好好念书,要啥妈都给你。」
第四章55
寡淡的生活同旮旯里的麦乳精罐儿一样,不能说不好,却总缺点啥似的,许
是太枯燥,书香给笔友写信时也说来着,算是老生常谈。不过也不能完全说见不
着亮,他自嘲并形容,说如果回到家连最后这曙光都没有了,不用去少林寺就真
的可以立地成和尚了。霜降前的某天,下课后他就打教室里追了出去,他问语文
老师「愿在衣而为领」出自哪里,见她眉头轻锁,便把后面的「承华首之余芳」
及「愿在裳而为带」说了出来。老师问他这是打哪看的,书香说是笔友信上写的
。其时他搓了搓脖子,为啥这幅姿态他也说不清楚,就告诉老师烦请帮忙查查。
打秋收开始就一直说去东院住两宿,立冬都过了也没去成。一个周五的晚上
,书香正西屋写字呢,东屋就响起了电话铃声,随后隐约还听到了妈的笑声,你
来我往有问有答,被喊过去接电话时,她坐在炕上又开始织起东西。
「谁来的电话妈?」灵秀说是你大来的,于是书香拾起电话就召了声「大」
。电话内头答应一声,有些囔囔,可能是回音吧。他问最近功课紧吗,到没到总
复习,「听说期中考试考得不错。」「还行。」他告诉杨刚过完年才开始总复习
呢,眼下还有没结的课,最后说:「都搬城里去了。」声音渐小,不过很快又呵
呵起来,解释说上月月底同学来了,转天又去了梦庄,这礼拜多半也没戏,因为
凤鞠要回来,他说二哥给拿的内录像带都没看呢,「拖来拖去的你说。」总是悲
情色调也不太好,「嘿」了一声后他就问起了云丽,说天凉了,娘娘内边咋样。
电话内头说挺好的,现在正给浴缸放水呢,「给你喊介。」轻巧巧地,像只翩然
而至的蝴蝶,落在身旁。书香清了清嗓子,说别叫她了,也轻巧巧地,身子扭过
来还看了看妈。「听你这鼻子是感冒了还是喝大酒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明儿歇了?」电话内头说再议,说其实也没喝多少。书香问他,说最近是不是都
倍儿忙,后缀不是疑问,也没加「啊」。
「还那样儿。」
「还哪样儿呀?问你了吗。」「这臭小子。」随着电话,书香也笑了起来。
「上周末自行车厂往澳洲走了好几车集装箱,可把你娘累坏了,说还看见你了呢
。」不等书香接茬,电话内头就说知道吗,新一中也破土了,不过这会儿只是打
了几个桩,再动工就得明年见了。书香说知道这事儿,」前一阵儿我妈都跟我学
了。」耳畔「哦」了一声,紧接着说,「云燕也装修呢,已接近尾声,到时过来
玩,连泡澡带蒸蒸,」末了,说到那不用登记,念叨一下名字就成,「一律全免
。」
书香说这感情好,不花钱还不随便玩,到时肯定得去云燕。笑声收敛,他说
现在课紧,是真的紧——「假都俩礼拜放一次,再说拢共也去不了几次。」妈内
边也插话,说别值不当的就给你大爷添麻烦,家这边大铜块不也拉来了,即便三
九天在屋子里洗也不冷,再说离高速路也近,冲个澡罢了,何必跑那么远。五频
道正热播《三国演义》,于是书香就问大爷看没看。内边回话说看呢——他说这
会儿正过五关斩六将呢,「拍的真好,演员长得也好。」经他一说,书香也注意
到了——五缕长髯,卧蚕丹凤,手起刀落间果然气贯长虹。就这会儿,电话内头
声音再起,「成绩下来也不说告大一声,说吧,要啥奖励?」书香说要啥,笑着
道:「不都送我个随身听了。」「内是你二哥给的,不算数。」书香说怎就不算
数了。「大说不算就不算,说吧要啥?」这连番催问中,书香朝妈看了看。他也
不知道要啥,也没啥可要的,就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给吗?」
「跟大还来这套?」
「我不得砸的实了吗?」
「大说的,要啥都答应。」
「好?」书香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就——。」他拉长音儿说,许是
灵光乍现,也可能早就心中有数,他笑着说:「要我大杨刚跟我娘陈云丽身体好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哈哈哈的声音又大爷嘴里传了过来,尽管回音囔囔,他
说这套儿上的,「还把大嘴给堵上了?」
「我不知道,反正刚才内话是我大说的。」「好你个三儿。」对面忽地又道
,「你娘正好过来,跟她说两句吧。」哒哒声由远及近,几乎瞬息而至,就打电
话内头传了过来,「也不说打个电话,是不是把娘给忘了?」书香抱着电话说不
能够,还撩起眼皮扫了扫。奶腔奶调边笑边说,「刚跟你妈还念叨来,晌午又不
回来,想看看都难……」霜降过后娘娘就搬城里去了,为此,书香还特意去后院
看了看。其时灵秀跟他也交代了,说你爷你奶这冬不上你大爷那了,至于说为啥
,书香没问,但每天放学势必都要去后院打一照。早晚真就凉下来了,霜也不期
而至,哈气似的挂树梢上,往来的车灯这么一晃,亮晶晶的,宛若火树银花,穿
梭其内,于乡间小路迂回婉转,真如闯进了童话世界。前后快一个月了,就在书
香几乎快把这茬儿给忘记时,语文老师把他喊了过去,答复他说上回问的内是五
柳先生众多作品中的一篇,名叫《闲情赋》,很有特色。还把事先印好的一张什
么篇子拿了起来,「喏」了一声后,递到了他手里,「都在这上呢。」油墨味儿
扑鼻而来,还大加赞赏夸他读书用功,弄得书香还挺不好意思……
「……跟娘老实交代,是不是学坏了,会编瞎话了?」知道闹着玩呢,所以
,书香说那还不是张嘴就来。「要不,怎糊弄你呢?」他又撩了下眼皮,觉察到
妈也在往这边瞅,就赶忙收敛起来,他说瞎话说过,偷鸡摸狗干过,打架斗殴也
参与过,但别的真没干过。「娘不逗你呢。」书香对着话筒说「真的」,也不知
这「真的」到底真在哪了,甚至连往常内股锐劲儿都没了,「挺想你们的。」他
吸了吸鼻子,能听见电话内头的电视机声,也有囔囔起来的回声;还有笑,咯咯
咯地,奶腔一如既往,「没白疼儿子。」
撂下电话,书香瞟着电视,问妈织啥呢。灵秀说围脖啊,她说这是给凤鞠织
的,问他要啥,「帽子还是手套。」就此,她补充说你戴的内围脖都薄了,「妈
也得给你再织一条。」书香就「嗯」了一声,有那么会儿,他觉得脖子有些僵硬
,就搓了搓。也是才刚不久,洛阳城下的韩福身首异处,二爷跪在皇嫂面前,脸
也是扭过来的。「来个帽子吧。」他说这会儿戴绵帽子有点早了,他说:「就帽
子。」灵秀斜睨了一眼,手却一刻不停,边低头织边仰脸看电视,「晚上睡觉冷
吗?」「不冷。」书里交代,说汜水关二爷温酒斩华雄,但此刻电视里里二爷杀
的是卞喜。「脸咋红了?」「啊?」灵秀说「啊」什么啊,又斜睨了一眼。她说
炉壁已经打出来了,明儿就能起火,随后捋了捋毛线,说明儿凤鞠该回来了,「
没写完就赶紧写去吧。」双手翻飞,胸前像揣了俩兔子,随时随地都将跳出来,
扑到书香脸上;还有眼下内两条盘在一处的二郎腿,挑着棉拖鞋抖呀抖地,「愣
着啥呢,不说写字介?」也不知他说的是「哎」还是「啊」,耷拉着个脑袋,蔫
溜溜地走了出去。
转天就是周六,吃早饭时听到隔壁叮叮当当,书香噎着脖子就喊了一声。他
问干啥呢,不见灵秀回应就跑了过去。锅炉房里,妈正站凳子上给暖气管道上水
,他赶忙跑上前托起桶底,「回头放学我跟你一块弄不得了。」灵秀扭脸朝身后
看了看,说吃你的饭去,「这还叫事儿?」见他执意如此,也就没再推说,而后
把空桶递给儿子,她说得先烧一遍,这么说着,扭着身子接过儿子提溜起来的水
筲,抠住桶底便倒灌起来,「后院也得生火,一就手。」哗哗地,水流倾泻而下
,一个肢体伸展站在高处,一个双手擎托傍在一旁,忽地身后就被什么挡住了光
亮,感觉就跟乌云压顶似的,「我帮你。」
书香朝后白了一眼,打灵秀手里把桶接下来,伸手又搭在妈腰上,另一只手
也伸了过去。「妈还用你扶?」灵秀挥了挥手,轻巧地跳了下来,说都吃饭去。
书香说八点之前到校就行,抢着提溜起俩空桶,擦身而过时,瞥了瞥堵门口的内
个身穿白衬衣的人,胸脯一拔就走了出去,「弄完再吃也不迟。」他把水桶放水
管底下,拧开龙头就转过身来,朝大狼和熊喝了起来,「狗东西,净吃饭不干活
,是不是,是不是净吃饭不干活了??」上前一对一下,piapia扇了俩耳
刮子,见俩玩意前窜后跳围上来,就对着它俩胡撸起来。「没事儿又捅咕它们干
啥?」打胡同里掐了把劈柴,看儿子还在那掏呢,灵秀就瞪了书香一眼,「赶紧
给我洗手吃饭介?」「不接水呢吗。」书香呲呲一笑,按住其中一只,又pia
pia来了几下,还不忘训斥另外一只,「还有你,不干活净偷懒儿?」猛地发
觉身后还有个干活的——手里端着扫帚,眼珠子立起来跟谁该他钱似的,正往这
边瞅呢。就高中生活或者说紧张程度,书香曾问过凤鞠。凤鞠说梦高不比一中,
但学习方面还是有压力的,毕竟是高中嘛。秋月她妈也曾说过——这个风骚女人
描眉打眼,嘴跟吃了死孩子似的,多半是忘了自己的岁数——「听说以后不包分
配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吗」,「看着孩子学到深夜,心
里真不是滋味,但没办法」,「你爸代课更累,两个班好几十号学生,又是班主
任又是教研组领头人」。但转回身就眉开眼笑,仿佛刚才内个眉头深锁的人不是
她。她说你妈这阵子可算歇歇了,铁打的也架不住这么跑饬,对不对?这还算句
人话,但没多会儿就又开始东扯西扯,忽地还挑起大拇指来,「要说有福,还得
说你娘娘,比我还大两岁呢,那身段,那腰儿,渍渍渍……」即便隔着柜台都能
嗅到一股骚味,酸不拉几,书香真想甩她一句「再说就崩你屄养的了」。
横亘在胸的或许就是内道目光,也可能是目光后的人,于是,书香迎着即将
续满的水桶走过去时,瞟了瞟内白衬衣,照着地上就是一口唾沫。中午在梦庄街
口等凤鞠,书香知道这会儿都饿了,也归心似箭,就让大部队先走。众人说有啥
活动没有,要不要再来场友谊赛之类的。书香说明儿个可能有事儿,定不下来,
「都别耗着了,有事再联络。」却唯独拽着焕章,告知:「有事儿你也得给我留
下来。」焕章说杨哥你撒手,才不要给你当电灯泡呢,嘿嘿嘿地。书香说这叫啥
电灯泡,又没偷猫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焕章翻起白眼,「你跟凤鞠姐搭伴儿,
我在这儿碍手碍脚?」「碍你妹啊我。」瞅杨哥还直撇嘴,焕章又嘿嘿起来,「
服了,我算是碰上木头了。」
书香说谁是木头,伸手捅了过去。焕章说你呗,哈哈哈地,也跟着捅了起来
,哥俩就这么闹着,直到路上清净下来。给杨哥递了根烟,焕章才说:「海涛说
这阵子大鹏蔫了,今儿上午碰见时倒没脚着。」书香说哪有见天乐的,谁还没个
烦心事,点着烟后,扭脸朝北看了看。焕章也点了根烟,「能有啥烦心事?上礼
拜打游戏还高兴着呢,没准儿还捋管捋多了呢。」
书香说哪天呀这是。焕章说上周日啊,「也在游戏厅玩。」书香正等下文呢
,却看焕章瞟了眼路北头,原来凤鞠赶过来了。
临近村北口,焕章也问下午有啥安排。书香说啥安排,你想干啥,正要留焕
章一起回去吃饭,就见他扬起身子,猛蹬起脚踏板来,「回头我再找你来吧。」
人就往丁字路上扎了下去。书香进院刚把车落在厢房边上,门帘也撩开了,探出
来的脸貌似海棠,召唤起来:「俩人快洗手介。」凤鞠叫了声「婶儿」后,没容
书香再言语,紧随其后,两道不同声音也不约而同打厢房里面念叨起来,基本在
重复,还是洗手吃饭这类话,他心里就莫名烦躁起来。
「不说吃饭,抽开烟了?」洗手进屋之后,书香说一肚子凉气,「不缓缓么
。」灵秀说:「缓也没有这么缓的。」李萍和杨廷松赶忙打起驳回,「缓缓就缓
缓,又不是五黄六月。」「瞅瞅,蔫不出溜的怎跟二流子似的内,啊?」「哎呀
,哪有刚回来就数落的,行啦行啦……烟掐了吧,俩人先上炉子这边暖和暖和。
」空气稀薄,倒不是太冷,却有些老态龙钟,可能初冬就是这样。酱牛肉切了满
满一大盘子,灵秀说知道今儿个放假,老两口上午特意卤出来的,「进门就不肃
静。」其时书香已经把酒嗉子提溜起来,还给她满了一盅,「是我不对。」「不
说先给你爷你奶斟,一点心都没有呢。」「都满着呢不是。」横是太热了,一碗
米饭下去书香就饱了。灵秀说怎吃这么少?书香说不甚饿。灵秀眉头一皱,面向
凤鞠问,说不甚饿是啥意思,「什么叫不甚饿?」又看向公婆,见二人也是一脸
迷糊,就扭过脸来说你这话都打哪学来的?端详着,进而告诉儿子说不甚饿也得
吃,必须吃,还凑过去摸了摸他脑袋。「真饱了。」书香说。「也不烧啊。」灵
秀起身把汤盛出来,端到桌上,「饱了也得喝一碗。」书香就盛了一碗,随后端
起碗挪到门口,还把帘儿撩开一角。灵秀说至于这么热吗,再受风,轰着又把他
赶了回来,让说吃完饭洗个热水澡,出出汗就舒服了。汤太烫,屋里太热,没多
会儿书香就有些昏昏欲睡,迷糊在套间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身下咣当两声
,他就打床上坐了起来。
灵秀提溜起浴盆,说写字介吧少爷,屋外顿时传来一阵笑声。书香吧唧两下
嘴,把外套放到床上,问几点了,也跟着进到了厢房。凤鞠说睡醒啦,拿起舀子
给浴盆里㧟了一瓢。灵秀念叨完让凤鞠先洗,书香这边已经溜达到碗架子旁。「
又踅摸啥呢?」灵秀边涮澡盆边说,紧接着就「啊」了一声,说不会是没吃饱吧
。书香就也「啊」了一声。
焕章过来时,灵秀正给凤鞠搓背。听到门外有人喊杨哥,她隔着窗子告焕章
说你哥在屋里写字呢。焕章呲溜一下就跑进屋里,还顺手打床底下抓了把套子,
「写完字干啥介呢杨哥?」书香说冷呵呵地能干啥呢?焕章往床头一迫,也不知
道干啥,就说干啥不都行,反正比待在家里强,「要不咱就燎荒介,咋样?」书
香问他去哪燎荒,焕章说就伊水河吧,近边的,「正好从南场抱捆棒秸,连喊上
胖墩儿。」这当口,给凤鞠也搓差不多了,灵秀就擦了擦手,说婶儿再给你续点
热水吧,出去把水筲提溜进来,倒一半留一半,而后把手巾叠起来垫在浴盆沿儿
上,又给凤鞠把头发盘了盘。「晚上就在这睡。」说完,拍着凤鞠胳膊让她躺浴
盆里多泡会儿,「得去告焕章一声,让他晚上也在这吃。」起身走了出去。
进屋后,灵秀问儿子好受点没。焕章站起身说杨哥咋了,书香说没事儿,打
了个嗝儿,酱牛肉吃多了。朝焕章挥手示意坐下,灵秀说怎没把作业带过来。焕
章先是挠挠脖子,而后脑袋就耷拉下来,说学也学不会,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灵秀说啥料不料的,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出状元,「不掖着藏着,实实在在就是好
孩子。」她掏出烟点上,告诉焕章说晚上在这吃,随即还问他,说你爸你妈呢,
在家呢吗?
焕章说他们吃完饭就开车出去了,还把家具的事儿讲了出来,说估摸这会儿
也是买啥东西去了。灵秀「哦」了一声,说新房配新家具,到时得给你们温居。
焕章说温完了不都,就上次,「婶儿你忘了,我大爷大奶不都代表了。」算不上
听贼音儿,但这会儿书香就转悠起笔来,还问是哪次?焕章说不收棒子内晚吗,
转天早上还是大爷大奶给揍的饭呢。啪嗒一声,书香手里的笔就飞了出去。扫了
眼儿子,灵秀说多快呀,眨眼东厢房都盖好了。「这回你爸你妈心里的石头彻底
落地了。」她掸了掸烟灰,说等明年开春西厢房再搊起来,「就等着给你娶媳妇
儿喽。」说得焕章脸都红了。灵秀说就不搅合你们了,撩帘走出去,似是想到啥
了,就问是不是要出去,倒也没具体说问谁。
书香没说话,焕章就接茬说等杨哥写完字出去燎荒。灵秀「嗯」了一声,说
上外头跑跑挺好,也锻炼身体了,「去旧河还是去哪?」焕章说去东面河滩。灵
秀又「嗯」了一声,交代说去河边燎荒得多注意,一是不能烧着自己,二是不能
祸及公家,转身又走进西屋,从兜门里把钱给儿子掏出来,让他回来时给自己捎
条烟,「水就不给你热了,晚上回来再洗吧。」
燎荒是四点去的。到南头去找胖墩儿,也没进院。胖墩还写字呢,听到喊声
就跑出来,看是哥俩一起来的,会着意就问去哪。焕章说去燎荒呀,兴许还能烧
出个啥东西来,还指了指南场上的棒秸。一拍即合之下,哥仨就跑了过去。捡几
根硬棒的向日葵杆担着一捆棒秸,哥仨顺着曲里拐弯的土道往东南方向走。小风
儿这么一吹,书香心里舒服多了。旧时的摆渡口上,把捆好的秸秆叶子一点,逆
着风向扔到了北边坡下,芦草遇火顿时烧腾起来,哥仨就紧随其后,跟着往北赶
了过去。
书香问内哥俩三国演义演到哪了,胖墩儿说也没怎么看,不知道。焕章说今
儿晚上不演,明儿演——「古城相会」。逆风而行,边走边说,他说关二爷真的
太牛逼了,哈地一声就手起刀落,简直太快意恩仇了。书香说昨儿倒是也看了点
,还学着关老爷的样儿虚眯起双眼,手一扬作出看春秋的动作,顺势还捋了捋光
溜溜的鬓角,「二爷不睁眼,睁眼必杀人。」念叨完,手一勾,吹了好几个响哨
,随后朝坡底下又吼了几嗓子。
焕章说纹关公有啥讲究没,「都说有求必应,是不是有求必应?」书香说好
像有这说法,咋了?焕章说许某某胸口就纹了个关公,「听大鹏说的。」不过没
等杨哥答复,话锋一转,他说33频道现在正试播呢,每天晚上都播几个小时体
育节目,让哥俩回头看看介。
河对岸也是一马平川,葡萄园里的桩子跟摆的八卦阵似的,还能看见上面缠
绕的铁丝网,倒也不算空旷,起码河周遭有几个放羊的。火一直蔓延到浇地放置
水泵的坑口才停,这么转悠一大圈,身上都热乎起来,就寻背风处坐了下来。泛
起涟漪的河水有些黑,平缓地向南流着,遗憾的是,一路走来竟一无所获,哪怕
田鼠也没见着半只,或许刚刚上冻才冷下来,雪后寻觅脚印才能看到活的物件吧
,说不清。另外,秋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倒也没听见啥闲言碎语,连包打听
陈秀娟都没说啥,或许真就不知道。往坡上一靠,书香嘴里衔了根半焦不焦的苇
棍儿,可能才刚吹哨的缘故,这会儿地上的凉也渗透而来,他就站了起来。看着
放羊人挥舞鞭花,看着羊群在光秃秃的树木间穿梭奔跑,他问内哥俩拉屎不,于
不远处寻个小狼窝就先蹲了下去。
「拿什么擦屁股啊咱们?」书香说拿手擦呀。
「没拿纸,有棍儿吗?」
「不会是拿手抠吧杨哥?」
周遭光溜溜的,都烧成灰烬了,潮乎乎的屁股势必很快就会布满鸡皮疙瘩,
还有胯下的一嘟噜——鸡鸡肯定抽抽成一枚肉枣,蛋则变成一个大号核桃,不要
小看这个玩意,尽管前者缩头缩脑。「楞会儿还要不要继续往北烧?」冷风下来
,飕飕地,不管是用手还是土坷垃,亦或者是撅起屁股走上十几二十来米寻来苇
棍儿,最终均都以光速结束了战斗,因为冷,不宜久留,所以书香下回吧,「天
不也快黑了。」
暮色苍苍,倒着沟渠往西,能听到鸽子还是麻雀在叫,还有扑腾翅膀的声音
,书里是枯藤老树昏鸦,眼下是泥水荒草还死气沉沉。有那么会儿,书香觉得自
己也融入到这片荒芜中,跟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一丝不挂。和胖墩分道扬镳后
,天都有些黑了,顾哥家的大门紧闭,几个月了都没见着人,倒着他家往北,再
过两个胡同就到大爷家了。「纹身可能是洗澡时看见的吧。」焕章来了这么一句
。书香说啥纹身。「关二爷啊。」多半是因为贴着墙走,焕章内脸看起来有些模
糊,随即还把当时大鹏说的学了一遍,「他说没再翻录,想再多听几天,我就说
么,烦肯定也是因为上瘾了,要不烦啥?」东院两个大门也都上了锁,很静,书
香手里倒是有钥匙,不过没进去,正往前走,脚底下倏地被硌了一下,就下意识
轮了一脚丫子。嗖地一声,什么东西打草颗儿里飞了出去。焕章说啥玩意啊,书
香说不知道内,走到近处捡起来,像是弥勒佛,也不知是谁掉的。五一节去首府
时曾给琴娘捎回来一个,跟这个差不多,三头五块倒也不贵。他把上面的铜锈搓
了搓,塞进兜里,问焕章明儿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就一起上闹街转悠转悠,「
也该去银行看看了。」焕章建议,说去云燕看看,连蒸蒸桑拿。书香说这会儿正
装修呢。昨儿跟大爷还说不去呢,都没捂热乎就跑过去,有点不太像话,再说妈
内边乐不乐意还不知道。「等装修完事再去不得了。」他说,「到时喊上你妈,
咱一块堆儿去。」
小道消息说亚运金牌给取消了几块,不知真假,但乒乓球女单冠军被小日本
夺了就令人非常气愤。连老师都说,狗日的亡我之心不死,说像张涛芳这样的后
羿应该多教些传人,哪怕射他们几箭也是好的,据此,还挺义愤填膺,说什么头
俩月天狗食月,某某某不该自己人打自己人,枪口应该对外,就是说的时候含糊
其辞,脸也跟喝了酒似的。十月十六是姥姥生日,因为是周五,妈说晚上你就回
家睡吧,她说这边乱哄哄的也不得写字,还不得歇着。上午焕章就张罗晚上去他
家睡,所以晌午吃饭时书香顺道就问妈,说行吗——去琴娘家里。灵秀笑着说咋
不行,起身去敬酒,忽而又俯身凑到儿子耳边,说:「妈什么时候拦过你了?」
入耳处香风阵阵,书香心口窝当即就砰砰乱跳起来。他看着远去牛仔裤下的大屁
股,看着妈在人群中似蝴蝶般穿梭,就也跟喝了半斤白酒似的。不过一直没闹明
白焕章为啥一而再再而三说晚上放学下馆子去,后来追问才知,原来琴娘两口子
也去陆家营了,晚上没人给他揍饭。「咋不早说呢。」「不惦着给你个惊喜吗。
」确实够惊喜的,惊得书香直翻白眼,嘟哝说早知这样儿晌午我妈给家去电话时
就该拦着她,但这会儿天都黑了,说啥都晚了。其实过了重阳节早晚就不见太阳
了,不能说上下学的路上披荆斩棘,但你根本阻止不了四季变化,更何况有心无
力,就更没奈何了。
猜不透焕章进门时爷爷脸上的笑是真是假,也不清楚前者叫他大爷时,后者
心安理得受之的内一刻,是否就没有别的什么波动。桌上摆着炖肉,但吃到嘴里
总觉得不香,书香知道,可能就自己一人吃着不香吧,而且面上表情多半也是僵
硬的,像上冻水浇在地里,以至于整个身体动作都变得硬邦邦的。「奶你喂狗没
?」饭桌上说这个显然不合时宜,可不说又脚着没话题,也别的言语可供选择。
奶奶说喂了,「饭熟了你爷就把食儿给俩人端过去了。」「内是人吗?」烦躁倏
地一下破体而出,仿佛要挣脱出灵魂的束缚,「内哪是人??」「又咋了?吃好
好的。」这么说着,奶奶还看了看爷爷,像是询问或者是征求意见啥的,于是她
老伴儿就站起来,嘴上说「爷给你拿罐头介」迈起四方步走进西屋,很快又从西
屋走了出来——手里提溜着两个网兜,哗灵灵地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饭后和
焕章一起吃。」并交代说吃前儿可得热热,天凉,要不该闹肚子了。
书香瞅了瞅罐头,又瞅了瞅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就不说话,端起碗
来往嘴里扒拉米饭。然而耳边一直都在絮叨——询问焕章他爷最近的身体状况,
说什么计较好了半年别出问题就没什么大碍,又问及起焕章他爸赵伯起,什么三
合院都快竣工了,差不多也该歇歇了。陈谷子烂芝麻,说的书香心烦意乱,差点
直言问这是不是在交代后事。吃完饭都大黑了,他倚在炕头墙上点了根烟,还扔
给焕章一根,「拘闷啥?让你抽就抽?」见他把烟放到墙柜上,书香问他怕啥,
「抽个烟算个屁啊,又没干缺德事儿?」几乎算吼了,甚至还把腿支在炕沿儿上
,直言不讳地告诉焕章,说别拿自己当外人。「遇到啥憋闷事儿了?」奶奶嘟哝
起嘴来,书香没理她,歪起脖子问爷爷白鹿原内书放哪了。杨廷松说咋想看闲书
了,结果书香一句你甭管,噎得他说不出话。「收厢房里了。」李萍先是看了看
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老伴儿,而后把目光定在孙子脸上。这会儿,杨廷松缓了
过来,他说看的话爷现在就给你找介。李萍说这会儿不得眼么,书又搁箱子里了
,要不就明儿白天再找吧,「明儿再让你爷找,行吗?」重复的同时,让老伴儿
开箱倒柜去搬被子,说让小哥俩今晚就在这儿睡,又问老伴儿,说现在用不用电
褥子,说西屋炕凉,给拿出来吧,唠唠叨叨地,还说前院炉子封好没有。
看着奶奶在那转转悠悠,书香说歇会儿吧你,「我跟焕章去北头睡。」他手
里捏着烟卷,闷头抽了两口,闻听「明儿早上过来吃吧」时,撩起眼皮看了看爷
爷,说甭管了都。「身上还有钱吗?」——几乎与重阳雨夜如出一辙,爷爷又走
了过来,手里也是拿着钱,书香就皱了皱眉。「直说歇会儿歇会儿?」他没接着
,把爷爷晾在一旁,转而让奶奶赶紧坐下,盯着自己的脚丫子,好么会儿才说:
「书也甭找了,等哪天有空再说吧。」盯着手里的烟,语气终究是缓和下来,但
浑身燥热,也皮紧,总想干点什么。他仰起脸,目光转到柜子上的分机时,余光
也觑见了爷爷和东墙隔断,这会儿他真想给陆家营去个电话,说道说道。迟疑中
,他又一阵心灰意懒,跟妈说什么呢?连嘬了两口烟后,他把烟屁往旮旯上一丢
,说了句「走了」,起身朝外就走。迈进堂屋的内一刻,忽地想起还有罐头没拿
呢,转身差点跟焕章撞个跟头,「拿东西啊?」他气恼恼地扔了一句,进屋把罐
头拎在手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月亮比奶子还大,还亮,招摇地挂在半空上,然而书香自始至终却没再闻到
麝香或者别的什么味道。他深吸了两口空气,院子里越发冷清,包括身前的孤影
。推着车子进到胡同,前院门还锁着呢,也听不到狗叫声,或许内两个玩意早就
二门子里睡着了吧。直到此刻,焕章才说,他说咋了杨哥,打身后贴了上来。月
色下,小心翼翼的,国字脸上的内双大眼仍旧在凝视,连眉都攒在了一处。「也
没事儿。」丁字路上都能听到车轮与路的摩擦声,还有罐头瓶子的碰撞声,就这
么往北,绕过老槐树往西扎进胡同,书香才说,「我跟凤鞠打架,你向着谁?」
这么说或许不太精准,他就改说:「你爸跟你妈要是打架,你帮谁?」紧接着就
「呸」了起来,说自己说的这都叫什么鸡巴话,难免有些神神叨叨,再次拐弯后
才勉强沉淀下来。「假如。」他说。坡下,菜园子里的内眼井已被木板盖上,像
是掩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影影绰绰的芦草参差不齐,和树一样败光了叶子
,若非毗邻水面傍着一轮明月,让眼前一亮,或许隐没在树丛下的三角坑会更加
萧瑟荒芜,甚至于恐怖了。「赶上的话,装听不见还是两不相帮?」说不清为啥
要问这个,但说的就是这个,「或者抬脚走人,眼不见心不烦?」朱红色大门璀
璨生辉,正因为能看见晃悠的身体和彼此的脸,所以显得异常诡谲。
焕章在开门,拔开插销的内一刻,他说倒也劝过两次,「我妈一哭我爸就顺
情说好话了。」这番话显然不合书香心里,一时间却又让他无从辩驳。附在大门
上的小门打开,钻进嘴里的一刹那,焕章说「偏手不好拉,真不好拉」「你还不
了解你琴娘么?」诚如所说,却越发激起书香心头里的倔强,挎上书包,又拎起
罐头,叫了声「焕章」,在其回身时,就口不择言地来了句「偷听过大人崩锅儿
吗?」
焕章正去插门,登时回身「啊」了一声。书香直勾勾地,也有些张口结舌。
不知杨哥想啥呢,插上门,焕章说在老房里听过——「还是去年的事儿呢。」寻
思杨哥是不是憋闷久了,就问是不是想通了,可这会儿想通了也没女人,更没磁
带,就转磨磨地说:「生完炉子找本书看看。」「拉倒吧。」与其说书香在笑,
不如说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挎著书包,提溜着罐头,等焕章走过来时,就把网兜
推了过去。「你心里有事儿,肯定有事儿,不然不会说这些。」往厢房走,焕章
说磁带是没拿回来,但有书,拉开灯后,他让杨哥坐着,别的甭管——生炉子。
书香仍旧没接茬,把书包挂门沿儿上,就捋起了袖子。「直说甭管……」「行啦
。」
闷着的炉子早就灭了,通炉子拾柴火砸煤,一通叮叮当当,十多分钟后,大
铜块闯进炉膛里,火算是升起来了。洗了把手,书香把网兜里的罐头拾了出来,
菜刀背对着瓶盖一撬,跟焕章一人一个,随后搬了个马扎,紧挨着门口坐了下来
。焕章说要不要过过热水之类?
这回书香说话了,他说吃个罐头还用热,没听说过,「吃家伙吧你,正渴着
呢。」脖一扬,上来先灌了几口甜水,而后囫囵着嚼了两下,没等咽下去却咳嗽
着又呛了出来。
「拥什么杨哥……杨老师说你了?」
「啊?」书香耷拉着脑袋,缓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又要在陆家营住几天?
」罐头瓶子放地上,他伸手把烟掏了出来,也没让焕章,拢着手把烟点着了。「
没说,明儿还不回来吗,我爸肯定回来。」书香闷着头,吸了一大口烟,「没说
你妈回不回来?」「那就不知道了。」一股生冷夺门而入,打了个嗝儿后,书香
还打了个冷战。
围坐在炉子跟前没多会儿就彻底轰起来了,能听到灶堂里的呼啸声,过窑洞
似的,连炉盖儿都烧得一片通红。抱烤着炉子把罐头报销,愣了大概十多分钟,
脸都有点烫了,书香就站了起来,「储藏室在哪?」焕章说储藏室在里间儿,看
着倒挺不起眼,不过打开盖子钻到下面却别有一番洞天,仿佛另一个防空洞,也
是套间,有床也有桌子,有下水道还有通风口,非但不潮还挺暖和,秋收的棒子
靠墙都堆了满满两落,山似的。「这么多?拿滑轮溜下来的?」「是。」今年粮
食仍旧值钱,书香就问他,说(家里)怎没卖点儿。焕章说怕不够吃的——「我
爸说得留点。」就这留点,保守估算没有五千斤也得有四千斤了。「杨哥,天热
就这儿睡了。」
打下面上来,正房里也热气腾腾,只好把衣裤都脱下来。焕章把客厅里的平
角电视给打开,说这是托杨大爷给买的——日本货——SONY这四个银白色字
母清晰地嵌在黑色电视机框的正下方,非常醒目,声音也杠杠的,包括联播里的
主持人都显得格外生动立体。上房暂时没住着人,焕章说他爸他妈在东半拉过冬
,天热了再搬过来。书香左看右看,踱到上房时,就看见了高低柜上摆的相片—
—儿时跟琴娘的合影——和焕章一左一右被她揽在怀里,内会儿琴娘没现在胖,
脸也没这会儿有光泽,「没说干啥介么?」「就是吃顿饭,其实也让我去来。」
焕章这话多少有点绕,而后竟咧了咧嘴,「就我爸内呼噜,喔天。」
书香觉得自己应该是「嗯」了一声,就在看了最后一眼相片后,打东屋走进
西屋,掏出作业开始写。门其实已经关上了,客厅里的声音也不高,即便这样儿
,心里还是会不时闪现出一两句言词,与以往的慈祥和蔼不同,诙谐幽默在喘息
间哈哈哈地,像年三十内晚,由不得你想或者不想,道貌岸然的样子便在这个时
候也浮现在他脑海中。上回去街里取钱,凤鞠提议去公园玩玩,姐仨顺着前进东
路就溜达过去了。临到公园门口,书香忽地变了主意,「不上我二哥那转悠一圈
不合适。」说着,他让焕章陪着凤鞠先去公园等他,而后一个人跑去了政府路的
平房。本以为二哥二嫂在家,周末嘛,结果却白跑了一趟。胡同里挺清净,胡同
外也挺清净,茅厕就在不远处,他就蹬上车子骑了过去。
墙壁粉刷过,其上涂鸦的「外贸的阿姨我想操你」的字迹不知何时已被抹平
,但劈腿仰躺的女人仍在。还是红笔,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又重新描画过,他
就在系好裤子之后上前转悠起脚丫子,给抹了个稀巴烂。这会儿,他也想给哪来
几脚丫子,然而不等踹出去屎尿却都来了,于是就赶忙起身跑了出去。
焕章吓了一跳,说啥呀这么急。来不及解释,书香说「给我送纸来吧」,箭
似的就冲了出去。「哎哎哎,你穿件衣裳啊杨哥。」身后响起呼声时,他都冲到
大门口了,一溜烟跑坡底下,还道拉屎时能多蹲会儿呢,不成想菜园里除了土坷
垃就是冷风,等焕章跑下来送纸,他说再晚来会儿屁股都不用擦了,「越怂越尿
尿(虽)。」虽说而后身上披了件外套,仍架不住往来回旋的风,提上裤子就跟
焕章撒丫子跑了回去。
进屋抱着暖气管子缓着,书香说鸡巴都缩卵子里了。「直说让你穿件衣裳再
去。」说完,焕章就开始嘿嘿嘿,问杨哥还要不要通通气,热乎热乎,「书可就
搁西厢房了。」瞅那不怀好意的样儿,书香说啥,眼珠子斜瞟,「呸」了一声后
,忽明忽暗的心里跟吊篮的水桶似的,就开始上下扑腾起来。他说要捋你捋,人
却站了起来。其实打立誓之后就没再自足过,遗精难免,不过这根本控制不住,
也就顺其自然了。「你自己拿介吧,就铺底下呢。」形如魔咒套脑袋上,良久,
在进屋拿出烟时,他把焕章喊上了,「你给我找介吧。」「这看三国呢。」「那
也你给我拿介。」
焕章说东厢房收拾妥了西厢房就废了,现在都成堆破烂的仓库了。这话不免
有些夸大,得分怎么比,新房面前肯定不成样子,这倒是真的。屋子里有些卤,
或者说凉,谈不上满地灰尘,但却欠收拾,可能真应焕章所说,来年又要翻盖,
也就任其破落下去了。床铺还是内块门板子拼成的,床单被褥也在,就是屋内有
点暗,毕竟不是新房。焕章伸手指了指,说东西应该就在铺子底下。恍恍惚惚,
不细看还真不知道下面还夹藏着内玩意,「你怎知搁这里了?」「看我妈拿进去
的,这屋里也没别的地界儿放啊。」堆砌的砖垛里,焕章弯着身子朝下面掏了掏
,盛书的箱子倒是够出来了,里面似乎还有别的——落了些许灰尘的袜子,肉色
,连裤的。
焕章先是一愣,而后捡起来抖了抖,「我妈也是,怎都塞这了?」
昏黄的灯被明月粉饰得愈加清冷,裤袜如同冷风下凋零的树杈,书香说兴许
当抹布用吧。不知焕章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因为西场就曾看过这玩意,此
刻又见,心里陡地一下又扑腾起来——不用看,另外一条应该也被扯烂了。「一
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团起裤袜,书香从中就随便挑了一本,随即说大鹏确实蔫
了,把袜子又放在书落上,把箱子推到了铺底下。「谁还没个心事儿呢。」他吐
了口浊气,他说走吧,「越怂越吃亏。」干笑起来牙都打颤。记忆中,开门走出
去时曾问焕章,听没听窦唯的《黑梦》。
没捋管,但趟床上却聊到了十二点。焕章说物色到大鹏班里的一个妹子,奶
子挺大,奶头也不小,人还浪,估计离崩的日子不远了。书香说这么快就把小玉
忘了,也处那么久了。「人都不知去哪了现在。」紧接着焕章就问,说杨哥你到
底顾忌啥呢,「不说别的,凤鞠姐都快倒贴给你了。」「都一块长大的,我拿她
当亲姐姐,骗你干嘛呀。」「那你怎不直接告她内?」瞅着焕章,书香咧了咧嘴
,又摇了摇头,「让我怎说?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书香说那就稀里糊
涂吧,「不知道更好,省的烦。」
也不知身后是谁,像是要杀人灭口,反正就是你俯冲身后就俯冲,你迂回身
后也迂回,好不容易藏身在一间破屋子里,书香正寻思怎从后门溜出去呢,门外
面就传来了说话声。「没有脚还怎么跑?」声音和蔼甚至诙谐,「上面也穿。」
紧接着就嘿呦起来。随之而来还有女人的声音,像蒙住了脑袋,呼吸急促而压抑
,又像是被卡着脖子。乌漆嘛黑的,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看清内张脸是啥样,
却摇身一变骑在了女人的屁股上,竟还叫出声来——「琴啊呃娘」女人腿上穿的
不是蓝色健美裤,肉汪汪的,却分不清是脚蹬裤还是连裤袜,喘息着说「来吧」
,「儿你来吧。」他刚想说「儿来啦」,却不想内道和蔼之声又笑了起来,「呃
来啦。」紧随其后,还给书香手里塞了张票子,「爷给的,留你零碎花。」
惊醒时已一脑门子汗,书香就抹了把脸。焕章还在呼呼大睡,蔫溜溜爬起来
,他一口气灌了多半瓶子凉白开,才稍稍缓过神。这回倒没遗精,但裤裆里潮乎
乎的,悄没声下床,开门走出去,月色下,东屋琴娘的脸一团模糊,柜子里倒干
干净净,然而实木家具的味道却熏得人心里一阵作呕。打开厅门透气,冷风一下
子涌进来,书香便抱起了肩膀。惦着回屋穿件衣裳,可都走进东半拉的堂屋里了
,才想起烟落在裤兜里。庆幸的是,黑白电视上摆着半盒香烟,就拿下来点了一
根。他大口吞吸,直到烟燃尽为止,却一直没敢开灯,他怕看到啥或者被啥看到
,可当他打开电视下面的衣柜,还是在翻找中点了根蜡,也终于在找到一些不该
看的东西时,又把蜡吹灭了。
绣花鞋在手里泛着银光,猪血似的,还有内肚兜——举起来时,他觉得自己
脸应该也是猪血色,竟鬼使神差把它放在了鼻子上。其上有股樟脑球味儿,绣着
的可能是凤凰,也可能是鸳鸯,轻飘飘的。他对月凝视这纸一样薄的肚兜,眼前
渐渐幻化出一张胖乎乎的脸,抽搭鼻子时,似乎还闻到了股股淡淡的香。
说不清一晚上抽了多少烟,书香就这么一个人抱坐在炕上,心里酸溜溜的,
既清醒又糊涂。转天就是周六,勉强上到第三节课他就坚持不住了——开始是泻
,而后是吐,腿儿都软了,人差点没栽茅房里。王大夫给把的脉,拿听诊器又量
了量,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书香说今儿早上吧。王大夫问他都吃啥了,书香说俩
油饼儿,一碗豆腐脑,体温表从咯吱窝处拿出来,递给王大夫。王大夫戴上眼镜
看了看,先是「嚯」了一声,而后对灵秀说难怪脸这么红呢,「快四十度了。」
随后拿起手电筒和压舌板,让书香把嘴张开。这么照着上下看看,还让书香「啊
」两声,接着就把眼镜一摘,问说上哪淘去了?书香默不作声,王大夫扭脸又对
灵秀说,「受风了,也有点存食。」灵秀问用不用拿点什么药,食母生啊消食片
啊。王大夫说家里有就不用拿,「打一针吧,汗发出来就好了。」
到家时都十一点多了,让儿子进屋躺着,灵秀就掐劈柴起大锅。烟从炕席底
下钻出来时,书香又忍了会儿,实在太呛,眼都快睁不开了,又懒得动弹,就喊
了两声妈,「炕怎倒开烟了?」灵秀把门帘子撩开,说之前也冒烟,可也没现在
这么冲,不会是炕「塌」了吧?但即便炕塌了这会儿也没法打,她说只能转年再
说,于是,就把炕梢处的窗子敞开了一角,又给儿子身上的被窝撩了撩,「吃疙
瘩汤吗?」
书香说不想吃,就这功夫,院里响起脚步声,「不说不回来?」越走越近,
而内两条狗跟死了似的,一声都不吭。「香儿发烧了。」「去保健站没?」「去
了,也打针了。」不等来人进屋,书香已经把脑袋蒙上了。「香儿,香儿。」炕
下头,一男一女连声召唤,书香却觉得催命似的,青筋凸起,脑袋瓜又嗡嗡开了
。
「是不是他爷,昨儿还好好的呢。」灶堂里的火声,揉面声,夹在当间儿的
就是这说话声了,「跟焕章一块去的北头。」「吃啥了没?」「也没吃啥啊,炖
的肉。」书香越听越烦,被子一撩,吼了一嗓子,「别老翻翻了?」有那么一两
秒,妈也吼了起来,「跟谁说话呢?!一点规矩没有?」书香也不知道跟谁说呢
,就没敢回嘴儿,不过却坐起来了,往被窝上一靠,还点了根烟。
「没好呢就抽烟,要疯是吗??」
「哎呀,你吓唬他干啥?」见势不好,李萍身子也挤了进来,拦在灵秀身前
,「好人谁躺着?不合适不才拿歪盔。」堂屋里,杨廷松说不值当的,别吓唬孩
子,边说边往外走。灵秀说别走了就,在这吃吧。「把肉给你们端来。」老伴儿
话落,李萍就接了过去,「后院也揍熟饭了。」边说边撩起袖子,要给儿媳妇打
下手。灵秀说不用,让婆婆坐下。李萍说待着也没事儿干,就跟着一起打开下手
。她问亲家身体如何,上次看见还是热天内会儿呢。灵秀说都挺好的——老两口
还经常搭伴儿赶集介呢,「我这回来也没告他们,得打个电话,省得到时再傻等
着。」「妈,给我烙张饼,再揍点疙瘩汤吃。」
「混劲儿过去了?」冷飕飕地声音下,另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行啦,别老吓唬他了。」「妈——」。
八仙桌搬到炕上,灵秀也给陆家营去了电话。她告诉四哥,说回沟头堡了,
让大伙儿就别等她了,「临时有点事儿。」也没说具体啥事儿,撂下电话,身子
一转就上炕了。就着半米日头,她端坐下来给自己斟了盅酒,她告诉儿子,说跟
谁吵吵都不能跟你爷你奶吵吵,「伺候吃伺候喝,还吼吼喊?跟外人都没那样儿
过,跟家里人这样儿,对吗??」对不对书香没说,只说内会儿自己脑仁儿疼,
身上也疼。灵秀说这会儿就不疼了,轩起眉来睨过去一眼,「还抖楞?把被窝披
上?」瞟着内蹙起的眉,书香说不吃饭呢,嘴上说,却还是老老实实把被子披在
了身上。「下午就别去了。」
难得有这样的日子,又风和日丽,书香啼哩秃噜吃完一碗酱疙瘩汤,说还能
再吃一碗。灵秀说还吃,这叫不想吃吗。日头打在脸上,能看出她擦了粉,顾盼
时皓齿明眉,颊生双晕,恍若春天来了。就这会儿,她端起海碗已经来到炕下,
她说养不起了我都,这自然是句玩笑,但她表示饭后她儿子必须得吃几片食母生
,要不,又该存食了。款款间杨柳细腰,风姿绰约,或许正因穿的是脚蹬裤,充
气的屁股颠来颤去,书香这心就跟着一起晃了起来,加之本身又燥,一顿饭下来
大汗淋漓,裤衩都湿了。「那你也不能给我抖楞。」被子都还披着呢,妈又发话
了,这衣服不更得卤着。
整个下午无风,或者有风也感觉不到,书香说「外面内俩人怎不叫唤」,「
是不是傻狗?」灵秀说「我哪知道」,「又不碍你事儿。」她起身出屋,把锅里
的原汤盛了出来,连同酱汤底子都端了出去,于是书香隔着玻璃就看到妈走到「
二人」身前——俩玩意吐著舌头哈哈着,看着女主人把汤倒进盆里,这才凑过去
,低下脑袋舔舐。书香很好奇,说妈你打过它们吗。灵秀说打它们干啥,又没犯
错。「为啥在你面前这么老实,跟我就不老实?」「不是因为你去招惹,它们能
挠你吗?」
书香说「我哪招它们了,压根也没惹过谁」。他说妈,他说自己比窦娥还冤
,「是它们找上我的好吗。「「你就半点不是没有?」「我不就逗逗它们吗。」
「不逗还跟你撕皮呢,更别说逗了,不知道狗没脸?」这简直让他无语了,起身
惦着跟妈一块收拾桌子,结果却被拒绝。「先吃药,别瞎抖楞。」数落两句,灵
秀就去打水,连同食母生一并交由到儿子手里。她落起碗筷,又把桌上的碟盏归
置一番,连同八仙桌都搊了出去。无事可做,书香往西墙上一靠,给自己点了根
烟,寻思着妈刚才所说的话,不知这叫什么又算什么,而他一直不明白,为啥老
实人专门挨欺负呢?无解又无聊,回身就把小窗打开,朝外嗽了一声,「我都好
了妈。」
「好了也别瞎抖楞。」灵秀仰脸看看,「把窗户关上。」书香为了证明自己
确实好了,活动肩膀扭了扭,还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举着把手心摊了过去,「你
看,都出透了。」「那也不能抖楞。」洞天之内,他看到妈皱了皱眉,「听不见
是吗?把窗户关上。」他说听见了,眼却还在向外张望。擦擦擦地,还有碗筷的
碰撞声,都在绾起的秀发中摇晃起来。
灵秀忽地又仰起脸来,看到儿子在那鬼鬼祟祟,便朝他翻了个白眼,「眼跟
兔子似的,昨儿几点睡的?」给这冷不丁地一问,书香就「啊」了一声,晾在那
了。灵秀说你啊什么,「几点睡的不知道?」暖风迎面,桃腮上内对微微颦蹙起
荚豆眉下的杏眸潮润而深邃,「以为妈看不见还是喝多了?」挺翘的鼻尖被一层
细汗裹着,异彩流光中又夹带着几分熏醉,书香就更说不出话。「傻样儿。」或
许就是这句,也可能是因为才刚抽了口烟,书香从昏昏欲睡中又清醒过来,于是
寻着内道渴求之声就使劲儿往外探起脑袋,「那,那妈你睡吗,睡吗?」「咋不
睡?还不关上?」他就把小窗关上了。
大狼和熊悠闲地晃着尾巴,不时还脸对脸相互看看闻闻。看着内俩夯货在那
转磨磨玩,书香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干点啥呢。午后暖融融的,炕头也暖融融的
,他腿不软了,脑袋不疼了,连汆了半天稀的屁眼儿也都不抽抽了,就觉得自己
更应该干点啥了。然而事实抽完烟他就枕靠在了被垛上,哼起了小曲儿,还把腿
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晃起了脑袋。
院里响起脚步声时,书香听见了,起身朝外去,却只看见两条狗在那哈着舌
头,正寻思是谁呢,就听到妈说,「怎还提溜东西?我哥不也给拿了。」就着这
话,声音已经在堂屋里打起转来,「什么叫都好了?」「东西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
紧随其后,书香看到爷爷奶奶二反投唐,打外面走了进来,「好点没?」「
怎没躺着?」还没少给提溜东西呢,他就只好配合著呻吟起来。
「哼哼唧唧的怎连句话都不说?」灵秀也跟着走进屋来,尽管公婆说「别倒
水了」,她仍旧给沏了两杯茶。
看着二老投过来的目光,书香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抵触?感动?或者二
者皆有,就皱了皱眉,无病呻吟中还给自己点了根烟。他没拿烟灰缸,鼓秋起屁
股往炕沿儿凑过去,往身上又裹了几下被子。
「药吃了没?」孙子不言语,老两口几乎异口同声,然而不等目光转向灵秀
,灵秀这边就答复了出来:「吃了,吃完饭就吃了。」她也皱了下眉,「饭也没
少吃,刚才还没事儿呢。」凑上前把手搭儿子脑门上试了试,随后把手又贴到自
己的脑袋上。「凉荫的啊。」她嘴上念叨,心下却又开始嘀咕,便转身走向柜橱
,打里面把体温表拿了出来。
若不是双眼还在寻唆,就这附佝偻起腰的样儿,书香觉得自己和冬仨月村里
内些无所事事专门捡暖和日子走出门外、抱团晒太阳的老人没啥分别了,无非也
就是没揣袖子。他嘴里叼着烟,连吞带吐,等炕下面闪出两条绷紧的大长腿时,
他仰脸看了看。「你瞅都成啥了,怎那么邋遢?」一道而来,还有小手上的体温
计,「再试试。」然而不等接到手里,书香就给这口烟呛得缩起身子,咳嗽起来
。「少抽点。」抢上前来的四条腿说,「喝口水顺顺。」「非得抽内浪烟?」黑
亮的健美裤朦朦胧胧,她说就不知道计较一下吗,紧随其后,另一道女声便插进
话来,打断了她,「少说两句吧小妹,没看这难受着呢。」
给连呛带腌,书香差点没把饭折出来,又想再吼几嗓子,可想到每次出事儿
都是妈陪在身边,就把话咽了回去。「好受点没?」喝水这会儿,书香好受点了
,然而没话说就不说话,却扫了眼灵秀。「看我干吗?」妈还站在那,体温计递
过来时,还抹瞪他两眼,「越大越不省心。」屋子里又净了下来,都能觉出钟表
的滴答声,在表壳里回荡着,漫长而又沉缓,愣老半天居然才过了两分钟。也是
这时,白衬衣打书香眼前站了起来,还打身后的柜子上拿起一个罐头,「败败火
。」书香说不想吃,却没能拦下内个步子,「就是心里有火。」这话他实在不想
回答,就不回,也有点困,所以,某种契机之下他萎靡起来。「哎哎哎,怎还睡
着了?」被扒拉醒时,小手也探进了被子,把他胳肢窝里的体温计抻了出去。
「就说不烧吗。」
「那就躺下来歇着。」
「爷把白鹿原也拿来了。」这书接在手里,书香还有些恍惚。有那么会儿,
他想的是,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有几个身份。「都出去都出去,让他歇着。」给奶
奶这么一说,上房倒是安静下来,堂屋却又开始絮叨起来,炒豆子似的。书香看
了下靠山墙上的表,不到一点,应该打开电视看看,他却把眼合上了。汗乌央央
地,擦抹间,他似乎又闻到了内股秸秆焚烧的味儿,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他就睁
开眼。肉眼可见的灰尘在日光下翻腾乱舞,又在看不见的空气中聚合飘散,失神
中,他跟破落的老财那样,身子一歪,躺倒在了下去。
送走公婆,灵秀也想眯会儿,进屋看儿子狗似的蜷缩在那,扭脸也看了看点
儿——不到两点,她就把快织好的帽子拿了出来。来到炕上,她先把东窗关了,
而后给书香脖颈约了约被角,难得见他安分下来没再动弹,便枕靠在窗台前续织
起帽子。织了会儿,她把脚丫一合,并拢着探进被子里,也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指头穿梭,没用半小时她就把帽子织好了,也没召儿子,先戴自个儿脑袋上试了
试。这会儿,身下晃了起来——没见着醒,灵秀也就没去理会。她把帽子摘下来
放一边,回身从窗台上拿起剪刀。
说不清身下晃了几次,打磨完指甲,灵秀收拢起双腿蜷在一处,端起小镜又
照了起来。镜子里映着一张俏脸,镜外的人用指头捏了捏鼻头两翼,还挤了挤,
眼前忽地一晃,感觉像什么扑过来,就下意识躲闪起来。被子里的人佝偻着身子
,怕他跑肚或者呕吐,灵秀赶忙起身,却听一旁发出两道「啊啊」,再一看,内
张紧锁眉头的脸竟抽抽起来,还轻喘开来。她越看越不对劲,猛然想起什么,脸
歘地一下就红了。「咋个睡觉都没老实气儿呢?」嘴上讷讷,却又不好深说,就
这么支棱着身子愣在那。书香也定在那,听着来自心口窝上的咚咚声,他脑瓜子
嗡嗡地,后来涨得耳朵都跟着跳了起来。
「还不把衣裳脱了。」灵秀打破了沉寂,声音不大,动作幅度也不大,连走
路似乎都不带一丝声音,很快裤衩背心和秋衣秋裤就都给找出来放到了儿子面前
。书香憋一肚子话,正想一股脑吐出来,却不知妈跑哪去了,想着才刚所做的梦
,苶怔怔地又愣在那。
跑到院里,灵秀蹲在地上便抡起榔头,敲一下心口就颤一下,等发现时,内
块煤都被她砸成沫了。看着陷进土里的煤渣子,她吐了口气,只好又寻了块稍大
一些的,这回倒没再猛抡,而是顺着铜块的纹路轻轻一敲,煤就松散开来成了几
块大片儿,随后她对着其中一片再一凿,就四分五裂成了她心里想要的。后面依
法炮制,很快弄了满满一簸箕,起身端着簸箕往回走,窗子里内家伙背对着她,
一动不动,凑到近处时,还光溜溜地在那晾着,她就想催促几声,她觉得有必要
催促一下,毕竟,儿子身体才刚恢复。正想着,谁知内家伙竟把脸转了过来,这
么一搞,反倒弄得灵秀挺被动,还要仰着脸去看他,就更被动了,便急赤白脸呵
斥起来,说还不紧着点,「逞能呢是吗??」丢下话她就钻进了锅炉房里,她没
开灯,借着炉盖透出来的些许亮光靠到近处,先把簸箕放炉台上,而后凭感觉摘
下挂在墙上的火筷子,把炉盖和炉盘挑了起来。
炉膛里算不上亮堂,却瞬间驱散了黑暗,看着内团火,灵秀仰起脸来。她把
眼一闭,用手搓了搓,而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撩起簸箕把煤倒了进去。天儿不错
,插上院门,灵秀像啥都没发生似的走进里屋,把炕上的衣物捻搂了出来。往盆
子里倒水前儿,她又看了看内些衣裳,似是出于好奇,蹲下身子翻腾着,就捡起
了儿子内裤。裤衩上的汗味挺重,这么抖着,心砰砰乱跳,很快就又看到了裆前
湿的内一大片。她放下瓢,起身把棉门帘撂了下来,刹那间,堂屋便黯淡下来。
她长舒了口气,她想听听屋内动静,她说帽子妈给你织好了,「没试试吗?」打
里屋传来一声「哦」时,她又长出了口气,扬起胳膊时,她看了看紧攥在手里的
裤衩。她发觉手抖的厉害,内只手也是,摊开裤衩的瞬间,除了一股汗味,还有
股青杏或者米汤味儿,竟那么浓……
第七章58
灵秀说印象中都没少喝,不过要说醉其实也都没醉。书香说自己好像没喝多少。灵秀说还没少喝,东张西望的跟猴似的,下楼时差点没栽下去,腿儿都软了,「要不明儿当面问问你娘。」以上所述均是娘俩昨儿晚上说的,临睡前,灵秀说总归是疼你一场。
这会儿书香已经系上了围裙。杨刚和焕章一起走进厨房时,书香指着门外吧台说喝什么就自己倒。焕章说这点喝啥呀。书香说喝啥不行,还分时间吗,他说别都上这儿来呀——先让大爷出去,随后让焕章也出去。焕章没走,反倒走进去站在窗前凝望起来,看着葱郁松柏,他说过得多快,有那么个打晃,扭过脸来问室内都谁设计的。书香说都我妈设计的,我给当的参谋,身子微微后仰,打厨房探出脑袋,「妈,打个牌还是咋的。」灵秀说这会儿还打啥牌,吃完饭再说了。
焕章说去楼上转悠来着,当年睡的床铺都给搬来了。书香「嗯哈」一声,把泡出来的银耳捞出来放器皿里,连同红枣和莲子,告诉焕章说常喝这玩意对妇女身体大有裨益,「简单实用营养大,直接下锅里熬就行。」说话不误干活,他说老三班这些人过得不都挺好——留在家里的宝来,连生,浩天,海涛,「你现在不也挺好的。」而后说起胖墩。哥们在山西定了居,前些日子还在朋友圈发帖呢,人比以前瘦多了;还有穷三哥,撤村建居之后跑到了国外,打印尼买了个岛不说,还给哥哥娶了个越南媳妇儿;还有加辉,跑南韩这几年没白辛苦,船都买了。正要提宗建两口子,焕章就打断了他,「净说别人了,杨哥你自己呢?快四十了都。」「我有啥好说的,不还这样儿。」书香笑着抄起菜蔬放到洗菜盆里清洗。看着杨哥忙前忙后,想了许久,焕章才说:「这么多年过去,你也不替自己想想。」书香说想啥,这岁数谁还跟。他说我这性子你还不了解,刚说完,云丽就打门外走了进来。书香「哎呀」一声,说都出去都出去吧。云丽说待着不也是待着吗,打打下手反倒更舒服。书香说今个儿谁我也不用,往外支起焕章。他说浩天和连生前些日子还埋怨呢,说回来了也不言语,「跟你不也说了,当时正省里跑饬呢,要不何至于走得那么急。」轰走焕章,也用胳膊肘支起了云丽身子,他说影响我发挥吗不是。紧接着,问她来前儿都告好没有,说今儿个都别走了,「对了,还有我大姑,让她赶紧过来。」
…… ……
云丽松了松嗓子骨,还轻咳嗽了两声,她扭过脸来引荐众人往里走,笑着说昨儿多热闹,也不见你过来。灵秀说太晚了不,行至前台处时,说来前儿在永红订好桌了,晌午就过去吧。云丽召唤书香,让他通告杨刚一声,赶紧把桌退了,而后面向灵秀说来这儿还另行破费啥呀,不打姐的脸吗,「再说你哥也不答应。」灵秀说啥就不答应,双眸虚晃着瞥了瞥一旁的跟屁虫,告诉云丽说哪哪不都你们花的,又指了指自己,说哪能缩着。云丽说不都应该的,她说每次回老家是谁调着口给改善的,还不兴姐跟你哥做主?又说爸妈和秀琴都在旁边看着呢,就别再跟姐执拗了。灵秀说哪有这样儿办的,提及说外甥女本身就走了后门,当姨的再将就难念被人瞧不起。云丽说啥瞧不起,桥不都给她搭出来了,以后的造化就看她自身了。见书香没动地界儿,说了句这孩子,而后告诉灵秀说不用考虑郭子,都咱自家人,她说听姐的吧你就。杨刚也说听从云丽安排。他说即便现在饭做上了也不碍事,说不都来了,还有秀琴妹子,就不来回折腾了。在场大部分都是熟人,等公婆叙完,灵秀才说。她说昨儿要不是夜黑雾大就过来了,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体恤咱们,主任才把日子改成今天的。继红挽着灵秀上下打量,她说瘦了。灵秀说哪瘦呀,这还蹭蹭往上长呢,也没落座,贴近李萍耳朵说去里面待着,转而和场内一众人等寒暄了两句,招呼着便和云丽一起走进了包间。
妇女们都走了,杨刚便戳点起一旁的丁孝昆来,他告诉丁孝宇,说昨儿老二缩了猛子,今儿不得罚他三杯吗。
书香转身正要走,四下里不知谁说了句「累坏了」,哄笑声便又把他强行拉扯回去。老二丁说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能跟年轻时一样,这骤然拉起的响鼻儿,众人便又都笑了起来。「四十好几不才正当打?」这话是许建国说的,还说这岁数是不如年轻人,但质量方面可不是年轻人能比的,「瞅这气色,三四次应该没大问题。」原来说的内事儿。
书香让焕章去拿冰激凌,他则躲在门口点了根烟。
「云燕这两天可来了几个大妞,老苏内边的。」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女人身上,「也换换口味。」随之而来,屁股奶子大长腿相继便都抖楞出来。
「下面锃光瓦亮,跟打了蜡似的,不都说毛多性大吗,咋没看见呢?」有人质疑。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那是剃完之后的,腿上套的又是健美袜,可不就跟抹油似的。」
「不说穿的内玩意叫宾舍吗。」
「宾舍有那么薄吗?」七嘴八舌的。
又是许建国,挺着啤酒肚子说:「比基尼也不厚啊。」哈哈哈地,还朝包间扫了几眼,随后,他说还是人家外国人开放,「是不是,啊,是不是啊?」这傻逼连续问了好几遍。丁孝昆说老许昨儿准是风流过了,不然怎会这么门清。接过话茬的是丁孝宇,他说建国这鸡巴嘴可是真敢咧咧。许建国说难得有这样的日子,进而便双手合十感谢起来。「要不是刚子,哪有这新天地。」鸡巴似的「啊」了一声,又说这是新生活,「没有新生活哪有性生活。」进而便提起了陈云丽,除了夸赞弟妹舞跳得好,又说没有弟妹的默许还真放不开,驴似的又哈哈起来,「老板娘在这儿,咱哪敢放肆呀。」
杨刚也笑了起来,说老许还拽上了,连个鸡巴初中都没毕业,「就属你屄最能咋呼了,偏还装鸡巴蛋玩。」丁孝昆说老许要是再年轻个三十岁,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呢。有人问了,说在哪了呢?丁孝昆笑而不语,不过很快也说起去哪了,像是在寻找答案。不知是谁说的在娘们卡巴裆里呢,这会儿,丁孝昆竟还唱了起来,「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或许最初只是即兴话赶话说到那了,而后有人嚷嚷练会儿嗓子,大灯一照,书香就被发现了。丢掉烟,他推脱说一会儿还得跟焕章去楼下玩呢。这会儿,连老二丁也向他招起手来,碎碎叨叨,说昨儿就委屈了香儿,今儿得给好好补补。书香说怎么补,笑着说自己五音不全再把狼招来,凑到老二丁跟前,说昨儿内红酒还没说多少钱呢。丁孝昆「啊」了一声,稍作愣神,伸手便点起书香,然而脸却面向杨刚和丁孝宇,「加起来不一共才两瓶吗,到时找他们俩报销。」说到报销,杨刚说报销啥,白酒?丁孝昆说解百纳,摆起手说不值一晒,遂又伸出小手指头对着书香掐了掐,而后搂着他便向台上走去,还笑着说了句你妈都快愁死了。突如其来,书香一愣,正寻思这话什么意思时,《骏马奔驰保边疆》便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俯看着台下内些张脸,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成了青蛇里的法海,而且是耷拉鸡巴的法海。丁孝昆说没问题吧,实在不行就跟着唱。书香「嗯」了一声,说还行吧,目光就又转向了彩球飞闪的台下。
有人在叫老板娘,说刚还和继红妹子念叨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们是不是该歇歇啦,来点夜宵补补。」很快这个「他们」又成了「你们」,她说乌烟瘴气的,你们男人就不能少抽点。说着少抽,却掏出香烟礼让起来,泼劲儿跟脸上的粉一样,又浓又厚,还给书香让过来一根,「你妈没过来?」说话的不是沈爱萍又是谁。她穿的也是旗袍,大红色,袜根打开气儿的旗袍处裸露出来,腿跟截了肢似的。书香朝她笑了笑,把烟放在了牌桌上。丁娘竟也这么问——「你妈内?」书香说太晚了,明个儿过来。这才发现,丁娘身上穿的也是旗袍。似乎所有女人身上穿的都是旗袍。丁娘说一起去楼上就餐,扭过脸去,她说还以为今儿个三儿不过来了呢。娘说就不去了,让她领队。
又是一通渍渍渍,沈爱萍说难怪老板娘身材保持得好。「再看咱们,跟个孕妇似的。」她在自嘲,可能是在自嘲,因为她拍了拍快要撑爆了的肚子,还「哎呀」了一声。这下除了引发出女人们的笑声,还成功地引来了男人们的侧目。「我们家刚子还说穿鲜活点呢。」她说,「知道的说是本命年,不知道的准会……」看她在那白活,只是不知其嘴里说的本命到底是属狗还是属猪,就内身肉而言,后者倒是非常符合形象。沈爱萍说姐无论如何都得跟你们学,得好好取取经,还拉起了娘的手。「两个孩子的妈,又当了奶奶,妹妹哪像四十多的人呀,也就三十五六。」她强调这还是往大了上说呢,她说还有继红妹子,也是快当姥姥的人,哪像呀,不像不像,「这身段,啊,还有这脸蛋,要是带着孩子出去,人家肯定得称呼阿姨,换成我?跑不了,一准儿都得管你叫奶奶。」
娘笑着走到大爷身后。换成男人们打起招呼,说歇足了还不跟着一块玩会儿。娘说你们玩,笑着拾起了大爷面前的牌,搂在手里,捻开看了看,又笑着给大爷送了回去。大爷接过牌,看都没看便又继续敲击起牌桌,还给自己续了根烟,一缕烟中,他吩咐楼上去给热点汤来,这才仰起脸,「解解酒,连暖暖胃。」仍旧旁若无人。「还是刚子会疼妹妹。」沈爱萍也凑了过来,满脸堆笑,又说,「放心吧,到时给妹妹送屋里介。」娘说不用,捅了捅大爷,说车钥匙呢。大爷说外套里呢,「回家?」娘只是「嗯」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趁这会儿,书香把钱给大爷塞进到外套里,又悄没声地把烟斗拿出来,放到了桌上。「你先抽吧。」书香没言语,大爷已经朝服务员「哎」了起来,支唤说去给搬箱水来,让其放到西南角的门口。交代完便又继续敲击起桌面,还朝众人扬起手来,说跟呀,一个个的都琢磨啥呢。众人脸上还在笑,却又似乎没有开始时那样豪放了,说不清到底是咋回事。半个小时吧,娘朝着这帮老爷们说尽兴,书香便和她一起打屋里退了出来。指着门外跟娘说,书香说你看,雾不还下着呢。空调刷刷刷地,两侧玻璃窗上一片透亮,门外白里透红,喜气洋洋。娘说真不去了?书香说齁冷的还干嘛去,再冻着。身后乱哄哄的,有人问「还干嘛呢」,说一起去楼上「补补」吧。娘朝她们莞尔一笑,摆了摆手。回房后书香问娘说不没瞧出什么破绽吗,娘说瞧出啥了,她说内群乌合之众吗。又摇摇头,说一个比一个浪,声音却无比慵懒。抱起娘来往沙发一推,开始往上撩旗袍,片刻间,娘衣衫半解,硕大的屁股便露了出来。「这大屁股。」娘说衣服还脱下来呢,已然被书香掀翻了身子,还掰开了双腿,「湿成这样儿了都。」看着娘肥鼓鼓的屄,书香把脑袋一扎,抱起屁股就舔。娘说坏蛋,身子软得一塌糊涂,连声音都化成了水,「成你大了,哎呀。」
也不知过了多久,看向被自己掰开穿着肉色裤袜的双腿,看着插在屄里的鸡巴,书香屁股一耸,啪地一下便又插了起来。娘叫着,落在地上的水儿似乎都活跃起来,或咕噜噜,或哒哒哒。镜子里像是四个人同时在上演活塞运动,他说看得多清楚啊,情不自禁叫喊了句宝塔镇河妖。娘气喘吁吁地说还正晌午时说话呢。书香说想吃奶来了娘,「泰南之虎吗娘,不说摸不得吗。」「坏蛋,坏蛋啊。」尖叫声里,书香把尿似的端着娘的身子,又是一通啪啪啪。娘侧着脸,她说不行了,啊啊啊地,身下便又传来了一阵哗哗声。「骚水流这么多啊娘。」抱着娘走回去,坐沙发上,翻过身子书香叼住咂儿头便开始裹。「要把云丽吃了。」娘身子后仰,细腰塌陷,哆嗦成了一个儿,「就算回不来,啊,云丽也姓杨。」来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足以助兴——看着怀里的人醉眼迷离,书香说大哥就是,停转间,喘着粗气,又颠了两下屁股,「就,就是这么,啊,被肏出来的吗?」娘喘息如潮,双目含春,扎进怀里说咋专捡那么荤的话说呢,「你坏,你坏。」书香说脊背都给挠破了,还不兴说两句荤的。娘搂着他脖子,缓了好几气才仰起脸,说当年你大要是回不来,这辈子就再也碰不着女人身子了,「挺着大肚子娘也没给他断过流。」说到这儿,又伏在了书香肩膀上,一个劲儿地「啊」了起来,她说饶了娘吧,太猛了,咋那么猛,「屄都给肏酥了。」掰着娘屁股,书香说我大颠过你吗,呱唧呱唧地,几乎一字一顿。开始娘还忍着,没多会儿便抖了起来,啊呀着晃悠起脑袋,说颠过颠过,就是在这儿颠的,而且也是抱起来肏的她,「娘还让他把套摘了呢。」书香说咋还戴起套了,「你不说上了,呃啊。」「延长时间,啊,等射的时候都是把套摘了,啊呀,射的娘。」翻起白眼,下一秒,娘「哎呦」了一声,她说「我肏」,瞬间又改成「肏我」,接二连三,「跟现在一样爽,比结婚前儿还舒服。」屄也开始主动套弄起鸡巴,一下接着一下。书香说娘你好骚,揽着她腰,说用的是大威天龙吗。娘说啥叫大威天龙,她不懂。书香说欢喜禅啊,洞玄子三十六式啊,都用过没,「跟我大都用过没?」娘哼哼唧唧,也不知是用过还是没用过。「没试过的就都使出来。」也没问娘到底喜欢哪个姿势,他说挨个来,」反正,我十八了。」还说瞅见没,又指了指镜子,「娘你脸跟刚蒸出来似的。」娘说她都快臊死了,还专门挑这个地界儿来,她说回里屋,回里屋吧。书香说不还没给坐莲呢,倒是没去拖延,挑起娘来又朝里走,说摘了奶罩还没套内件丝衣呢可,这哪行,问她一会儿去泡池里蒸好不好。娘气喘吁吁。书香也驷马汗流,他说水儿太多了,流了一地,「香儿渴了,要吃你的屄。」娘尖叫着,说肚子里的东西都快被掏净了,「真成你大了呀。」气流夹带起女人的妩媚,随着两只奶子跳跃起来。
「是吗云丽,呃啊,是吗娘。」
「是是是,哎呦我肏。」
「屄真肥啊,啊。」
「哎呀这舌头。」
「肉真嫩啊娘,里面还夹着香儿的怂呢。」
「天哪,啊鞥,真成你大了。」
……
台下每个人都有说有笑,包括大爷,然而脸却模模糊糊。轮到书香唱了,「阿爸帮我饮战马,阿妈帮我缝补衣裳……」其实这会儿他真的很想跟阿妈合唱一曲,却不知此刻她听没听见,包括而后唱的内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离开包间跟焕章一起去玩,大人之间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便不知道了。等开饭时,大爷被众星捧月撺掇着来几句致辞,于是他就来来了几句。他说九四年是辉煌的一年,他说九五年会更好,新年新气象,为这新生活干杯。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床上和酒桌上的大爷有何本质区别,可能前者只是一个纯粹的男人,而后者,起码得加上领导二字。既然领导发话,自然就有迎合的,尤其那句先干为敬,立时成了这次酒桌上用的最多的话。好在不用回礼,省去不少中间环节,可能也跟随后要去楼下娱乐多少有些关联。所不同的是,这会儿毕竟不是在家,也不用刻意去照顾别人,所以书香说话也少。灵秀悄没声地夸儿子规矩,说知道的不知道的没抢话。书香说不该抢的还抢,岂不给你心里添堵,给我大脸上抹黑吗。耳语中,灵秀又夸了儿子一句,她搂起书香肩膀,说真是大了。饭后下到一楼,她问儿子干啥去。书香有点困,说抽根烟,尾随着跟进包间里就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内室在换衣服,因为听到妈说了句穿旗袍还不太包了,而后又听她找补了一句:「穿裤袜有点凉吧。」娘说的是习惯了,随后说:「要不我也换吧。」不知道娘要换什么,愣了会儿,姐俩便一起打里面走了出来。
灵秀穿上了健美裤,还登上了一双书香也不知打哪变出来的红高跟鞋。说不清是鞋招眼还是腿惑人,亦或者是心有灵犀,书香眼前一亮,便困意全无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灵秀说还干嘛呢。书香说没事儿呀,又说有点事儿,转而便表示自己也想学学跳舞,说不如还一起去得了。行至到衣镜前,灵秀边往裤子里约着衬衣,边打量起来,跟云丽说了句什么后,瞥着镜子里内个贼头贼脑的家伙说:「又不会,跟着干啥介?」书香说不会跳还不会瞎跳吗,直脖愣登地,愣了会儿才想出下一句,「不还会跳霹雳呢吗我。」
卡座上,焕章在吃冰激凌,问一会儿干啥去。书香说跳会儿舞啊,就当消化食儿了。琴娘也在一旁,书香就拾起冰激凌递了过去,想了想,又扭脸告诉焕章:「要不你先去,一会儿我再找你介。」秀琴说凉,扬了扬右手,说琴娘不吃,你吃吧。看着她手里夹着的烟,看着琴娘一如既往的笑脸,书香也咧嘴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很兴奋,可能是因为音乐响起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大爷率先约起娘娘去跳第一支舞。寻思着拉上琴娘一起去跳跳,想到自身这水平,四顾之下书香只好打消了念头。他也学着伸出手来,对象当然是灵秀了,尽管妈说他乱起哄,不过还是牵起他手来走进了舞池。跳的是吉特巴,因为妈说这是吉特巴,两曲过后,他认为自己出师了,灵秀说这才哪到哪呀,但这不并妨碍书香心情,甚至学着别人的样儿把手搂在了妈的腰上。灵秀说看着点脚底下,慌里慌张地老盯着我干啥。书香说要不咱也跳慢步吧。灵秀说这不就是慢步吗,快成贴面舞了都。
燕舞莺歌,陆陆续续地舞池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那么多大肉屁股,记得昨儿还都是旗袍装呢,这么一晃的工夫,女人们腿上或黑或肉或蓝全都换成了健美裤。以前也经历过,但书香从未见过这么整齐划一的阵势,眼瞅着身侧晃悠过去的人在「动手动脚」,这心里头便又痒痒起来。其实昨儿已经没少肏了,凡男人享受的他都享受到了,甚至连久违的屁股也都在昨儿晚上一次次的深入浅出中被他插了进去,但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尽管肏完屁股又肏了嘴。或许是因为时常饥不果腹,突然间得了饱暖;或许是因为此刻母子二人搂在一处,亦或者是现场应运出来的调调自然不自然地总会让人往内方面靠。总之,这会儿鸡巴又硬了。娘说他是钢炮,是喀秋莎,能把人挑起来。他问是真的吗,其时已经在泡池里有那么会儿了——就这么随着水波涌动,无声地在热浪中骨碌。看着娘慢慢仰起脖子,天鹅似的张开双臂,他说在这里省劲多了,还能腾出手来揉娘的奶子抓她的屁股,肉套摩擦鸡巴产生出来里快感自然也不一样,「告诉香儿爽不爽,爽不爽。」娘哎呦着说岁数大了体力也大不如前,换年轻内会儿就算两个人同时肏她也没问题,但这会儿人已经开始往下出溜,若非是被抱着,多半肯定会溺到水里。「大鸡巴呦。」娘被他推撞得窜出了水面,胸前内对奶子像极了肉粽子,波光粼粼,丝衣裹身越发像扑腾起来的黑天鹅。」不行啦不行啦,饶了娘吧老公。」沙哑的声音透着酥醉,似有若无地随着水波荡漾开来,「骨缝都给肏开了。」「香儿,香儿还要跟你过夫妻生活。」娘已然在袜子的撕扯中被他掰开屁股,人都给端了起来——水光潋滟,肉屄鼓鼓囊囊,他往外一拔鸡巴,猛地朝前一推,「娘啊——」「哎哎,哎——」娘大张起嘴来,还低头看了看。顺势,书香也把身子腾出了一个夹角,他看着娘说捋透了都,继而双手便搂在了娘的肩膀上,他说又开始咬我啦,嘿呦起来。娘脸一下子又仰了起来,奶腔断断续续,她说这大鸡巴头子,跟着又翻起了白眼……
灵秀说怎老心不在焉。微嗔的香风和着醉人的酒气拂面而来,书香说没有时,却避开了目光,他脸很烫,提腰撅起屁股时,汗都下来了。李丽芬在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厚实饱满的女腔带着股磁性,乍一听还以为是某位男歌手呢,不过确实很好听,歌词也还行,除了慨叹人生应该也要来个酒,还有就是别把愁情烦事放在心头。记得这歌出自马景涛的《倚天屠龙记》,还有一首是周华健演唱的。《刀剑如梦》。随后播放的《小芳》也不错,可惜不是李春波唱的——刺耳的唱腔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当事人似乎没这感觉,也可能感觉太好了吧。往台上一站,伸着个脖子喊唱,整张脸都憋紫了,不过这回倒是没穿睡衣,就是捋胳膊卷袖子的样儿再配上内俩不知是不是因为嘶吼或者是喝了酒的红三角眼有股说不出的滑稽。还敞开了胸口,许是怕人不知道上面刻了关公,不是他老叔许建国拦下来,可能这屄还会继续。书香说唱的都什么鸡巴玩意。灵秀说还骂街,她说你管人家呢,又不碍你事儿。片刻,她又说,她告诉儿子尽量别去招惹这种人,想到了什么,她说少搭理他,最好是保持距离。
打舞厅出来是因为妈拉着琴娘去泡澡了,所以,书香也叫上了焕章。不过泡澡时书香却迷糊着了,怎么醒来的忘了,可能是水太热了吧,也可能是被焕章召醒的。因为挨得太近又抽着烟,总感觉焕章古里古怪的,书香说往哪瞅时,下意识捂住了卡巴裆。焕章说杨哥你做梦了吧,转而又说昨儿晚上是不是崩锅儿来。书香说胡说八道么不是,紧接着,他说这什么地界儿,说跟谁崩啊,「得说谁让我崩?」
「那包皮怎么嘟噜了,捋管了准是。」
「三句话不离本行,没点事儿了真是。」太热了,书香抹着脑门上的汗,说得去喝口水了,就打泡池里爬了上了。走出没几步,转回身问焕章说自己睡多长时间了,焕章说半个小时吧。「还一个劲儿喊灵秀婶儿呢。」
「什么灵秀婶儿?」
「我哪知道,反正听见你喊妈了。」焕章说,瞬间又「咦」了一声,伸手指了过去,「你肩膀子怎破了?」书香说还怎破的,背起手来摸了摸,他说挠的呗。因为元旦顺延,当晚就都住了下来。晚饭过后书香邀灵秀去楼下转转。灵秀说你爷你奶还在这儿呢。书香说还跳是吗,嘴半张着,看着灵秀说也不能老陪着呀。灵秀说哪老陪着了,眼一抹瞪,挽起秀琴胳膊时,她说难得连休,一会儿多半得去打牌,「咋,这都管?」书香半张起嘴来,姐俩抿嘴笑起来时,他「啊」了一声,他扭脸看向焕章,等目光再转回去时,二人都已朝包间方向走出去好几步了。
仅一天一宿,前台服务员已经熟络到跟书香称兄道弟了,还就昨儿晚上的行为再次找补起来,说也是出于怕人打搅才那么做的。书香说这事儿也不赖你,换另外一个人也会这么做的,不能乱了规矩嘛。「昨儿本来计划三点过来,结果……」他笑着掏出烟来让过去一支,「其实都约好了,提前来的不有俩跟我岁数相仿的吗。」「是有俩,一前一后来的,也说是杨书记侄儿。」听他这么一说,书香「哦」了一声,「要么说呢。」焕章问是郭涛和许加刚吗。没等书香言语,服务员这边又先开口了,他说叫啥倒不知道,不过看着倒是挺熟的。书香说是吗。服务员说实不相瞒,之所以说看着挺熟,他说还打车里给搬出不少东西来呢,有说有笑的。书香又「哦」了一声,说然后呢。服务员笑着说没然后了,他说一起进屋了呗。离开前台去地下厅,行至门口时书香又停了下来,他让焕章先下去,转身又走了回去。服务员在鼓捣着什么,很机敏,扭过脸来说需要什么就直接找他。书香也报以微笑,说还是有哥哥好办事,告诉对方说先去趟包间,真要是有啥需求再过来找。
舞厅里空荡荡的,连侍应都不见了,一号房里也空荡荡的,不知这会儿都干啥去了。二号房里倒是叽叽喳喳,挺热闹,刚推开门,书香就被满屋子流动起来的金货晃了一下,随后认识的不认识的全把目光汇聚了过来,呦呦呦地,少爷公子又全都上来了。除了异香,还波涛汹涌呢,真是到女儿国了。妈也在人群里,说落下什么了又。这地界儿能落下什么,书香就拍了拍裤兜,说没烟了,身上又没钱,当然,后者他没说。几乎瞬间,四下里就有人把烟拿了过来,说这还用请示,指着剩下来的半条说尝尝这薄荷味的。红盒,M打头的外国烟,比一般烟要长出一截;还有健牌和七星。不知是谁说的三五,但都被书香拦了下来,他说这么高级,但自己也只是biaji一下。李萍说拿着吧,说给焕章也捎两盒尝尝。书香「嗯」了一声,手还是揣在了兜里,「没看见我爷啊。」李萍说没在隔壁吗。书香摇了摇脑袋,「我大也没在。」「兴许是回房去了吧。」这会儿,云丽扭脸看了看灵秀,随即抓了几盒香烟就给书香塞进了兜里,还说前台也有。灵秀说围桌吧都,站起身来,而后面向儿子说少抽点,她说要是困了就回房睡觉,别等妈了。
二次来到前台,让过去一根烟后,书香也打红盒里给自己抻出来一支。确实是薄荷味儿的,味道挺怪,他说这是女士香烟吧。服务员「嗯」了一声,说这烟可不便宜。寻顾着空落落的四周,书香问今儿也包场吗,对方答曰是的。也是这时,书香咳嗽了声,说咋没看见老苏的大妞呢。服务员「呸」了一声,顿时笑了起来,说了句等一下后,蹲下身子,窸窸窣窣地也不知翻腾啥呢,很快便打底层柜子里拿出两盒什么东西,塞到了书香手里。一个是D字母打头的,另外一个标记的是什么本,虽说不知是啥玩意,但包装盒上的套套标志却一目了然。服务员嘬了口烟,指着后者说内是小日本产的,超薄0。02毫米,前者当然也是紧俏货,比什么双碟牌的不知高级了多少倍。还强调说,戴上这玩意跟没戴差不多,不光能预防性病啊艾滋病啥的,关键是还倍感清晰呢,简直一举双得。书香说真是大开眼界啊,他说哥你懂的还真多。服务员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还打口袋里掏出烟来,说抽根次的。随后告诉书香,说咱哪用得起呀,偶尔也就一两次吧,都是赏下来的,「真要说没用过可能你也不信。」书香说我信,哥哥说的兄弟绝对信。没工夫琢磨兜里掖的跟垃圾堆上看的是不是一路,笑嘻嘻地给对方扔了包烟,搓起手指头说我懂你意思。下到游戏厅里,书香就把避孕套跟焕章分了,当然,留下来的半份并未告诉焕章。焕章问这是啥牌子的。书香把烟也给分了,说好像是什么蕾丝牌的,杜蕾斯还是什么玩意,不过没着心听,据说挺薄的,「零点几毫米。」焕章「嚯」了一声,说那得多薄啊,跟没戴有啥分别呢。书香说当然有区别了,戴上毕竟还有层保护,不戴的话兴许赶上倒霉就中靶子了。
玩到凌晨一点,其时焕章兴致正浓,书香说回去睡了,就独自一个人走了上来。先回屋拿了瓶水。烟斗就搁在烟缸旁,不过大爷没在屋。床上的应该是娘午后脱下来的丝袜,还有丝绒发绳。妈替换下来皮裤应该是拿去了隔壁。打玄关的晾衣架上拿羽绒服时,书香心血来潮,就把手伸到了娘的手包上。没这么猥琐过,但今天确实猥琐了,他摸着混杂在化妆品里的两个套子,拾起来看了看。应该冈本吧。随后,他又打裤兜里掏出来看了看。没错,一个牌子的,0.02。把裤兜里的套子装进羽绒服里,他吸了吸鼻子,昨儿清晨崩锅儿时大爷戴没戴套真记不得了。
男人们在打牌,几时回来的不知道,不过都是清一色白衬衣黑西裤,包括屄屄肏肏,包括满屋子烟气。妇女们也战至正酣,不过和男人们一比就温柔多了,起码没说脏话,烟也没有男人们抽得勤。见他进来,问几点了,书香说一点多,末后问了句打几圈了便没再多言,只记得被叫醒前自己又抽了支烟,在沙发上抽的。灵秀说三点多了,直说别等她了。书香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迷糊着了,问是都回房睡觉去了吗。灵秀瞪了他一眼,说谁睡觉躺沙发上。回房后书香才想起脊背上的抓痕,总不能穿着衣服睡吧,但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更别说搬出去了。然而实际情况只是虚惊一场,但盹是真打过去了,于是辗转反侧折起了饼子。灵秀睁开一只眼看,说择席呢是吗,不说睡觉。其实书香只是鼓秋,见妈言声了,就也跟着言语起来。他说要么就睡多了,要么就睡少了,困是困但睡不着。灵秀说这叫什么话,她说闭眼忍着。书香是闭眼了,不过脑子里乱七八糟,人可能也有些乱七八糟,以至于迷糊间总觉得有人在召唤自己。云燕就在眼前,张灯结彩,柜台上服务员摇头晃脑在哼唧。凑到近处才听清,原来说的是「等你半天了「。书香说自己喝多了,要不早来了。服务员呵呵一笑,说套子咋样。书香「啊」了一声,连续几声「哦」,说不错,挺好用。公共舞厅在放歌,杰克逊的曲儿竟给换成了叶倩文的《红尘》。如歌词所述,越近越朦胧,如何离开前台而走进了西北角真的很朦胧。镜子还是镜子,水还是水,一切都虚幻得没有边际。床上躺着的人应该是娘,看不清脸,却听她召了声老公,她说的竟也是「等你半天了」。书香说在梦庄礼堂迷糊着了,这还是马不停蹄紧赶过来的呢。奇怪的是,娘上身并未穿着丝衣,连胸口上倒扣的锅锥都变成了八字奶。「咋跟我妈内咂儿一样呢?」他把奶子托在手里把玩,顺势还勾了几下奶头,「真一样,咂儿头也是。」娘说了句什么没听清,不过却拱了两下屁股。「怎连丝袜都脱了?」书香晃悠起身子朝前顶了两下,感觉自己插进去了,「真滑溜啊。」说的时候他已经摸到屄了,一团火热中他还听到了娘嘴里发出来的喘息声。他说骑上来啊,骑香儿身上来吧,结果却给娘一把攥住了狗鸡。书香说还没戴套呢我,娘没说话,不过手是真热乎,他说试试内日本货吧,也感受一下啥叫超薄,啥叫0。02。娘还是没说话,就这么攥着狗鸡,多半是给肏得没了力气。书香说娘你帮我戴上避孕套吧,还想再说两句,比如穿上丝衣啊,比如趴自己身上来,结果张开嘴来却听不到半点声音。电视机屏幕散发出一股乌里乌突的光,周遭也静得出奇,哪有什么叶倩文的歌啊,倒是脸和耳朵有点痒,被什么吹着,胳膊也麻了,是真麻了,像是被什么给束缚住。尝试着动了几下,结果莫说抽不开身,整个人似乎都给捆绑住了。至于说是怎么醒来的,后来书香曾问过灵秀,他说妈你是不是早就醒了。灵秀说才没有呢。书香说不能够吧,他说当时自己正憋着口气,先是被妈内大腿给拍了一下,而后包皮给捋开了,他就打梦魇里挣脱了出来。灵秀仍旧否认,说要不是你动手在先摸来摸去,我能攥你狗鸡吗,「当时我不也迷糊着呢。」这通抢白有没有水分不知道,不过她脸很红,还不时拿眼角瞥来瞥去,于是书香就把妈搂进了怀里。但此刻书香却不敢,他把压在胸口上的右手耷拉下来,身子稍稍又向左偏了一点,之所以动弹不得是因为妈还枕在胳膊里,双腿给压着,还攥着他狗鸡呢。也经历过鬼压身,却从没经历过能睁开眼的鬼压身,至于裤衩什时候脱下的,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可能都是在梦里干的吧。整个上午无话,或许有话也说不出口,因为觉没睡好,是故,整个上午都迷迷瞪瞪。下午四点走的。灵秀告诉云丽说一会儿还得去梦庄取车,朝书香嘿了一声,说你怎回去。书香瞥了瞥灵秀,说我跟你一起走,不过也问云丽了,说还回老家么。云丽说不回去了,说腊八娘再家去。灵秀皱了皱眉,说抱着衣裳干啥,还不穿上,挥手让书香门口去等着她。于是书香穿上羽绒服就来到了门外,他给司机让了根烟,也没上车,就这么隔着玻璃向里探望。不知道姐俩说了什么,身后的李叔让他上车里抽烟,书香摇了摇头。娘还是送出来了,书香说零下十多度呢,你赶紧进去吧。直到皇冠缓缓启动开出去,娘捶抱着双手,像新媳妇儿那样还站在门口张望着。
打院里踏着了摩托,扫了眼内个直勾勾的家伙,灵秀边抹头盔内里边嘟起嘴,说还不上车,直不楞瞪的也不知想啥呢。她说还不捂严实点啊,戴上头盔后又哼了一声,猛地一给油门就冲了出去。要说雅马哈机器好呢,人虽说也跟着嘎呦,却不晃不摇。书香搂抱着灵秀的腰,不知为啥,竟说了句:「妈我十八了。」灵秀说妈戴着头盔呢。当他鼓秋起屁股时,灵秀说十八咋了,「十八岁前儿妈肚子里都有你了,不也没咋吗?」风呼呼炸响,明明进九了却似乎没那么冷。太阳又大又圆还亮,向外散射着金光,脚下刺啦啦地,石头子飞溅,说颠不颠就这么嘎悠。灵秀说内几百块钱是怎回事,怎又无缘无故跟你大要钱。书香说没要啊,说前个儿打牌时明明已经给他塞回去了,估计准是昨儿个趁自己不备又给塞回来的,「我真没向他们张手。」没敢告诉妈自己兜里还掖着别的。「拿你视如己出都多疼你,将来出息了别忘了还这份恩——」朔风的硬,刀子似的,妈在身前挡着,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也可能是在哼着小曲,书香就紧了紧双手,像跳舞时那样,把她搂在怀里,同时,脸也贴在了背上。
腊八头晚灵秀就把东西预备了出来。书香问她说都回来吗他们。灵秀说应该都回来吧,「齁冷的你就甭跑饬了,再说也该期末考试了。」焕章说琴娘又去陆家营了,因为年关将至,说转一圈后就等年后再去了。书香问他,说是一个人去的还是跟你爸一起去的。焕章说不知道。书香说怎又不知道,上次在云燕就不知道,这回还不知道。焕章摸了摸脑袋,说当时不在下面玩呢。书香说几点回来的总该知道吧。焕章说是跟大爷大奶一块坐皇冠回来的,「你不都睡着了。」「又喝酒了?」「能不喝吗你说,傻逼许加刚都喝了。」书香正要再问,焕章却说看见内关公没,把岔给打了。书香说内天晚上他也只是看了个脑袋,甚至分辨不清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的。焕章说纹关公也就罢了,傻逼在上面还纹了不少花呢,不伦不类的,他说洗澡还好点,这鸡巴要他妈崩锅儿的话还不把女的吓死。吓不吓的谁知道,不过书香问他咋不去陆家营吃饭呢。焕章摇了摇脑袋,说大冷天的干嘛介,随后笑着说跟谁谁谁都约好了,晌午你也别家走了。书香说我干嘛介,当电灯泡?他说你去吧,他说我大回来了,这几乎成了周日家走的理由。
李萍问孙子媳妇儿感觉怎么样时,丁佳说昨儿刚检查完,现在半个月就一查。李萍扭脸看了看灵秀,却念叨说往后就别往老家跑饬了,这会儿不正关键吗。灵秀抿嘴笑,说佳佳在城里都快憋坏了,斜睨着瞅了眼丁佳,朝她努了努嘴。丁佳脸一红,瞅了瞅云丽,最后目光定在了书勤脸上。「照完了,二婶儿也给摸了。」书勤告诉奶奶,说佳佳怀的是女孩。李萍乐坏了,说女孩好啊,问名字想好没。说到给孩子取名,杨刚和云丽说小二已经想好了。书勤说还得问二婶儿同不同意呢。灵秀说是重字儿吗,倒也无所谓,她说叫灵灵也好,叫秀秀也行。书勤说二婶儿小名儿不叫妙人吗,想从中借个妙字,能用吗。灵秀「嗨」了一声,胡撸起书勤的后脑勺。她说怎不能用,说叫妙妙更好,笑着打云丽手里接过颜颜,说跟你排着,以后就叫妙妙了。杨刚说到时把房子收拾收拾,还在老家办事儿——这自然得到了父亲杨廷松的赞许。饭后,杨刚照例把烟斗拿了出来,书香也照例给他把烟丝续在了锅里,抽了几口之后才给递过去。杨刚说比过滤嘴有劲儿吧,也「卜」了一口。「味儿不丢。」他吐着青烟说,「还过瘾。」劲头确实冲,书香就又把烟斗抢了过来。灵秀说越大越没规矩。云丽说跟他大不闹惯了么,不闹就不是三儿了,还笑着说,也就三儿能治他大爷。于是灵秀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嘟哝,抹瞪着云丽说还向着他说话。杨刚站起身,召唤着书香过来比比个子,站好之后让内姐俩给审审。瞄好爷俩尺寸,云丽又看向灵秀,说三儿是不是比他大高一指头。杨刚也说,问三儿多高了。灵秀说是高出了一指头,现下一米七七快一米八了都。杨刚「哦」了一声,哈哈地胡撸起书香脑袋,说窜的真快,他说大再颠颠,拦腰又把书香抱了起来,说有一百三吗。书香脸一红,说差不多吧,把烟斗给他递了过去。杨刚说跟你娘一边沉,叼起烟斗时,瞬间竟冒出个给侄儿和媳妇儿录盘磁带或者影带的想法。
背对起杨刚贴向门前,书香问里屋的二嫂丁佳,说特殊日子二哥跟你就不表示点啥吗。丁佳说表示啥。看她怀里扣个笸箩,脸上还一堆痘痘,跟没洗似的,书香说不会就只剩下吃了吧,说也就说了,还进屋凑到跟前摸起肚子,说现在不都兴送女朋友礼物吗,难道说变成媳妇儿就给降格了,没道理呀。噗嗤一声,丁佳差点喷了出来,说三儿在外面就吊儿郎当,在家怎还吊儿郎当。书香边摸丁佳边指向书勤,说当着孩子的面,让她把话说清楚了。灵秀说赶紧把手拿开,怎哪哪都有你呢。书香说二嫂就要升级当妈了,这不提前给她道喜呢吗。满堂哄笑声中,灵秀终究也笑了起来,说道喜也没这么道的,她说反正啊快期末考了,说贼胡着点吧你。看着面前的兰花指,书香鼓容了两下嘴。灵秀问他说啥呢,说别以为妈不知道你啥心思。云丽说三儿这脑袋瓜有啥问题,把书香搂进了怀里,说又机灵又会来事儿还招人爱。随即说起学校联欢的事儿,她说:「相片拍的不错,娘拿走几张了。」杨刚说交朋友绝对不是坏事,关于这点,他强调内敛是态,外放是度,连一块就是态度,做人做事都是这样儿。常听妈说抬头做人低头做事,就是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和娘身上的事儿算不算。也许算也许不算,亦或者是算也不算二者皆有吧,就是这时,书香书香瞥向了杨刚,还迎着大爷的目光笑了起来,他说:「娘也说我像你。」莫说戴套,那个清晨大爷是否又二度啪啪一番也不得而知,但他却着着实实地在娘身上折腾了半宿,以至后来娘都给他肏得叫岔了音儿。「行啦,也该上学去了。」
云丽说开车去送他吧,灵秀说还是让他骑车吧,哪有那么娇躯,她说小小子锻炼一下更好,把围脖给儿子系过去时,她叮嘱转弯时先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汽车。与众人言语着去上学了,书香就打屋里走了出来。出了院门,走进胡同,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灵秀夹着胳膊也跑了过来,像是被谁推起来的。「齁冷的,就别送了。」张开手臂抱住了妈,趁着身边没有旁人,照着她内蓝色健美裤上就拍了过去。「谁送你啊?」紧接着,灵秀就「哦」了一声,她说是去拿麻将牌的。瑟瑟风中,伸手朝儿子打了过来,说怎变得这么下流,「再让人看见。」「看不见。」即便里面套了秋裤或者别的什么,仍旧无法掩盖妈屁股上的弹性,于是在呲牙一笑中,书香叫了声妈,照着内浑圆的屁股又是一巴掌。灵秀胸前内两个大肥兔子都要挣脱出来,她说你再碰我一下试试,挥起粉拳扑打上去,「我打死你个臭缺德的。」「妈,妈。」后退着倒进门里,身后呜地窜出俩狗子来,书香就「诶」了一声。回头之际,人已经往前窜了出去,撞着什么之后怀里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还听妈说了句让人看见了叫什么玩意啊。她发丝飞舞,粉面桃腮,此情此景之下书香一扯围脖,情不自禁地就亲了过去。还是呜呜呜,后来妈就软了,挥舞的拳头也不知什时候消停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推拒起来,她大口喘息着,竖起眼来:「你,你,你还不走??」抹着嘴角,哈气却抑制不住地打指缝中冒了出来,还有内张娃娃脸,起了火似的一片通红,「臭缺德的。」顺风而下,路上书香几乎没怎么蹬自行车就到了梦庄,还打街里买了包烟呢。卡巴裆里又湿又滑,他就掏了两把,好在此刻街上空无一人。朝南招呼,也就是拐过俩弯时,他看到了沈怡打澡堂子里跑了出来。表嫂手里提溜着东西,身后还跟了个男的,按理说应该是表哥才对,因为男的追上前来拍了表嫂屁股一下,紧随其后,就把表嫂搂进了怀里。看着晃晃悠悠的二人,书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眨了眨,确认没看错时,身子一倾便蹬车追了过去。隔墙探出脑袋的内一刻,那个噘着猪嘴的男的也正好走进门里。表嫂晃悠着身体在说着什么,随着铁门砰地一声阻挡住事线,书香便啥都看不见了。晚饭过后还想跟妈说道这事儿呢,不过妈没理他,甚至连屋都没进,弄得挺没意思。
大鹏终于恢复过来,这么说也是因为再次碰面时看到他笑了。焕章说洋货不错,他指的是避孕套,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说出口时,他脸上竟有些沮丧。正因为太好用了他说,还本着一回使两次的想法,结果套子却破了,有点不太禁使。这回书香倒没问琴娘回没回来,瞅着表侄儿,他说上礼拜去哪玩来。大鹏说哪也没去呀。
焕章笑着问没弄点新鲜的吗。大鹏脸一红,压低声音说内傻逼俩礼拜了都,在家也就罢了,在陆家营也这么干,而且次次都把捋完管的裤袜拿出来显摆,简直就是一个臭变态,「还说看见了老苏内边来的大妞呢。」不知道焕章看没看见大妞,反正截止目前书香是没看见,想到什么,他问表侄儿哪天回来的。大鹏说礼拜一,「头天我妈不感冒了,就又多住了一晚。」想了想,书香说没弄盘磁带吗。正好大鹏低头,焕章说刺激归刺激,不过应该还是大老娘们的,因为之前内盘就是,不然怎会那多姨啊娘的,颠三倒四。苫布呼呼作响,跟拿棍子抽似的,书香就举起口杯,他说干了吧。下午还要去良乡金店看看,他告焕章说灵秀婶儿要是问你,就说我去辛家营了。打集上出来,还想问问大鹏别的什么,风一抽,书香打了个激灵,后面想说的就都给闷了回去。行至梦庄街口,也该分手了,他问焕章上盘磁带讲的都是个啥。焕章「啊」了一声,「都多长时间了。」书香咧了咧嘴,笑着说:「忘了么不是。」
熬到小年,成绩下来了却还不说放假,而老师给出来的答复却是「初三毕业班嘛,总得像那么回事儿」。是像那么回事,话也还热乎着呢,老师们却都在上完他们自己的内堂课后骑上自行车相继打学校里溜了出去,留下这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啥好。骂街是必然,不过书香没骂,寒假作业发下来时,也啥都没说,甚至于对年后初七开学都没抱怨半分,不过作业拿回家就都给他扔到了锅炉房里。转天就是周六,大晴天,早上起来擦玻璃时灵秀还说呢,怎不用报纸呢。书香说拿这个擦得更亮,歘歘地就把寒假作业给撕巴开了。杨刚一家过来时,连后院玻璃都给快擦完了。书香倾着身子站窗台上,说亮不亮啊妈。灵秀仰脸皱眉说净玩悬,注意点脚底下。身后有人喊「三儿「,书香嘻嘻笑着说叫事儿吗,「嘿」了一声,头也没回,「正好都来了,啊,快给我照照。」也是这个时候,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某个声音倏地一下插了起来,「谁让你拿寒假作业擦的??」
「还用谁让?用得着么我。」书香「切」了一声,还朝门里的灵秀笑了笑,「是不是妈,我乐意拿哪个就拿哪个。」「我让你乐意?」裤脚子被扥住,挣歪时,玻璃就被书香踢碎了,紧随其后,他人也打窗台上栽了下来。一片惊呼声中,书香还没站稳呢,啪地一声他就「哎」了起来,眼前也一片金光。他趔趄着,脑瓜子嗡嗡作响,被抱住前,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刮子。
「大过年的干嘛呀小伟?」
「二叔二叔二叔。」
「这要是摔个好歹可咋办啊?」
「你凭什么打他?」
晕头转向间也不管是谁了,书香捂着耳朵就骂,他说妈屄的还有人性吗。奶奶搂着他,妈就在身前挡着,对面是大爷一家,被俩哥哥抱着的就是内个对他张牙舞爪的人。从李萍怀里挣脱出来,书香指着杨伟破口大骂,他说你还是人吗,除了会装鸡巴蛋还会别的吗,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都干了啥。反正是急眼了,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往前凑,说来呀打呀,你妈了个屄的。始料未及的是妈转过身子,巴掌也抡了过来,啪地一声就打断了嘶吼,也把他从激愤中打惊了,因为自小到大妈从没打过他脸。内一刻,他苶呆呆地看着灵秀,胳膊一横,指向杨伟说屄肏的人面兽心……真想把锅揭了,耐谁谁了,然而当他触碰到内片瓦蓝色光晕时,愤怒和不甘随着拳头的紧攥与牙齿紧紧咬合在一处。像个木头桩子,被娘搂抱着推到了一旁,奶说咋连她都骂上了,书香把手捂在耳朵上,泪便打眼眶里夺了出来。整个晌午黯淡无光,像那块玻璃,抽了风似的碎了一地。埋怨声,责怪声,叹息,还有颜颜的哭声。书香没吃饭,吃不下去,当晚就搬去了东院,直到三十内天上午回去。他让娘替他拿着临走时妈送的两本外国名著,也就九点便打东院跑了出来。过年了,老旧的街巷透着股愉悦,连往日瓦檐上的鸟叫都清脆无比。妈正后院堂屋里干着啥,可能是在生火,也可能是在卜楞劈柴,弯着腰侧着身。本想朝她喊一嗓子,比如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比如你想没想儿子,当看到妈内个硕大黝黑的屁股时,所有念头便随着蹑起来的手脚变成了哈气。也正是这时,妈直起身子,那股蹿涌的哈气带着他便冲上前去,打身后伸出手来,蒙在了她眼上。「多大了。」她声音不大,甚至说平淡如水,几乎和内个午后送别时没啥分别,其时她说的是别怨妈,但这会儿说的却是:「来了就跟妈撒贱儿,也不说去里屋跟你爷你奶言语一声。」是屋内老两口先奔出来的,书香脸上有些挂不住。李萍胡撸他脑袋说认啥错,除了背着灵秀塞给孙子长岁钱,还饶了句谁叫你是我三孙子呢。书香说孙子就孙子,就别加三了行不行。李萍说不又没在外面叫吗,胡撸着书香脑袋,说奶还不能说呀。孙子挨打的那个下午,她数落儿子说怎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呢,况且当时又是站在半空上。杨廷松也挺气愤,说把孩子打的饭都没吃,怎下得去狠手呢。李萍说去年就因为一点屁事闹了一场,今年还弄这手,一个破鸡巴寒假作业,至于的吗,「还打脸,你让小妹怎么想?」其时小妹已经回到前院,也没吃晌午饭,她问儿子脸还疼吗。书香摇了摇头。灵秀说耳朵呢。书香咧起嘴来,又摇了摇头。灵秀说去东院先冷静冷静,想好了再回来,就这么陪着儿子走出家门,顺着老街朝东而去。站在东院房后头,她说妈就不进去了,朝儿子笑了笑。到东院之后也没心情看书,书香一直枯坐到了晚上点灯。临睡前,他给云丽打来盆水。云丽问她是还想上午内茬儿呢吗,书香说不知道。杨刚说骂街不对,传出去岂不让人看了笑话。书香承认当时太激动,也承认骂街不对。云丽说不还是孩子嘛,将来结婚了就不这样儿了。她让杨刚把睡衣拿来,先是脱掉毛衣,而后腰一扭,健美裤也脱了下来。蹲下身子,书香说也不套双棉袜,不凉吗。云丽说倒没觉着。书香说还没觉着,都不热乎,往下一抻,裤袜就打脚上脱了下来。娘在穿睡裙,丰腴的双腿微微岔开,屄便露了出来。书香把目光转到身下,掬起水来撩向内对脚丫。张贴出挂钱和福字后,整个沟头堡都鲜活起来,尽管房子不咋地,有的门甚至还是破的。徐老剑客家的门就是破的,相隔老远也能分辨出来,但那又怎么样呢,到现在也不知人在哪呢。杨刚说在没在泰南他也不太清楚,随后说应该没在吧,「之前听你娘讲来,咋还想起他了?」书香说不该过年了么。脚趾甲折射出一片艳红,捧在手里书香闻了闻,「还挺会捯饬。」「不都你大给打的。」书香这才仰脸瞥了瞥。大侧身背对着他,也不知电视机里演啥好玩意这么吸引人。钻进被窝,云丽脱掉睡裙搂抱起了他脑袋,拍打了会儿脊背,把手探到了他下面。肉味撩人,书香就叫了声娘。云丽说睡宿觉就都过去了,到时再说两句软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书香仰起脸来召了声大,说你怎不打我呢。这下杨刚倒是扭过了身子,说下回再遇见的话肯定打。「你骗人?」
云丽说睡吧睡吧,甭想了,「都会过去的。」
声音终于小了,「我大不睡吗。」
「甭管你大。」两口变三口,还鸠占鹊巢霸了娘的身子,书香就又召了声大。杨刚没言语,云丽却妻子般拥起火热的身子,再次搂了过来。书香心里头酸,叫了声娘后,泪又淌了出来……
下午给北头又送了两口袋烟花,灵秀说你琴娘又念叨你啦。书香说知道前两天内事儿吗。灵秀说知道,要不焕章为啥没过去找你。书香说这不抽风吗。灵秀说不许再提啦,说转一圈咱就回来。焕章正腻得慌呢,听到杨哥召唤,嗖地一下就打屋里窜了出来,一看又给自己提溜两口袋炮,外套都顾不上穿了。还有秀琴,也打屋里小跑了出来,不是灵秀拦着给推进屋里,都忘了自己只穿了身秋衣秋裤。灵秀说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把焕章也给赶进屋里。
书香没进屋,隔门问焕章把炮放哪。焕章提溜着裤腰带跑出来,说就放平台上吧。秀琴给灵秀倒了杯水,问大哥们又干啥去了,到年了还不歇。秀琴说是临时给呼走的,忙一年了本来也不想让他再跑饬了。说来说去便提到了凤鞠,灵秀说爹妈不在身边,孩子苦哇,年都没在家过。同为娘家人,秀琴把自己和丈夫赵伯起上次去陆家营时途经辛家营而给凤鞠捎去东西的事儿也告诉给了灵秀。唏嘘的同时,她说光听艳艳说了,也不知在内边生活得咋样。灵秀说哪都好,吃得好睡得好,不过就是背井离乡不太好。廊下,看着焕章把麻袋里的爆竹烟花倒出来,书香说还倒腾啥,耳朵却一直支棱在后边,这时,忍不住回头插了句嘴,说中考完事去看看,不就还差五个多月吗。灵秀转过脸来,抹瞪着眼说又听贼音,她说到时再说,没准儿还不去呢。书香说别介呀妈,也有二年没去内边了不是。
秀琴召唤书香赶紧进屋来,她说琴娘给你拿好吃的,就把糖炒栗子给他拿了出来。瞅着儿子上来就要脱外套,灵秀哎哎哎地扬起手来,说别脱了,不还说跟妈回去呢吗,说着便站了起来。秀琴说好容易来一趟,连水都没喝。灵秀上前挽住了书香胳膊,笑着朝她说咋客气成这样儿了,「来前儿他爷他奶可放话了,让你晚上过去呢。」书香抢过话来,说妈你甭搭理我爷我奶,谁过年家里没点事儿。屋里很热,就这么会儿,他身上都有点潮了。灵秀说去去去,瞎搭言啥呢,又没说你,挽着儿子就往外走。出了门,她支唤着焕章说赶紧把东西搬屋里去,外面齁冷的,随后朝身后的秀琴推了把,让她也赶紧回屋,「还送啥,又没穿多少衣裳。」秀琴说没事儿,送送还能咋的。灵秀胳膊肘一卜楞,自言自语道:「也不说拦拦你琴娘,没瞅见脸儿还潮着呢。」琴娘脸上确实红得乎的,书香就说进去吧,别感冒了。下到三角坑来,灵秀一把就甩开了儿子胳膊,径自朝南走了下去。「妈,妈。」书香小跑着追上前,说咋了嘛这是,可打坡底下爬上来也没闹明白是咋回事。「妈你怎了?」他又问。灵秀说啥怎了,家来过年,「别忘了可,焕章要是过来找你,就让他在咱家这儿吃。」等转告焕章时,焕章说你琴娘还让我招你过去呢。书香说又不是不知道,年年不都这样儿吗,去也得等吃完饭才能去。「我说啦,」焕章说不是没说,「你琴娘啥性子你还不知道。」书香说知道啥,切了一声后说忍着点吧,把雷子挂到树枝上,他说先放炮,有啥事吃完饭再说。和往年一样,上灯后,家里便沸腾起来。熙熙攘攘地比去年还热闹,不光村里人,还来了不少开汽车的,门口都给堵死了。司机小李也在其中,书香把人招出来喊进车里,转手就打前院给他拿出了两盒茶叶。司机说客气啥,上次来就已经没少给了,平时你大这边也没少照应。「又不是我给的。」书香笑着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始终说请李叔喝茶,拖来拖去的差点成了空话。」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书香说咱进屋吧。下了车,跨进大门时,他问上次几点回来的。司机问哪次。书香说就元旦转天晚上啊。司机朝他「哦」了一声,略作回想,说差不多十点左右回来的,还根据个人猜测说饭后应该是去跳舞了。书香问是都没走吗,在司机转述中,他说:「要么我爷说累了。」司机边说边挑起大拇指,说二老身体硬朗,叫秀琴的内个人反倒还不如老两口呢。书香「呸」了一声,说是吗,脑瓜子嗡地一声就大了。司机笑着向他描画,说下车时人还迷糊着呢。门里哈哈哈地,其乐融融不说,吉祥话都快把屋顶掀起来了,那个叫王辉的竟然也在人群里。捏了两下鼻子,书香让李叔先进去,转手他就把烟搓搓碎了,他仰脸看了看天,夜空如洗,攥紧拳头时,莫名地竟想吼上两嗓。
「还干嘛呢?」焕章打西角门外走进来,书香在门口已施溜会儿了。「怎抽这么多烟?」」没事儿。」惦着出去玩,又有些模棱两可,书香就吐了口唾沫。他让焕章在门口等着,他说进屋告妈一声。不过话还没说完呢,灵秀就揉起了脖子,她闭着眼,也不言语,李萍问怎了,说才刚不还好好的。灵秀这才说,她说脖子有点不得劲儿。李萍说我给你拿贴膏药,然而不等婆婆起身,灵秀一句妈你甭管就把李萍给拦了下来。她说揉揉就没事儿了。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见不着人,焕章就打外面走了进来。堂屋里除了杨大爷,几乎就没有认识的了,进上房,看杨哥歪着个身子正挨灵秀婶儿身后干着啥呢,和众人打过招呼,忙问这是咋了。灵秀却招起手来,说焕章你妈怎还不过来,快去喊来,紧接着便哎一声,朝后言道说对对对,又自言自语起来,说最好能给她躺下来揉。何曾见过这样儿,云丽和一众孩子们就也问了起来。灵秀伸了两下胳膊,扭了扭脖子后说没事儿,笑着说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甲戌年末,夜空被挥笔作画,砰砰砰地,满天星斗便花似的散落下来。颜颜在窗前呀呀地叫,嚷着让三叔带她去放花。书香说你爸跟你二叔呢,朝着看电视的俩嫂子嘿嘿两声,让二位把家里的都叫进来,「家还顾不过来呢,跑外头跟他们瞎掺和啥?」两个嫂子在窃笑。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笑。电视机里的人也在笑,先是赵忠祥和倪萍,而后牛群和冯巩也上来了。改编版《纤夫的爱》被一群孩子演唱出来,赵丽蓉老师就是在这群娃蛋子们的簇拥下登场了。她说往年都是内个老赵先给大家伙儿拜年,今年咱们也改改章程,「由我这个老赵先给大家伙儿拜年。」随后,赵本山也出来了,他说:「还有我这个老赵,也给大家拜年。」掌声之下鱼贯而入,于是什么老黄老郭老蔡就都全上来了。
就打牌这事儿书香一直在鼓动着奶奶,给妈按摩时仍旧在鼓动。他说乱哄哄的干啥都干不好,更别提看电视了。「前院多豁亮。」为此,连颜颜都被他搬了出来,「来人戚去的跟走马灯似的,睡着了再给惊着。」灵秀说楞会儿还得包饺子呢,去前院哪行。书香说怎不行,不还好几个小时呢,连说带揉,顺流而下就捏到了灵秀腰上。瞥着妈内黝黑浑圆的大屁股,刚把手搭上,灵秀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她说怎使那么大劲儿,书香说不都你告我的吗,也问了行不行,说行不才这么按的。灵秀说怎恁么听我话呢,随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傻样儿,也不说把衣裳脱了。就在书香拉开拉锁时,妈却说别脱了别脱了,「焕章都来了。」确实是焕章,还有琴娘和赵伯起,而后保国和他爸也来了。值得高兴的并非是春节联欢晚会有多精彩,而是书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把人劝到了前院。西场外又响起了警笛,可能今年比较特殊吧,先后过去了三四辆,竟都撇开了沟头堡这个大村。赵丽蓉老师在试衣服,艳红色露背装她没选,她说没法穿。黑色露胳膊的衣服她也没选,最后,她把坎肩穿上了。书香抱起颜颜,说刚才三叔放礼花时害不害怕。小家伙手舞足蹈说还要看,让三叔接着给她放。不知是因为二嫂太沉还是因为颜颜太皮,漏烟的炕终于在噗的一声中塌陷了下去。撩开被席,斗大的窟窿着实吓人一跳,灵秀说吓着宝儿了,又问佳佳有没有事儿。颜颜没事人似的拍起了巴掌,丁佳也是,虽「嚯」了一声,却连感觉都没有。幸好头二年用作挡板的薄铁片还留着,拼了两块铺在了上面,不然睡觉都是个问题,好在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忙乎完,众人又坐回到椅子上。李萍说出正月就把炕打了,要不都没法起火了,索性现在炕倒是不凉,也有暖气,将就些日子应该不成问题,她笑着说起码今个儿没大问题。
吃年夜饺子前,书香才得知前两天祭祖的事儿。杨刚问报销多少了,这个报销指的是烟花爆竹。书香说两麻袋了。杨刚说还得照着两麻袋放。答应的同时,书香问他说我老太叫啥。杨刚说你老太叫杨秦氏,解放前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你太爷在外教了一辈子书……」外面又开始了新一轮放鞭声,此起彼伏,乒乓作响。屋子里也人满为患,赵解放又钻了出来,不光有他,还有村首一众人等,乙亥年便是在这等有如虾酱般的祝福中被拱了出来。简直太热闹了,以至于书香都不忍再去问了,不过还是多了句嘴,「以前我爷是不是有不少兄弟姐妹啊?」「是有,好几个呢,不过都没了。」大爷笑了笑,他说不说了,「大过年的。」西屋仍旧像去年那样早早支起了牌桌,柜子上堆积的礼盒如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开了批发站。堂屋摆了两个圆桌,但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的。这回,饺子里的钢镚儿被书香吃到了,他晃悠着硬币问奶奶,说这个有没有什么说头。李萍说许个愿吧。书香说恭喜发财太俗了,电视机里都讲烂了,咱就不讲了。他说堂堂正正做个人,好人有好报,说出这番话,他觉得还差点,就在提前给二嫂道喜的同时,也高大全了一把:「祝妈妈——啊们……」顺着这个断了线的词,他说阿门,他说永远幸福。
这个年过得很匆匆,主要是因为假期太短了。初一忙着给村里人拜年,下午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几个姨家;初二那天只是在姥家吃了顿晌午饭。大鹏气色不错,表嫂气色也不错,至少表面上没什么异常,或许即便有,估计也不会被看到,至于说过问,还是算了吧。立春一过,生活又回归到了两点一线,幸好五月有个体考,还能在下午去操场上跑两圈。不过这会儿可没人跑,吃饱了撑的么不是。二嫂预产期快到了,虽说各项检测都没问题,因为是头胎,所以难免都跟着紧张起来。不过灵秀告诉儿子,说没你什么事儿,她说当下紧要任务就是全力备战中考,虽说年前考得不错,那也绝不能掉以轻心。书香说不能够,他告诉妈说你就擎好吧,打了响指后,说快到你生日了吧。灵秀呦了一声,手拖粉腮看向儿子,说还记着妈生日呢。书香说当然,而后拍起后脑勺说再忘就该踢自己了。犹记得去年龙抬头的头一天早上,妈特意多煮了俩鸡蛋,若不是听她提说,都忘了这日子还是自己十七岁生日呢,而后倒过月份盘才发现,这天竟也是妈的生日。灵秀笑着说内些都是虚的,又说:「你大跟你娘不也没过吗。」书香说我不管别人。灵秀说瞅你这话说的,要是让你大跟你娘听了,不得寒心,「做人做事不能不讲良心,点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何况那么疼你。」书香说自己也就说说,年前去东院还给云丽洗了次脚呢。「那不就对了吗。」
打炕的日子被李萍定在了二十号,原话是就下礼拜一。按灵秀的意思是三月初再说了,不过李萍说早晚都这点事儿,她说人都找好了,你们该上班上班,家里这块由我跟你爸盯着,就把事儿给定下来了。书香一直在听音儿,还瞥了瞥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杨伟。奇怪的是,最应发言的人竟一句话没说,就大活人而言不可能也不应该这样,不知是因为得了感冒或者别的什么疾病引起的耳聋造成了听力下降,还是说因为吃饭时溜着号呢,亦或者说是教书教傻了。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在座的竟无一人跟他计较,仿佛这个也长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的人不存在。说完这个,李萍还询问起丁佳现状。云丽替二儿媳妇说的,她说小二已经给佳佳办理完入院手续了,不是嫌味儿这会儿都搬去医院里了。李萍说看胃口倒是不错,别的方面感觉咋样呢。丁佳说还那样儿,抱着个酱肘子在大啃特啃。云丽说大夫叮嘱多溜达,老看电视也腻,再说也有辐射。丁佳说真快腻死了,这阵子不知道看了多少电影。李萍问是生还是剖,定好没有。云丽说两口子的意愿是生,说到这儿,朝婆婆眨了眨眼,说孩子们都说先不走了,等下礼拜再说了。李萍连声说好,秋了灵秀两眼,又瞥了瞥杨伟,她说晚上还过来吃。赵永安正月十八归的西,据爷爷说是煤气熏的,老安子人跌趴在炉子上,等发现时上半身都烧没了。怎么入的殓书香不知道,只看到一个漆黑的棺材摆在院内的灵棚下,还有内张黑白色的光头相片。琴娘的三个妯娌分跪在棺材右边,而赵伯起的三个兄弟则披麻戴孝,低垂着脑袋跪在了棺材左侧。赵伯起和马秀琴的磕膝盖上挂着尘土,仅半天时间人都憔悴了。因事发突然,灵秀不免劝慰几句。书香也说,不过劝慰的对象是秀琴,他拢起手来说琴娘你别太辛苦,差不多就得了,若不是顾及焕章面子以及人死为大这老例儿,辞灵时他甚至想大笑几声。无独有偶,那个叫王辉也是雨水节这天下的葬,颇为搞笑的是骨灰盒里装的竟是生前穿的一套衣裳,据说人掉在山涧里了,尸首都没找到。缓了两天焕章才彻底打起精神,他说我奶走前儿我岁数小,不懂事,这回总算明白了。哎呀着,他说就内两天——「忙前忙后,脑瓜子里头跟灌了荤油似的。」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他说跟我爸还亲哥们弟兄呢,出了事比着往后缩,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爹生的了。书香没直接迎合,不过心情他懂,是故,在给焕章递过去一根烟时,他扬起嘴角以示自嘲,说龙生九子还都一样,「我内爹不在那搁着呢。」
因为周三是灵秀生日,所以上完下午第三节课书香挎上书包就赶回去了。三个师傅在东屋里忙乎着呢,三天时间已经把老炕清干净了,此刻正往里垒着泥坯。看见跌跌撞撞的颜颜,没等说话,她就喊着三叔扑了过来。书香说三叔刚回来,身上凉,颜颜哪管这些,抱住腿就不撒手了。书香说齁脏的怎还往前院跑,不说在后院待着。李萍说颜颜哪依啊,开始前儿让抱着她,而后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她说再大点儿都快追不上孩子了。书香横抱起颜颜,边问边悠起来,问是老太说的那样儿吗。嘎嘎嘎地笑声下,书香说咋这么皮,问云丽,说他爸他妈内。云丽说后院呢,刚回来,她说用不了多会儿饭菜应该就给送过来了,还有生日蛋糕,「你妈回来咱就开饭。」看着怀里的颜颜优哉游哉还挺享受,书香问她饿吗,作势欲把颜颜悠给云丽,结果孩子根本就不吃这套,还呀呀呀地摇起脑袋,让三叔继续荡悠。李萍问孙子饿吗,她说饿的话就先后院垫背点儿。书香说等会儿我妈,到时一块堆儿。李萍看了看表,五点露头了,天也暗了下来,告诉师傅们手底下活儿先就到这儿,明儿白天再一找备也就差不多了。送走师傅,书香说先留前院等会儿,让娘儿仨去后院。也没开灯,打开抽屉摸了摸藏在抽斗深处的两个首饰盒——里面是他精挑细选的项链和耳环,是上礼拜打良乡取回来预计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妈的,花了他1400多。要说这是人生的第一桶金也差不多,都是这半年攒下来的,长这么大也没正经送过礼物,具体说应该是给妈送过礼物,也不知她喜不喜欢。点了根烟,约莫灵秀差不多也该到家了,他就提前把热水给打了出来。往常都是大黑才到家,灵秀问他今儿个怎回来这么早。书香没理内茬儿,哼哼唧唧地问她冷不冷,把手套摘了,捧起小手放在嘴边就哈了起来。灵秀「渍」了一声,说别老无缘无故抻头,她说寒假作业是李学强给压下去的,老这么干影响不好,也让人家当班主任的没法交代。还是哼哼唧唧,而且贼头贼脑,灵秀问香吗,说还要哈到什么时候,抽回来的小手又勺了过去,「真是没点事儿了。」进屋洗手,解下发绳又重新理了遍头发,对着镜子还照了照,而后麻溜地盘在了脑后。她撩起东屋门帘看了看,黑乎乎的坑已经填了一半,明儿应该就能收尾了,后续就是烧火疏通烟道,不出意外的话,周末就能搬回屋了。按婆婆的意思是一家三口搬去后院,不过儿子不乐意,这两天她就一直陪在了西屋。
拉开灯,灵秀把外套挂在了门后,扭脸瞟了眼儿子,说不去后院还施施溜溜干啥呢。书香说跟你一起去啊,想把抽屉里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她,打开之后又犹豫起来,他颠沛了下时间,觉得赶赶落落的就又给抽屉合上了。灵秀问他看炉火没有,书香说我奶应该添过煤了,这自然是想象出来的,因为李萍这两天一直都在前院盯梢。坐在床上,灵秀解开了裤带。见状,书香立马凑过去蹲在了妈的身前——他握住灵秀的脚,给她把短靴一脱,手就扥在了裤脚上。灵秀说不用,屁股晃了两晃就把皮裤褪到了腿根处。然而不等她把双腿收回来,书香已经扥着裤脚给她往下脱了起来。尽管绝大多数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刷题上,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念头悬在心里,就如此刻。亦如每个清晨起床前的晨勃,还有那些个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奇幻玄妙的梦,让他不由得就想到了女人,想到了崩锅儿。元旦之后便再没吃肉,他都纳闷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简直奇迹么不是。橙黄色的光很亮,亮到黑色健美裤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辨,随着窸窸窣窣又折返出两条类似水波的线,蜿蜒曲折地向南流淌下去。灵秀趟起脚来收了回去,撩起双眸瞥了眼儿子,她说还干嘛呢,不说站起来?瞅着丰润沃土倏地一下被收拢在双腿内,书香「啊」了一声。他说拿脱鞋,于是在他伏趴下身子打床底下够出拖鞋时,那并拢在一处的丰隆大腿在他仰起脸时便把V字型的耻丘挤暴了出来。撑死了也就一两秒,但这瞬间却经由书香眼睛在他脑回路中冲击出很多画面——明月,拖鞋,老井下甘甜的水,还有翱翔在半空的鸟儿,乱七八糟。灵秀说呆头呆脑还干啥呢。书香噎起嗓子说:「拖,拖鞋,啊。」未见暖气管发出轰鸣声,但热浪却以肉眼不可见之势悄然袭了过来,外加刚才脱下衣服,灵秀脸上潮呼呼的,瓦蓝色杏眸更是在书香眼里孕育出一片浩瀚光波,她说:「还不说起来??」书香就干笑两声站了起来。灭灯之后周遭已模糊起来,院子里也冷冷清清,正往外走,杨伟推着山地车便在这时出现在了娘俩面前。书香没打招呼,因为平时话就少,打年后更是无话可谈。灵秀说洗手去吧,刚说完都等咱们呢,胳膊就被书香扯了过去。迟疑中,她看着杨伟走进堂屋,她夹起胳膊往回收了收,她告诉儿子说一块堆儿吧。虽不情愿,不过书香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随后妈告诉他,心大世界就大。当晚贪杯,当他醉醺醺回到前院把礼物拿出来给妈送过去时,灵秀却抱起手来捂在了嘴上。书香说你试试,正想把首饰盒打开,却被灵秀一把攥住了。她问打哪来的,书香说买的,还有发票呢。灵秀摇摇头,她说自己儿子还没挣钱呢,即便就算是买的她戴着也不心甜。书香说没偷没抢也没张手跟别人要,都是凭本事挣来的,他说暑假在开发区帮着人家收拾院子,这事儿焕章可以作证。灵秀又摇了摇头,笑着托起首饰盒摆弄了会儿,她说年前焕章带话说你去了趟辛家营。书香搓起脖颈子,说凤鞠根本没搭理他,在那待了会儿就回来了。灵秀「哦」了一声,「那我怎没听凤鞠提呢?」「妈你怎净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你先戴试试。」灵秀说的是收起来吧,她说是没看见妈戴就以为没有吗,她说妈有,直到熄灯也没去试。
三月初焕章家开始盖西厢房。本来家里死了老的不宜破土,赵伯起也犹豫过,不过焕章说他爸遵从了杨大爷的指示便改了主意。书香咬了咬牙,皱起眉头说指示啥了,果不其然,随后打焕章嘴里得知他爷的内番话是在赵永安头七这天晚上说的。「大爷说入土为安,两不相干,还说本身这就是计划好的,再者又不是在这院出的事儿,算不上不敬。」焕章说,「大爷说身前身后操持打理都是我爸我妈干的,这份心已经尽到了。」正入神,不想焕章却提起了避孕套,他说用完了都杨哥。书香「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焕章说套儿。书香举起两个指头,说全都用了。焕章嘿嘿两声,说俩月了快。书香吸了口气,肏了一声后,胡撸着脸说是快俩月了。省道也是三月初开始破的土。六点多天已经亮了,公路两侧也已拉上了彩绳,听杨刚讲,良乡到北小郊这十多公里路段确实该翻修了,太破了也。确实太破了,沥青都翻花了。丁佳是二月底去的医院,电话里抱怨说病房里消毒水味儿太浓了,医院的伙食也不行,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还不合胃口。关键是后面这句——她说没有二婶儿揍的饭好吃。灵秀说那还不好办,想吃啥就告诉婶儿,揍好了给你送过去。隔着电话书香就喊开了,他说嘴儿倒够甜,够甜也不行,得开工资,亲妈也没有这么使的。灵秀说去去去,觉察到屁股上有只手,她一挺腰,胳膊肘朝后就捣了过去,也立起眼来,说赶紧写字介。对着电话却笑了起来,说甭搭理你兄弟,还朝门口方向的儿子瞥了瞥,「你还不给我写字介?」避孕套就是二月最后一个周末的晚上被她发现的,起初她只是想把被子搬到东屋,而后无意间便在被褥底下看到了两堆儿叠在一起的玩意。她还纳闷呢,心说这是啥,按住之后摸了摸,脸瞬间就紫了。让儿子去锅炉房封火,趁这功夫,她打褥子底下拾起套子看了看,哆哩哆嗦地又数了数,脑子里映出秀琴内张白里透红的脸,霎时间她肺快气炸了。
书香回来时,灵秀已在床上铺起被子,看着妈改了主意,不知内情的书香还挺高兴。更高兴的还在后头,转天就到了他生日,内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好事儿会再次眷顾到脑袋上,时隔五个月,妈竟破天荒地跟他好了一次。杨刚起开一瓶红酒,他说女士喝这个比喝白酒好,当然,口味这块需要调理,这是而后说的。李萍说洋酒闹不登的,喝不惯,不过倒也举起了高脚杯。给灵秀过生日就是她给开的红酒,她说还得摇来摇去的,哪如白酒直接省事啊。云丽说外国人都这么喝,咱这只不过是有样学样,模仿人家。随后提到西餐,她说使惯了筷子,乍一用刀叉肯定不习惯,当然这只是个适应过程,她说解放后倒闭的西餐馆现在全营业了,至于首府的老莫她说就不提了,就当下而言,上海天津卫哈尔滨,包括这二年省城的三岔口,像什么起士林不也都相继开业了,随之眼神递向小妹。于是灵秀就把话接了过去,她晃悠着高脚杯,她说:「要说老牌子,起士林绝对算其中一个,听香儿他姥爷说,以前餐馆里的金枪鱼和三文鱼还都是过的他手呢。」一话多少年了,她说记忆中的餐馆挨着广州会馆,不过最后都破产了,后来连广州会馆也倒闭了。有点类似赵丽蓉老师的「嗯哼」,她耸了耸肩,她说:「靠着码头吧,新鲜玩意向来不断,就现在内洋货市场,其实百多年前就有。」她说还有洋酒,洋烟儿,毕竟三岔口有个法租界。民国时期大上海也有个法租界,电视里演的《上海滩》就有曾提到,还有霞飞路,不过后来书香求学才得知,霞飞路早他妈的改成了淮水中路了。「这酒挺纯。」这是品过之后灵秀说的。书香说我怎没脚着。灵秀说这才哪到哪。书香说不也十八了吗。杨刚说是条汉子了,拍着书香肩膀说就这大坯子,「当兵绝对是机枪手,而且是重机枪手。」他说来来来,切蛋糕,今儿是三儿的十八岁生日。私下咬耳朵问云丽内酒不便宜吧,云丽说一万八。书香说多少,瞪起眼珠子说一万还八,「就这鸡巴路易十三?等于说这两天干进去十万块了?天那。」云丽朝他摆摆手,笑着说她在开玩笑,「都你哥拿来的吗,喝呗咱就。」她说现在都这样儿,以后也会在这个基础上往上跳跃,这就叫生活,或者说叫追求生活,「将来你结婚,二十一世纪了,还得天翻地覆。」至于怎么个天翻地覆书香不知道,他说照这意思要是这会儿收上两瓶,将来肯定得翻倍呗。云丽说差不多,问他是想藏两瓶吗。书香摇摇头,说又喝不惯。云丽说茅台啊,汾酒啊,爱哪个你就拿哪个,不也有钥匙。出去解手这会儿,大爷说能喝一瓶红的未必就能喝下一瓶白的,他说洋酒有后劲儿,人打了突,尿也间歇性断了一下。虽打春了,却乍暖还寒,尤其这会儿又是晚上,所以书香也打了突,「大你还行吗?」杨刚说行,咋不行,再来这么多也没问题。这话可能激着书香了,系好裤子出了茅厕,就打身后蹿到了杨刚背上,「回屋之后敢不敢让我虎抱头?」杨刚背起人来,说有啥不敢,他说真以为大老了,「大让你五秒。」书香说这叫后发制人吗,打杨刚身上跳下来,说完大你别那么辛苦,问他一会儿还去医院吗。「你妈不说了,你就别去了。」说不去,不过最后书香还是跟着去了,还把蛋糕给丁佳带了过去。二嫂胃口仍旧出奇的好,咕哝起嘴来可劲儿往里面塞,好似几天没开伙,以前未穿病号服时勉强还能凑合看看,这会儿放开了真是哪哪都圆,脸也圆屁股也圆,还有奶子,胸口上跟塞了俩馒头似的。灵秀笑着说能吃是好事儿,孩子大人吸收得好,再者生产时也有劲儿,回头时,发现儿子还在屋里,她说还干啥呢,不说出去,「出去出去。」云丽说孩子么,又不是别人,打病床底下够出矿泉水来,塞给灵秀一瓶,转手也给书香扔过去一瓶。拿着矿泉水正往外走,身后哒哒哒地,娘就跑了过来。妈在这时也跟了过来,说咋了这是,娘没说话,手却捂在了嘴上。看着二人先后进到卫生间里,他瞅了瞅丁佳,莫说二嫂一脸困惑,他也是纳闷不已,他说吃完晚饭连歇都没歇就过来了,可能是赶落的。他还吸了吸鼻子,说屋里味儿确实太重,窗子没打开点吗。丁佳说打啦,这么热能不打吗。拧开矿泉水抿了两口,书香要走没走正二意三思,卫生间的门又打开了。
灵秀皱了皱眉,拢着头发说堵门口还干啥呢?书香说没事儿,说正惦着去外面看看。云丽便在这看看中跟着灵秀一起打卫生间走了出来。看着高大丰满窈窕靓丽的二人,看着内两张均挂满潮晕的脸,书香朝她俩笑了笑,来了句没事儿么,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跟谁说的。「迎风了,没事儿没事儿。」云丽也报以微笑,捻着手绢还沾了两下眼角,「岁数大了是不行了。」这话是对灵秀说的。医院在此,书香说要是停食就开点药,他没好意思开口说娘衣服穿得少了。踱出病房,大爷和大哥二哥都在办公室里坐着。屋子里挤满了人,隔窗看着内群笑容满满的大夫,书香吸了吸鼻子,跑去楼梯里点了根烟。别说,这几步走,消毒水味儿还真浓。到家快十点了,把洗脚水给妈打来,书香问她云丽咋了。灵秀说没怎了,脱掉鞋袜时咦了一声,她说咋成老娘们了你,穿上拖鞋,起身从书桌底下掏出了洗屁股盆。书香挺不好意思,看着她走出屋子,他说怎不先洗脚呢。然而妈没回他,等他洗的差不多时,灵秀这边刷牙漱口也忙完了。书香说这会儿洗脚水都不热乎了,把袜子扔进水里,端盆来到外屋,拾起暖壶进屋给妈又兑了些热的。
总觉得哪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出来,把洗好的袜子挂暖气片上,而后去锅炉房封火,连拿尿桶。灵秀说又喝凉水,找着闹肚子呢,因为她听见水瓢舀水的声音,还有轻微却猛烈的咕嘟声。书香抹了把嘴角,他说没事儿,提溜个满的暖壶回屋,临关门时,还朝对面望了望。上晾子一片透彻,十点多了还没睡觉,看来特级教师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给茶缸子里续水时,他问灵秀要不要再添点热水,蓦地一惊,妈什时候换的睡裙啊。灵秀点了根烟,双脚来回搓动,说你爸睡了吗,眼神朝上瞥着,还勾了勾脚趾头。书香说没睡呢,拾起凳子放床边上,说你搭理他干吗,瞥了瞥身前的大白腿,他把茶缸放在了凳子上,顺势就蹲了下去,「水,水凉不凉?」灵秀嘬了口烟,没说话,却转悠了两下脚脖子,随后抬起腿来把脚搭在了盆沿儿上。书香扬起手来,在床上一通胡撸。灵秀问他摸啥呢,书香头也没抬,嘀咕着说拿擦脚布。灵秀把一旁的擦脚布拾起来扔过去,嘬了口烟后,连袜子也一起丢了过去,「礼拜六内天去北头干啥来?」
书香说我没去啊,咋了。灵秀说看你琴娘洗袜子呢。书香说洗袜子。灵秀「啊」了一声,说你不知道。不知妈为啥老提琴娘,书香就说上哪知道介。更不知道年前掉落在套间床上的小弥勒跑哪去了,还有床角褥子底下藏着的避孕套早就被妈发现了。灵秀「哦」了一声,说还以为当时你在北头呢。想不通这时节秀琴为啥要洗连裤袜,却妒火中烧,烟一扔,就把腿敞开了,甚至还把整个睡裙掀到了腿根上。床下团着身子的人像撒噫子,灵秀听到他在叫妈,「妈——」然而脸还是半仰不仰。「睡觉吗?」她说,剩下的小半截烟一口就嘬没了,「是不是,是不是有话要跟妈说?」鲜嫩的肉穴荧光水滑,看着它,书香咽了口唾液。「最近,最近课,课紧吗。」「紧——」喘息声低沉压抑,就在灵秀撑起双脚往后挪移时,书香一推脚盆,人便跪了过去。多年前他在这个鲜润的肉体里爬出来,多年后他把舌头戳了进去。灵秀把睡裙往内脑袋上一遮,挥拳砸了下来。「我让你不学好。」她咬起嘴唇,「轻点嘬啊臭缺德。」然而臭缺德并未按照她的意思行事,还把手探到她屁股上,搂了起来。她夹住他脑袋,她说把灯关上,却给嘬得没了力气,双腿一松,哎呦着把玉门又给敞开了。她问自己这是第几次了,不成赤裸裸地勾引了吗。不过一想到秀琴内张白里透红的脸,心里妒火更胜,连踢带蹬的妈妈奶奶都从嘴里喷了出来,「妈了个屄的,去上东屋把裤袜给我拿来。」然而当书香迷瞪瞪站起来去开门时,又被她低声呵斥叫了回来。「你不要命了??」书香摇了摇脑袋,「他不拿我当人,我也没他这个爹。」把个三保暖一脱,光溜溜地站在灵秀面前。「你给我把灯拉了。」书香说我不拉,看就看见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别做人了。灵秀说越大越混蛋,书白念了。书香说反正没干缺德事儿,伸手打床底下够出了避孕套。灵秀面红耳赤,劈手抢过避孕套,说还戴套,你戴个鸡巴套,不说把灯关了。「我不关,就要给他看,给他戴绿帽子。」抱住灵秀滚到了床上,「妈,妈,是不是十八年有的我。」灵秀推起内张脸来,说把眼闭上。书香鼓秋着身子,往上抻了抻睡裙,「妈,今儿我生日。」灵秀脸一仰,娇喘道:「生,生日。」很快又仰起脖子,打双唇里迸发出一道最美的声音。「妈,啊妈。我回来了。」灵秀顺着即将贴合在一起的身体缝隙朝下看了看——白嫩嫩的肉棍露出半截,其余部分已经种进体内——她就夹起双腿晃了晃,紧随其后,她一把扯下脑后发绳,挥舞起双手给儿子套在了脸上。「妈啊。」随着这道声音,灵秀一把搂住了儿子,她说臭缺德的,不能小点声吗。儿马肏母马不都蒙上眼吗,哪有看着来的。她又伸出一条腿来,晃着脚丫勾到灯绳,卷了两下之后往回一收,哒地一声,她也平趟下来,呜地长喘了一口大气。也好长时间没做了,无法抵御的空虚和寂寞在悄然袭上心头时,她把双腿盘了起来,搭在了儿子的屁股上,「该问的不该问的,瞎鸡巴管。」她把手也搂在儿子的脖子上,她说咋就不让人省心呢。
书香眼前一片漆黑,但并不影响动作,也不影响说话,于是贴在灵秀小肚子上吭哧时,他说妈你咋了。灵秀说闭嘴,说以后要是再提你爸,戛然而止下,她张起小嘴呼喘,她说妈好吗。书香说好,说妈最疼我了,「还以为做梦呢。」「闭嘴你给我,不是做梦是啥?」她说要是敢在外面胡作非为就少碰我,「也别叫妈。」「舒服吗妈。」一气抽插了多少下书香没数,但这会儿却放缓了动作,「年前看见我表嫂跟许加刚……」灵秀晃了两下屁股,说在哪看见的,支推起儿子身子说热,就把睡裙脱了下来。「就梦庄,还看他拍我表嫂屁股来着。」「那就学他?」书香说我没学,压根也瞧了不上内号人,「不是八竿子论到一块,谁搭理他。」灵秀说你干嘛呢,谁让你撩开的,又把头绳给他挡在了眼上,「起开啊。」书香说妈我不行了。灵秀说才几分钟,刚撂下话,书香就又颠了起来,「来了妈,来了,出来了。」他抱起灵秀脖子,感觉才刚滋出一股,鸡巴就给屄锁上了,于是赶忙挺起屁股,落下时,鸡巴头子又给屄锁上了,叫了声妈,也不知灵秀说了些啥,咬起牙来就又颠了起来。灵秀大口喘息,说出来了还不起来,发觉体内龟头硬度不减,登时便忆起了梅开二度这个词。她说还来是吗,竟有些窃喜,但转瞬又绷起脸来,借着上晾子射进来的光,她看了看儿子脸上挡着的发绳,松了口气后,问他最近捋没捋过。书香说除了你给我的内次,真没捋过,他说没说瞎话。灵秀说捋没捋过谁知道,她说反正你瞧着办,「我明告你吧,就你琴娘,知道吗,年前就是做小月子了?」书香「啊」了一声。灵秀说你啊什么,「不都你……看你还挺在意。」书香说不是。灵秀说不是,不是什么,身子一滚,翻身上马倒骑在了儿子身上,「赖谁?」看着身下扒开挡眼布的人,灵秀说你妈就不能说话了,凭什么。她也不知道凭什么,甚至忘记了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一个母亲管辖的范畴。看着身前妈内模糊的身子,书香说没有,把手搭在她强健而修长有力的双腿上,哼哼两声之后,短暂的郁结就这样被火热而欢快的肉体交合击碎了。「妈,那你会不会?」他问,灵秀说会啥。书香说怀孕。灵秀嘴里打着吸溜,收了收双腿,磨盘大的屁股裹起儿子的鸡巴便呱嗒起来,「我,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交合部位在淌水,也可能是精液,东屋灭灯的一刹那,灵秀猛地绷住了身子。书香也绷起劲儿来,还坐了起来。灵秀「嘘」了一声,娇喘着说别动。书香召了声妈。灵秀「哎」了一声,很快,又打了他一巴掌,「直说别动别动,还动?」「妈,啊,妈。」书香把手抠抓在了灵秀的屁股上,掰着,把鸡巴抵在了屄的深处。「咋那么多事儿。」灵秀照着他胳膊掐了一把。「真紧啊妈,都,都湿透了。」「臭缺德的,那是你该说的话吗。」扑面而来的气息却让她情不自禁颤抖起来,还下意识夹了夹屁股,「你抱我这么紧干啥?」
「妈。」
「又咋?」
「我,我想肏你。」说出口时,书香晃起屁股就出溜起来。「哎呀,你不正肏着呢。」缓过神来,灵秀登时臊了个大红脸,她说天那,还朝下看了一眼,黑目瞎的,她啥都没看到,却快感如潮难掩兴奋,在说出咋跟妈说这种话后,忍不住又骂了句街。「妈,真紧,全都捋开了。」咕叽咕叽地,床都嘎呦起来。灵秀半张起小嘴,说着轻点,身子却往前一拥,推倒了儿子又骑了上去,「都他妈跟谁学的,啊?」幸好身下只是召了几声妈妈,她也就懒得继续追问下去。「我问你。」她说,边说边晃动屁股,「什时候看见的你表嫂,啊,就内事儿。」书香说就年前,腊八内天在梦庄买烟时看到的。他拉过枕头,看着妈模糊的影子在自己身上起起落落,他说:「打澡堂子里出来的,感觉好像还争吵来着。」灵秀问他大鹏知道吗。书香摇了摇脑袋,说可能不知道吧。与此同时,也抓起了灵秀的手,他说妈,给香儿来口咂儿吧……
亮起台灯时,晚饭后的酒劲更上头了,倒不是晕,而是亢奋。喝了半缸子水,书香打了个饱嗝。看着灯影下妈一脸慵醉,朝她呲牙笑了起来,还捋了捋鸡巴。灵秀说光着个屁股也不嫌寒碜,伸手打裆里掏出卫生纸来,团了两下塞到了褥子底下,随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抽完这支烟就睡觉。」看着妈泛着亮光的身子,书香给缸子里又倒了半下热水,回身也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着脚底下,她说假如,「假如妈要是出国打工,你怎么办?」不知这话从何而起,书香说为啥出国打工。灵秀说假如么不是。书香说你要是出国打工我就不念了,「我跟你一块去。」灵秀笑了笑,说快拉倒吧,她说你才多大,「惦着给人打一辈子工?」书香说反正比窝这儿受气要好。灵秀愣了下,仰起脸来问他受啥气,腾地一下坐起来。不知妈要干啥,书香脸现疑惑。一根烟完事灵秀才说,「褥子底下内避孕套是咋回事?还杜蕾斯的呢。」
书香挠起脑袋,谄笑道:「妈,不是我用的你信吗?」上床把褥子底下藏的套子翻了出来,他说都在这儿呢,「用过的话天打五雷轰。」灵秀啐了一口,说以后少说废话,「还天打五雷轰?你让妈咋办?别动不动脑瓜门一热就胡来。」她说好了好了,睡觉吧。拉过被窝正要往身上盖,书香就又搂了过来。
灵秀说还想是吗,不都射两次了,不见儿子说话,却在他眼里看出了欲火,她说贪多勿滥,过犹不及,闭上眼时,她说做完就睡觉。书香揽起她双腿,身子往前一撑,晃悠起鸡巴便找准了位置,「内日本套子上写着超薄,真没试过,什么丝也没试过。」灵秀面红耳赤,呸了一声,睁开眼说要脸吗,「都被你娘跟你大惯……」不等把话说完,身子就被一根硬如钢铁的玩意豁开了,她嘶了一声,说慢点,脚后跟却勾在了儿子的屁股上。书香佝偻着腰,闷哼一声就跌趴在了八字奶上。灵秀抱紧了儿子脑袋,十指插进他头发里,轻喃着臭缺德的,挺了挺胸。她说快吃口咂儿,双腿已然交叉缠绕在儿子背上,「别这么直杵。」于是,书香就动了起来,一边动,一边吮吸奶子。吸溜吸溜地,耳边响起呻吟声时,他扬起脸问爽吗。灵秀轻咬着嘴唇,撩起眼来看了看,又把眼合上了。
「妈,我做过一个梦,跟你在船上搞的。」
「怎净做内些流氓梦。」
「也不是,好像是民国前儿……」不等话落,灵秀就打断了他,「还蔡锷呢,首府电影制片厂演的吧。」书香说不全是,他说泛舟湖上还是河上,总之你还给我弹知音来。灵秀身子一震,呢喃着说最后命都丢了。书香问她,说妈你说啥。灵秀说问啥问,呜咽着说了声肏你妈的。看着内张娇艳欲滴的脸,书香「呃」了一声停下动作,双手插在灵秀脑后,抱托了起来。灵秀说又干啥,书香说肏你,灵秀说肏吧,肏完了就不想了,把手环在了他脖子上。关于肏屄或者说性欲,没有云丽的暗度陈仓可能书香永远也不了解女人,后来跟灵秀交代完,他问她内几年是怎熬过来的。灵秀说甭扫听,反正以后你养我。他说养,养得白白胖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去偷了。灵秀说得便宜卖乖,祸祸了一溜够还嫌偷的少是吗。书香说欠的太多了,最亏欠的还是你。灵秀切了一声。书香召了声妈。灵秀拿眼角瞟他,说干嘛。书香说儿子给你洗尘,把灵秀抱了起来。「大白天的。」灵秀说。书香说妈你袜子都湿了,不等坐到床上,一把扯开灵秀裤袜。灵秀说身上黏糊糊的,还没洗澡呢。书香说完事一块洗,裤子半解不解,掏出鸡巴就插了进去。「硬吗妈。」他问。灵秀说硬。他抱起妈的身子,说这样儿爽吗。灵秀说爽,爽死妈了,「一想到屄里插着的鸡巴是儿子的,妈就受不了了。」书香端起灵秀屁股,边肏边问,他说想没想儿子,灵秀说咋不想,不想能不穿内裤吗。书香说以后也别穿内裤了,「买了一箱子丝袜呢给你,还有高跟鞋。」「臭缺德的,以后要是再敢祸祸别的女人,就别碰妈了。」「有了你我啥都可以舍弃。」「净哄我。」「真的。」说完真的,他说憋了好几个月呢。灵秀说傻呀,咬着儿子耳朵说到床上去,「妈用屄都给你吸出来。」大床之上啪啪作响,他说妈你性欲太旺盛了,当初咋不告诉儿子。灵秀说咋告诉,家里家外多少双眼睛,万一走露风声就都完了,「当妈跟你似的不管不顾?」「以后再也不怕了。」「嗯,不怕了,自由了。」「妈。」「哎。」「老婆。」「哎。」「谁在肏你啊。」「我儿子在肏我,臭缺德的,爽死了。」「妈你真骚。」「把裙子给妈脱下来。」「天那,妈你简直太骚了。」「骚点不好吗。」「好好,太好了。」「傻样儿,那还等啥呢。」「妈你骑我身来吧,儿子看着你裹。」「妈累了,还是扛着妈腿吧,臭烘烘的咋还闻开脚了,还唆啦。」「喜欢闻你身上的体味,好吃。」「完事儿给妈舔舔不就得了。」「舔哪?」「舔屄,鞥啊,舔妈的屄。」……
「太晚的话,啊,明儿,明儿该起不来了。」灵秀时而把腿盘在儿子屁股上,时而又耷拉下来,「拿纸擦擦吧,都流下面了。」她双手扯着褥单,已经无暇顾及关不关灯了。确实太滑溜了,好歹抹了两下书香就又压了上去。「妈,妈啊,射出来就睡。」他身上湿透了,也不管什么东西,逮着就往脸上和胸口上抹,「呃啊,好舒服啊妈,妈你舒不舒服?」灵秀只是哼哼,尽管她一再警告儿子不许发出声响,但还是免不了碰撞出来。她也是香汗淋漓,却又提着十二分小心,有那么会儿,她也想大开大合吼出来,想到结果便又暗自压了下去,于她而言,这实在已经算是破天荒了。「妈,长这么大,今天啊,呃,今天最高兴了。」
「你还说……啊,不都是啊,你闹的。」
「妈啊,妈啊……回炉了我。」
「天那,啊,啥叫回炉?」
「妈,呃啊,呃啊妈,回到屄里。」
「啊嗯,还不说,啊,给妈。」
「妈哎,妈哎,呃啊,妈。」
「妈都高潮两次了,给妈吧,啊,高潮都啊,啊,都是你肏的,鞥啊,我儿子给肏出来的。」
「妈,妈啊——啊,妈。」
「都回妈肚子里了。」
「你说要给我穿裤袜。」
「穿穿,妈给你穿还不行吗,啊,要射了吗,哎呀,要肏死妈吗,啊,咋还这么多啊……咋不拔出来呢,还想是吗,我打死你,该伤身子了……疯了疯了,还要妈给你穿健美裤……」熄灯后,灵秀兀自心跳不已。她背对着儿子,心里颠着个儿,她说这还得了,脸都没了,以后还怎当这个妈啊。正自胡乱琢磨,身后竟「擦」地一声,点了根烟。都几点了,还不说睡觉,她就把身子转了过来,「不困是吗?」书香说不困,确实不困,「妈你困吗?」灵秀说困,困的睁不开眼了。书香拱了拱她,说抽口烟吧,把手上夹着的香烟一转,捏着烟嘴递了过去。灵秀说不睡觉抽啥烟,换来的却是一句抽完烟再睡。又是一声擦,火光映照在儿子的内张脸上,他说:「我大跟我姑的名字都谁给起的?怎那么俗。」灵秀说名字而已,叫着顺口不就得了,有什么俗不俗的。她说以前孩子们多,一家均背着四五个都是少的,大家庭里又没有族长了,还不另起炉灶,「再说这前儿也没有表啊什么的字了,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书香说这叫言简意赅吗。灵秀说什么叫言简意赅,通俗易懂不就得了,「咋想起来问这个呢?」书香说没事儿,只是随便问问。一根烟完事,他把凳子上的茶缸端了过来。灵秀说喝那么多水,还不净尿尿了,不过还是抿了两口。也不知这会儿几点了,可能都十二点多了,她说睡吧,合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又过了多会儿,她翻了个身,摸索着烟盒就又给自己点了一根。没见动静,以为儿子睡着了,刚把烟点上,一旁便鼓容起来。灵秀说咋还没着。书香说睡不着。灵秀说闭眼忍着时,书香翻了身。他说都忍半天了,也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就在烟头忽明忽暗中,他说妈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灵秀说瞎说啥,一撇子捣了过去,「一天天的脑子里装的都啥玩意?」拳头却被攥住了,她说还干嘛。书香说是不是吧,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灵秀说你知道个屁啊就知道,说着别瞎闹,手却被牵引着抻到了身下。热棍子面前,她一脸骇然,她说咋又硬了,不都已经三次了,「你爸可还在东屋呢。」「搭理他屄尅的呢。」烟头猛地一亮,「别说是他,就算……」见他坐起来,灵秀说还干啥。书香说去锅炉房瞅瞅炉火介,摸黑来到了床下。灵秀说穿衣裳啊,齁冷的,也坐了起来,「不都封好了吗,还瞅啥介。」一句甭管了,房门打开,人就走了出去。
好歹登上裤子灵秀拾起外套就追了出去,她说半宿半夜跑出来是抽风了吗。书香说你咋也出来了。灵秀说自己也抽风了,问他不睡觉看什么炉火,还光着身子。昏黄的锅炉房内,妈给他披上了羽绒服,她自己却还赤裸着上身。说完再添把火,书香就把妈抱了起来。灵秀说撒手,神经了是吗,屁股都给托了起来。「你说他要是看见,会不会气死?」「你小点声。」「我不怕他。」「你不怕我还怕呢。」
抱着灵秀回到堂屋,书香炫耀似的愣了会儿。灵秀紧搂着他脖子说回房吧冤家。进到屋里,反手把门一插,书香说妈你怕他啥,他就是根鸡巴。灵秀说是不是根鸡巴你倒是放我下来。摸瞎来到书桌前,书香把牛耳尖刀拿了出来,他单手挒着裆口,对准位置,只三两下就刺啦一声把裤子扯开了。灵秀「啊」了一声,骂着臭缺德要干啥呀。书香说妈你再给我一次吧。灵秀叹了口气,说都几次了,「把我当成啥了?」「妈。」
被抱着捅开肉穴,灵秀「哎呀」一声,她说香儿你慢点,她说自己从来就没用过这怪姿势。书香冷不丁地叫了声灵秀,妈应了声「哎」,他问舒服吗,妈说谈不上舒不舒服,跟生孩子似的。书香说:「他,他真没用过?」灵秀说他上哪用介,猛地醒转过来,呀呀呀地说不要脸。颠涌中,她骂着流氓,说都打哪学来的,气喘吁吁,继而又埋怨起自己来,她说都赖妈,虎毒还不食子呢,「把我儿都给祸祸了。」
「灵秀。」
「哎……你,你咋还叫我名儿?」
「我,我不知道。」
「啥不知道,快把灯灭了。」
「小妹,小妹,呃啊,呃。」
「糊弄我,鞥啊,成心啊都是。」
「没有,我没有。」
「健美裤都穿上了,还说没有。」
「呃啊,捋得好爽啊小妹。」
「那是你爸叫,哎呀,天那,天那。」
「妈,啊呃,妈你夹的,呃啊,真紧啊小妹。」
「哎呀,妈不行了,臭缺德的,鞥啊,咋那么狠……上床吧香儿,该累坏了。」
「妈,呃啊,我,我想戴套。」
「戴套?你戴个鸡巴套,你是不是戴过?」
「没有,啊,骗你是孙子,真紧啊。」
「天那,你个臭缺德的。」
「试一次,我,我快不行了。」
「让你不行,让你不行,哎呦啊,肏死我了可。」
「妈,啊,你来了,啊。」
「爽死了,啊,爽死我了,哎呦,你,你还看啥呢?还不拿去?」
「跟他用过吗?」
「臭缺德的,我哪用过这么薄的。」
看着妈拆开包装,把套子给自己戴上,书香说妈你骑上来。灵秀说不骑,她说自己快散架了,「都他妈一点多了。」
「妈。」
灵秀说你咋那么多幺蛾子,把灯一关,爬到了床里。书香尾随在后,也来到床上。拦阻着灵秀褪掉裤子,他抱住妈的身子,亲着灵秀的脸,唆啦起耳垂时,他说妈,「咱,咱用正常体位吧。」灵秀娇喘不跌,说连裤子不让脱,「啥,啥正常体位。」书香压了下去,还搬起灵秀的一条腿,他说就是男上女下,「省劲儿,咱就用男上女下,好不好?」灵秀刚骂完臭缺德,便哎呦了一声,紧接着,她说这叫啥鸡巴玩意,「就是成心的。」书香说真是超薄,不过要他选择的话,他还是喜欢裸着,可能压根也没人喜欢戴套吧,「内叫什么丝来着。」灵秀说内叫杜蕾斯,「你还想试内个?你个臭缺德的。」缓缓戳动抽起,书香说干嘛老骂臭缺德啊。灵秀说骂你爸也是这样儿,沉吟片晌,猛地伸出手来掐在了儿子的胳膊上。啪啪啪地,还有粗重而浓郁的喘息,脚都被搂了起来。灵秀呼喘着耷拉下胳膊,正待挣扎,脚趾头就被儿子含进了嘴里。「你,你,你不说正常体位吗,咋,咋还唆啦我脚,天那。」
「妈,妈,我爱你。」
「爱我也不能唆啦脚丫子,哎呀,你把套摘了吧。」
「那咱用啥体位?」
「用啥体位不行?」戛然而止下,灵秀想骂他臭缺德的,正寻思,黑影便压了下来,「还没给你舔呢小妹。」「呸」了一声后,她仰起了脖子。当初跟杨伟欢爱时的言语动作都用在了儿子身上,尤其此刻,本来她不想再回答了,但还是忍不住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回应起来,「好,好。」臊人的是,臭缺德竟拔出了鸡巴,把她屁股推了起来,还说好吃。天那!都他妈跟谁学的!气得她撑起身子,一把扯掉儿子鸡巴上的套子,「以后要是敢糊弄我,你盯着?」老羞成怒间,她跨坐到了书香身上,两腿一哈,抓起鸡巴就吞了进去。哼叫着,她颠起屁股呱唧起来,她说以后少弄幺蛾子,少他妈管闲事。
书香召着妈,在鸡巴头子被反复捋开后,就把双腿支了起来,「你跟他做的时候就是开着灯的。」「你,你还敢偷看!你什时候看的??」「前年个,啊,我比他硬啊,啊啊,我,我跟你才是一对儿。」
「臭缺德的,天那,天那。」
「要来了我,要来了妈。」
「没劲儿了,不行了。」
「我,我扛着你腿,啊,扛着你腿。」
「趴身上来吧,别换了。」
「呃——,夹得真紧……妈,妈啊,妈我要射了,射哪啊。」
「哎呦,还射哪,你说射哪。」
「妈你说,你说射哪,射哪啊小妹。」
「射屄里,屄里。」
「还想,想换个姿势。」
「鞥啊,啊,爽死啦,啊,跟你爸……都没用过那么多姿势,啊……」啪叽啪叽,灵秀说高潮让儿子给肏出来了,「跟你不就在过夫妻生活。」
「要来了,来了,来了,呃啊,呃啊。」
「臭,啊,缺德的,啊。」
「妈妈……屄真肥……紧死了。」
……
许久未见的顾哥也在三月露面了,书香问他去哪了。顾长风说去首府转了一圈。人还是那么黑,也还是那么精神,他说:「还说年前回来呢,结果拖到这个时候。」他笑了笑,瞅着人群里走出来的灵秀对书香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婶儿气色不错。」书香干笑了两声,也朝灵秀笑了起来,「你还干啥呢?」灵秀说没干啥,朝顾长风点了下头,扭脸道:「你娘呢?」书香说没看见,朝院里指了指,「我嫂子也没看见?你甭管了,我去问问吧。」颠颠颠地跑了出去。
妙妙降生,颜颜生日,还有离乡背井的艳娘——她也是这个月生产的。电话里,她说生了个带把儿的,不过名字还没想好。「帮艳娘想想。」她说。灵秀说他知道啥呀。书香信口胡诌,隔空喊话,他说不如就叫凤仙吧。
第八章(旧)59
和鼓风机搅在一起时,那些斑驳的光点携着早春的清冷便穿透甬道直射过来
,都溅到两侧的墙体和窗子里了。谢红红扭脸看向一旁,很快,她就朝书香「喏
」了一声。书香扭过身子朝后看去,正瞅见打浴间走出来人,就也跟着「嗯」了
一声。眼下不止粉面流光,莹亮得连白毛衣裹着的胸口都流动起来,于是他就又
朝她喊了一嗓子——他说的是我妈找你啊娘。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缕,像这个上
午的日光,强劲而有力。顾哥还在说着什么,因为脸上的肉在动,眼神也在动。
妈也是,她时而掩嘴轻笑,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心弦;时而又略作凝思,颦起了眉
头。直到娘晃着硕大的屁股打身前掠过,走到她近前,妈才顿了顿。她拍了下顾
哥的胳膊,又说了句什么后,扬起手朝前端了下。看着顾哥头也不回地走出来,
拐进西厢过道,书香本欲追上前问问。想到毕竟几个月没见面,突然去问八竿子
的话似乎不妥,就打消了念头。这么寻思着,回身要跟嫂子说上两句,书香这才
发现,谢红红已经走到了门外。菜香阵阵,大师傅抖起炒锅正在摇晃。溢出来的
火苗突突窜着,蓬勃而热烈,你都能看到炒勺颠起来时飞溅而起的油水,啪啪啪
的,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半点溅出来的意思,跟杂耍
似的那么牛。这么瞅了会儿,书香转身正往堂屋这边走,就听斜刺里有人哈哈两
声,扭脸看去时,许建国便打西厢甬道闪身走了出来。身侧跟着他内侄儿伙计许
加刚,当间儿还夹着他嫂子沈爱萍。「给你们道喜了!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不时响哨般来上一句「刚子」,穿云破日袭了过来。
也是此刻,云丽和灵秀挽着手打东首这边的堂屋走了出来。「还傻愣着啥呢
?」没听清妈说的是啥,书香就朝灵秀「啊」了一声。灵秀拧起眼来,说呆头呆
脑傻愣着啥呢?话声刚落,云丽便倏地一下转过身子,嘴还微微张了一下,紧接
着,她捂着嘴便朝浴间方向跑了过去。青绿色板门闪耀着点点晶亮,被推开后,
人便消失不见。玻璃框上斑驳陈腐,透着老气横秋,于是磨砂玻璃在光线中就扭
曲起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背后。窥探下,肉眼可见的一股气流在粗黑的
烟囱中喷射出来,浓郁欢快且越发肆无忌惮。受此影响,甬道看起来也更加潮湿
,就是不知其上是油污还是水渍什么的,或者二者皆有。排列在桌子上的熟食泛
起耀眼金光;大盆里那些一尺多长的活鲤鱼也泛着金光,还安逸地吐著泡泡,享
受在这片温暖的日光中。总之,周遭已经香气四溢,瞬间就激发出了人的食欲。
若非云丽走得匆忙,书香可能还会多留意几眼餐桌上的美味,以及内些即将成为
美味的东西。实际只是一呼,他就赶问起灵秀,他说(娘)刚打里面出来怎又回
去了。灵秀侧着脸,说谁还没个三急。莹润的元宝耳朵朝向儿子,杏眸微微晃眨
,向上挑着。书香眼前便闪现出伏趴在妈身上吮唆时的画面。彼时他就叼着这对
元宝耳朵吮吸,随后又把舌头搭在了眼眸上。漆黑一片,他看不见妈脸上什么表
情,却能感受到凝聚在她脖颈下的那抹潮润,还有饱满如滑的肌肤,这让他生龙
活虎,即便大汗淋漓也在所不惜。是的,因为妈在叫他小名,两只莲藕也死死地
锁在了他背上,还有那两条长腿,几乎快把他腰夹断了
几乎瞬间,灵秀便扬起手来,连比划带晃,说人来戚去的不说去前面盯着,
直勾勾地在那干啥呢。书香缩了下脖子,眼神乱闪。又是这样儿,灵秀脸歘地一
下就红了,嘿了一声后,紧接着便朝浴间闯了过去。望着妈丰韵的背影也消失在
青绿色门里,书香搓了搓脖颈,又捏了两下鼻尖。他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做这套动
作,随后就愣怔地盯向那扇磨砂玻璃。道喜声接二连三,因为陆陆续续的人就接
二连三,连妙妙都被惊动了,哇地一声喊将出来。不过窗子上拉着帘,只闻声不
见人,不知什么原因招惹了她。日头越发刺眼,书香仿佛在磨砂玻璃上看到了自
己的脸,支离破碎。浴室里头在说着什么,听不清。
转回身,书香掏出烟来点了一根。有人在往东首这边走,说是要看看孩子,
还边走边说这大嗓门一听就随她爷,至于说性格,她们笑着说,一准儿随她奶呗
。于是书香抿嘴就嘬了口烟。三五是妈给拿来的,包括咖啡,她说少抽,这是近
一周她跟儿子主动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当然,每日里的吃饭或者说睡觉并不在这
个行列。烟通体泛白,挺着实,口感也不错,好像还夹杂着一股早春时节的凛冽
。说完,妈就把整条香烟都给他递了过来,「拿着呀。」还拱了拱他胳膊。想对
她说声谢谢,未免见外,书香就把烟拆开,零散地放进写字台的抽斗里。龙抬头
那天早上下起了小雨,吃过早饭回到正房,床单被罩已然焕然一新,一旁的书包
上也放好了雨衣和雨裤,然而却不知妈去哪了。坐床沿上穿雨裤,堂屋传来脚步
声时,书香提着裤子趿拉着鞋就冲到了门口。撩帘看过去,皱了下眉后,他斜睨
起双眼来说我妈内。杨伟说没注意,走到脸盆处洗了洗手。重复没注意这三个字
时,书香扯了扯腰间的松紧带,还伸了个懒腰。双手轻而易举就够到了门框上,
擎起身子,他甚至还托了两下。看着内个消失在门帘后的背影,他拍了拍自己的
肚子,很快就把烟掏了出来,点着之后深吸了一口,吧唧起嘴来,他说吃的还真
饱,就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回身进屋,这才发觉,这是年后他跟杨伟的首次对
话。穿戴好,书香便没再理会东屋啥动静,随后提溜著书包来到了堂屋门口。雨
不大,很细,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夹杂着类似杏香味道的泥土味。于是,书香像
个呱呱坠地降生的婴儿那样,对着世界喊了一嗓子,「妈——」。其实昨儿晚上
也是这样,不过没等噎起脖子继续,他就被妈锁了下去——包括脑袋。妈身上跟
抹了油似的。整个身体只有屁股能动,于是书香就使劲晃悠屁股,让自己游起来
。这种愉悦无法形容,就像身下传来的咕叽声,妙不可言。妈又开始叫他小名,
间或夹杂着两句「来呀」或者「来吧」,可能是,亦如整个童年时期他被喊着家
来吃饭,他就深一脚浅一脚地遁着那个声音朝家的方向冲了过去。「来了,家来
了。」或许觉得妈没听见,他松开奶头就对着这个能给予他安全和快乐的人又连
续喊了好几遍,「儿回来了。」这些话后来他都曾跟妈提起过,还有早前在云燕
看到的内双不知打哪变出来的红色高跟鞋。灵秀说不可能,准是你记错了,「你
娘怎说的,忘了……」这话难住了书香,只觉记忆模模糊糊,死活忆不清当年云
丽都说啥了。呲呲呲地,他说云燕内晚你抓我狗鸡总没记错吧。灵秀说内准又是
你做的梦,挥起手来,连说不提了不提了。「妈,你都湿透了。」
「拿开。」
「妈,知道内晚我跟我娘搞几次吗?」
「不想听,别跟我说。」
「操她前儿,想的是你。」裹挟着新鲜空气的风总是让人心情舒畅,包括异
国他乡的月亮。所以,愉悦的同时,书香说真圆,真香,真好。啰嗦难免,矫情
中还有些撒娇的味道,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抱起妈的身子时向她表达了出来……
「几点了几点了……」终于听清妈说的是啥了,书香也被这道喘息掐住了喉
咙。溺水般挣扎,于是他就吼了一声妈。回响中,他还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
咚咚地,四处飘晃,「家来了妈,家来了,家来了灵秀。」噗嗤嗤地,妈也吼了
起来,过于沉闷,床都颤了起来。「还叫……还知道妈……」显然,妈已气急败
坏,「我,我,我捋死你我……」给她这么一绞,书香跟棍子似的就挺了起来,
「啊——回,回家了妈,儿回家了。」「咋还,还,还这么多……」喘息中,书
香身子一瘫,轰然倒下的瞬间,不想身子却仍旧被妈紧紧锁着,「以后少黏着我
,少黏着我……」夹得那么紧,都能听到心跳脉动,还有那份粘腻,湿热且绵软
柔滑,有如思念至今的吻。
细雨像昨晚上妈身上的汗,然而直到书香跨上车子也没看见灵秀。路不是很
好走,泥点子甩了一裤腿,好在鞋上套了塑料袋。课间本想给计生办去个电话,
苦于不知怎么开口便一个人跑去后身茅厕抽了根烟。雨顺着房檐滴滴答答,隔壁
传来哗哗声时,不知是老师还是老板娘。尿得还挺冲。于是书香就把裤子解开了
。他回身朝茅厕外面扫了眼,这才打裤衩里把鸡巴掏出来。肉虫黏糊糊的,还带
着股骚味,夸张的是,龟头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粗了少许,包皮也卡在了上面,透
亮得有些浮肿。然而并不疼,捋起来甚至非常舒服,书香就捋了两把,还搓起包
皮抹了两下,把手放到了鼻子上。确实很骚,这么闻了会儿,鸡巴就又开始蠢蠢
欲动。
邪火约莫持续了一个礼拜,虽不至于腰酸腿疼,却异常煎熬。「都总复习了
,也快摸底考了,还老用妈说?」深陷在内片瓦蓝色湖水中,书香捏着烟盒差点
没哭出来。「我都没说啥,你还委屈了?」灯底下,汪起涟漪的两道清泉眨了眨
,她说都男子汉了也,咋还老跟孩子似的呢。
这个上午,灵秀又说了遍「咋还老跟孩子似的」。哼了一声后,她说:「比
老娘们还老娘们?」除了承认自己是老娘们,书香还觉得自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
鸡。但鸡会扑腾翅膀子,甚至飞上墙头,自己却只能趴在地上蠕动。一号过后就
再没看过妈穿健美裤,取而代之的要么是牛仔,要么就是筒裤。至于说被单褥子
什么时候浆洗的,又是什么时候收进柜子里的,竟一无所知——他甚至有过短暂
怀疑,十八岁生日那晚到底有没有跟妈好过,当然,这些话肯定不能问,问了妈
肯定也不会说。就如时常徘徊在心底里那些荒诞的梦,一时难以分说,但这阵子
确实做得有点多,时不常就会打脑子里跳出来。
直到开席,书香才在人群里发现表嫂。多半是因为喝了酒,她脸红扑扑的,
像打寒冬走来突然就迎上了烈夏。就点烟这会儿,琴娘也闯进眼帘,手里好像也
夹了根烟,端起酒杯时,人如醒过的面,光亮不失丰满。妈内边一直在跟娘咬耳
朵,似全然没在意桌前动静,说了什么书香不知道,不过每次行酒时她都挡在娘
的身前代劳。衬衣越发白净,脸和脖颈更白净,举手投足间身上还多了股英姿飒
爽。大嫂起身给她布菜,妈内边用筷子挡了下来——她说别照顾我——顺势把谢
红红的筷子推到了云丽面前,「婶儿都胖成啥了,还吃?你妈你妈……」她说。
俏生生的脸好似涌起的一团火,瞬间就把书香裹了进去。
镇书记带着一干人等走进来时,书香正啃着大虾。他撩起眼皮看了看这群捋
胳膊卷袖子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虾,脑子里倏地跳出个荒唐念头——这玩意不
会是人变的吧。出于礼貌,他象征性把酒杯端了起来。周遭乱哄哄的,妈还在窃
窃私语,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喜人。挠着心,但他实在是听不清妈和娘说的是啥,
有那么一刻,真想冲过去问问,到底怎了都这么神秘?无奈的是,敬酒之人络绎
不绝,他又被夹在里桌,只得打消念头。这功夫,其时他已暗中瞥了杨刚好几眼
,包括丁孝宇。他想问老哥俩能不能给自己踅摸一把枪,一把真枪——于贾新民
那把上火药的枪他现在已经不感冒了。
「行吗?」
瞅向大爷,书香告他,说把「吗」去了,一通碰杯声起,他也跟杨刚碰了一
下。他说我娘最知道深浅了。说完,念叨叨地说最佩服行者武松,尤其是十八碗
酒,他说今个儿说啥也要试试。「这三儿最随我。」随着大爷的哈哈哈,书香抹
了把脑门上的汗,也咧嘴笑了笑。随后他嘴一张,脖子一仰,一杯酒就折了进去
。
小两点散的酒,修整差不多时快三点了,有人提议去跳舞,说码长城时间肯
定不够啊。于是书香就混在灵秀身后跟了出去。东厢房里牌九捋得啪啪作响,气
定神闲有之,浑身抖颤有之,还有单脚支地一脚踩在凳子上的,隔着玻璃都看到
印在男人们脸上的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院外一群人在张罗
着什么,还有参与其间的村民。他们笑逐颜开,抹着嘴头说,「这回,又开荤了
。」老乡们都是实在人,笑着围在杨廷松夫妇近前夸,他们先说沟头堡出了个杨
刚,而后说杨伟也是咱村的骄傲,进而表示这都是二老的功劳。「还有书文和书
勤,跟大三儿。」这是赵解放说的,好像有人喊治保。看着门外内群身着五颜六
色衣服且样貌不一的人,书香觉得膀扇子都乍起来了。女士们陆陆续续走进厢房
。叶倩文唱着「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正里面潇洒走一回呢,飞旋的七色光让整
个二月都流淌起来,朦胧的纱帐里肢体做着各种动作,新鲜萌动而光彩照人。书
香也走进厢房,他左手挎着灵秀腰,他说妈,他说就咱娘仨跳,还凑到脖颈处吸
了两口,尽管很快就被推了出去。草长莺飞,就着暖香书香又扭过脸来看向云丽
,「好不好啊娘?「
跳舞可是技术活,首先腿得交叉来回摆动,腰也得扭起来,哪怕是慢步。焕
章进来时,书香搂着灵秀正跳慢步,听到有人召唤杨哥,睁开眼看了看。模模糊
糊,他说妈你跟我娘跳吧,召了两声娘后,朝门口晃悠过去,「几点了?」焕章
说不到四点,「都等着你呢。」「你妈内?」
「不跳着呢吗。」一瞬间,冷风也涌了过来。
书香伸手拍向裤兜,问他去哪,「烟落屋里了。」
「保国说放风筝去,凤鞠也去。」
院子里一片模糊,好像有人打东厢走出来。书香说冷呵呵的放啥风筝,「捅
台球也去不了啊,看人都俩了我。」「要不就打扑克吧,大鹏王宏胖墩正好凑六
家。」书香往后稍着,摸到椅子背时,一屁股迫在了上面。他说是不是,脑袋耷
拉着,半晌才说,「咋去?腿儿都软了。」被叫起来吃晚饭时,天已经黑了,屋
里还在蹦擦擦,外面也放音乐呢。焕章走后,书香记得自己抽了根烟,不知谁把
音乐换成了蹦擦擦,也可能是因为哒哒哒声过于密集了。「take my b
reath away……take my breath away……」夹
在摇滚里的是一股说不出的调儿,除了曲儿,还有四处哒哒作响的红高跟,书香
就揉了揉眼。翩若惊鸿般的身子打眼前晃过去时,他还看到牛仔裤旁的健美裤,
心里便是一暖。落座之后又开始喝,至于喝的是啥,反正辣嗖嗖的,就是这时,
书香说得收两瓶藏着,说留将来自己结婚时喝。顺嘴秃噜出来,一旁顿时哈哈起
来,说去东厢房拿呗,轰隆隆的,跟敲鼓似的。咀嚼牛肉时,书香揉了揉腮帮子
,挂钩都累了,尽管如此,看到有人举起酒杯时,还是跟着端了起来。门外也一
片躁动,有人在划拳,一通四方叔伯大爷,又叫了声好拳,随后相继便捋开胳膊
吼了起来,「一条龙啊,一马当先啊」,「三阳开泰,桃园三啊」。其中一人攥
着拳头,另外一人则伸出了大拇指和中指,随着一声下马,攥拳的喊了声喝,应
答的喝完说接着,便又开始吆喝起来。「哥俩好啊,并蒂莲啊,你我相约定百年
啊。「又是中指,因为对面内人伸出了拳头。「定个屁啊定,又不是娘们。」一
阵哈哈哈,这回他喊的是七个巧,他说来来来,接着,「七仙女啊……」怎么听
怎么像骑仙女。扬脖干了杯中酒时,书香目光正好落在邻桌。强光袭来,他「嘶
」了两声,脑海中突地迸现出「金风玉露」这几个字。
下场时不知几点,手里也不知是谁给塞了块哈密瓜,书香就围着红高跟转,
停停走走,直到把哈密瓜放到柜子上。转回身,他探头探脑地看向床里奶着孩子
的女人——很肥,奶子更肥,嘟噜着。奶头打孩子嘴里滑出来时,奶汁也跟着滴
淌下来,应该是的。「去去去,咋又跟过来了?」书香扭脸看向灵秀,不知妈为
啥要说又字,于是就咕哝起嘴,挠着后脑勺时,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云丽说
吓唬孩子干啥,床里伺候月子的李继红也说,但说什么书香没听清。回西房这段
路,眼前竟晃荡出四个屁股——两个牛仔裤,两个健美裤。前者自然洒脱而且紧
绷翘挺,似举在面前的水蜜桃;后者浑圆硕大自带风情,像熟透了的瓜。遗憾的
是,红色高跟鞋里他没能找到脚蹬子。
转到正房,轮不上自己开口言语,书香就双手抱架靠在柜子上,支棱起耳朵
。她们说眨眼工夫不就大了,说还是人多热闹;她们说起先不都是老大拉扯老二
老三吗,等老二老三起来,再去带老四老五;她们说也就这会儿人少了,说云丽
内会儿不还让生呢,到灵秀这儿就咔嚓一刀,开始搞起结扎运动。还有上环,她
们说给身体里放那么个东西,还不扎着,玩意再小也不是肉啊。妈也在笑,书香
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并没有。
「云丽,奶水够吃的吗?」此话刚落,一旁立时便插来几道声音,「刚子妈
妈不都说了,咂儿都腆起来了。」
另外一人则道:「她准是没看见呗。」
头一个人笑道:「气量多足啊,内小嗓儿,啊,奶汁不够(她)有劲儿喊吗
。」
「大人都够了。」
屋里实在太热,喧笑声中,书香抹了抹脸上汗。娘就在他身前凳子上坐着,
恍惚中,凳子面似乎都被健美裤裹了起来。妈也在凳子坐着呢,隆起的衬衣上面
小脸笑意盎然,盘起二郎腿时,股间交叠一处的三叉星标志便在这个时候蹿到了
书香眼里。他不敢多瞅,却又在撤回目光时,把手挡在卡巴裆前,忍不住扫了几
眼妈内大腿根。娘笑着说了句够吃的,这么说着,她也盘起了二郎腿——硕大的
屁股迅速膨胀开来。有那么一瞬,书香身子都绷起来了,真怕这尼龙材质或者氨
纶材质的玩意爆了。好在虚惊一场,但奇了怪了,健美裤啥时没的踏脚却不得而
知。
谁说的四世同堂不得而知,她们说再过二年大三儿都该结婚了,多快。
「十八了吧,都大人了。」
「换以前孩儿都当爹了。」
「哎呀,再早不都这样儿,既是孩儿又是孩儿他爹,超不过四十抱孙子了。
」
「刚子妈不就抱上了。」
「刚子媳妇儿也不大啊,不才四十多岁,条这么好,也就这前儿不让生了。
」
「内会儿啊,婆婆跟儿媳妇一块儿坐月子不常有的事儿么。」
「生过俩孩子的都不用再找稳婆了,也有经验,打灶堂里掏盆子灰,自己就
解决了。」
有人道出一句不科学,也不卫生,说过去夭折率多高啊,就是因为信息匮乏
。随即就有人指出问题点,说咱这是乡下,又不是城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前者说不管在哪,生孩子的总归是女人啊。后者则说生了几个之后生孩子就跟喝
水一样了,咕噜一声就出来,就这么简单,不过很快又附和起来——她说科学发
达了,现在能提前照出来,即便就算怀上,也绝不至于闹出人命。「是不是啊灵
秀?」末了,还给来了这么一句。
书香刚睁开眼,就听有人叫「刚子」,随之而来,他也被「刚子」拍了一巴
掌,「咋还在屋里闷着?走,外面唱歌去。」书香揉揉眼,看是大爷,就干笑着
把目光转到了灵秀脸上。「妈你去吗?」他说。如果妈同意,他会就此再邀她跳
上一曲。不过灵秀说的是喝成啥样了,「还去?」听到这话,书香又把目光转到
云丽脸上,希望娘能撺掇几句。然而云丽却只是笑,可能也说了句什么。看姐俩
都没有出去的意思,书香便转身告知杨刚,说在学校天天闷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
好,习惯了都。进而说去的话早就去了。话有点密,后果就是这口气在他嗓子眼
里打了个结,眼里也跟放了俩鲶鱼似的。下一秒,他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来不及
奔院后身茅厕,直接冲进了洗澡间。
院外有人在唱《追求》,呼声雷动,效果很好。书香却一阵天旋地转,鼻涕
眼泪不说,差点没把肠子和肚子呕出来。粗喘着,觉察到有人端水过来,嗅着内
股熟悉的味儿,他一把就抱住了她。灵秀推开人,压低声音说干啥,「水都洒了
?」她说喝喝喝,喝那浪鸡巴玩意干啥,还非逞能。水塞到儿子手里就直奔马桶
而去,低头还仔细辨认了一番。冲干净,回身走过去,灵秀说就不让人省心,话
还没说完人就又被抱住了。「干啥啊,撒手啊。」一股清流又灌注心田,很香,
嗅的同时,书香就叫了声「妈」。「老大不小,见天黏人……」书香不管,兀自
枕在妈肩上,眼前却越发模糊,「跟我说会儿话吧。」晾衣架上的两条腿在飘,
其后,磨砂玻璃也四分五裂起来。「说啥?一天天的,啊,咋跟老娘们似的呢。
」声音终是绵软下来,有如在这乍暖还寒的早春升起的一团火焰,「妈怎跟你说
?还老用妈教给?」
这晚书香没走。拽住灵秀胳膊时,他说心里烧得慌。末了,往妈腰上一搂,
他说带上我吧。「多大了,瞅瞅,也不怕人家笑话。」这是妈说的,笑着说的,
「行啦行啦,早点睡吧。」
不知衣服是谁给脱的,隐约听到有人说喝口水吧,书香就吧唧两下嘴。才刚
咽下去一口,嗓子眼里便涌出火来,肚子里也一阵翻腾,他张嘴就又吐了起来。
昏天黑地中,他以为自己说的是这会儿几点了,事实上落在耳朵里的只是哼哼。
哼着哼着他就拍了拍大屁股,他说套着健美裤呢吧,照着牛仔裤的屁股蛋儿上又
拍了拍。远处传来歌声,好像是《妈妈的吻》,于是书香就跟着唱了起来,还问
女人唱的咋样。女人没说话,倒是摸出个什么东西弹了起来。她穿着青花瓷,长
发绾在脑后,越发趁得脸蛋白里透红。炉火冒着青烟,映照在内张粉面上,还把
外套给他披了上来,「疯啦,再冻着。」就是这时,书香把女人抱了起来。
有人在说站桩,像魏师傅的声音——他说砸拳震脚,说铁山靠是杀招。书香
把屁股撅了起来——与此同时,双手死命般端抱起大屁股,说了句我不怕,便使
出了铁山靠。啪地一声,他也听到了女人「呃」了一声,除了啪啪声,还有压抑
下的喘息。听闻到别在这儿,他就抱着女人朝西屋走了进去。他没关门,压根也
不想关门,目的就是要做给那些敢于窥视自己的人看,甚至还把刀别在了裤腰带
上。「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没做缺德事儿。」说的时候,他又搂了搂大屁股,
「什时换的肉色健美裤?」然而女人并未作答,嘤咛中却把一对大咂儿涌了过来
。「爽吗?」他大口喘着,「快不行了,一会儿戴套做。」说完戴套,他蹭起八
字奶,照着支棱起来的咂儿头就叼了过去。
难说又过了多久,可能是在大汗淋漓中,也可能是在席梦思快被砸断时,书
香把脸仰了起来。「以后我也是大人了。」他摸起油腿,边说边把其上的一只扣
带高跟鞋脱了下来,「都几个月没做了?」质问着,探起脖子去嗅脚趾头,发觉
哪里不对时,他「咦」了一声。捋齐脚趾之后,他说二脚趾咋短了呢。女人仍旧
没言语,却蜷缩起脚趾头,甚至连脸都捂了起来。正自疑惑,女人突然开口,说
是不是要射了,试试内个超薄款吧。这简直令书香喜出望外。就四下寻找套子时
,女人攥住他鸡巴,还奶声奶气让他去拿水,「渴死了。」「刚才不喝了吗。」
翻身上马,书香眼前竟一片模糊。忽明忽暗中,他支棱起耳朵,他问:「弹的是
知音吗?」没追问女人为何不说话,看着脚底下的水,他把围脖紧了紧。女人又
打船里走了出来,凑到近处,还给他撑起了天堂伞,「再冻着。」两岸峭壁光滑
如玉,顺流而下,都能看到水天相接处的盎然春意——繁茂的水草如刚打水里浸
润过似的,说不出的透亮。波光嶙峋,水面漾起层层涟漪漾,船头都跟着颠簸起
来。于是,书香对着身前的大屁股碓了起来,「还热乎着哩。」确实热乎,热得
他都感觉出烫来,就又抹了把汗。
正自快活,一旁忽地有人插了句嘴,「你别看他嘴臭,其实胆儿顶小了。」
随后书香听他说道:「见着洋妞肯定想试试呗。」说完,竟还优哉游哉地点了根
烟,「得着信儿就开始跟我念叨,好几次了都。」
很快,又擦地响了一声。可能又点了根烟。
「跳舞内会儿憋的,要不是你带头走,蛋子儿可能都会憋炸了。」男人说。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一个个的,难怪去包间时阴阳怪气。男人说可不,禁
欲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赶上。他说后半夜散牌时精神头都足着呢,「全他妈跑
去二来来了。」书香不知道「二来来」是啥,却又听男人说了句:「小X不没看
出来?」这让他心头一紧,就在其支棱起耳朵时,女人开了口:「应该没有吧。
」还又「嗯」了一声,声音也很低,「肯定不会往内方面想。」说得稀里糊涂,
书香听得也是云里雾里。「没发现最好,眼里可不揉沙子。」离书香那么近,近
到触手可及,却又总是差那么一点,死活触碰不到女人。「舒服吗?」男人询问
。女人还是「嗯」,嘬了口烟后,竟搂住了书香脖子,「舒服死了。」突如其来
,不由书香反应,女人就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说憋死了都,眼神没一个正的
,跟今儿个一样。
「又摸你……」
对女人书香倒没啥看法,却对男人的故弄玄虚心头火大,于是就对男人吼了
起来,「给我出来,滚出来?」顺势也把腰刀拔了出来。「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胖没胖书香不知道,却听女人说了句又想了吧,还在抱住他身子后朝他笑了起
来,「跳舞还有个不接触的,这么硬,坏蛋,馋了吧。」女人边笑边说,伸了个
懒腰,而后又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不知是在照镜子还是在抽烟。愣了会儿
,她才说:「后来啊,说是回房按摩,又懒得动弹,饭都没吃,也不知道几点迷
糊的。」
男人笑了起来,就书香皱眉攥拳时,男人竟又把话头抢了过去。他也「咦」
了一声,「这哪叫胖,这叫丰满。」随后,倒酒声骤起,仿佛就在耳边,还有殷
红的嘴唇和肥润的蚌肉,简直历历在目。女人说的是啥不得而知,于是书香就探
出手来抓向女人的奶子——想问她这几个月想没想自己。然而男人又捷足先登,
伏低身子后,替书香把想法表达出来——抓起奶子说真肥,正好饿了,他得来口
吃。说话间,男人叼起奶头就来口吃,还边吃边摸边说,「真甜啊。」女人就是
在这吧唧声中发出了呻吟,尽管很细,却无孔不入。忍无可忍,书香操刀扑上前
去,正要挥手,男人竟朝他吭哧起来,「三儿最随我了。」啪叽啪叽地,喘息声
浑浊而低沉,像嘶吼下的猛兽,还说咋样。与此同时,传来阵阵搅动,湿漉漉的
,紧随其后便又是汲水声,「水儿真多啊。」「来,来了。」同男声一样,女人
也像是裹进了被子里,连连呼唤起「三儿」来。
戳在原地,书香竟有点懵。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喘息声才渐渐平稳下来。
「来吧三儿。」她说,忍不住又哼了两声,「咂儿快胀死了,给娘嘬嘬来。」书
香看过去时,白花花一片,正兀自往下滴淌着乳汁,眼就彻底直了。
男人饮酒般渍渍着,女人用鼻音哼,还饶了句「这边」。相比之下,咕叽声
很轻,若有若无。就在这拉锯中,男人用假声回应,说应该戴套,「水儿太多了
。」女人笑了笑,说慢点不就行了,还不忘夸赞,说真硬。「硬吗?」男人不确
定,喘了口气,说轻点夹。「没嘬就这么硬。」呱唧声下,女人回应着。又说慢
点,不急,还拍了拍男人脊背。可能是。「赖我,要不……」没说完男人就「啊
啊」起来,紧接着,他说:「小点劲儿,太紧了。」似乎力有不逮。女人说换个
姿势吧,「趴我身上来。」短暂停顿后,男人「嘶」了一声,说都擦了怎还这么
湿。问得过于直接,女人「嗯」了一声,很小,好像还说了些类似喜欢之类的话
。男人也「嗯」了一声,似是意犹未尽,因为他说的是看得真清楚。这么一来,
女人便娇嗔起来,喘息也较之前大了些许。「那么多条袜子。」男人支吾着,又
「啊」了起来。女人叫着三儿,说坏蛋时,书香觉得自己的鸡巴被裹了起来,就
此他还低头看了看,确认过后,这才把目光落在女人脸上——他想看怀里的人到
底是谁。
「性欲这么旺盛,不来点硬的咋操得服呢。」不知哪颠来一头大水牛,兴许
是电视里,吭哧吭哧地,身体也忽悠了起来,「三十六手没用你教就够棒。」「
还说呢,都学会听墙根了,要不为啥喊着当我男人。」这回男人倒没插嘴,任由
奶腔夹在喘息声里,来回飘荡,「咂儿上都给嘬出印子来了。」渍咂的过程中,
喘息声越来越重,女人的呻吟声也越来越急,就是这时,男人开了口,说:「一
起操你好不好?」
很奇怪,没见啥人回应,于是书香紧搂起女人来,一边冲刺一边吼了起来,
「不好?」
「好好好。」怀里却嘤咛起来,还抱住了书香脑袋,「吃口娘奶吧,胀死了
。」
「啊,真骚——」插这么一嘴,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嘿呦呦地,吸溜声里还
「啊」了一声——他嘴上叫着婶娘,说太会疼人了,末了还补了一句:「种,种
哪,种子宫里?」这下,女人噎了起来,呻吟着叫了声「孩儿他爸」,紧接着便
又唤起「儿」来。
喘息声七零八落,无处不在,「夹得这么紧。」即便不是,瞅内意思应该也
是。但书香看不到人,就朝怀里低吼起来,「我的,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搂抱住女人的腰,继续疯狂撞击。边撞边骂,他说妈了个屄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在外面做的好事。吼完老子跟你拼了,抡起刀来就是一通乱捅。也是这会儿,他
被女人锁紧了身子。「怎那么傻……」说完,女人又笑了起来,「忘了妈是怎跟
你说的了?」这瞬间,书香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啥,你说啥?」他问着,汗毛
乍立,双臂也搂紧了女人的身子,「你再说一遍。」
「也骑他身上了,开着灯骑的。」女人声音抖得不像样子,「跟你一样,馋
坏了。」还说桑拿房里也是抱起来操的,到镜子跟前就把套扯了,开着灯搞,「
快把人家操死了。」
「怎么当的?」也许是「怎么舔的」,就书香瞪起眼来试图看清女人长啥样
子时,男人一字一顿,照例是喘,又拖起腔来,「还不是把你办了。「
女人紧搂著书香,似乎猜出了他心思,「还怕娘跑了不成?」书香说不是,
落下话,还想跟她说些别的,女人却又张开嘴来。她说那还担心啥,忘了妈跟你
说的话了,「心大,世界就大。」几乎同时,沉闷的声音尖利起来,既像猴子吱
咛,又似哮喘发作,「爽吗,爽吗,爽不爽啊?」
「爽,爽,爽。」女人呻吟飘忽,还带着哭腔,且时断时续,「洞房……还
叼着脚趾头操人家……」书香攥起攮子寻着声音来到门口,隔着门,终于看清了
趴在女人屁股上猛操的人是谁了。「都包好了。」大爷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来
呀三儿,快来,尝尝你娘这粽子香不香。」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又看了看攥
在手里的攮子,书香抬手就丢了出去。他左顾右盼,他惦着躲起来,然而双腿却
重如千斤。
「啊——轻点。」这回是奶腔奶调,「是不是三儿来了……」
书香汗如雨下,抹了把脸。听大爷叫起娘来,还说轻点,书香拾起矿泉水就
灌了下去。
「袜子都咬破了,还让我喂啊?」娘在喘息,好一会儿才说:「行行行,喂
你咂儿吃。」
吸溜声时断时续,还有那根插在娘屄里的鸡巴。又黑又长还粗,油光锃亮。
「操娘腰轻十斤肉,当完儿子再当爹。」男人竟还唱了起来,「我的大郎儿
替宋王把忠尽了,二郎儿短箭下命赴阴曹,杨三郎被马踏尸首不晓,四郎儿探母
啊——」嗷地来了一嗓子,书香手里的水瓶就震掉了。「你想当他?」不及细理
,书香身子就被娘缠住了,也拍了他两下,说做几个深呼吸吧,「孩儿成年了,
是大人了。」被她说得五迷三道,鸡巴还又给什么攥住了。
还是娘,哼了几下,嘴上叫着坏蛋,说其实跳舞内会儿就湿透了,裤袜上都
是骚水。「裤袜还不是我给拿进去的。」笑声之豪放一听便知是谁,弄得书香哭
笑不得,几乎喊出来,让大爷别这么张狂。「门都不插了,坏蛋,还开着灯,都
被看见了。」娘在絮叨。大爷回应,说大意了,「怨我,我这就给你赔不是。」
娘就叫起了坏蛋,说不都是为了你吗。「真烫啊云丽。」大爷闷哼起来,说应该
把超薄戴上,「要不该被看出来了。」娘说难道这就看不出来了,又说戴啥戴,
齁麻烦的,「还戴上瘾了是吗?射的时候不还是扯下来。」笑着把腿盘了过去。
大爷哼了一声,也笑了起来。他说裤袜看着不起眼,脱光之后才显出价值。
娘说了句傻样儿,问他为啥看直眼儿了呢。「因为打破他们脑袋也猜不出来,这
嫩肉在包间里被孩儿吃了。」暴风骤雨般又啪啪起来,「活菩萨娘娘,该站桩了
。」说完,大爷竟真的站了起来,还抱起人来朝门口走了过来。突如其来,书香
想躲都躲不及了。然而娘却还在床前躺着,被大爷撩起一条腿时,她也扭了起来
,腿上灰色丝袜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黑了吗天?」也不知娘问谁呢,「几
点了现在?」忽地就打门后窜出来跳进书香怀里,还边搂脖子边说,「还以为又
放她鸽子了呢。」话刚落,书香也听到了风雨大作声,电闪雷鸣,不等他去把门
关上,呻吟声又起。
女人头上束着的不知是发套还是头巾,嘴里还塞了块布,哼唧着张开双腿,
变戏法似的就打双腿间掏出个孩子来。嘴上还叫着乖,说雨快停了,把孩子抱进
了怀里,「老天爷保佑,没雨了。」也就几个呼吸,四下里便有人唱起了莫呼洛
迦。婴儿好似也跟着唱了起来,拖着蛇一样的尾巴,上下扭动,身子上还挂着不
少带血的卫生巾。女人屁股下面也有尾巴,尖叫着也来回扭摆身体,披头散发,
汗涔涔的脸上因充血变得一片血红,声音都酥到了极致。「在交配,在操我,在
当我男人。」呜咽着,女人就仰起脖子,眼却还是闭着,双手胡乱抓扯,双腿也
不安分地扭动起来,「香儿,香儿啊,别叫妈……」
打梦里惊醒过来时,书香兀自还在咬牙。眼前黑布隆冬,呼噜声跟雷似的,
下一秒他就从侧躺之态蹿了起来。跪在炕沿上,他把包皮一捋到底,随着几道无
声无息划落到夜空下,紧握狗鸡的手才勉强松了下来。如此荒唐,跟刚换了身新
行头就掉进茅坑里一样,关键是,还要你唾面自干。窗外几声哭泣夹在忽长忽短
的鼾声中,书香又捋了两下鸡巴。这回,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天一亮,他起来
就回了西院,理由是抱着被窝都能起性,长此以往还了得。不过跟云丽说的却是
怕同学等着急了,就不吃早饭了。尽管如此,云丽还是给他拿了不少吃食,塞进
手里。她说哪能空心肚子走啊,她说光骑车就要走二十里路,再说还有半天课呢
。
门口搭的红布台子还在。花生壳、瓜子皮,包括亮晶晶的糖纸,散落一地。
书香推着云丽让她别送了,说白天还得忙呢。云丽问他晌午回来不。余光下,正
房墙面上的红砖一片苍白,两侧厢房也黑乎乎的,连甬道都渗着一股灰败。书香
说不知道。酒瓶在几米开外的墙根处躺着,无一例外,都是空的。许是扫见了健
美裤在扭动,书香把手推过去搭在云丽腰上。他说进屋吧娘,「你穿的少。」
就关门这功夫,一个提溜着尿桶的妇人便打房山处闪了出来。碎嘴唠叨跟念
经似的,「祸祸成啥样了,厕所里就……」多半是没料到不远处还有个人,哎呦
一声后就喊了声「三儿」,「在你娘这儿睡的啊。」听到这话,书香差点没卷街
,然而张嘴只是「啊啊」两声,跟屎汤子流进嘴里似的。
贾新民也喊了两声,即便隔着小卖铺的门,书香也听得真真的。贾新民说骚
货,叫你偷人,大清早在屋里就打起了太极。书香看着门外停放的货车,又看了
看门里上演的全武行,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灵秀正厢房忙乎,门帘被撩起来时,她仰脸说了句回来了,就给案板上撒了
把面。书香把兜子里的鸭子和牛肉放到桌上,瞥了数眼那个已经算是长发披肩的
女人,没来由地竟一阵气愤。他哼了一声,转身要朝外走。灵秀「哎哎」两声,
叫住儿子问他还干啥去,「回来?」书香说回屋换衣服,说着就喊了起来,「走
前儿为啥不叫我??」灵秀说什么就不叫你,喝成那样儿还怨我了。「先刷牙去
,回头给你找衣裳。」说的时候,她还歪起脖子看了看,她说眼咋红了,还一脑
门子汗?书香不言语。灵秀在围裙上背了背手,赶到近前。「问你话呢?」她说
,捧起了内张脸,「魂儿丢了?」而当她给书香找出衣裤,当她翻到儿子兜口里
的票子时,她说这是哪来的,就又重复一遍,「问你话呢?魂儿丢了?」好半晌
,书香才把堵在喉咙里的大便喷出来。「尿炕啦。」他说,他把手一张,紧紧抱
住了灵秀,「咋没带我走呢。」「还不说去吃饭,都在家呢?」
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娘已经摸了过来,书香赶忙对着狗鸡抹了两把。云丽说
咋出了这么多汗,蹲尿桶前,她说做梦了吧,已然嗅到空气中的气味。书香回答
不上来,喝了几口水后,仍旧回答不上来。放下尿桶,云丽说来吧,让他钻被窝
里。书香正犹豫,小手又探了过来,鸡巴就被娘攥在了手里。黑灯瞎火,书香朝
打呼噜的方向看了看,随之还推了推云丽,又往后挪了挪屁股。然而娘一直都跟
在身下,他吸了口气,就把眼闭上了。挥之不去的还是那荒诞的梦,那些光怪陆
离的玩意似真的一样打眼前涌了出来,他打了个突,于是推着云丽脑袋把鸡巴抽
了出来。「你说我咋跟鬼似的呢?」他苦笑着,嘟哝着说自己都顾不周全一屁股
泥呢,还有啥资格要这要那,「神经病么不是。」云丽说怎了,跟娘说说,「咬
了半宿牙。」书香说不知道,又说准是觉睡多了。云丽搂拽着他说躺被窝里,外
面凉,又把手伸了过去,攥在了狗鸡上,「咋不告诉娘呢,是怕娘不给吗?」奶
腔贴身拂来,好几次书香都想翻身上马跟她再好一回,然而实际却只是躺倒下来
,扎在她怀里……
高考结束的内个下午,打招待所吃完饭就去一中估分,自然,免不了还要扯
扯淡,吹吹牛逼。临走时还打薛记肉饼摊歇了会儿脚。老板说就别走了,晚上他
请客。书香眉毛一挑,问他哪请,在饭馆还是在家里?老板愣了下,转瞬便哈哈
起来,拍着说书香胳膊说请客哪有在家请的,就这么瞧不起薛大。书香说那不能
,让过一根烟后,说远的咱爷俩不说,就高中这三年,顺势给他把烟点着,「不
你跟我薛娘陪着我一起过的吗。」「冲这话你也不能拒绝薛大,对不对?」书香
朝他摆摆手,言归正传,说你不俩孩子呢,又都上大学呢,「我薛娘一天多累。
」
「这也是你薛娘的意思。」说着别跟我争,老板把书香让到了肉饼铺里,「
先喝瓶凉的解解渴。」书香见他死活不依,笑着说过后还得填报志愿呢,「不还
得踢农合杯呢。」
「爷俩聊啥呢这是?」打里屋探出个脑袋,肉乎乎的脸上还挂着细汗呢,「
还挺热闹。」
「也不说给我薛娘擦擦,啊?」扭脸白向老板,书香就打一旁脸盆架上拾了
条毛巾。他说这掌柜当的,就知道数钱了吧,说着凑到近处问老板娘,说屋里跟
蒸笼似的,怎不开风扇。转回身又打老板手里接过汽水,借花献佛塞到了老板娘
手里,「先解解渴。」烟一丢,呲呲呲地,边说边笑边把毛巾举了起来,给老板
娘连脸带脖子抹了起来。「孩儿都瞅出来了。」老板娘斜睨了眼男人,目光又落
到书香脸上——说等着他。扬起调子还切了一声,遂跟著书香一起笑了起来,「
想吃啥告诉薛娘。」「弄啥就吃啥呗。」书香就着手巾也给自己抹了把,随后笑
着看向老板,说冲着薛娘晚上也不走了。
「要不,捞面?」
书香说那敢情好。
「哎呀,说好不从家吃,咋还捞开面了他妈。」
书香朝老板「渍」了一声,说下馆子有啥意思,又热又乱的,哪如在家吃得
舒坦。他说:「关键是饭馆也弄不出薛娘内味儿啊。」
「那就跟他们说一声,都别走了呗。」
「我妈还家等着我呢,这么着,听我电话,到时可得多预备点生扎,醉了我
可赖你这不走了。」
因为道太远,又要串联,书香就没让小魏走。转天上午在和平公园聚齐,串
联就正式开始了。整个上午都是在《生命之杯》中走过来的,中午在家乐福二楼
吃的,吐沫横飞中,那些透明纸质包装袋里的快餐就打眼前快速消失殆尽。下午
,男男女女们顶着日头又开始挨家挨户串。自行车年代简直太神奇,转遍半拉良
乡竟鲜有谁说个累字。入伏前的这两天,除了集体畅游小世界,还踢了场球。小
魏说赵哥什时候回来,书香说焕章世界杯决赛完事才回来,丫在国贸又把个新马
子。料想不到的是,荷兰竟被克罗地亚劈下去了。菜是妈炒的,夜宵也是妈给预
备的,还沏了一大壶咖啡。打卫生间出来,书香热血冠头,瞅了下客厅沙发上坐
着的二人,推开主卧房门便钻了进去。然而不足一分钟他又打屋里走了出来,这
回酒算彻底醒了。
转天送二人走时,家里又涌来了一大堆人。大爷说考完试也不说过去,还不
上后备箱里把酒拿出来。短衫西裤,皮鞋锃亮,将军肚都微腆起来。不过,没容
书香回话,娘内边已经把话接了过去,说还以为提前开学了呢。太阳底下,脸还
挺亮,脖颈和胳膊也挺亮,白花花的,连同裸露在外的小腿都闪出银光。
「赶紧上楼吧他丁娘。」妈笑着对李继红说,转而走到车前,招呼起她嫂子
,「让他提溜,让他提溜。」你一言我一语的,接力似的。书香以为妈会跟他言
语两句,然而直到上楼,乃至吃饭,妈却始终也没拿正脸看他。
晚上去了大爷家,不过书香没敢提惹恼灵秀这段,轻描淡写聊了会儿便眯了
起来。后半夜喝了多少酒早忘了,看着大爷眼里一片血红,书香给他递了一根烟
。闷着头把烟抽完,书香又续了一根,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吐著酒气,他把背
心脱了,知道大爷在瞄自己,也知道娘在卧室等着呢,刷完牙,朝着卧室就走了
过去。
屋内亮着壁灯,娘正枕靠在床头往这边看,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腹处都给袜
子勒起了一个坟包。合上房门时,书香犹豫了下,随后又拧起门把手留了个缝。
他说吃口饭再歇着,顺势把裤衩脱了下来。娘说吃不下,书香已经来到床尾,身
子朝前一探,轻车熟路便抓起了她的脚踝,「我喂你啊。」蹭着脚脖子嗅了嗅,
撅起屁股跪到床上,捋着娘两条丝腿就把脸扎到了她卡巴裆里,「多久没崩你了
?」仰起脸时,看到娘咬起嘴唇,还把小腿盘在了自己背上。「先闻闻骚不骚吧
。」「坏蛋。」随着这声蜜叫,隔着丝袜书香就舔起了大阴唇,还边舔边问,「
啥时剃的?茬儿都没了。」娘好像说美容院还是啥,奶腔很重。「知道我要跟你
合房,哈——」仰脸吼了两声,又吧唧起嘴来,他说这会儿口干舌燥,真是想吃
冰下雹子,水儿都打袜子里渗出来了。嘴一张,含向两片嫩肉又猛嘬起来。
「眼都直了。」奶腔回荡,蛇一样扭动起来,「馋死了吧?」
「就是馋死了。」吃够了下面,书香手一伸,牵着娘坐了起来,「还没吃咂
儿呢。」抓起内团大肉时,脸已经贴到娘脸上了。他吻着她的脑门,舌头化作描
眉笔,左一下右一下,连舔带嗅。月牙漾起涟漪,于是在亲了两口之后便把其中
一弯春水含在了唇边。做之前,他都会吻这张脸,他喜欢看娘羞羞答答的样儿,
每次叼起内小巧的耳朵,都会告诉她,才刚用舌头做了次面膜。娘说没卸妆,脸
上都是护肤品,不过却欣然接受,她说其实她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问她啥感觉
,娘不说话,忽闪着月牙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再次伸出舌头舔向月牙,他说里面
都是水儿,还舔了她几下鼻尖,「他妈。」娘撩了下眼皮,挥起来的小拳头却伸
到了他卡巴裆里,随后撅起身子含住了他这根定海神针。看着娘在那又嘬又裹,
他「嗷嗷」两声,说娘这嘴简直太会伺候人了。「今儿非得把你操爽了不可。」
拍她身子问家里还有避孕套吗,随之,笑嘻嘻地喊了出来:「还内超薄的吧。」
「还戴啥啊?」
书香说不戴套哪行,操出孩子算谁的,「娘你快点拿,这都快爆了。」又是
一嗓子,然后推起娘来就走,直看着她打床头柜里拿出套子,跪着爬到身前给自
己戴在鸡巴上。
书香举起巴掌晃悠,说二三四五六,五个月了,今儿个必须得好好来来。说
着,身子朝前一倾,分开云丽双腿后,一推一搂,隔着丝袜就插了进去。「还是
这袜子薄。」他说,「弹性也足。」身下,娘哎呦着,他也嘿呦起来,一气就是
二三十下。看着内脸红晕,书香往前一抄云丽胳膊,说来点猛的吧。被藕段搂住
脖子,他双手也滑到了娘屁股上——嘿了一声,抠抱起屁股就站了起来,「咋样
啊娘?还行吧。」娘说行,太行了,说一下就把屄豁开了,「把套摘了吧。」书
香端起大盆来,不疾不徐,说哪能还让你受罪啊,「爽吗娘,给你再来一波吧。
」娘微喘,说还是去床上吧,伤口再裂开。书香说叫事儿吗,说儿啥身子你不知
道吗,「当年在云燕就是这么操你的,今儿还要这么操你。」「三儿,三儿啊。
」娘脸上嫣红姹紫,嘴已半张开来,「坏蛋,哦,坏啊,娘给你把套捋下来吧。
」然而不等娘把手探下去,书香就又碓了她二十多下。
「扯下来吧,扯下来吧。」
书香说你给我扯,把人推抱在电视柜上。他屁股一颠一缩,鸡巴就弹到了小
肚子上,随后被娘一扯,「啪」的一声,鸡巴又弹了起来,挂满汁水的套子也应
声拍在了桌子上。看着娘把鸡巴碓在屄上,书香说盘好了给我,晃悠屁股往怀里
一搂,就又碓了进去,「这回儿要探你子宫。」
「探我,探云丽的骚屄。」
「娘你真骚,真骚,看我怎操你。」书香低吼着,十几二十下后他说不行了
,儿要射了,不等娘回应出声,便吼了出来,「射你屄里,还射你屄里,给你把
肚子弄大了。」呱唧着,他让娘把口袋收紧,装好了,「半年的公粮啊。」
抱着娘再坐回到床上时,书香照着屁股拍了几巴掌,说袜子能当避孕套了。
这当然夸大其词,但不可否认,此刻,无论扮相还是表情,娘确实太骚了。「还
是媳妇儿会疼我,会捋。」书香半仰不仰,边吸溜边坐正身子,顺着娘股沟把手
滑到了屄上,横向一扯裤袜,刺啦啦地,淌着精液和骚水的屄便敞露出来,「这
回再跟你无套。」说是这样,却抱起这对大屁股一通拍击,说知不道老公快憋死
了。「穿这么薄的丝袜,不开大灯咋行呢。」急不撩地把鸡巴插进屄里,脸也贴
到了奶子上。「真肥。」舔着大宝贝,他说把润滑油拿出来吧,说今儿前后都要
开,当即抱着娘站了起来。
「坏蛋,坏蛋,坏蛋。」娘娇嗔起来,身子却也盘了过来。
点着大灯,润滑液也于随后被书香打床头柜取了出来。娘说不沉吗,还抱着
。书香晃悠起屁股来,对着屄里挑了两下,这才把她放下来。他抹着脑门上的汗
,说娘现在比不穿衣服更令人起性——被她单手搂着腰,还摸胸口上的疤痕,说
刚才太猛了,可不能再这样。「缝合不都好几个月了。」书香说就是胸口到小肚
子上的毛挺腻歪人,「别人都卡巴裆里长毛,到我这儿咋就跑偏了呢。」娘说要
不咋叫青龙呢,手往下滑,捏住书香鸡巴,说跟个长条茄子似的,随后这长条茄
子就被她含在了嘴里。「还是儿的这根长条茄子硬吧。」不知为啥要迎合娘,许
是做久了本就应该如此。「太会捋了。」他搂起娘的脑袋,说就喜欢看娘给他这
么捋,简直不要太享受,「来吧云丽,接着喂你。」多淫荡,但其时他说的就是
这话,他还说:「接下来还是先操屄吧,最后再操你屁股。」
客厅在放《笑傲江湖》,因为书香听到了琴箫合奏。美中不足的是,圣姑不
太漂亮。去年夏天热播,跟妈还说来着呢。灵秀说咋就不漂亮,什么样儿叫漂亮
?书香说当然是妈这样儿的咯。他呲着牙,指着电视里的人,说哪都好,就是鼻
子大人中太长。灵秀说你鼻子不大。书香照着镜子左看右看,说大吗,还瞥了瞥
百年好合。灵秀说当然大了,不过脸更大,脸上就剩内只鼻子了。跟胸毛一样,
内会儿脸上也是痘子横生,书香说这不合逻辑。他说咋不三十再长痘呢,他说这
简直就是老天爷跟他开的玩笑。灵秀说开不开玩笑也别上这儿挤窝窝来,热都热
死了。书香说把空调开开就不热了,正嬉皮笑脸,大腿内侧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有话好商量啊妈,啊,妈,疼啊。」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用书香商量,因为娘已经说起够劲儿来了。她说太够劲儿
了,脑袋朝后一仰,就大口喘息起来。书香也喘,都忘了什时候爬床的,更别说
怎把娘从北头推到南头,脑袋都给碓床外了。他说夹的还真紧啊娘,吭哧着抱起
云丽,给她头朝西放到了床里。他说才刚简直太投入了,说着,又「啊」了一声
——像是才发现墙上挂着的巨幅相片。他说照的真好,又清楚又好。说的时候,
他把鸡巴顶了屄的尽头,眼瞅着娘的下巴扬起来,脚也搭在了他脖子上。
「三年多了。」
书香说三年半都多了吧,摩挲着娘扬起来的屁股,说当年在云燕操了七次才
把自己这一身邪火泄干净。「记得这么清楚,娘都忘差不多了。」书香笑着说自
己也记不清了,都不知道这婚照啥时拍的了。云丽说娘现在看起来是不是老多了
。书香说老啥——多嫩啊——他说娘现在已经蜕变成一只不折不扣的白虎了,脸
嫩咂儿嫩屄嫩腿嫩脚也嫩,「不还是这么精致。」
「往五十里数了,哪还有你说的这么嫩。」
「硬不硬吧先说?」
「硬,娘都爽死了。」
「要是不嫩,能有吸引力能让你儿这么硬吗?」书香笑着给她摘下左脚上的
红鞋,朝后一甩就丢向了门口。鞋子应声落地,也打门外传来了刘欢的《好汉歌
》。他说这两条大油腿,又肉又紧还有弹性,身子更有弹性——他表示自己还就
喜欢娘这样的女人,他说这几年自己真没白活——「车里头,招待所,政府路,
办公室,云燕,老家,防空洞,梦庄车厂。」如数家珍,边舔边说:「操的次数
没八十也有五十次了吧,光在这儿过夜就不下十次了。」云丽咯咯直笑,说痒死
了,咋连脚心都舔啊。缓慢抽插着,书香说不止舔脚心,整个身子都要舔,把娘
吃到肚子里才好呢。云丽说这嘴真会哄女孩子,「内丫头不挺俊的,发育得也好
,个儿头也说的过去。」忽听这么一句,书香一愣。云丽说就昨儿上午你送走的
内个。书香说一中十二个班呢,俊的有的是,个儿高的也不是没有,「就喜欢跟
你搞!」撂下话,身子就碾了过去——整个人几乎平拍在娘屁股上。
「哎呦,这大鸡巴头子。」
呱唧着娘,书香问她啥时候涂的指甲。娘哼唧着说就前两天,说哪哪哪又开
了家美容院,昨儿吃饭前儿还提来着呢。书香说我咋不知道,连娘右脚上的红鞋
也脱了下来。「操死我啦。」听着黄油搅拌,看着娘在身下骚动,书香说床太软
了不得施展,不过那也得上,叼起娘的耳垂时还说看今儿个儿子是怎么跟你好的
。「哎呀,哎呦,啊。」就是在这奶声奶气中,书香吼了一声,说憋半年了我,
抖起屁股就又是二百多下。云丽双手抓着床单,哼唧着耸起胸口,宛若展翅翱翔
的天鹅。瞬间,天鹅又坠入湖底,忽扇起双翅,喷涌出了一股尿汁,「鞥啊,操
死我啦。」
「儿都憋半年了?」匍匐着身子,向外侧掰扯起内对锅锥,隔着袜子叼起奶
头时,书香抱着这具肉身翻了个个儿。他说骑我身上来,骑儿子身上来——搂住
云丽又是一通狂碓,「想跟你好,想跟你好啊。」周六内晚也是这么跟妈说的。
进了卧室,他就打身后搂住了灵秀。「妈不说高考完事就给我吗,说话又不算数
。」他说儿子真的快憋死了,不信你摸摸。
「吃饭前儿就撒酒疯?」声音不大却硬邦邦的,「胡闹?」扬手间,吊带裙
里汹涌澎湃,如瓦蓝色的杏眸,八字奶也瞪了过来……
「操死我啦。」
「操死云丽啦。」
「子宫都给操开了。」
好半晌,书香才在咿呀声里探出脑袋。他说才刚娘叫得好骚啊,「这回床单
被罩又得大洗了。」娘臊得满脸通红,说床都尿了,偎在他怀里,说今儿就是大
洗之日,说刚才顶着屄芯子操她,快把她操死了。书香说哥哥要是知道娘被我爬
了,还不弄死我。转而又说,这回又尝到了哥哥是怎么打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味儿
。「坏蛋,坏死了,都湿透了。」确实,娘脸上冒汗,连胸前腿上都湿了。
书香说换个地方吧,说这回该操屁股了,推起娘身子来让她把避孕套拿出来
。云丽说不用,之前已经洗了,干净的。
书香侧起脸来朝墙看去——娘脸上挂着笑,大爷也是意气风发。他说该给的
不该给的你全给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也都做了,「高中同学都说杨哥有俩妈妈
,羡慕死了。」
「三儿不就是娘的儿子。」
「就是没打你肠子里爬出来。」
「坏蛋,你俩哥哥这辈子也只打娘屄里爬过一次。」看着娘撅起屁股,书香
扬手拍了拍。肉花翻滚,他叫着大屁股,就把鸡巴揣到了娘肚子里,「我也要爬
。」
「哎呦——」
在屄里出溜着,书香又把润滑油挤在了指头上——稳着娘的屁股,给她抹进
了股沟里。「再过二年就是你俩的珍珠婚了。」他说,还说这些年也没给娘送过
啥像样礼物,「罪恶感太强烈了。」左手中指探进菊花,听到娘「嗯」了一声—
—紧随其后,她说送了,她说不给云丽送了个老公,「又帅又会心疼人儿,还每
次都把娘喂得饱饱的。」
书香笑着拍她屁股说穿得这么骚,看见了就想操,不喂饱了咋行呢。随后,
又边尅菊花边抽屁股边杵,说这身肉肥而不腻,最是解馋不过了。云丽仰起脸,
回应说操得好爽啊,都给堵严实了。拔出鸡巴时,书香就看到了一股清液打娘屄
里淌下来,还倒背起双手,给他扒开了屁股。朝前一送,书香说娘真会疼人,当
初自己误打误撞,还以为娘犯痔疮了呢。「哎呦,真大啊。」奶腔荡漾,书香弓
起来的腰也渐渐直溜起来。娘扬了下身子,又跌趴下去,说幸好水儿多。她说有
了润滑油更方便了。贴在娘屁股上,书香吐了口气,说当初太浑了,简直就是牲
口——只顾自己,却从没考虑过娘的感受。「娘乐意。」看着身下晃悠起来的屁
股,书香说最基本的前戏都没做就硬爬你,跟强奸有啥区别。云丽说娘不都湿透
了,不湿哪插得进来,「每次一想到是三儿在操娘,屄里就湿得呱嗒呱嗒的。」
水腔短促而又紧绷,真的漾起来了,「娘不告你了么,照这相时就是湿的,裤袜
都湿透了。」像是被拉回到从前,书香问之后又做了没,往鸡巴根子上又倒了不
少润滑油。
「娘都说多少次了,之前之后都做来,内些日子特想要。」她说自打被这根
青龙降服之后,夫妻生活质量就有了质的飞跃,到现在身子还来着呢,「坏蛋坏
蛋,娘不活了,不活了,秘密都被你挖出来了。」
「是不活了么娘,啊。」
「哎,哎——娘要死了。」
「那就操死得了,行吗娘,行吗云丽。」
「来,来呀,射进来吧,射骚屁股里……」
穿裤衩时,娘四仰八叉瘫在床角,除了屁眼,油光水滑的屄里也在往外淌着
精液。门外站着的人两眼通红,不知跟他说什么,书香就把脑袋垂了下来,片刻
,又抬起来,上前给他跪了下去。大爷扶着他胳膊把他架了起来,「厨房有鸡蛋
牛肉,还有生蚝……」看着面前内两眼冒火的人,书香想说点啥,就又给他跪了
下去。再次被搊起来时,这个他应该叫大爷的男人边拍他脊背边说,「出了这么
多汗,先去冲个热水澡吧。」随后,进了主卧。
喝了半加仑水,而后书香又抽了根烟。八点了,他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嘟嘟
嘟地,半晌也没人接,这才想起今儿周一了。到厨房开始吃,干掉盘子里的牛肉
,半盆生蚝也吃的所剩无几,最后连鸡蛋都包圆了。惦着再喝罐凉啤,碍于一身
臭汗实在难受,就跑去冲了个凉。搓洗鸡巴时,胸口上的蜈蚣晃晃悠悠地就打一
簇黑毛中跑了出来。有点痒,书香揉了揉,还扒开胸毛看了看。疼倒是不疼,就
是这毛打刮完之后越长越密,跟补丁似的,都连成片了。早前妈说他没事儿干了
,说又没长在脸上,「不听话内,有那功夫包皮手术都完事了。」
电视机里哇哩哇啦,主卧里也不时传来几道声音——说什么穆桂英还是佘赛
花。窸窸窣窣的,娘回了句坏人。大爷好像说了句骚还是肥什么的,很快又说,
换换换。哒哒声下,书香朝主卧里扫了几眼。厚实的窗帘挡在阳台前,屋内亮如
白昼,却空荡荡的啥也没看见。
走向茶几时,也不知大爷叫了声啥,刚打储藏室爬上来。娘说的是嘬吧,准
是涨奶了,还笑着说多大了,还让我喂。尽管没看过娘奶孩子,画面却应运而出
打书香脑海中勾勒出来。拾起遥控器随意拨了两个台——哪哪哪水情严峻,哪哪
哪又下岗了——有些老生常谈,而且还非常健谈。怪就怪在拨了好几个台,非但
没找到《水浒》,连《笑傲江湖》也不见了。这正寻思要不要给妈的单位去个电
话,天天跟我做就打电视机里蹦了出来,还重复了一遍——好像不跟她搞五分钟
都不行似的。就是在这节奏中,主卧里又响起了声音——说的好像是滑溜还是滑
溜吗,有喘有笑——模模糊糊——大爷可能叫了声菩萨,不然为啥要召娘娘。或
许太热了,连娘嘴里都塞了块冰。
有些二意三思,最后,想到晚上肯定要回家去住,书香就没再打电话。坐沙
发上抽烟这功夫,他还捡起茶几上的易拉罐晃了晃,都空了。起身去厨房拿灌啤
时,主卧已没了声音,但电视机里还在喊。这么一瞥,正看到垫子上的健美教练
劈开双腿,她说跟我扣胯时,镜头正好也给了过来——比基尼原本就白,经黑色
束腰一收,这下更白了。整个下半身暴露在镜头下,小肚子真的很饱满——被比
基尼兜着,屄随着横叉而开的双腿滚动,似乎都要把这片兜裆布吞了。她说扣胯
的目的是伸展大腿的内侧,她说对,她说大腿内侧好看,漂亮啊。这么说着,她
也一直在扭腰扣臀,在所难免,屄就又开始裹起兜裆布,而整个三角区也在这个
时候蠕动起来。后来,她上半身贴垫子上了,说尽量往下趴,左胯骨轴都因横叉
挤出一道肉括号来。腿上穿的应该是咖啡色连裤袜,尽管不似健美大赛选手身上
抹的油,也差不太多。
打厨房回来,健美教练还在劈一字马。挺胸收腹这个过程,小肚子上不知是
因为剖腹产留过疤还是说里面套着内裤,总会挤出一道横纹,搞得兜裆布都抻出
褶子了。屄毛应该做过处理,这么大的侧漏,镜头下硬是半点痕迹没有,说不过
去。开灌啤时,主卧终于再次传来声音。也不能算传,总之,像开启灌啤时溢出
来的冷气,丝丝缕缕。一口干了半罐,书香胳膊上就起了层鸡皮疙瘩。其实打k
iss时娘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说是给娘洗脸呢吗,她说好了,娘也该
给你唆啦唆啦了,「硬成这样儿了都,手都攥不开了。」
主卧里,娘的声音辨析度很高,真的很高——带着娃娃音的内种——说是有
点晕,不过还好。她说她应该先去把牙刷了,再洗个澡,「都黏身上了。」片刻
不到,声调就扬了起来,说喝多少还没事儿,牙不疼了?絮絮叨叨,颇有些母亲
数落孩子的味儿——她说往五十里数了也,还想当年,忘了过年前儿了……
腊月二十七正好周日,打良乡回来书香就看到云丽咯吱窝处挑了一块红绸。
「说啥嘞?」她扬手指着门外,或许毛衣过于包身,奶子都颤了起来,「说曹操
曹操就到了吧。」大爷也是,只不过改成衬衣上了。奶说本命年秉气微,凡事都
要多加注意。头二年她大孙子本命年,她也是这么说的。至于为啥秉气微或者说
气弱,奶说这都是老辈传下来的,说不也过年了么,图个吉利,也保平安,「奶
也给你挑一个。」书香哼唧着说挑啥,又不是本命年。瞅杨刚起身而来,笑而不
语,忙问:「怎连话都不说?」云丽说你大上火啦,「牙疼。」「这还说跟你杀
两盘呢。」书香吸搭着鼻子,问他牙疼还喝酒,而后挥拳便砸了过去,「还笑,
我看是不疼。」灵秀搂着颜颜,挥起手来「AA」两声,说咋就没个正行,没看
你大正难受着呢。「上礼拜就告我娘了,都少喝……」嘴上埋怨,却走过去替杨
刚把大衣拿了过来,给他披在了身上,又打墙上把帽子摘了下来,一同给他戴在
脑袋上,「这大过年的。」
「考得咋样?」杨刚嘴里含了块热豆腐,「东西搁前院了。」
「行啦,我都看见了。」书香说着我骑车驼你,正撞见打门外走进来的杨伟
。回家前就闹了一肚子气,瞅着内要死不拉活的脸更来气。「该来的不来,不该
来的总找上门来。」又捶了杨刚一拳,「我就驮着你去。」
「外面冷。」
「你甭跟我废话。」
「你咋了?」「牙,有点疼。」
「别耽搁了。」书香推起杨刚就往外走。推开门帘,朔风吹刮而来,刀子似
的。站在门外,杨刚笑着把书香拦在了门口。「没穿衣裳。」他说,「大溜达两
步更舒服。」日头照在他内张脸上,眼神如昨,眼角和鼻凹处却都起了褶子。「
放屁工夫衣裳不就穿了,你等我……」书香往外就冲,被杨刚一拦,还给攥住了
胳膊,「听话。」
「就不听。」
瞅着侄子,杨刚笑着胡撸起他脑袋,「再冻感冒了。」
「我娘都不怕。」
「臭小子。」书香也给他捶了一拳,「进去。」「你早点回来。」目送着杨
刚离开,这才转身进屋。「秋胡打马……」他哼着,朝颜颜挥了挥手,小家伙就
打灵秀身边跑了过来。
「这味儿还挺好,比那个沙家浜可强多了。」
书香说沙家浜咋了,不也挺好。「都让你改成啥了。」灵秀抹瞪完他,转过
身面向李萍和云丽,「不夸还往前巴碴呢。」婆媳妯娌这么一笑,书香这边牵着
颜颜又打起了拍子。他连哼带走,凑到灵秀边上,并指成剑指向云丽,「前影好
像罗氏女,后影儿好像我的妻房。」西皮唱腔,嘴上还自带锣鼓,最后目光又转
到了灵秀脸上,手也揽到了她腰上,「我的妻房。」嬉皮笑脸,说妈你接一下。
灵秀脸歘地就红了,支起胳膊肘也把人拱了出去,说没大没小呢怎么还,不
过终究还是跟着笑了起来,「把颜颜都给带坏了。」
李萍打线笸箩里摸出针来,叫着他爷,让他拿块红布头来,针也给书香递了
过去,「来,给奶把线穿上。」然而不等书香把线穿针里,李萍内边又呀呀上了
,说焕章跟保国来好几次了,又说凤鞠托人给家里送信,也问何时回来。打老头
子手里接过布头,她说秀琴前两天不也问呢,「是不是啊他爷?」书香问这都什
时候的事儿,家伙事儿一丢,跟着就骂了起来。他说操,他说都高三了学校还他
妈弄幺蛾子——「妈个屄的不放假就得了,一天十二节课还非得让住校?」灵秀
皱起眉来连「嘿」了好几声,说骂骂咧咧地跟谁说话呢。李萍忙摆手拦阻,直说
直朝她使眼儿。灵秀说又不是他一个学生,「怨气怎那么大?我是没跟过去还是
咋的?」书香呲着牙说跟且了啊,不时拿眼瞟她。灵秀说甭看我。云丽用胳膊肘
顶了顶她,「刚回来就吓唬人,气儿都不让喘了?」灵秀说这臭缺德净瞎打岔,
都把要说的话给忘了。「寒假统共就这么几天,得给老师拜年,得跟同学聚会,
又说去哪哪哪。」转而面向婆婆,说这来前儿还说想再住一天呢,」心多大啊他
。」
李萍说都成女关公了,扭过脸来问孙子,「都回老家了不,你一个人还留良
乡干啥?明儿又是周一,放假了咋不说家来呢?」打炕上找了找,拾起针来,布
头也拿起来了,却没人理她,就又把脸转向了灵秀,「啊——说到哪了?」灵秀
回过头来,也「啊」了一声,转瞬又「嗨」了起来,与此同时,伸手遮住了脑门
。她伸手戳向书香,却对李萍翻起白眼,「我都让他给气糊涂了。」正说着,门
外传来一道声音,叫着老师,人便闪现到了院子里。
来人正是沈怡,手里还提溜两个袋子。灵秀说还够快时,已经走到堂屋大门
口,给姐妹儿撩开门帘了,「准是刚打良乡采购回来。」
「打完电话就让大鹏找车去了。」携着九七年的尾巴,表嫂的笑便也出现在
了书香眼里,连同两个兜子。其中一只袋子装的是海螃蟹和虾,还带着冰呢;另
一只袋子里装的则是活皮皮,分量还不轻呢。沈怡说自己冒冒失失跑来,也没带
什么东西,就借花献佛提前给老师和师公拜年了。
「来了老师就高兴。」
灵秀问她冷不冷,当即抓起姐妹儿手来。
李萍又问:「吃饭没。」
沈怡笑着说晚饭没吃,翻起手腕反握起灵秀的手,「你这还没我热乎呢。」
李萍拍着沈怡胳膊,往里屋让,说小妹也是刚进屋,「晚上就在这儿吃。」
沈怡说大过年的,家里还有事儿呢。灵秀说有事儿也明儿个再说了,上前一扯外
套拉链,就把外衣给她扒了下来。
沈怡打量着灵秀,说瘦了可。灵秀说哪瘦啊,也就你说。没见书香进来,李
萍朝门外招起手来。这功夫,云丽把水端过来了。沈怡抢上前接到手里,说咋还
劳烦婶儿来伺候。「还婶儿婶儿婶儿呢,又没差几岁。」云丽笑着打过去一巴掌
,说在单位最烦的就是叫她老陈,她说直呼姓名都比叫这个老陈好听。
「这事儿赖我们四姑。」沈怡笑着把水杯转递到李萍面前,「没结婚前儿叫
的都是姐,我这结完婚反倒矬了一头,嫂子变成了婶娘。」
李萍呵呵着说就别让了,给孙子也挑完活了。「一晃多快,内会儿还都是孩
子呢,这虚岁都四十一了。」她说,又朝灵秀招手,「一块儿都给挑了。」
「岁数都往小上说,就我奶专捡不爱听的讲。」
「滚蛋。」瞅他色眯眯地,笑起来直往自己胸口上盯,灵秀眼一立,挥起手
来,「还不上厢房拿盆去?」轰走儿子,转问沈怡文广回来没。沈怡说路上呢,
今儿不回来明儿上午也到家了。
「听云丽说文广又去白俄斯了?」
「嗨,他就是捎带脚。」沈怡打灵秀手里接过香烟,「内边穷着呢,缺衣少
粮,都分家了还憋着劲跟老美对着干呢。」「就是一群神经病。」说着,书香把
螃蟹和虾倒进了大盆,皮皮也整到了水盆里,「表嫂还真有劲,健身没白练。」
「都你侄儿提溜的。」
「我说呢,他人呢?前院呢吗?」
「找焕章去了,以为你们没到家,又腻得慌。」
「不有吉他吗。」书香抱起颜颜,打柜橱里给她拿了根筷子,搬了个马扎坐
到脸盆边上,「前些日子跟焕章还上闹街玩来着呢。」
「放假就没怎么在家待着。」
「谁放假窝家里?换我也出去啊。」让颜颜别下手抓皮皮,书香用筷子教她
怎么豁楞。
「这次考试咋样?」灵秀这么一问,李萍也说。
「说出来都寒碜。」说这话时,沈怡自己先笑了。
书香歪起脑袋,「有啥寒碜的?」
「高一前儿排名还班里前四呢,这会儿,好几门不及格。」沈怡说这都年根
了,作业碰都没碰,「真看放假了。」
李萍拉起她手,说可千万别着急,着急也帮不上忙。
沈怡长叹一口,「要说小也就得了,这么大了还看漫画。」
「哎呀,不才十九嘛,还有下半年呢。香儿的笔记不都给他了么,小小子脑
瓜快,一铆劲儿就上去了。」
颜颜也不说睡个午觉,尽管这会儿已经小三点了。看她玩得不亦乐乎,书香
点了根烟,起身进到里屋。这会儿奶已经盘腿坐炕上了,守着熟睡中的妙妙,跟
弥勒佛似的。难得风和日丽,还想去琴娘家转一圈,瞅瞅焕章,把他跟大鹏都喊
过来,结果妈却说盘大锅去。
当晚饭桌上除了两大盘子海味,还搞了一桌子肉菜。云丽说千呼万唤总算把
二奶盼回来了。灵秀笑着说要么俩儿子跟俩闺女抢着给我倒酒呢。书香抢过话来
,说他们怎不给我倒呢,「见人下菜碟儿么。」灵秀说怎哪都有他呢,招呼着众
人落座,先把蟹给俩闺女拾了过去。云丽说高三这半年都憋坏了,还不许热闹热
闹。她说上礼拜会考,吃完晚饭就去学校了,酒也不让喝,待都没待。
「上学还惯着他喝酒?」
书香说不没喝么,「敢喝么我。」
灵秀说有啥不敢的,双眸错转,倒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就在我跟前老实。
」说完这头,她召唤着让大鹏嘴别闲着,正是能吃时候,「喝酒这块可别跟你表
叔学。」
「妈,就跟都我教的似的。」眼到之处,小手正剥着蟹壳,毛衣裙上鼓囊囊
的,脸也红扑扑的。
灵秀说不你教的谁教的?书香说吉他摔跤跟打拳确实都是我教的,说着,捅
了大鹏一家伙,「还蔫笑,告儿你四姑奶啊。」灵秀把蟹肉递到李萍面前,擦抹
着手说那也是跟你学的,起身后,她给大鹏碗里夹了块排骨,「别搭你表叔。」
转而瞅向沈怡,说个头是有了,就是太瘦,随即扭过脸来又面向大鹏,「还给儿
子把钱断了,你妈要是再这样儿就上姑奶这儿来。」
大鹏「哎」着,朝沈怡吐了吐舌头。书香说大鹏看着是瘦,身上可全是肌肉
,转而又对灵秀说我也瘦啊妈,「家里养的俩旺财都比我肥。」满堂哄笑中,李
萍召了声狗儿哎。灵秀差点没把饭喷出来,咳嗽着,说以后可咋办啊我。云丽说
咋办,谁叫你让儿子挑理的,说了声娘疼你,笑着给书香碗里送了块排骨。「还
有大鹏。」说着,也给送过去一块,「能吃不让儿子吃,我还就喜欢能吃的,以
后天天上大奶那儿吃介。」
「喝完黄酒再来点白酒助兴。」灵秀指着云丽酒杯,「完事前院打牌去。」
李萍眼一亮,说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当下便拍了板,连下半晌埋怨云丽喝大酒的
话都忘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正是此际,有人唱了起来:「世间自有公道
,付出总有回报……步步高VCD,真功夫,一年包换。」
书香说暑假内会儿就听胖墩儿说了,「大鹏一把吉他闯二中,万人迷啊。」
沈怡说除了玩就是玩,唯独学习挂不上号。「不能这么说,我同学初中毕业就开
始弄数控机床,日子过得不也好着呢吗。」看着表嫂,书香胳膊肘一支,又捅了
捅大鹏,「瞅见没,说的都抬不起头了。」「内会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哎
呀,别就只看缺点啊表嫂。」就这时,东侧「哎呦」了一声。随着众人一道把目
光转过去时,书香就看到爷捂起嘴来。也就三两秒吧,杨廷松把手一摊,「掉颗
槽牙啊。」于是书香就看到了他手心里似烂非烂的排骨肉中夹了一颗白灿灿的牙
…… ……
「疼还喝?」奶腔在哎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牙疼呢,「我看呀……」又
噗嗤笑了起来。她说穿都穿上了还换啥换,很快便又叫起坏蛋。「能亏着孩儿吗
,又不是不知道。」哄小孩似的,说要是再这么说就不疼你了,娇声娇气。转而
又笑了起来,哼着说这还差不多。整个过程,并未听到男声——书香都怀疑大爷
没在这主卧里。「还新乱世佳人,坏蛋。」声音不稳,说就知道——说这话的人
当然还是娘了,她以一种略微上扬的调子喘息着,说还要啊,「还要把电视剧搬
出来?」
念大一时书香读了《新乱世佳人》,后来在网上也看了这个电视剧。不过这
会儿哪知道娘说的是啥。「吃了,都吃了,能不给吗。」她说。该撤了,书香却
不知怎么开口去提。奶腔却又响了起来,说这旗袍不也好几年了。「不说年岁谁
知道我多大。」娘还是这么自信,「都说……嫩,哪嫩?不都是化妆化出来的吗
。」昨儿晌午就有人提,但内会儿书香正咂摸怎么去哄灵秀呢。「……他妈倒是
年轻,也不看差几岁。」这片刻,书香以为寒冬来了。「嗯,不刚打我肠子里,
啊,爬出来么。」准是吃了什么辛辣东西,因为娘又哈了起来,「屄芯子都操开
了。」与之对应是不是应该啪啪起来,但书香却啥都没听到。不过娘说回头把套
戴上时,他却听到了蝉鸣声。初时声音不大,也就三两声吧,后来逐渐大了起来
,连日头也打窗外扑了进来,吓了他一跳。抹了把汗,书香又晃悠下脑袋,眨了
几下眼后,赶忙走向阳台,把敞开的窗户推上。
「咋不是,还不承认了?」打阳台走回来时,娘还在那自言自语。她说咋不
爽啊,说隔着裤袜操她其实也挺舒服,她说身子悬在半空,下面又被大鸡巴挑着
,一下就喷出来了,「扯开丝袜,又插进来,顶着屄芯子操。」她说知道老公馋
了,很快又改口说是孩儿馋了。又重复一遍,说孩儿馋了还不行,嘴上叫着坏蛋
,说被抱着啃,小肚子都给操起来了,「硬死啦。」声音湿漉漉的,她说跟破五
内晚一样,还是在这张大床上。她说一气就是两次,也没拔出来,甚至鞋都没脱
,洗完澡钻被窝里搂着又搞了起来,「转天开着灯还搞了一次呢,嗯,穿着红高
跟,啊,孩儿上学都差点晚了。」
听墙根居然口干舌燥,书香也是服了自己。去厨房又拿出一个灌啤,贴脸上
还挺舒服,贴身上也爽,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出来的。毛孔通开,还能再吃点东
西,于是又就了两口酱牛肉。兴许是酱料吃多了,书香扥起易拉罐的抠子,「噗
」地一声,带气的沫子便喷了出来。他摇了摇脑袋,抹脸上的汗时,又朝主卧扫
了两眼。其时给大爷跪下时他就想说点什么,结果却屁都没放。这会儿,无论如
何不能再装哑巴了,反正得回家,就朝主卧喊了起来,「娘娘,你渴不渴?「也
不知对方听没听见,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娘竟戴上了眼罩,旗袍也穿身上了。还有扣带高跟鞋——过年内会儿娘就为
他穿过——还说他咋那么恋旧。其时,书香说何止恋旧,撩开盖在身上的鸳鸯被
,再次颠起屁股时,他说儿还恋娘呢。旗袍下摆耷拉到床沿上,娘灰亮色的屁股
都颠了起来。她正蹲趴在大爷胸口上,撅着屁股唆啦着鸡巴。把灌啤给她喂到嘴
里,书香也看到了娘身下耷拉着的玩意——黑不溜秋的鸡巴上满是口水,半软不
硬地好像还弹了两下,他就意识到娘为啥会说渴了。
干了灌啤,娘也打了个酒嗝,手背遮在小嘴上,说晌午就在家吃,娘给你包
饺子。多年后在巴黎酒店的观景台前,书香跟灵秀提娘给他包饺子的那个遥远的
上午,他说跟拍电影似的,一切流程都是在主卧进行的;又像是一个梦,与世隔
绝,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就像内篇《桃花源记》,后来再去翻找影带却怎么也找不
到了。巴黎酒店的特色就是按原塔八分之五的比例仿建了一座新的埃菲尔铁塔,
还有香榭丽舍大道,包括凯旋门和塞纳河。一览无余,所有巴黎风情都能在这赌
城寻迹到,包括浪漫和激情。灵秀说臭不要脸么——她说哪年断过你饺子,她说
要不是因为你贼大胆儿弄幺蛾子,妈能不给你吃吗。紧接着,她说妈是没给你吃
吗,「糊弄完我还爬我床上来,啊?」书香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观着夜景,也把
脸贴了过去。他说以前绝想不到日后会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更想不到还把妈骗来
了,跟做梦似的,「要不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也不会遇见你。」扭晃起身体
时,他说梦醒就该脚踏实地了,倏地又说得先回趟套房。灵秀问他咋了,书香说
没吃饱啊,衔住妈内珠圆玉润的元宝耳朵掇了起来。他说没吃饱啊,儿馋饺子了
……
看着娘内张明显又补了妆的脸,又看了看沾满口水的黑鸡巴,书香就又把裤
衩脱了下来。转身走到旗袍包裹的大屁股前,他咳嗽了一声,还拍了娘两下后腰
。随后看着娘把屁股撅起来,上半身也跌趴了下去。墙上,娘一直喜滋滋的,大
爷就站在她身后,这是九五年元旦之后照的——大爷曾不止一次说,结婚都二十
五年了,得纪念一下银婚。
当下应该也在银婚时间段里。撩开旗袍后摆,书香朝前拱了拱,顺理成章,
鸡巴就擩到了娘的热屄里。「哥啊,啊。」泉涌又热又烫,奶声也烫,这一刻,
书香都能感受到来自于娘身体里的颤抖。她说:「鞥啊不,要。」支吾起来,也
不知道说的是要还是不要。杵了几下之后,书香拔出鸡巴就把袜子扯开了更大一
道口子,随后往前一纵,噗地一声又钻到了娘肚子里。「哎呀,这大鸡巴头子。
」看着座椅上的娘,看着她脸上的笑,热汗歘地一下就打书香身上涌了出来。「
硬死啦哥。」娘身子乱颤,噼啪间,脸也仰了起来,「还是在大床上,呃啊,过
夫妻生活舒服。」整个房间似乎就只有娘一个人——她说豁开了,又给她豁扯开
了。「他爸,他爸,他爸啊。」奶里加蜜似的,「也不说戴避孕套。」
「给云丽脱了吧。」娘都这么说了,书香就给她把旗袍扒了下来。「多硬啊
老公,又粗又长。」就这么站床下面,闭着眼操,直到把娘身子端起来——这回
没用二十下就把她操喷了。「还是老公操得舒服。」娘气若游丝,好一会儿才哼
出来——她说床上,大床上,「云丽来伺候大爷。」既然这么说,书香也就只好
任其所为了。
他身子被推倒,龟头被小嘴儿嘬了一气,随后被捋起来的包皮盖上。也就几
个呼吸,硕肥的屁股带着股热浪便跨坐到了他腿上,「扶一下云丽。」声音很轻
,也很柔。于是书香就把手伸出来,摸了过去。大腿潮乎乎,胸口也潮乎乎,还
有跨坐在身上的大屁股。当然后者他没去摸。「用屄给你捋好不好?」最后一个
字落将下来,鸡巴就被小手左右起来,很快,又被两片湿滑嫩肉左右起来。他支
了支双腿,还张了张嘴。瞬间,龟头就在一股热浪袭来时,被重力碾压着打包皮
里探出脑袋,继而便给一张肉嘴吞裹进去。「操到底儿了,啊——」拖腔而起,
以至于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奶香味,「大鸡巴呦。」这刻,书香脑子里就剩下烫和
滑这两个字。他张大嘴巴啊了啊,沉闷而又强劲的拍击声沿着他小肚子缓慢攀升
,逐渐带起节奏,当这上下起伏的巨浪钻到耳朵里时,他眼缝里也闪现出两只欢
蹦乱跳的奶子。
奶子很亮,应该说身上很亮,刚打油锅里炸出来,还冒着热气呢。「顶好叫
男人给吸吸。」欢蹦乱跳的女人叫着老公,说是不是馋死了,几声是不是后,她
忽地叫了声死鬼。书香身子一紧。瓜子脸上粉扑扑的,娘翘起来的鼻头上浸润着
一层细汗,不时翕动着。较之前唇角更艳,不知是又涂了遍口红还是口白。她说
吓死你婶儿了,才离了奶头几天啊。话刚落,涌起来奶子也抽打了下来,「来,
替婶儿吸几口奶,婶娘胀死了。」两坨肉球砸脸上,不吸都不行,书香就把手环
在了娘背上,张开嘴巴咬了过去。
「馋死了,馋死了。」
「又隔着丝袜叼。」
「给婶娘扒下来,把咂儿露出来。」
「还怕婶子跑了?」
「哎呦,这大鸡巴。」
「啊,孩儿这大鸡巴。」
「知道你馋婶儿这身子。」娘非要这么说,又没法反驳她,书香也就只好继
续吸奶了。
「好爽啊老公,哎呦。」
肥腴的上半身撑开一道缝隙时,书香连续喘了好几口大气。他腾出一只手来
抓向左上方的奶球,肉在手里滚动,都溢出了指缝。他又挥使起手腕,连同拇指
向外侧卜楞起奶头。这么多年,这两个海碗还是这么挺,也更肥。于是,他把右
手也搊回来,伸到另一侧奶子上,和左手同步起来。要说不足就是胳膊有些憋屈
,伸展不开——要是奶头往外撇着就更好了,起码摸着方便。但没办法。其实娘
这奶子已经很极品了。就这功夫,她又晃悠起来,说这孩子,声情并茂,还晃悠
着肥腴的身子用奶子抽打起来——边喘边抽,还边抽边喘,说我是你婶子啊。过
往岁月,娘不是没有过这种腔调,但换到这里难免动静太大,很容易便让人联想
起某些浮夸的电影,或许也只有三级片里或者大黄片里才有这样的声音。
「大爷的女人都敢偷。」娘又连声呼喝起来,还晃悠起屁股,说咋往婶儿房
里跑。「让人看见。」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因为目不视物,喘息声竟还
夹带着一丝哭腔,「婶儿没穿衣裳啊。」话落,她又说瞎摸啥,她说咋也把衣服
脱了,「啊,要当啥男人?」不是之前射过两次,恐怕这会儿书香又得缴械。他
喘息着扬起下巴,白晃晃地,很快就看到了墙上大爷脸上的笑——只是进屋到现
在一直没照面,不知大爷跑哪去了。咕叽声还在,书香就在咽了口唾液后把脖子
颈了起来。他也支起腿来颠了两下,在呢喃了一声娘后,又管她召了声婶儿。娘
顿了顿,娇喘着咽了口唾液,随后张嘴笑了笑,并未出声。知道娘刚才召唤的是
自己小名,理应顺势而起把她推倒,但毕竟半年没做,又实在太想看娘在身上折
腾,书香就没动地界儿。
抻来枕头垫在脑后,又掐了掐娘脚脖子,在足以观摩到彼此交合部位时,娘
已经反手撑在了他膝盖上。于是书香有幸在欣赏到娘用屄给他捋的同时,又听到
了躁动的叫床声。「硬死啦。」说完,娘竟还咬了下嘴唇,「嗯啊,孩儿才多大
啊。」谁知道,不过书香却担心娘内两个肉球会破体而出,摔落到地上。「天那
,啊,要当婶儿男人。」她说知道婶儿今年多大岁数吗,过于激动,她甚至说啥
就丝袜给你穿的。但转眼又哼唧起来,像是呓语,又有几分醉意,更像是个负气
的孩子——似乎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她说裤袜是给孩儿他爸穿的,还说旗袍
也是,「都是你大爷给买的呢。」
「啥,啊,你要……」明知不是,书香还是觉得娘像个小女孩儿,「天那,
啊,我是你婶娘啊。」虚幻的背景躁动莫名——电视机什么时候开的竟没不知道
。但大爷已经站在床下了,也不知干啥呢。娘就是这个时候扑上来的——看着她
双手推出来,像老母鸡保护幼崽那样撑在自己身前,吓得书香差点喊出妈来。他
「嘶」了一声,也听到「娘」嘶了一声。娘还「呃」了一声,随后,说人小鬼大
,竟笑了起来。她脸上绽放着桃花,边笑边说,嘴上叫着坏蛋,说隔着丝袜跟她
交配,太坏了。俩球之间,肉感的小腹也若隐若现,随着一句「还要当孩儿他爸
」,便像考拉似的游了起来——自然而然,肥颤颤的奶子又滚到了书香脸上,「
这大鸡巴,避孕套都不戴啊。」声音时断时续,还有窒息下的摇耸以及咕叽声,
可能就是在这旁若无人中,娘叫了声爽。「天那,真成婶儿男人了……」重复在
这咏叹调中,首当其冲的是哥,其后便是小白杨,再往后,喊的到底是他爸还是
孩儿他爸,已分辨不清。但洞房二字却始终贯穿其中,还有拉长调儿的奶声,「
跟婶儿过性生活啊……」总而言之,夫妻间能叫的都叫了,名字或者说是称谓自
然也不例外。「乱辈儿,乱辈儿了啊……」声音短促而倏急,有如迸裂的瓜果,
瞬间汁水淋漓,「劲儿咋这么大,啊,啊,门,门都不关。」
「开着咋了?办公室里不……」床咯吱吱地,人还是被书香抱坐了起来,「
不还是被推床上了。」小黑飞跃黄河后的某个上午,考完数学还说去体委踢球呢
,结果到政府路才想起来,今儿个开展销会。先给计生办打了个电话,告诉妈晌
午先不回杏林园了,而后骑车朝东就扎了下去。体委院里人还不少,熟人也不少
,不过转悠到晌午也没看见云丽。打肉饼摊出来又转悠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到办事处问过才知道,娘下午不过来,「没上你大爷那?」
物理这场一个小时就交卷了,刚三点半多一点,打文娱路上买包烟,跨上车
朝南走,寻思着是去外贸局还是回杏林园,就在月世界门口碰上了郭涛。这货正
厕所门口抽烟呢,眼还挺尖,瓮声瓮气地像喝了酒,「杨哥你干嘛去?」停下车
,书香手遮凉棚,问他怎从这儿待着。郭涛呲了呲牙,本来长得就黑,这下更像
猴了,「没去体委?热闹着呢可。」书香挥了挥手,蹬起脚踏板时,听他说了句
杨娘,再回头时,人已经转过去了。
轻车熟路来到外贸,二楼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也空荡荡的。沙发上放着一条
长裙,内房虚掩,开门的一瞬,空调机的冷风涌了出来。看着床上合衣而卧的人
,书香说几点了还睡,不下班了,抄起柜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娘睡眼惺忪还有
些迷糊,说上午跑饬半天,累死了。书香说累死了不说脱鞋再睡,「准是又喝多
了。」「都赖你大,看娘到家怎罚他。」她说十一点去喝的酒,知道信儿时都一
点了,「给娘点根烟。」
书香给她点了根烟,说上午展销会人还挺多,熟人也多。娘说可不,揉起脑
袋,说明后还有两天呢。看着被子外搭在一处的长腿,书香嘿了两声,说这阵子
自己火大都憋一脸疙瘩了。说着你看,他把鞋一蹬,蹿到床上,人也拱了过去,
「还迷糊呢?」手插摸到娘背上,他说都没吃着粽子,不过很快又把手抻了出来
,「又涨奶了,准是。」笑着给她解衬衣扣子,这么一撩,肉球就打奶罩里弹了
出来,「真肥啊,先解解馋吧给我。」叼起奶头,腾出来的手也没闲着,蹬开被
子,照着身下就掐了过去,几把下去,抻回来又把手转到了娘的屄上——不过没
等抠呢,水儿就打裤袜里渗出来了,「湿成河了?」他让娘把烟掐了,起身来到
床下,可能就是在戴避孕套时,娘说的「门」。其时高跟正好落地,殷红的脚趾
头也正好打袜子里钻出来,「门没关呢。」……
「爽不爽吧先说?」理应适可而止,但抱起人时还是被书香喊了出来,「外
面不都跟我搞过。」改成跪姿,大床又咯吱起来,娘也骑在了他双腿上,搂着脖
子跟他嘎呦起来。「穿这么骚。」交合声沉缓而有力,啪叽中,大股的汁水不断
往下滴落,书香埋头苦干似乎早忘了身子底下还湿着呢。「天那,这是想把娘,
啊,肚子操大了。」「又不是没操过,啊,啊,奶水都被我嘬出来了。」这是下
床前他说的最后一句,也是截止当下唯一的一句胡话。
大爷一直没言语,卡巴裆里却戴好了避孕套。于是书香就扫了眼电视柜,除
了移动电话,还摆着一个什么MIni摄像机,也即是才刚大爷拿手里的玩意。
电视机里也正上演着什么——男人和女人赤裸裸地搂在一处——不得不说,之前
把娘颠起来或许有即兴成分,但这会儿绝对是受此影响,因为里面也在哼哼哈嘿
噶击着。当年魏师傅曾说过,腰为轴,劲道全在两条腿上,所谓打人如挂画,发
力把人挑出去,猛虎硬爬山就是这样儿,铁山靠也是这样儿。就是不知此刻这系
列动作算不算,不过书香真的把娘挑起来了,像这清晨里的第一次。但第一次还
隔着裤袜呢,这会儿已然全无阻碍,呱嗒呱嗒,每次把人掀起来都能感受到娘这
身肉在流动。还有叫床声。娘说服了,真服了,说她就怕这个,说会尿床的。「
不行,晕,晕啦。」回落中,娘叫的声音很大,「操开了,骨缝都给操开了。」
即便随后书香把人放下来,娘还死死搂着他脖子不放呢。
完成接力就该撤了,然而书香却听到有人叫了声「儿」。深褐色的屄油光水
滑,或许正因为敞着口,内条戴着套的黑鸡巴很轻松地就被塞了进去。看着身前
被蒙起双眼的女人,书香想到了琴娘,尽管二者没有任何关联。他点了根烟,闷
头抽烟这会儿,身前又响起哼唧声——娘的——她说饶了婶娘吧。半仰靠,手搭
在肥厚的阴唇上来回搓着——因为鸡巴曾滑出来过——幸好有这小手帮衬,才得
以让他俩继续进行夫妻生活。
「给孩儿穿丝袜也太骚了吧。」笑声几不可闻,难免还有些矫情,「孩儿还
没射呢可,一会儿用屄捋出来,射子宫里。」
娘说哪次没让孩儿射里头,就算隔着袜子,完事撕开也会让孩儿插进来再泡
会儿。她说孩儿想了啥时要她就啥时给,醉得睁不开眼又如何呢,不还是把身子
给孩儿了吗。声调颤巍巍,屄水也颤巍巍,以至于都滴答起来,裹在屄里的黑鸡
巴看起来似乎也比开始硬了少许。「今年特殊,不也在这儿过夜了。」娘刚说完
,大爷就接了过去,之所以说接,是因为声音低沉,还有喘息,也可能是一直都
在低语吧。他说的是用了几个姿势,爽不爽,搞了几次,搞多久。一口气说将出
来,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撼,哪怕你昏昏沉沉,多半也会被刺激得惊醒过来。
娘又开口了:「你不问的是怎这么早就躺下了。」说得并不快,甚至还有些
停顿。大爷回答的可能是「喝酒了不是」,语速慢了下来,不过还在追问,「然
,然后呢。」
「你说,一年到头,呃。」娘打了个嗝,说一年到头也没歇两天,「娃苦啊
。」她说不要都得主动给娃,难道还等着娃张嘴要啊。反问间,右手也反抱过去
搂住了大爷脑袋,似乎把他当成内个娃了。大爷问几点开始的,娘说打电话前儿
——这会儿她挺胸收腹连裹带摇,左手还搓起了阴蒂,说才打老家回来电话就打
过来了,一打就十多分钟不说,还二来来。声音像猫,一同飘起来的还有硕肥的
两只奶子——被丝织物裹着,打水里泡过似的,而后便在一双大手下来回变换起
形状。
「舒服吗?」大爷说,气都不带换的,「不说给我来电话前儿洗完澡了,粽
子都裹好了吗。」
娘鞥鞥着,内两条半张不开的肉腿也被大爷扒开了。娘「啊」了一声,挺起
来的身子很快朝后又仰了过去,「还问怎么给他过生日呢?」大爷似乎被这话难
住了,许久才说,「赶不上正日子就提前过。」他揉搓着奶子,嘟哝起来更像是
个撒娇的孩子。娘安抚说就是提前过的,「听说你不回来,先是在电视柜旁,而
后在床边上,二次来电话时,也是在这儿,最后才是这睡觉窝。」「睡觉——窝
。」即便藏头露脚,即便跟蒙在口袋里似的,书香还是在空调机的嗡嗡声中捕捉
到了内股气流,于是他就连着嘬了两口烟。
娘更像是一块融化了的巧克力,她说当时还问人家什么声音,「你说什么声
音?」经她一说,大爷的笑都给肉弹压扁了,「也就媚娘,侍奉两代。」
「是不是?啊?」压扁的声音打口袋里被挤出来,尖锐而僵硬,「四大美人
也不过如此。」这话娘没理会,说出口的却是电话没挂就开始过上生日了。「连
拜佛啊。」她又打了个嗝,隆起的小腹都颤了起来,以至于鸡巴打屄里滑落出来
,她不得不伸手去抓,给它再塞进去。「拜年还是拜佛?」不知大爷为啥要这么
问,兴许他以为娘搞混了。娘晃悠起身子,说都拜了。红唇微启,琼鼻翕合数次
才把话吐出来,「最后拜的这个是……」戛然而止,但大爷却还在问,尽管声音
硬了吧唧,「啥——拜的是啥?」娘朝后仰着,粉红色脖颈绷紧时,声音又飘了
起来,「天地啊——」这下,奶子也跳跃了起来。没见大爷回应,也可能回应时
书香没听见。不过娘又蹭了起来,细声细语地,问他新媳妇儿脚上穿的是啥。这
回大爷没再犹豫,几乎脱口而出,说高跟鞋啊,红色高跟鞋。继而说还有连裤袜
,他一手搂娘小肚子,一手抠抓奶子,挺了两下屁股后,说他想起来了,「免脱
,免脱连裤袜都给上了。」
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蹭起他脸,「不老说派不上用场。」尽管奶味
十足,但自始至终她都像是一个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尽可能多地蹭着大爷的脸
,还不忘晃悠屁股,「过年前儿不就穿了。」她说本来想洗个澡,结果人家说先
蒸出汗来会洗得更舒服,「嗯啊,还特意提你来着。」奶子上的手piapia
的,大爷似乎成了一个埋头苦干的搓澡工,而娘则成了他的上门主顾,「又说了
啥我不知道的?」
「说你一天到晚净操心了,想替你操一下……」给他这么揉搓着,娘又喘息
起来,「操,操一下媳妇儿。」「操」之一字,由平声转化成仄声时,屄水滴答
起来也跟水龙头似的。于是书香就看到了床脚下的那滩水渍。对着香烟猛嘬了一
口,虚缝起眼时,他甚至能在那片水渍中看到娘的倒映,肉腿晃呀晃的,奶子也
晃,乃至整个身体都水一样流动起来。「孩儿说相片拍得真好,真好啊,一看就
是婚照,说这双红高跟也好,分明就差一个新郎官了。还说也没买啥,就替大爷
多陪,啊——陪陪云丽。」怎么听都像是「配」,就是在这配来配去中,大爷的
手停了下来。娘看起来倒是还有余力,合上双腿时就直上直下套弄起来,「过生
日得表示一下……有,有个仪式感。」喘息和奶腔在呱唧中变得空洞而模糊,后
来,整个房间都颤了起来,「大爷面前当大爷,操的娘娘,啊,变婆娘。」画面
淫靡而又怪诞,近在咫尺,反倒呈现出一种不真实感,亦如三年前书香所做的梦
。
娘起落了两三分钟才停下来,也不算停,而是改成了晃,碾压,「正做着,
啊,你电话不就又打来了。」
「当时真喝多了。」大爷总算喘了口气,「要不就回来了。」
娘无声喘息着,许是也在捋着旧时光,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加丰满。于书香而
言其实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应该不是最后一次,「我在前他在后,我在下
他在上,直到挂断电话……」大爷插了句嘴,不过书香没听清他说的是啥。娘说
反正一直都插在里面,说这话时,她上半身已经倾了过来,仿佛随时随地都将栽
倒在书香面前。看着她内对垂在胸前乱甩的奶子,书香晃悠了两下脑袋,有些分
不清自己在哪。电视里?梦里?还是在某个黄色光碟里?
「跟我说知道你喝醉了,过年了不是。」娘说不是因为跪床边上鞋老掉下来
,也就不换这双白色扣带了,「给你拜年。」
「不说拜年前儿,啊,换了好几双。」大爷嘴里说的应该是高跟鞋。
「都是之后换的,还有连裤袜……夸你有福,说羡慕死他了……还问老汉推
车咋样。」娘哼喘着直起身子,随之又仰躺在了他怀里。她说换了位置就坐床上
了,尽管随后大爷没再言语,但屄里的鸡巴已经开始膨胀起来。「孩儿说屄毛这
么旺盛,想不到刮干净了更有味道……还给你看交配在一起的,啊,的性器呢。
」
许是被醍醐灌顶了,吸溜声中,大爷说不没戴套吗。
「还问屄里夹着的,啊,是谁的……让我告诉,啊,大爷啊,爷啊。」荒音
走板,调儿不止扬起来,都有些劈了,「扩胸运动完事该做踢腿运动了。」
大爷声调也很怪,「新姿势吗?」
「像在云燕,啊,那样,跳舞。」褐肉色屄像花似的吞吐著鸡巴,如碎片般
的娇喘一起随风飞舞,即便一再压抑,仍免不了泄出几分,随之便漾起奶浪,开
始还零星碎片,而后越滚越大,「跳着去洗澡,说还要吃,接着吃大啊,大……
啊咂儿,说看见大啊,咂儿就馋……馋死了,馋死了,他要吃肉。」小手越搓越
快,没准是想把肉虫缝合进肉袋里,就是在这反复搓揉时,肉虫的主人张开了嘴
巴。「扒光之后吃的还是裹完粽子吃的?」能听到舌头的蠕动声,像垂挂在肉虫
下面的肉袋,黏糊糊的,「第几次这是?」
好一会儿,娘才回应,「坏蛋,啊……」剧烈喘息中,大爷声音也至,「打
电话前儿太刺激了。」
娘晃悠了两下身子,立时又掀起一股肉浪,「人家当时都晕了,都晕了。」
「听出来了,啊,听出来了。」
「坏蛋,嗯,坏蛋。」
「高潮都操出来。」
「坏蛋……」就娘娇喘时,大爷又笑了起来,双手乱摸不说,还带着几分纵
容,「听你喊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挨欺负了呢。」
「才没喊呢,没喊。」娘直起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哭,「喝醉了都。
」大爷又说了句什么,娘说不知道。她说还以为内双鱼鳞纹鞋是你拿出来的呢,
「回家时你不都看见了。」这回大爷没言语,娘倒是还在絮叨,「要我把脚送他
嘴里,说岁寒时节……一直舔到大腿根,抱起屁股……趴我身上,亲嘴,啊,亲
鼻子,亲我的耳朵……」就是在这断断续续中,大爷吭哧着动了起来,「孩儿这
是要玩新婚三天无大小。」
「做活塞运动操时,啊,你应该都听见了。」难说这算不算一剂猛药,「都
当孩儿他爸了。」
「啊,娘娘,啊,婆姨……」撞击持续了二十几下后才渐渐放缓下来,「啊
不,不,孩儿他妈。」不是才刚见识过了,谁曾想到沉默许久的大爷也突突了一
气,「爽不,爽不?」
「都给操软了。」奶腔一如既往,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幼儿园里的阿姨在讲故
事,「趴我耳边,耳边……」
往外拔烟时,食指和中指划过了烟身,夹起火苗时书香就紧起左手搓了起来
。烟嘴粘在唇上,火星却已散落到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几根香烟,想起
身去拿灌啤,屁股底下黏拽拽的,脊背都沾墙上了。脑瓜顶上空调嗡嗡作响,小
区里却静悄悄。抻起窗帘的内一瞬,差点没被照进来的光晃瞎眼珠,斗大的太阳
那么亮,银盘似的在半空中飞舞,于是他又把帘儿放下了。三菱重工上显示着1
6°,风吹过来,人也比才刚精神多了,不过却忘了温度是不是自己调的了。铁
红色的房门紧闭着,门框上,大灯下的玻璃越发清晰透亮,可寻了半天却没看见
哪里有「老枪今年满六十」的字样。娘屁股上倒像是按了弹簧,即便后来他把影
碟机里的光盘换成了歌曲,还沉浸其内——像电视机里跳韵律操的健美教练在那
做扭腰扣臀动作——严格上说这姿势更应该叫做马步,而非下腰。至于说下腰,
或者说跪下腰,这几年,书香也只在妈身上领教过一回——岭南之夜的头一火他
就被倒骑驴了——看着大屁股在自己身上拍来砸去,他快不行了。伸出双手抠抓
过去时,他想让妈转过来,以便他能搂抱住她,「不行了妈。」就是这一刻,妈
跪下腰倒仰了过来。「妈,妈,妈你轻点夹。」鸡巴头子被一股吸劲儿牵引起来
,又麻又痒又胀,像是在拔火罐,他就哆嗦着搂起大咂儿,朝屄里捅了过去。「
轻点捋啊妈,受不了我。」央求下,妈也在抖,还反背起双手搂在了他脖子上。
「出来了出来啦妈。」他收紧屁股往回缩了缩,许是这下撤了麻劲,也可能是因
为粘腻的身子上妈在呻吟,又被他摸到咂儿了,于是他朝屄里就又捅了进去。」
吸到子宫里了。」几乎瞬间,鸡巴头子就又被肉腔里的嘬劲锁吸起来,与此同时
,热汁也淋头浇泼过来,一股接着一股。「烫死我了妈,妈,妈啊。」
不过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不换姿势,也是超出了书香的想象。许是蒙着眼呢
,也可能是因为身下是她的正牌老公,亦或者说跟减肥有一定关联。其实去年年
底娘就提过瘦身,什么吃减肥药啊,运动啊,她说就是撂下之后反弹太厉害了。
「胖?哪胖了?红红跟佳佳都没你们细柳。」奶说你们都这么高的个子,「胖也
没我胖啊。」真跟弥勒佛似的,随即她又指向娘,说早饭省了,中午和晚上又时
常大酒,「胃口准好吗?啊,反复来反复去的,就不注意。」说完还笑,扭过脸
来又朝向二儿媳妇,「还有你,看着都嘬腮了。」
「正好不用减肥。」妈这一说,立时内娘仨又都笑了起来。她单腿盘在炕上
,抻起身上的毛衣时,支棱在炕下头的长腿登时刷起一片黑光,「还省钱。」内
毛衣裙她穿二年了,是打岭南回来时从首府买的——因其刚好裹住屁股,书香就
强烈建议她来一条——不为别的,就因为穿紧身裤看着跟光溜着没太大区别。私
底下,妈说他浪人心多,「别人都这么穿,咋轮到我就非得在外面套一件呢?」
「你穿着好看啊。」尽管挡上屁股了,书香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当然,遗憾还是
有的,只许看不许碰搞得他心痒痒,眼里早就伸出好几只手抓过去了。去杏林园
打扫战场时,他跟妈说想留宿一晚,说放假了,又没在家属院,该好好来一火了
。
「来个屁来,再撞见。」撞上铁板,心有不甘,书香说让他去死吧,「再这
么下去,我都快棍儿了妈。」知道硬来不得,只能转而求其次,就舔着脸打起哈
哈来,「摸摸也行,哎呦,包得真紧啊妈。你看我这鸟多硬,给儿子解解馋,啊
,这都过年了。」
「没个流呢,还得揍饭呢,还不帖挂钱去?我说平时都怎跟你说的?又怎跟
我保证的?」
【嫐】 (第四部 8旧2)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他不还没到呢。」书香嘴上嘟哝,不过还是抄起了桌子上的福字和对联,
「平常耷拉着俩手,就他妈应该让他干。」直到回老家,也没拿正眼去看内个人
。
云丽拍起大腿和小腿,问灵秀怎保持的,随后又拍起屁股和小肚子,「救生
圈了都。」这难免有些夸大,尽管看起来确实有些丰腴。
灵秀说自己始终也没掉下肉去,瘦完全是因为毛衣裙宽松显的——她腾起屁
股,把衣裳往上撩了撩。瞬间,黑亮的大屁股就暴露出来,水蜜桃似的,看得书
香肾上腺素激荡,哪想只一瞬,又藏进了毛衣裙内,他也只能把目光转到云丽身
上,拿张郎当李郎,用内身肉色来安慰自己。
「屁股大咋了,个子不在那戳着。」李萍似乎找到感觉了,「到岁数了不,
胖点也正常。」
「晚饭想吃啥都?」灵秀瞅着内娘几个,头都没回便朝后戳了两指头,「把
颜颜哄屋来,回头生火去。」
沈怡嘴上说揍啥吃啥,很快便点了个八珍豆腐。云丽说这个好,小妹最拿手
,她也爱吃。还转告灵秀,说俩闺女走的时候交代好了,务必要婶儿弄条红烧鱼
,「都想死你了。」
灵秀站起身来,笑着说这俩馋妮子,上礼拜就吵着不让走,「这会儿我回来
了反倒见不着人了。」
云丽也站起身,拉着她手说都逛街去了,寻思着再给你买点啥。灵秀说还买
啥,又不是大闺女,她说行头让闺女和儿子们承包了,穿都穿不完,「都这么可
人儿,不弄点新鲜的真对不住孩子们的这片心,走,揍饭去。」
「腐竹泡好了,预计的是晚饭来些清淡的。」不过云丽说看着你们吃又眼馋
,实际上下筷却又吃不了几口,真是上了岁数。「孩子们孩子们。」她说,」牛
肉都酱好了,给他们炖排骨。」
瞅着姐俩出来,书香把颜颜哄抱进屋,说着不听三叔话就别出去玩了,给鞋
一脱,放到了炕上。
「还早着呢不。」奶还在嘀咕,书香说成话痨了都。「怡子是外人吗?」还
真是人老话多,她又拉起表嫂手来,」真把钱给掐了?可不能这么干,身子不亏
坏了?」
沈怡笑着说不管用,「才刚您不还说呢,不上他四姑奶那吃介,不还有他大
奶呢吗。」
「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再用昏招了。」
「表嫂真是有病乱投医。」被她撩了一眼,书香说暑假给大鹏补课都没意思
一下,这回不得好好表示表示。「咋没表示?」话落,沈怡也站了起来,跟李萍
说去厨房看看,朝外就走了出去。书香也朝外走,行至堂屋门口时打身后抱了过
去,右手抻开毛衣,左手顺势掏了进去。「逮着还不撕了咱俩?」压低的声音像
冰水似的泼了过来,还有内颦起的眉头,即便如此,临出屋时书香还是夸了表嫂
一句,「减的够肥啊,快赶上……」
去前院试了试衣裳,再回后院时,厢房只剩下了两道声音,书香捏起门帘朝
内探视,毛衣裙下的两条黑腿便率先闯进了书香眼里——她腰系围裙,脚蹬白袜
,尽管其时看不到什么实景,却搅得书香心神不宁,恨不得当即便闯进去给她撩
开毛衣裙,狠狠揉捏一通。半年没吃肉都快不记得女人身体啥样了,他甚至有些
小失意——上礼拜在杏林园咋就没上云丽呢?
「干啥呢又??」没琢磨完就给抓了现行。「啊,我溜达。」
「大过年的你溜达?大锅烧了吗?灯笼挂了吗?还溜达?」不知道妈为啥总
爱急眼,又没干啥。
觉察不对,云丽也回过身来,一笑间便拍起灵秀胳膊,「刚不还夸呢,这会
儿咋跟怡子一样,又开始数落了?」
讨了个没趣,书香灰溜溜地又回了前院,水他没烧,而是鼓捣两盆沙子倒进
了大锅里。架好劈柴一点,上厢房里拾了多半盆山芋,又捡个头大的土豆寻了几
个,洗吧干净都埋在沙土锅里,忙完这一切,这才返身去后院。挂好灯笼,年味
登时就出来了,天一擦黑,通上电,喜庆劲儿更浓了。
饭后来到前院,喂完狗,书香又给灶堂添了把火,还告诉表侄儿,说这锅地
瓜正好给她们当宵夜,「看的啥片?」
大鹏说古惑仔啊,前些天在闹街买的。哪怕这半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书香也
知道其火热程度,「第几部?」
「第三部,只手遮天。」地瓜在大棚手里跳来跳去,瞅内猴急样儿,书香拾
起抹布给他扔了过去。剥着地瓜,大棚说漫画也得着呢。扣上锅盖,书香说再得
也没工夫看啊,「现在你表叔跟生活都脱节了。」
「不也放假了。」
「跟你哪比得了,这还好些事儿没干呢。」
大棚说又不差这两天,「对了表叔,揉弦跟滑弦你再教教我。」
书香让他去把麻将桌搬东屋去,这功夫,他进西屋把吉他拿了出来,捋着四
五品爬了几下,直到大鹏走进来。他说倚音滑音颤音和涟音其实都不难弹,平时
没事前儿多练练手指操,自然而然就能把揉推拉切使用出来。当即便先弹了一曲
《悲伤的西班牙》给他示范,说这个跟踢球晃人时加花一样,「多爬爬格子,别
嫌枯燥,基础打好了其实后面也没多难,无非就是一熟练度。」左手切换着把位
,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一曲下来也不停歇,换成《挪威的森林》后,指弹又
改为扫弦。这下,院子里大狼和熊都跟着呜呜起来。走了一遍,扫弦又改为指弹
,换成了《失恋阵线联盟》。他建议大鹏,说最好先从一首曲子上练,然后熟练
掌握之后再去弹别的歌。就是在这讲解中,他朝大鹏「哎」了一声,「考得咋样
?」
「啊?」看他张起嘴来,唇角沾的都是地瓜瓤子,书香说期末考啊,「玩当
然得玩了,学习可也别掉链子。」
「嗨,别提了,都快唠叨死我了。」乐天之人竟也有发愁之时,还边说边叹
气,「不回家说你在外面野,回去就跟你念四书,快烦死了。」
「废话么不是。」书香说,「嫌烦就别让人唠叨。」
「秀琴姑奶就不唠叨。」
书香说屁话么不是,「焕章用高考吗?」
大鹏撇撇嘴,「也没见我四姑奶唠叨啊。」
「吃饭前儿没看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笑声,右手一压琴弦,书香就把吉
他递给了表侄儿。
说后院让给他们时,李萍也打门外走了进来。紧随其后是她大儿子杨刚,他
说不跟三儿杀两盘过意不去。云丽说杀两盘还喝,真是伤疤没好就把疼忘了。鱼
贯而至的妇女们都跑去了东屋,书香也给大爷把大衣脱了下来。他说锅里有红薯
,不用牙咬,嘬着吃正好。「进屋就闻见香味了,正好给咱们当宵夜用。」说着
,云丽下了外套,随后又哒哒地打屋里走了出来,「也不说吓唬吓唬你大。」肉
光潋滟,丰满至极,还有脚下内不知什时候由脱鞋改成的小红高跟,无一不在刺
激著书香。「上礼拜不刚吓唬完,还老吓唬。」妈在家里就从来不穿高跟鞋,至
于原因,她当然不会明着跟儿子讲,但她会说流氓,还会说臭缺德的。其实在床
上她就经常这么说,尤其是在赏心悦目时被她来回捋着,舒服死了,可惜就是不
能如愿以常。
「他哪听呀。」
「媳妇儿可又发话了。」拍了大爷一下,书香过去搂住了娘的身子,「不听
话还不好办,不让他进屋,门一锁,让他一个人玩去。」不明白表侄儿为啥使起
眼来,正寻思,肩膀肘子就给来了一巴掌——「越大越没流,咋就没个正行呢?
」
「哎呀,过年了都还不让孩儿欢喜欢喜。」
书香一咧嘴,赔笑着朝妈就拥了过去。他说红薯都热好了,「回头我把皮儿
给你们剥了。」
「这还差不多。」同一个人,同一双眸子,同一张噘起来的小嘴,却有别于
上午,「臭缺德的。」肉乎乎香喷喷的身子几如才刚撩拨起来的琴弦,但书香却
怎么也吃不到嘴……
「喂他了,啊,抱着喂的啊。」意识被召唤回来时,所见的却还是内两条黑
腿,「真是活菩萨啊云丽,活菩萨啊,啊,孩儿他妈,想看,想看孩儿操你。」
「菩萨穿着丝袜,被孩儿扛起双腿……」娘骑坐在大爷腿上,给他裹着鸡巴
。「我知道,呃啊,我都知道,呃,要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是不
是?」算不上吼,却掷地有声,尽管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坏蛋,啊,坏蛋。」
还是大爷,「去年夏天,在单位就,啊。」
「你坏,坏,还让人家脱下裙子等着。」「不该撂电话啊,呃啊,应该打过
来。」腿也好咂儿也罢,不管整出还是单拎,娘都像是一根灌好了的肉肠。「过
年前儿不就,啊,给你打了。」她说。
「叫得那么骚,啊,谁受得了。」大爷准是想吃灌肠,双手盘剥,迫不及待
要把肠衣扯下来,「又做了多长时间?」手又滑向娘小肚子,仿佛那里有个什么
东西,需要他来验证。
「电话又没挂,啊……嗯,是要射吗,要射吗儿子?」娘岔开腿,又叫了几
声儿子,还撇过脸来亲了亲身后的人。就是此际,黑粗鸡巴打屄里弹出来的,在
两腿间抖着,虚晃之下,屄里的嫩肉清晰可见,最终鸡巴歪向了娘屄口有痣的一
侧。
娘伸出小手勾了勾,给鸡巴捏起来又塞进了屄里。大爷晃悠两下,打床上支
起身子,「电话内会儿,换的哪条裤袜?」
娘身子一侧,伸手搂向他脖子,「他说穿珠光色的,最肉欲的内条。」
大爷声音有些模糊,娘倒是还在蹭他的脸,「舌头带刺,都舔遍了,鞋都不
让脱,说这样征服才最有快感。」
大爷声音颤了起来,几乎一字一顿,「开始扛你腿了?」立马又否定起来,
「没吃咂儿呢还。」
「还没给你打电话,」娘咬起嘴唇,小手伸到下面,可能是怕鸡巴滑出来,
「没喝羊汤,没吃荔枝呢。」
「羊汤,荔枝?也在床角吗?」
娘说反正人是被抱进屋的,她说做着做着就听见大爷声音了,还说里外门都
锁死了,动静再大也绝不会被人听见,就算听见,也只能是音乐声,「都孩儿说
的,还说套子真薄,嗯,就是欠真实。」
「欠真实?」又是一字一颤,「所以?」
奶腔辍饮般颤了起来,忽高忽低,随后打红唇里倾泻出来,「所以,所以,
他说,说……」
大爷掐起娘腰来,喉咙里一片混沌,「穿着开裆裤袜,喔,难怪啊,哦,叫
得那么大声。」
「叫得好听吗,啊,好听吗。」
「好听,呃,跟刚才一样好听。」大爷气喘如牛,双手一圈,抱在了娘腰上
,「啊,孩儿在干啥呢,啊,干啥呢?」
「孩儿在吃咂儿,啊,一边吃一边操。」奶腔断断续续,身子刚颠起来就又
落了下去,咕叽咕叽地砸将起来,汁水四溅,「啊,说不尝尝直接来的滋味,嗯
啊,咋知道肉香不香……」
「欢喜么他说,啊?」大爷的声音也像在哭,「都把你征服了,操服了。」
「不知道,啊,大咂儿都给裹上了。」啪叽声竟停了下来,「脱了裙子趴床
上,啊,连内裤都不穿,嗯,屄都看见了,他说两个多小时,他用掉了五个避孕
套,娘娘简直太会疼他了。」
「不,不说,啊,只用两个吗。」
「一插到底,还说镜子里,嗯啊,看着自己的鸡巴插进啊,娘娘屄里,太刺
激了……」
直起腰绝非是因为听见大爷说的这句「谁在操你」,也不是二人撞击时产生
的啪啪音儿,而是这会儿电视机里竟放起了《庆功天仙曲》。年前的最后一个周
六下午,英语老师特意点的这首,说该毕业了,又临近春节,提前预祝大家金榜
题名。于是书香就爬了一曲,除此之外,还给大伙儿弹了首《仙履奇缘》——其
一是《大话西游》,另一个为《东京灰姑娘》。彼时,他想到了在梦庄念初三时
的内个元旦,虽说没弹《真的爱你》,却在收尾时让班副给自己点了根烟。迎着
杨伟嘟噜着脸蛋子的俩黑眼,他说这班长缩了两年半,今儿个就借着过年积极一
次,再给咱七班的一众同学来首窦唯的《艳阳天》……
「鸡巴带钩啊,哦,才刚我又看见了。」大爷像是不行了,「表现得太好了
……」
「刚子哥,刚子哥啊。」不止声音飘忽,娘仰面朝天还颠了起来,「鞥啊,
孩儿说肉真嫩啊,把人种袋当礼物送给你,啊,替你操屄里。」呱唧声下,二人
像是要飞起来,飞着飞着黑粗鸡巴就又打屄里弹了出来,裹挟着老牛一样的粗喘
,划着弧线,汁水都飞溅到了书香脚底下。绷紧的黑腿抖着,鸡巴也在抖,而后
一股股雪白色的液体便射进了套子里——那么亮,鲜奶似的。娘嘴里呢喃,叫着
大爷名字的同时,伸出手来,抓向内个才刚还和她温存、此刻却失去依托的阳物
。或许太滑了,小手刚扶起鸡巴,套子便应声而下打上面脱落下来,书香都听到
了水滴淌落在地板上的声响,而大爷好像「哦」了一声,与之对应,油滑的鸡巴
再次摔落下来,以至于娘不得不再次伸手去够。
看着娘把鸡巴擩进屄里,看着二人又黏在一处的身体,书香想笑却怎么也笑
不出来。他真的是笑不出来,于是晃了晃身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多半会变成一根
木头。然而就算是根木头,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于是书香又晃悠了两下脑袋,在
看向掉落在内滩水洼上的避孕套时,来回搓起了脑瓜皮。大爷倒是哼了一声,不
知是因为鸡巴滑出阴道还是给压得喘不上气。几个深呼吸后,书香朝床角爬了过
去,他看到了自己在水洼里游,白晃晃的,还有胯下内根铁棍一样的鸡巴。
娘的两条肉腿像刚打咖啡里爬出来的蛇,扑面而来的一股腥骚,于是他抓着
蛇的七寸往上捋,像小时候悄咪绕到她身后,忽地把手蒙她眼上,让她猜身后的
人是谁。其时总怕她不知道,现在大了,已经不再玩内种幼稚的把戏了,却在攀
附上去时,把眼罩给她撩了起来,「娘。」月牙水露露的,很快又合上了。「我
是你三儿,是你跟我达的三儿。」为此,他还笑了笑,「还等着吃饺子呢。」
娘又把眼罩挡在了眼上,还起身转跪在床角,把屁股撅了起来,「娘知道是
你,知道三儿打小就爱跟娘挤窝窝,娘给你撩开了,不让你大钻。」穴口翕合,
粉肉那么嫩,抱着团儿,还残留着之前射进去的精怂呢。「娘窝里还真热乎,等
我大了,当你男人。」电视机里咿咿呀呀,电视柜上的玩意一直在记录着。前者
在歌唱,后者在倾听,把看到的东西完整地保存下来。大二内年暑假,除了给娘
捎的胃药,书香还给家捎回一盒蓝精灵。这回他没上云丽,临走时他跟大爷交代
还得练车去呢,「说瞎话是你儿子。」即便随后给奶过生日,他也没问大爷试没
试过内小药丸。这会儿,收公粮的房子已经扒了,取而代之的是浇筑下的新房,
而妈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她说放心不下,二来她说你姑不在这儿呢。这个月出奇
的热,练车时,听教练说到中伏了,当晚炸了一大盘知了猴,喝到半夜又跟焕章
和保国跑三角坑跑了个澡,回屋时都十二点了。手机上有五六个未接电话,八点
多两个,九点多两个,半个小时前还有一个,都是娘打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今
儿是消夏晚会的头一天……
省道已被铲得稀碎,却并不妨碍路两旁的杨树换上白裙。还有才刚种下不久
的小树,根根都仰着脑袋,尖儿上也都长出了嫩芽,一派欣欣向荣。焕章说杨哥
怎没精神呢,几点睡的。书香说不喝多了,谁知道几点睡的,「你们几点睡的?
」焕章说八点半左右吧,问大鹏是不是八点半撤的。大鹏说八点半打东头去的小
卖铺,睡觉前儿都十点多了,「咱不看完电影走的吗,还回去转了一圈呢。」书
香问回哪转一圈。大鹏说就东院大奶家呀,「看屋里没什么人,以为表叔你回去
了呢。」书香「哦」了一声,说看的啥片,谁演的。大鹏脸一红,说挡不住的诱
惑,任达华主演的。晌午回家,书香已经做好了挨批准备,结果妈却啥都没说,
像是压根就没发生似的,然而到了晚上妈却说了,她说就别喝酒了你。即便周遭
乱哄哄的,书香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酒席持续了一周,直到周日晚上才告一段落。周六晌午放学,进胡同书香就
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吆喝声,门口台子前还围了不少半大孩子。车放房山,走的
是东门,香雾缭绕之下,终于来到了西厢。女桌稍稍还好一些,但都端起了酒杯
;男桌上抡起胳膊已经开始划拳行令,斗鸡似的伸着个脖子,脸都憋红了。就是
在这群鸡掐架中,书香看到娘打堂屋走了出来,紧随其后,妈也出来了。姐俩一
个提溜酒瓶一个端着酒杯,书香召了声妈,说你跟我娘又要回礼去吗。灵秀扬起
手来,说赶紧洗手吃饭去吧。红皮鞋在日头底下泛着亮光,书香赫然发现,不止
娘穿了健美裤,妈身下也踩了一条肉色的。
没去里屋,书香在堂屋找了个位置,汤没上来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端着
碗走出来,又绕过酒桌走进厢房,灵秀问他干啥来时,书香说喝汤。他摆楞空碗
晃了晃,说没喝酒,还朝严冬来等人打了声招呼。顾长风说来得正好,快给我兄
弟腾个座儿。书香说都吃饱了我。灵秀说你哥念叨半天了,说香儿咋还不家来。
书香说早知这样儿最后一节课就不上了,笑着朝灵秀吐了吐舌头,说得去照顾顾
哥一下,把碗递了过去,又打云丽手里拿要过酒瓶,笑着朝顾长风走了过去。「
也不知你最近忙啥呢。」说着,还朝众人打了个罗圈揖,随后拾起顾哥面前酒杯
给他续满了,「老少爷们们都就菜吃啊,顾哥,兄弟陪你一个。」转回身问灵秀
,说今儿儿子破例一次行吗。灵秀说下午不还上课呢,笑着说下不为例时,书香
就打妈手里接过了酒杯。
邻桌有人提到了五月份即将拉开帷幕的四十三届世乒赛,说这次男乒的主要
对手还是老冤家瑞典。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说海外兵团其实并不可怕,咱们不还
有邓亚萍呢。他说别看去年亚运会上被汉奸夺走了女单冠军,那他妈是打了兴奋
剂。而后便有人提起了上周六的世界花样滑冰比赛——他说跟云丽是本家,笑着
说那冰滑的,真六,「跟蝴蝶似的,长得还俊,不拿冠军都不行啊。」
「就直接说是弟妹云丽不就得了。」时,狗一样的哈哈声又说:「也是这身
红,这双白高跟。」打书香背后传来,陡地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口酒差点
没喷出来。「正好有相机,来,跟哥哥照张。」被顾哥打断了思路,鸡腿也给书
香递了过来,「别喝那么急,脸都憋红了。」
「刚子不来也就得了。」刚才就是许建国,这会儿还是许建国,「云丽也不
喝,这哪行,怎么不得意思一下。」阴魂不散,人还打座椅上站了起来。书香朝
顾哥晃了晃空酒瓶,问才刚他们都没喝吗。顾长风说喝了,也站了起来,「老许
,别你妈这么没出息。」灵秀扬手朝顾长风「哎」了两声,笑着上前把他按到了
椅子上,「你也没少喝啊。」「老许就要这缺儿呗。」云丽边笑边说,她说一口
一个的干脆,「要不单独陪你,还得挑理。」许建国说那情感好,他说二妹子刚
陪完,这回真的是享齐人之福了。但紧接着又说一口一个不行,他说这都是给你
道喜来的啊。「开瓶新的来。」挥使着一旁的侄儿伙计,说这回让你侄儿给倒,
「几个月了?啊,不得俩月了?」哈哈声又起。
「忒得俩月了。」
「听见没云丽?」许建国撂下话,公鸭嗓也提溜着酒瓶走了过来。他说上次
喝还是元旦呢,边走边拧瓶盖,凑到近处,说来吧婶儿,「还没给你道喜呢。」
云丽笑了笑,把酒杯平端起来。「婶儿说停我就停,绝对让婶儿满意。」云丽说
倒满了,转告老许时说妹子先干了,扬脖就把杯中酒闷了,杯口朝下还控了控。
许建国说妹子海量,指着桌上菜,说这二三月的鲤鱼最肥,扬手也把杯子里的酒
干了。他说这么长时间没喝,不再来一个么。云丽说再来俩也没问题,笑着说哪
能亏了许哥,「回头说我照顾不周,你兄弟脸上不也没光吗。」说话间,她把酒
杯放到了桌子上,「满上。」
「冲这喜酒也得给婶儿满上。」
「满你妹啊,没完了还?」不等许加刚倒酒,书香抢步上前一插,「双杯献
酒么老几位?也不知道喝好没喝好?」把桌上杯子夺下来时,身子也横在了姐俩
面前,「瞅说的这么热闹,先把酒干了吧,要不我这代表都没法跟你们喝了。」
云丽笑着凑到灵秀耳边,说怕咱们喝多了,儿子护驾来了。回屋喝鸡蛋汤时,书
香挨在妈身边坐了下来。灵秀捅着他说干嘛呀刚才,跟混不吝似的。她说较啥真
,酒局不都这样儿,何况人家又是来给你道喜的。书香说这叫什么鸡巴玩意,有
这样儿办事的吗,「不双敬酒吗,敬酒我就飞刀。」灵秀掐起他手来,说人情大
于王法,「妈平时都怎么教你的?还动不动就急?」她说当年许建国替你大挡过
枪,又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别瞎闹了可。」书香说没瞎闹,反问敬酒有不先
干的?他说一个比一个滑,一个比一个损,纯粹是拿人找乐,「不是灌你就是灌
我娘,哪次不是?」云丽问娘俩说啥呢,还咬上耳朵了。灵秀扭过脸来朝她撇了
撇嘴,说了句他呀,「咬牙能医,尿炕没治。」姐俩噗嗤笑起来时,书香脸歘地
一下就涨紫了。当然,自己这脸色他是看不见,却在火辣辣的笑声中看到白毛衣
下澎湃而起的奶子,像是要冲破层层阻隔,把浪打他脸上。于是他赶忙耷拉下脑
袋,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台阶说上两句,然而实际却只在瞟完身前这两条肉亮大
腿后,就赶忙盘起了二郎腿。莫说没了言语,还又硬了呢,脖子也僵了,坟起而
肉欲的三角区域打余光中忽闪出来时,像是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搞得膀胱都喘
上了。
硬几乎成了这时的常态,如果哪天手不挡在卡巴裆前晃悠几次,准是头天晚
上崩锅儿了——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用少来形容或许更为精准。穿工字裤的另
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时常勃起,幸好从小到大对女同学一直提不起兴趣,不然,
真就太尴尬。灵秀说自己咋养活了一个臭流氓,紧接着,她说还有内群臭不要脸
的,跟没见过鸡巴似的。她说就算见过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反正自己是没见过
。书香死死攥住灵秀的手,说妈你别说了,求你了。灵秀哼了一声,往回抻了抻
胳膊,说还真知道,说不爱听还在外面胡搞,还跟盯犯人似的盯着我。书香搓起
脖颈子,咧着嘴说这不都是因为害怕吗,撩起眼来又瞥了瞥灵秀,嘴上嘀咕说又
不给。灵秀绷起脸来,说害怕?说横竖都是我的错了。她戳点著书香,说合著就
许男人出轨四处玩女人,做女人的就必须一棵树上吊死?她说这叫什么混蛋逻辑
,她说念书念傻了还是没睡醒,还是被洗脑了,「咋不把妈当成十八岁大姑娘呢
,不正好跟你搞对象。」书香说妈我错了,又抓起灵秀的手,说儿给你赔不是还
不行。灵秀身子背转过去,说一边介,少拿这个糊弄我。书香伸手搂过去,说自
己就是个怪人,说好听叫与众不同,其实就是隔路。灵秀噘起嘴来,说隔啥路,
没偷没抢又没骗,也没亏欠过谁,高中三年心境不都练出来了。不过很快又说,
心境是练出来了,叫练出来了吗,那叫放纵,变得更花更坏了。贴近灵秀耳畔,
书香说用了十年才真正悟出来,以后再也不花了,再也不干那些混事儿了,就踏
实地陪你过日子。灵秀拱着肩,说谁陪谁,还过日子,滚蛋。嗅着发香,书香说
妈,他说咱们新家就在这儿。灵秀说啥新家旧家,不知你说什么呢。她说这鸟地
方,都听不懂人家说的是啥。书香说可以学呀,我教你,就咱们两口儿。灵秀呸
了一声,终究还是笑了起来。书香说一辈子还长着呢,是不是。他说义无反顾来
到这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紧紧搂着灵秀,他说会
拿事实说话用时间证明以行动验证,兑现当年自己许下的承诺。灵秀又呸了一声
,说老娘这么好骗吗,未免也太便宜了吧。书香把脸贴在灵秀脑后,说内些年儿
子已经不是人了,把亲妈睡了更不是人,他说再不把心给妈,简直猪狗不如了。
「你不是人,我是啥?」身子一转,灵秀也把手伸了出去,锁在了他脖子上,「
还说?臭缺德的。」 ……
临走时,跟顾哥又待了会儿。照完相,顾长风说几个月没见,个儿窜这么高
,都得仰着脸看了。书香说仰个啥啊,说顾哥到哪不都是哥哥么。说着,把烟给
顾哥和红照姐让了过去,「也没给你买骆驼,抽根三五吧。」长风说三五就挺好
,点着烟,说最近学校内边有刺头没。书香说有啥刺头,要说刺头,自己不就是
刺头。李红照渍渍起来,说去年香儿还不这样儿呢。书香说不哪样儿啊,不还这
样儿么。李红照说沉稳多了,也成熟多了,更大气了。顾长风笑着接过话,说以
前也有外面儿,现在更是爷们,又说还老原地踏步走,不一年一个样儿就揍了。
李红照说这倒不假。「破万卷书跟行万里路,不管文的还是武的,最终结果都一
样,但没文化肯定是不行。」这话竟是打顾哥嘴里说出来的,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年代不一样了,看着吧,卖苦力的日子长不了。」就此,他还指了指脑袋,
说自己当年就没好好念书,十八就进社会了。他说在窑厂内会儿,除了打架就是
打架,后来离开窑厂还是打架,到现在,就离不开这打架了。书香说这叫路见不
平,说现在还记着顾哥在青龙桥摔二青呢,近身之后干脆利落,一个霸王扛鼎就
结束战斗了。顾哥没言语呢,红照姐倒是噗嗤笑了起来,说你顾哥稳当也是因为
身子利索。她说腿是根嘛,往前一插,软了哪行啊。书香笑了笑,本想说姐你怎
不去跳舞啊,实际却是叼起烟来嘬了一口。顾长风说,摔跤这块当年请教过大叔
——他说就你大,泰南之虎。
书香「哎」了一声,说顾哥你没纹个活儿。长风说纹啥活儿,纹那鸡巴玩意
呢,说着一捋袖子。「应该纹,全是疤,跟他妈蜈蚣似的,前胸和后背也是。」
嘿嘿着,他说:「咋,你想纹?你妈让吗?」书香「啊」了一声,说不是不是,
说这就是自己随口一问。「你红照姐倒是纹了。」又是一声嘿嘿,「等天热了就
能看见。」「把香儿都带坏了不是,找着婶儿说你呢。」就顾哥笑着眯起三角眼
时,书香听到了开门声。一道而来的还有公鸭嗓,「抽烟抽烟。」许加刚就跳出
来了。不能说跳吧,总之晃晃悠悠。「又你妈哪浪介啦?」「一会儿不还打牌呢
师傅,就上西厢找我妈要钱介了。」拿着万宝路,他说这烟有劲儿。书香说该去
上学了,站了起来。「今儿不周六吗,上啥上还。」顾长风说当都赛你似的见天
巡营。「师傅跟师娘不在这儿呢。」又把烟给书香让了过来,」抽完再走啊杨哥
。」书香说刚掐,谢了。拾起羽绒服时,跟顾哥和红照姐打过招呼就打东厢房里
走了出来。起风了,对面屋子里的音乐都簌簌的。一脸胭脂的胖女人在门里和表
嫂说着什么,就焕章拉开门打里面走出来时,胖女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亲外
甥不是,跟儿子不一样么。」表嫂倒没说啥,内叫沈爱萍的胖女人却还在唠叨,
「一会儿过介玩玩,不也不走吗。」此情此景,内个买烟的午后就打书香眼前跳
了出来。他穿上羽绒服,告诉焕章说进屋再转一圈,就进了西厢。表嫂也喝了酒
,不过没跳舞,手里还夹了根烟。这个身高和妈一样的女人似乎永远都大大咧咧
,还摸了书香脑袋一下,说喏,你妈。书香就在一片玄幻色彩中觅见了灵秀。应
该说在众多健美裤中先看到了红鞋,而后才确认到的。放的曲儿无外乎就是内地
崛起的流行乐,或者是荷东,但此刻功放里播的却是《滚滚红尘》。没记错的话
,也是这年,享誉世界的台湾歌手邓丽君猝死,自此,靡靡之音成了绝响。要说
绝响,近几年好多人都无故离世,包括远在大洋彼岸的柯本。据闻时年四十二岁
的小邓有哮喘病,病发时,小其十几二十岁的男友未在身边陪护。
因为转天是周日,不用起那么早,当晚书香就又留宿在了焕章家。焕章说我
妈都去你家一礼拜了,你也不说早过来。书香以为焕章或者大鹏又会打哪变出一
盘磁带,然而实际并没有。就跟尿炕转天晚上一样,他以为能在厕所看到点啥,
结果却是啥都没有。不过焕章说有碟片,此时放的正是邓丽君的歌。他说黑豹啊
唐朝啊,还有眼镜蛇,他都买了,「反正我爸也不回来,咱们吼吼。」VCD和
电视机配套,都是日本货,真应了之前哥们的内句话——一步到位。焕章还说现
在正寻思打哪弄点「好的」呢,说就录像带里放的内种,笑的同时还挑了两下眉
。书香说这回方便了,笑着脱下羽绒服,说前些日子看的是三级片吧。大鹏搓了
搓脖颈子。焕章拿出话筒插线,回过头来,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弄两张。再转回身
时,就对着话筒喂了起来。回声环绕,音乐响起来之前,书香坐沙发上问任达华
跟谁演的三级片,边说边解裤带。大鹏说温碧霞。屋子里还给着暖呢,按焕章意
思,这几吨煤到月底也烧不完,说头一年,新房得着实烤烤。脱裤子时,书香让
大鹏也赶紧把裤子脱了,扭过脸又问焕章,「是不是该你爷五七了。「焕章说就
下礼拜四,说月底圆坟也是礼拜四,除了告诉杨哥过来吃饭,还说完事爹妈心里
就彻底轻省了。
「徐老剑客说过,死老人倒三年霉。」
柴鹏说头些天大奶跟四姑奶也说来,说今儿下午老太又提来——先是跟大姑
爷说的,而后又跟秀琴大姑奶说,「就是老太爷不信,说内玩意都是封建迷信,
害人。」书香点了根烟,说没事儿还净赶上呢,更别说有事儿了,告诉焕章反正
多留心没亏吃。嘬了口烟,他说:「大鹏,打梦庄我还看到你妈了呢。」大鹏说
年前年后我妈去了好几趟呢,「我姥不生病了么。」他咧了咧嘴,说现在我姥就
是个药罐子,倒也不是什么大病,横是因为就俩闺女吧,又都不在身边。紧接着
,他也嘬了口烟,转向焕章时,他说二姨内边打工时间不充裕,秀琴大姑奶不也
是么,要是上班也就没这么多闲工夫了。其实书香也没多余工夫,清明都没跟去
上坟,因为第一次摸底考试如期而至,该省的环节就都免了。好像就是内一二天
吧,还下起了小雨。中央一台报道陈X去世,享年九十岁,随后主持人就介绍起
陈X的生平来,至于说啥书香没注意,也不想注意。后面又报导招商引资和国营
职工下岗再就业,但实话实说,这些东西百姓关注并不多,他们在意的是吃穿住
行。比如物价已经平稳回缓,比如消费者权益保护。就消费者权益保护问题而言
,上个月有个叫王海的人就勇敢地站了出来——在隆福大厦买了两个索尼耳机,
意识到了假货,一次性又买了十个,说依据什么法向商场提出双倍赔偿。一时间
传的沸沸扬扬,为此还获得了一个打假第一人的称号呢。这个月的月初首府有个
叫王X森的人畏罪自杀了,什么原因不清楚,好像说他贪啥腐啥还包养情妇,别
的不说,就出手而言真的非常阔绰,说光公款购置的高档公寓就给情妇送出去好
几套。到了月底,连时任首府书记的陈某同都遭了殃。以上花边全是七八节体育
课上老师说的。最后,他说再有一个月,体考完事你们就轻松了,末了竟还饶了
俩字——真的。眼下莫说大小礼拜取消了,大课间能占就占,还真的。娘希匹啊
。两年后的九月就没这么幸运了,其实也就高一内会儿勉强还有些课间活动,升
入高二便开启一天十节课的模式,还美其名曰「历史悠久」,「重点一中」,「
莫荒废了光阴」。大课间总得让人喘口气吧,答案是如非屎尿离座咱们就继续。
高三更是由原来的十节课变成十二节课,真真你妹的娘希匹了……
省道已彻底成了第二条青龙河,尽管没有给它蓄水。其实三月下旬就发布修
改关于职工工作时间规定——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一天八个小时。但切合实际
梦中却未按说的那样落实,理由是历年历届学校也没有争霸资格,今年有望了。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青年节这天每个人还需补交团费五元。晌午书香直接去
了计生办,见到妈就把情况给她说了。灵秀说交吧,给你大打啥电话。书香说啥
就五块,就算常费也没这么高,不冤大头吗。灵秀说人家不说了多退少补吗,「
钱不够?」书香说够。灵秀说够还来干嘛,不说赶紧回去吃饭赶紧休息,她说改
名都不说跟我商量,芝麻点的屁事儿倒专门跑过来了。日头正浓,书香搓起后脑
勺说没有。灵秀说什么没有,她说拿你妈当犯人还是当贼呢。一张粉面都气红了
。然而交团费时,班主任却说杨书香不用交——「你是常员。」书香瞠目结舌,
说自己什么时候成常员了。「现在就是。」幸福来得太快,为此,书香差点没跑
过去亲李学强一口,」介绍人是谁呀?我这当事人都不知道。」「校长和教务主
任啊。」班主任笑着说,「就俩名额,另一个给了四班。」他说你又是省三好生
,这不是好上加好吗。哪怕当之无愧,这会儿书香也不禁飘了起来,「宣誓都免
了,那周六日的运动会也管饭喽。」「凡参赛者肯定管,还有奖励呢可。」书香
问啥奖励。李学强说现金奖励,多好啊。
周六就是乡运动会第一天。昨儿晚上书香就跟灵秀说了,拿了名次还有现金
奖励呢,让妈过介给他站脚助威。灵秀说哪过得去,她说体委开展销会,提前都
约好了。所谓约好了,她说此行除了你娘,还有你表嫂,却只字未提琴娘。书香
说琴娘呢,不一起去。灵秀说不没回来么,让儿子给她来根烟。掏出烟递过去,
书香说都几天还不回来。灵秀说谁知道,说才几天没见就想你琴娘了。书香给自
己点了一根,说这不也个把月没见着了。灵秀「哦」了一声,倒捏起烟嘴放指甲
盖上磕了磕,「难怪呢。」书香说焕章是一问三不知,稀里糊涂。点着烟,灵秀
拢了两下头发,说都跟你似的不就好了。「六月份该二模了吧。」她又笑了笑,
她说:「到时别掉链子。」书香拔起胸脯,说妈你放心,既然能杀进县前十名,
你儿子就不是孱头。「但愿吧。」书香说妈你就䞍好吧,随即又问起了后天,他
说后儿总有时间了吧。灵秀说到时再看,「抽完烟赶紧写字吧。」
保国来之后就上厕所,还问晌午吃啥。书香踢了他一脚,说吃大骈。保国问
啥是大偏,书香说肉饼跟汽水组合,啥时饿了就啥时吃,管够。真的管够,晌午
饭光肉饼就端来好几箱,还有汽水。书香说等哪天有空儿哥带你去吃薛记肉饼。
保国说这就行,一气干了五个,没咽利索就朝浩天喊了起来。浩天过来问他上午
比赛没。保国说还没呢,八百米跑定在下午,他说老师都说了,拿第一名就不用
写字了。书香说傻帽,即便拿了名次也得不着分,就属八百最糊弄人。保国说谁
知道啊,也没人告诉,体育老师就鸡巴知道搞瞎巴。浩天说啥叫搞笑巴。保国撇
撇嘴,还「切」了一声。他抄起肉饼就往嘴里填,反问浩天说还套我话,「谁不
知道啊,梦中打架最出名了,还有崩锅儿。」他说没准儿这会儿就有人在崩锅儿
,大拇哥一挑——他说就我们沟头堡,说买东西时就在体育室撞见好几次,「不
光看见动手动脚,还看见过亲嘴呢。」就浩天笑这会儿,书香捋着保国脑袋已经
开始警告,说再废话就踢你。这招果然见效。然而饭后带保国去化学实验室歇着
,嘴又开始咧咧,说焕章哥的女朋友换了又换,还够勤。书香说屁话真多。保国
忽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在大娘家吃饭内两天就听说了。书香问他哪个大娘。保
国说能是哪个大娘,不云丽大娘吗,他说内天晚上你喝多了,自己去后身厕所尿
尿在胡同里听见打架的就猫腰过去了,「不知道说焕章哥啥,反正提小玉姐来,
后来又说什么秀琴大娘。」书香问看清是谁没。保国摇起脑袋,说没敢露头。书
香说去都去了,怕个鸡巴,连音儿都没听出来。保国说大娘家放着音乐,能听见
个影儿就不错了,再说内两个人又都喝酒了,谁鸡巴知道是谁,「打急眼再把我
绕上。」
书香这还暗揣奖金谁来发呢,许建国在一众人等簇拥下就打东门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脸有点红,西装革履一穿还挺人模狗样儿,也是三角眼,就
是嘴唇厚了点。上到主席台前,这货拾起话筒喂了喂,说的第一句话是「同学们
好」,第二句是「同学们辛苦了」。还点了点头,说首先代表镇领导,其次代表
自行车厂,向广大师生致以节日问候。这会儿五一早过了,五四也过了,有个屁
的节日,又不是什么教育局领导。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代表,又是此次运动会
的赞助呢——看到证书旁边摆着的五十块钱,书香才明白过来。机械式地过完手
续,正要下台,许建国说放学别走啊三儿,「你娘来了。」
拿着证书和得来的奖金直奔自行车厂,上到三楼,推门先看到了陈云丽,刚
召完娘,书香眼就直了。「妈……」紧接着,便说你咋来了,「不说不过来吗?
」「瞅瞅,懵了吧。」表嫂竟然也在。她这么一笑,妈也跟着笑了起来,「嘁,
还得通知你?」杏眸一转,嗖地一下飞了过来——如果这叫飞眼。「大奶,四姑
奶。」或许面前的邂逅大概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或许因为还堵着门口,书香
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表侄儿呢。「瞅三儿这一脑门子汗,喝口水吧。」娘靠坐
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脚上踩的是黑色蛇皮尖头高跟鞋,正挑着晃悠,还挥
起手来。「冰箱里呢。」她说。于是书香就在「冰箱里呢」找到了矿泉水。不知
是不是商量好了,妈穿的也是牛仔裤,不过脚上踩的却是一双运动鞋。
屋子不大,带套间的内种,不过右手侧的室门关着,不晓得里面是干啥的。
就外间而言,倒是挺透亮,连空调都安上了,不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差不多。
黑胡桃色的办公桌,还有纯黑色真皮沙发。妈就坐在沙发上,也翘着二郎腿。她
上身穿了件白色衬衫,下摆处收进腰里,正因如此,所以胸看起来很大,跟山似
的。尽管不清楚胸围,至今却仍记得她腰限——始终也没超过二尺一二。「小点
口嘿,又没人跟你抢。」说的时候,妈点了根烟。一口气灌了一瓶子,书香抹着
嘴角「呼」了一声,这才发觉表嫂穿的也是牛仔裤。应该说她们娘仨腿上穿的都
是牛仔裤,天蓝色的。这会儿表嫂也点了根烟,说打屋里就听见大喇叭嚷的比赛
成绩了,「不错不错。」是不错,书香就打工字裤里把证书和钱给她们掏了出来
。「三年了,该毕业了都。」他笑着撇了撇嘴,随后抖起手里东西,「还是老许
给颁发的呢。」「还老许,内是你叫的吗?」青雾中,妈歪起脖子朝这边瞥了瞥
,「没大没小么不是。」「我又没直呼他姓名。」书香咧嘴笑笑,把东西揣进兜
里,边抻胸口上的体恤边踱起步子,朝沙发方向走了过去。
打三楼望去,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尽收眼底,其时穗儿已经挺头,抱着团儿,
呈现出一股子焦黄色,一如七八十年代老照片里的麻花辫。娘以前留的就是麻花
辫,内会儿很多人都留这种头,不过此刻她已烫成卷发,还漂了色。她说岁数大
了,再留内种姑娘头就不合适了,「倒是你妈,留啥都好看。」一话多年,现在
回想却又另一番感悟。妈在计生工作也好多年,据她说少着也有十五年了,这话
当然不贴谱,因为多数情况下都不贴谱,就如她常说的——你生下来不就长姥家
了吗。对此,书香也只能笑笑——跟问自己是怎来到这世间一样——妈说的是打
三角坑里捡来的呗。然而此刻表嫂说的却是咋又留开长头发了,跟大鹏一样剪个
短发不好么,还凉快。「你问我?」妈是这么回答她的,「我问谁去?」表嫂「
嗯」地拉长音儿,还朝这边看了过来,说你们呀,还真是亲娘俩。书香朝她呲呲
一笑,说啥叫心有灵犀,「你们娘俩不也一样。」就眼下而言,不少人都剪成短
发了,琴娘是,表嫂是,连娘内头长发都短了少许。不想表嫂还在继续,还拍了
拍妈的胳膊,说这阵子心情不错。不是后面又加了个「看着凤鞠也挺欢喜」,都
不知她说的是谁。妈顶顶她,笑着说这你都看出来了,话头一转,说不老嫌腻得
慌吗,这回上班了就不觉得腻了,离我那还近。
或许是黄衬衣太亮,书香就多看了表嫂两眼。他说去哪上班啊。沈怡说自行
车厂,说待了这么多年,再待下去恐怕人就废了,得干点啥,「大鹏姥姥六十了
也,离不开人。「半空里飘来一股孜然味,还挺窜,书香就吸了吸鼻子。窗台上
还摆着一瓶枪手,他拾起来拧开盖闻闻,挺香的。两年后这玩意就频繁出现在电
视机里,不止如此,还有喜之郎冰恋,借用的是《泰坦尼克号》的调子,当然,
后者出现稍晚了些。也是九八年,会考完打一中推车出来,书香在文娱路的小卖
铺买了包烟,一股京腔京韵跟着发哥就打电视机里蹦到了他面前。给老板让过去
一支烟,就这会儿,漆红的百年好合随着串串相思在镜子上游走起来。时逢周六
,再过几天都小年了,本来说好去娘那吃饭,结果书香改了主意。他说叔,得给
家去个电话。小卖铺老板说你爸也不在这儿吃了。盯着电视机,书香说我妈回老
家了不,听着曲儿,抄起电话给云丽打了过去。他告诉娘晌午不过去了,晚上再
去。三九尾,北风正硬,打小卖铺出来他就朝北招呼下去,别看十多里路,到家
却只用一刻钟。俩旺财呜呜几声,在一句「妈屄的不认识了」中,又夹着尾巴回
到了窝里。
看着儿子打门外进来,一脑门汗,灵秀皱起眉来,问他是受刺激了吗。书香
盯着东墙上的镜子,不说话。「说好去你娘那,咋回来了?「摸了两下儿子的袖
口和领子,灵秀又给他跑去翻找衣裳,「考的咋样?」书香说一个鸡巴会考,闭
着眼都能过。灵秀登时立起眼来,回身斥责:「敢胡来给我盯着啊杨爽?」书香
说又没迟到早退过。灵秀抹瞪起眼来,走到近处,把衣服往儿子手里一推,说直
脖愣登地还不赶紧把衣裳脱了换上,「臭缺德的,是不是又有啥事儿?」
当晚,妈就打来电话,说吃完饭赶紧回学校,老大不小还跟孩子似的,「别
喝酒啊——」书香笑着说没喝,他说就我娘一个人喝,「不跟你保证过么,还能
拉屎往回缩?」
「说的都什么屁话。」
「那你几点回来?」
「不回介了怎了,反正喝酒别让我逮着。」撂下电话,书香告诉云丽说过年
真得好好喝喝。嗅着,还攥起酒瓶晃了晃。他说红酒后劲儿足,一杯合适,再多
就该晕乎了。尽管随后娘说慢点吃,时间富裕,二十分钟内他还是解决了战斗。
点了根烟,书香说该走了,朝着衣架走了过去。云丽说刚六点露头不是,抽
完烟再走不迟。电视机里,京韵又响了起来,「串串相思,藏在心里,相爱永不
渝,忘不了你。」推着娘按回座上,书香也把烟送到了她嘴里。他说青丝秀发缘
系百年,打后面搂着肉身,手一探就钻进了睡衣里。他说这大咂儿,奶罩都不穿
了,要干啥。揉着,他笑着说四个多月没吃肉了,不是着急往回赶,非把你崩了
不可。奶头被搓起来,硬得像提子,卜楞着,手顺着肉球往下出溜,捏了俩下小
肚子,随后就把手掌插进了娘卡巴裆里。「真光溜啊。」揉捏着,几下就把娘抠
软了,「想我没?」
「坏蛋。」娘说水儿都出来了,「给你放松放松吧。」
「一回半回的哪解渴啊,要崩我就崩你一宿。」书香抻出左手搓给她看,还
放自己鼻子上闻了闻,「一看就知道娘想我了。」往沙发上一推云丽的身子,撩
开睡裙把脑袋扎心口上就嘬。
「嗯,给娘把裤袜脱了。」
被搂起脑袋时,书香真不想走了,「鸡巴学校事儿太多,还他妈点名。」他
嗅着内红脸,在月牙里沉浮着,说自己现在硬得跟棍子似的,偏偏还得憋着,「
要是现在放假该多好,不当够你男人都不睡觉了。」
「娘也想啊,你还干啥去?」
「给我来口屄尝尝,嘴里快淡出鸟了。」
「把保暖脱了,嗯啊,抱娘上屋里,娘给你捋出来。」
「娘你起性了,流这么多水儿。」
「给娘撕开,娘伺候你当你大爷。」
「等放假,放假,我要操你一宿。」然而现在却只能过嘴瘾,起身后,书香
让她别再喝了,身子都晃悠了,「娘我走了。」
「你个坏蛋,到学校记得给娘来个电话。」
「别喝了可,听见没,回头告我大也少喝,没完了还。」叮嘱完,书香揉着
身子又亲了她几口,随后,穿好衣裳,就打一楼走了下来。其时天已大黑,朔风
中,星星都摇晃起来。月亮看着比往时要亮,湿漉漉的,跟刚打银河里捞上来似
的……
想起了什么,书香就又扭回身子,先「哎」了一声,随后问大鹏怎知道表嫂
在这儿的,「也是他告你的?」表侄儿正试新鞋——打椅子上撅着屁股,上半身
前倾出去,头发快贴地板上了。「啊。」他仰起脸,补充着说了句是,又扭过脸
去对他大奶说了句「合适」。运动鞋上贴着耐克标志,娘也让书香过来试试,不
过先说的是吃根香蕉。书香说楞会儿都该吃饭了,拍着肚皮过去把鞋提溜过来,
拿到了沙发旁。云丽说连大鹏内双,都是你妈给挑的。书香说是吗,笑着换上试
了试,挺跟脚的。这鞋他一直穿到高中毕业,到最后也仅仅只是鞋帮有些泛黄。
这时,电话响了,云丽拾起大哥大站了起来,笑着说了句什么,随后,哒哒哒地
朝着内室走了过去,大红色衬衣仿佛都烧了起来。
打楼上下来,书香以为直接回家,结果出了厂区大门才觉察不对。车放在门
口,打便道上往北走,马路对面正施工的三层商建跟废弃的窑坑没啥区别。打里
面出来的民工跟窑工也是没啥分别,不过后者颜色单一只是一身红而已,前者则
丰富多了——脸上身上说白不灰的,不知是刷浆落白还是干啥呢。夹在其内的梦
庄初级中学倒是一片宁静,日头一打,门侧上贴着的六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都
能当镜子使了。果不其然,老许在仙客来候着呢。未到门口,这货跟他嫂子等一
众人就迎了出来,说再不来就亲自去厂里接人了。也不知声音和笑哪个先到,反
正不如刚放烧烤架上的羊腰子好闻。于是,书香就喊了一声羊腰子,尽管被妈打
了一下,「啊,许大。」「里面请里面请。」也是这时,许建国说安排好了都,
说在这儿还不是想吃啥就吃啥。灵秀笑着说有劳许哥费心,这么多年了,想的还
是这么周到。妈都这么说了,书香就没再言语。「客气了不是。」意料之外,顾
哥竟也在人群里,还有红照姐。他说来这儿纯粹是蹭吃蹭喝来的,扭过脸去,说
老许你这屄操的,二年前就说请我吃饭。许建国说今儿个正好有空,手一抬指向
云丽,说老板娘也在这儿,我就听吩咐了。云丽说安排调度得听厂长的,将在外
军令还有所不受呢,何况这里又是梦庄。老许说真听厂长的那今儿个就不醉不归
了,他说礼堂也包好了,跟良乡是不能比,但胜在家门口啊,饭后溜达过去,要
多方便有多方便,「还是我嫂子建议的呢。」云丽说这着啥急啊,先吃饭。于是
书香就看到内胖婆娘扑了过来,「快里请啊好妹妹们。」内一瞬,书香都撤好步
了,想给这重坦克和姓许的各自来个铁山靠。门两侧竟也备上了水箱,白炽灯下
,各色鱼等泛着乌光,正蛇一样游来游去。「都不是外人。」余光闪耀出一片火
红,书香就吐了口气,侧目看向妈时,步子就散开了。
火辣辣的太阳刺目撩人,渠垄沟子里的野草和过二遍水的麦子尽收眼底,甚
至都能在麦田深处找寻到那条蜿蜒流淌的伊水河。香味也撩人,一直弥漫到二楼
。打卫生间洗过手,书香问妈今天都买啥了。灵秀说买啥,啥都没买,就是溜穷
腿去了。书香吸了两下鼻子,笑着说总不能溜一天吧。灵秀说咋就不能溜达一天
呢。被内双杏眸瞥着,书香说不是内意思,目光打粉面红唇上滑落,于胸口上短
暂滞留,很快就低下头去。他说自己吃完晌午饭就没啥事儿了,过去帮忙提溜东
西不也行吗。「跑啥跑,又瞎折腾。」斜阳下的两弯豆荚眉越发妩媚,还有那娇
艳欲滴的樱桃小口,若非周遭人来人往,他真想扑过去亲两口,并且亲口告诉她
,儿子都俩多月了没碰女人了啊妈。俩多月什么概念,六十多天。这股子跃跃欲
试黏黏糊糊,以至进雅间吹上冷风都没能止住。房间很大,餐桌也大,十多号人
围坐在上面一点不挤。李红照笑意盈盈,说尽管腿溜达酸了,却也收获不小,最
主要是热闹。就此,她表示应该把香儿喊上。书香「嘿」了一声,说现在就有时
间,去体委的话兴许还能赶上个尾巴。云丽说明儿,还一天呢,这话正中书香下
怀。于是他就把目光转到了灵秀脸上——可惜妈内边跟派出所所长还有他带来的
女下属正说着什么。
招呼完上菜,许建国又挥使着老板去外面烧烤摊要烧烤。除了鱼,沈爱萍说
梅菜扣肉也是这里的招牌,什么鲜滑爽口肥而不腻,什么滋阴润燥补肾养血,昨
儿就已经知会好后厨了。她内同样掉面缸里的两个闺女也摇头晃脑,不知在那咧
咧啥呢。而后又说起保健品来,不过这回主角换成了许二丫,说啥啥啥的牌子真
好,又是口红又是洁面乳,边说还边扬起手来,让她弟把东西拿过来。沈爱萍拧
开酒盖,说上次在沟头堡没能跟俩妹妹喝就是一大遗憾,这次无论如何得补上。
云丽倒扣起酒杯,笑着说补啥补,摆手示意沈爱萍坐下说话。「好不容易,啊—
—」肥鸭叫着,说来这里不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行,而后,凑到近前,说这些东
西都是孩儿的一片心意,趁机把酒杯抢到手里。书香这才注意,肥鸭穿的也是红
衬衣。云丽笑着跟灵秀说盛情难却啊,咱就别客气了。透过塑料包装袋,书香看
到盛放保健品的提包上印着SR,再具体的东西就不清楚了。不过许二丫清楚,
说这是美国货,说这些东西都是纯植物精华提炼,抗衰老啊美容美颜啊居家啊,
关键是里面无铅汞,这才是独一无二。她说亲自试过的最放心,还有口红,她笑
着说都能吃呢。云丽说去年朋友送过,就是用完之后脸上净起疙瘩。许飞燕说这
是在调理身体啊,手一晃,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几张相片,「都是团队里的经销商
,你们看,这脸多亮啊。」碍于距离,书香看不到相片,却看到了一张刚吃过死
孩子的嘴,正在那吐著泡泡。「当上销售经理,还能免费去东南亚旅游。」她说
,」董事长也姓陈呢婶儿。」不知这是不是玩笑,若非此刻顾哥递来一支烟,书
香都想把酒杯扔她脸上。「老二,你家内口子怎没来?」或许正因这话,制止住
了许飞燕的继续表演。不过她妈倒是始终游刃有余,说二姑爷晌午就被人叫走啦
,不然这场合能不来吗。她说肯定得来,而后笑着说这场合刚子也应该来,说着
就扭过脸去,让小叔子再打个电话。云丽说别打了,人这会儿还在省城呢。然而
许建国拾起电话已经拨上了,接通后说什么听不清,但许建国一直在笑。就差你
了可他说,还说现在就在梦庄,大妹二妹都在,问要不要跟云丽说两句。一个老
爷们在哼哼唧唧,表情还无比丰富,说那今儿个就不让弟妹走啦,拉起的二胡不
禁让人想到鞋拔子。然而不等鞋拔子继续,肥鸭伸手就打他手里抢过电话,只一
瞬间,竟似换了个人。「没听出来呀,我,你嫂子啊。」她说。袅袅起来能把人
牙酸掉了,说还是弟妹可人儿,玩前儿也放得开。撂下电话时,这只肥鸭就又变
成了疯子,还在书香眼皮底下抢到灵秀身前,说该给二婶儿斟了。顾长风忽地「
嘿」了一声,与此同时,指着许加刚说站那想鸡巴啥呢。他说把你妈内酒拿来,
而后道:「还不先去给你妈满上啊,先来仨再说。」许建国笑着招呼起顾长风,
说妇女内边咱就别掺和了,还询问起一旁的派出所所长,问是不是。所长当然先
笑为敬,而后说顾长风江湖习气太重,要不得。但顾长风眼一斜楞,颇为滑稽地
一笑就把这二人给瞥了过去,「换个座吧老许。」灵秀朝他摆摆手,笑着说单打
也不能老一个人持球。她说明儿不就乒乓球决赛了,扭脸看向云丽,说在哪不都
是咱家门口对不对。又笑着让许加刚把酒瓶放下,让他妈也赶紧回座,「公平竞
争才显大气。」
印象中,妈跟他们交集不多,但毕竟都在一个乡镇,她又是搞计生的,不照
面也说不过去。奶就时常说她,人往四十里数就别跑饬了,也省得让人提溜心。
她说梦庄这么大,冬仨月还好一点,这春夏秋三季,青纱帐又这么多。为此,她
说云丽不早就退二线了——女人呀跑来跑去终归不是个事儿,直说直叹气,她说
万一,又「唉」了一声。她说几十年不一直都这样儿,她说老大又如何,就敢保
证背后没人捅刀子,「人心隔肚皮啊小妹。」这话书香深以为然,远的不说,徐
老剑客不明摆着。但有些东西他真说不出口,也没法回避,就像现在。其实妈也
解释过,说傻不傻,连着问好几遍,还把他搂进怀里。她说酒局是这样儿,过日
子也是这样儿,总不能当寄生虫吧。她说打破头回家自己忍着介,但你如果不适
应,又处处较真,受气不说,没准儿还抑郁呢,「妈说得对不对?」
沈爱萍倒是坐回原位,不过依旧在嘟哝,还和小叔子掰扯,说深恐礼数不周
慢待客人。云丽笑着接过灵秀递来的酒杯,说在自个儿家反倒还要你们来照顾。
沈爱萍说嫂子就怕这个,到头来即便刚子不说自己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云丽说不
是今天掌舵还能不陪嫂子,说着举起了杯子。「以饮料代酒先替我们家老杨敬许
哥一杯。」她说三十年了,一为交情二为感情三为热情,「又替我打理厂子这么
多年。」沈爱萍笑着插话,说快到厂庆了也,等给老爷子拜完寿,她也要跟着一
起去庆祝一下。她说平生憾事就是错过了十年厂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犯错误
,还笑着表示灵秀妹子也一起去,她说咱梦庄人永远都是一家。这么热情,还说
什么呢,离座时,书香面前羊肉串和羊腰子的竹签加起来都有大腿粗了。打着饱
嗝下楼,他拍着肚子就被妈搂了过去。灵秀说这还得了啊,大晚上吃那么多,不
撑坏肚子了。不知谁说了句缺油水,沈怡说这你就说错了。「他缺油水?他才不
缺油水呢。」她说,「他那是天生能吃。」斗大的月亮悬在脑瓜顶上,拽起暮春
手时,风都变得柔和起来。书香深吸了两口,说八三年最后一次出河工,没记错
的话表哥一顿饭吃了十个肉龙,至今回想还佩服得五体投地呢。,然而不等表嫂
巴掌呼过来,书香就打妈怀里窜了出去。沈怡哼了两声,甩了句臭缺德,说吃饭
时一句话不言语,还以为睡着了呢。书香拍了拍肚子,笑着问她说啥呀,又凑到
了灵秀近前。他说我妈给我一个大胃口,天生就是能吃啊,不能吃还怎叫杨爽呢
,是不是。他又吸了吸鼻子,他说妈,他说明儿还一天运动会呢。
五月的最后一天是杨廷松生日。体检完事就是体考,过后书香就彻底告别双
休了——其实双休本身就是个笑话,初三学生哪有什么双休,即便有,哪也是别
人。用老师的话说,初三了都,之前又耽误了那么多节课。于是乎课间去茅厕解
手成了一天当中最大的娱乐,好处自然是省了一部分烟钱,毕竟习题如海,你总
不能叼着烟卷写字吧。未进村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轿车队,黑压压地拉起一条长
龙,有福特有尼桑公爵,甚至还看到了奥迪100,连传说中的虎头奔也于随后
出现在了眼前。跟着车队一路朝东,没一会儿,吆喝声传来,紧随其后,书香也
看到了胡同里喝酒的人。「三儿」,「香儿」一通乱叫中,书香都快答复不过来
了。他想告诉大伙儿自己改名不叫杨书香了,然而出口说的却是您喝着,您慢用
。走走停停,除了给他们杯里续酒,还问众人近半年看见过徐老剑客没。心里坦
着听谁说声「见过」,然而实际却是没有,要说不是提前商量好了你都不信,而
且说得还有鼻子有眼儿,「内老屄养的不定死哪去了」,「要我说,屄操的早就
棍儿了」,「不是咱家刚子心善,还能让内神棍活到现在」,「问这鸡巴玩意干
啥」。生殖器满天飞,搂不住了都。书香有心替老剑客辩解两句,谁知刚一张口
,妇女们也跟着嚷嚷起来,说得不是流氓就是盲流子,搞得他头晕眼花不说,还
被拉住胳膊让他坐下来喝两口。书香说喝两口就喝两口,这回倒没听谁说道了,
于是他说反正也俩仨月没沾酒了,让众人稍待,当即就跑进屋里拿杯去了。
打外面往正房里跑,没看见焕章和大鹏,倒看见了堂屋里吃饭的马秀琴。体
检内天隔老远就看到她了,都快穿短袖了琴娘却戴起头巾套着围脖,捂得严严实
实。书香捅着焕章,朝不远处指了指,问他你妈干啥来了。焕章也是一头雾水,
愣了会儿,他说这半个月我妈身体好像不太舒服。瞥着不远处的人,书香说我怎
没听你说呢。焕章说以为又去姥家了呢,也就没去过问。随大流进屋,书香也拿
起测试肺活量的吹嘴儿,窗户艳阳高照,这会儿琴娘已经到院子里了,深吸一口
气后,咕嘟嘟地,像是吹朱尿脬,4000ml的检测仪轻而易举就给他吹爆了
。而后,又是耳鼻喉。几百号人,乱哄哄的。厕所也是真脏,不说里面,就门口
似乎就有人滋过尿,也不知是原本就脏还是给这群学生们祸祸的,里面更是不忍
卒睹,便池里都看见蛆了。有人问化粪池会不会都排河沟子里了,当即就有人给
他解答,说你又不上渠里洗澡,是不是狗拿耗子了,随后,说真想知道跳墙头看
看不就结了,没准儿还能看到些被遗弃的死婴呢。
晌午饭在集上吃的,浩天说难得休息半天,还给整了几个扁二。书香说中考
完事再喝吧,告诉大伙儿,说明儿上午考完试都一中家属院吃,我妈给汆丸子。
琴娘跟四舅在一桌,看着气色不错,人也比半个月前胖了不少,还招呼书香赶紧
洗手。就是此刻,妈打里屋走出来的,说大鹏和焕章都吃上了,你也不着个急。
她还是白衬衣牛仔裤,不过脚下却换了双黑色高跟鞋。或许是天色宜人,或许恰
逢周末,礼堂门口都比往时热闹。这回书香倒没成无头苍蝇,进里间时就说得学
跳舞,卡座上抽烟,还喝了两瓶汽水呢。他拍起肚皮,看许建国等人依次站起来
,就又喊了一嗓子,「该跟我妈学跳舞喽。」娘倒是没动地界儿,书香问她跳不
跳。云丽说不跳了,巴碴一天脚都酸了。灵秀笑着指了指她脚上高跟鞋,说溜达
一天也没得歇着,不累才怪。边走边说,书香问都买啥了,巴碴一天。灵秀似乎
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走吧,于是书香就跟她走。灵秀说跳水兵舞吧,这曲
子正好。书香当然没意见,说好啊,即便就算跳第七套广播体操也没问题,当然
,来这儿不可能跳韵律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手搂在妈腰上。灵秀翻了个白眼
,说水兵舞啊,把腰上的内只手给抓了过来。后来,她把衬衣从牛仔裤里抻出来
,解开下面两个扣子,还给下摆打了个结儿。她说当年三岔口的人都会扭,上手
还快。书香问妈什时候学的,期间几次凑到近处,还尝试了几次把手搂向腰里,
奈何这压根不是什么交谊舞,只好任由双手被牵来扯去,身子滴溜溜乱转悠。灵
秀说这还分时候,说打民国开始三岔口就有了广州会馆,吹拉弹唱啥没有,即便
后来停顿整业,私底下讲究一些的人还是会跳,「样板戏不也是跳。」书香说我
咋没听你说过呢,这么扭着,他说跟不上流了,让妈慢点。灵秀朝他「切」了一
声,说还啥都告你。这一颦一笑在步子放缓时,终于被书香搂在了怀里。他颤起
双手吸着鼻子叫了声妈,他说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傻样儿。」灵秀撇着脸
,落在书香眼里时,熏醉的耳垂越发莹亮,「臭缺德的,搂那么紧这还怎么跳?
」硬得跟棍子似的,书香就耷拉起双手挡在卡巴裆前,打场上溜了下来。看见顾
哥走过来时,他嘿了嘿,直至看到顾哥凑到妈跟前,才朝卡座走去。
下了体恤书香还觉着热呢。云丽说跳得挺好,咋不跳了。看着舞池里跟顾哥
翩翩起舞的人,书香拍了拍兜门,说自己哪跟得上流啊,说以后有时间绝对要把
舞学会了。就是这时,他摸到了身体右侧蜷缩着的小脚。跟大鹏要了根烟,书香
问他刚才干啥来,「都聊啥了?」表侄儿脸有些红,盯着舞池里看了会儿,悄无
声息间也抽出一根烟来。他说聊传销,又聊卖东西,还提计划生育来,反正啥都
聊,「还聊跳舞来。」嘬了口烟后,他说也聊中考来着,「表叔,多少分能上北
体?」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书香还是告诉他了,说一千分吧,好像是体考成绩乘
七,再加个笔试成绩,但初中可没有这块,「许加刚说的吧。」应该是,因为随
后大鹏交代,说刚才就在听他满嘴跑舌头,还说什么将来就报足球系,「有足球
系吗?」书香说这倒不太清楚,至于师专或者体校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
特长生体考完事就能保送。
或许吸得太猛,大鹏这脸更红了,他咳嗽着说人家现在是常员,说最次也是
个二中,「还不是随便挑。」书香笑着说教育局一把是谁啊,换谁都得吹一气。
扭过脸来,就把娘的脚丫抱在了腿上。「二中分也不低呢,去年录取分数线好像
是五百五吧。」他边揉边说,「是不是啊娘?」
云丽斜侧起身子,说想睡觉枕头就给送来了。她伸起懒腰「嗯」了声,说二
中历来就有政策,当年老一中毕业的学生特意给开的绿灯,绘画啊音乐啊体育啊
,凡是有这块特长的不至于没书念。二中就挨着外贸局,高一高二内两年书香没
少去那踢球。九六年冬组建三叉戟,九七年夏因为高三没时间踢,表侄儿就是这
时候脱颖而出的,尽管农合杯止步四强。内个八月真的很热,电视里说这是温室
效应。书香说一天八个澡合适,不过在这儿就得忍着。他自嘲说没办法,好在只
剩最后一年了,随后告诉众人说有事儿直接过来,来电话也行,来信的话别忘了
署名杨爽,他说尤其是焕章你——前后才二年,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个女朋友。
焕章说谁叫咱帅呢,没办法,随之说幸好没念高中,不然,哪有这么爽啊。书香
捶了他一撇子,说肾好的人说话都这么牛,但再牛也别把哥名字搞混了。焕章呲
呲一笑,说不就弄一次笑话吗,转而就说趁着现在还念书呢,得好好玩玩,要不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他说参加工作的这帮弟兄——指着浩天海涛等人,说这二
年不就有人给张罗对象,「还有凤鞠。」听到这话,书香问他晌午在哪吃的,没
去闹街看看吗。焕章说这么近你都不去,「我去?还不净给我使脸子。」书香说
我这不没辙吗,买盒烟都得赶紧回来,说话间,打兜里掏出烟来,给这帮人发了
过去。他们问能抽吗,让老师看见再影响到你。书香说看见咋了,管天管地还管
大爷拉屎放屁。他说抽吧,最后,连大鹏和小魏都给让了一支,「人家二中三中
都没事儿,就这儿鸡巴地方装蒜。」「再让四姑爷看见……」书香朝大鹏一摆手
,说有事儿自己一个人顶,捋了捋剪短了的头发,说高处不胜寒还是有些道理的
,「要不是他妈的发了誓……现在表叔酒都戒了,烟再戒了就甭活了?」
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娘就有些高处不胜寒,所以书香说是不是,肯定是。他
把烟一丢,两只手就都放在了云丽脚丫上。彩灯刷来刷去,自然而然,咖亮色袜
子里的红指甲也被他看到了。他闷着头敲打揉捏,他说全鸡巴得顾全,又都他妈
得考虑着,还必须得藏在心里头,「我妈是这样儿,你也是这样儿。」羊肉吃多
了,汽水都遮不住嘴里的这份腥臊。苦笑着,他扭脸问表侄儿无缘无故的表嫂怎
想起上班来了,因为内个被拉进院子里的身影和磁带里的呻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洗涮完毕回房睡觉,东屋还亮着灯。趴床上,书香问
大鹏前一阵是不是跟许加刚打架了。可能困了,表侄儿哼哼唧唧,没多会儿呼噜
都打上了。转天坐车去学校,书香以为逛街泡汤了,不想妈竟同意,把他欢喜得
北都找不着了。中午就在薛记肉饼吃的,完事还去公园划了会儿船。这么转悠着
,妈撩起眼镜说中考完事去趟岭南,凤鞠也去,她说也算是把心事了了吧。其时
鸟语花香,犹如置身画里,不由得让书香想起去年五一首府之游。彼时也在船上
,就像此刻。微风拂来,他虚缝起眼来,他说妈,他说掉河里你先救谁。水波荡
漾,他在墨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同时,也看到了挺翘鼻子下那轻启的朱唇,「
把心放大点,别老琢磨内些乱七八糟的。」时至今日,有些话书香也没忘。到了
岸上,妈说照张相时,他说给你买束花吧。妈扯住他胳膊,说又花冤枉钱,他说
今天是母亲节。拿着花跑回来就挽起妈的胳膊,他说分人分事啊,不过今天嘛,
花再多钱也值了……
「嗨嗨,玩水呢是吗?这都等你半天了。」召唤着儿子,灵秀说吃完饭和你
哥去给你爷拜寿,「连照相。」其实每年都会照几张留作纪念,她说以后拿出来
时就能唤醒记忆。远渡重洋时,她把相片整理了满满一箱子,随后,连同两只旺
财都一起托运了过去,省得腻得慌呗她说。内会儿,旺财都已经十岁出头了,说
步入老龄也差不多,本以为活不了几天,但实际一天下来就活力四射能吃能睡了
。看着它俩在那撒泼打滚,书香说以后再也不拴你俩了,还笑着问妈,说这算不
算咱们的儿子。灵秀说什么叫算,本来就是嘛。她说狗狗是自己一手照应大的,
要么怎叫香儿和爽呢。当然,后者她只会在某些特定场合里叫,每当这时,她脸
如朝霞,白皙的脖子都会绷出青筋。一道道,一声声,双手也会伸出去,缠住儿
子,把爱烙印在他脊背上。但这会儿她肯定不敢,因为她跟儿子说过,除非不在
这儿,不然给逮着光是唾沫星子就把你淹死了。
端午节当晚下起雨来,转天下午又转成中雨,天都已黑成了锅底。到底是凉
快下来,不过麦田却遭了殃,结果就是早上妈拾起铁锨就奔出了家门。按理说有
人照应没必要再亲力亲为,她也说没必要,但她还说,怎么着也得守个一亩三分
地——锄草也好施肥也好,啥都不干哪行——她说妈不能惯着你,她说即便就算
给苗培个土,不想将来自己儿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雨一连下了几天,幸好家门口挨着省道,省道又铺了一层沥青,要不上学真
就是泥水里来泥水里去了。但学校里得蹚水,为此,书香穿了一个多礼拜趿拉板
儿。不光他,别的同学也穿,连老师都穿。二模过后,一中已板上钉钉,不过书
香拒绝保送,跟妈也是这么交代的。夏至后的一个周日晌午,在老桥头洗澡时,
听浩天说许加刚被车撞了。书香说是吗,什时候的事儿。浩天说就前两天,他说
不是被辛家营的人发现,估计这会儿人都棍儿了。「听说一条腿耷拉了,身上跟
血葫芦似的。」他描绘着,「老天睁眼啊,就昨儿晚上,缺德缺的家里又着火了
。」上礼拜去厕所书香还撞见这货了呢,晃晃悠悠地,戴着个耳机,还让过来一
根烟。书香说刚抽完,一会儿还得回去上课呢。许加刚说抽根烟也用不了十分八
分啊,又给递了过来。书香用手拦着说别让了,也打兜门里把烟掏了出来,「一
样一样。」「厂庆内天怎没去?」五黄六月在厕所里聊天有些不合时宜,但人家
说了你总不能不言语。于是书香说该中考了,哪有时间。不想这货纠缠不休,还
渍渍起来,说可惜了。书香说可惜也别在这儿说,齁鸡巴味儿的,系上裤子,就
打厕所走了出来。这会儿还没进伏,但知了却叫了起来,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叫声
,越发令人心烦气躁。身后也叫,齉声齉气地,看样子是喝酒了。他说内天六子
和大鹏都去了,不过,他说这回可没在招待所,他也没再像去年那样出酒,他说
直接上的云燕,一水儿香槟不说,舞都一直跳到了晚上呢。手舞足蹈,兴许是把
这里当成了云燕。就这瞬间,书香看到对方把手放在衬衣上,解开扣子露出了里
面的关二爷。「知道我赢多少吗?」话题一转,竟又打起醉拳,唾沫也飞溅而来
,幸好书香躲得快。「两千啊?」这屄哎呦一声说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说原本
还想继续,后来一想见好就收吧,「当时也饿了,就去楼上吃东西。」他说来这
儿总不能玩一宿牌吧,猴屁股又开始摇晃,嘴也撅了起来,说本来饭后想去泡澡
,结果竟撞见洋妞上来吃饭。他说洋妞真他妈性感,穿得也开放——又是高叉比
基尼又是什么连裤袜的,裹成粽子,就内腿和屁股,抹油似的,真亮啊。「跑前
跑后的这一天,啊,又是照相又是跳舞,本来都困了……」渍渍声连嘬了两口烟
,脸一仰,还朝半空吐了几个不规则的眼圈。
酒气扑鼻,书香只好蹲下身子。他扯起地上的蔓草叶子,沙土地上秧子被连
根拔起,不想这么一扯,连泥带土竟抻出老远。许加刚也蹲下身子,还凑了过来
,说当时困劲一下就过去了。书香捏了捏鼻子,后来干脆把烟叼嘴上,两手一掐
叶根,扥了起来。「大咂儿上都没戴奶罩。」许加刚说这会儿比基尼全换超短裙
了,「也没穿内裤。」他说不是因为低头捡筷子,谁能往内方面想,他说屄给无
缝裤袜这么一包,真他妈肥,一看就知道性欲旺盛。
「内外国片叫火腿是吧。」书香笑着说看了,又自顾自说夜宵吃的是全羊宴
吧,这才掸了掸手上的土。许加刚问啥全羊宴,书香说洋马啊,在这货齉起鼻子
笑出声时,他看到不远处的蜻蜓抄了几下水,河沟里顿时漾起一股涟漪。「还真
是……」瓢虫扑棱起翅膀打眼前飞过,不等书香伸手去打,已然朝对岸飞了过去
。「可惜啊,你没去。」
书香一口就把烟嘬到了尽头,烟屁一扔,转而又盯向了许加刚,「我表嫂也
去了吧。」「不都说了大鹏也去了,就差你跟婶儿了。」酒气无处不在,书香也
只能站起来。「给你爷过生日前不就说好了。」酒味再次喷过来时,尽管书香眼
前虽没有乱象纷呈,耳边却一直嗡嗡,于是他再次掏出烟来,笑着问穿的应该都
是超级丝袜吧,顺势把烟递让了过去。许加刚呵呵着也站了起来,说不怕杨哥你
笑话,鸡巴硬一天了,疼得蛋子都快炸了。「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玩游戏
的玩游戏,不然哪有机会。」越说越兴奋,烟都顾不上点了,「幸好之前养精蓄
锐歇够了,咱这腿又练过蹲起,还有超薄助兴,啊,不得给二爷找匹汗血宝马吗
。」这回,睁开眼的关二爷也闪现出来。他说超薄是真的薄,都给操破了,现在
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呢——他说捅破套子洋马一下就软了,估计也是给操懵了,
「缓过神,让我拔出来,当时都快射了,我就告她拔出来也行,得射嘴里。」
「后来唆啦时还撩我几眼,就内骚样儿。」
「裤袜配高跟,那我还不操。」
「又肥又嫩还又紧又烫,搂着我喊刚哥,渍渍渍,就内床叫的,爽死我了啊
……」
脑瓜顶上的火罩和蝉鸣声烩在一起已然让人受不了,更何况连蛤蟆也来起哄
,于是在这几近炼化中,在对方点烟时,书香一句「没录个音么」,抬起来的脚
也蹬在了许加刚小肚子上。闷哼声传来,猪腰子捂住小腹刚仰起脸,书香拳头也
招呼了过去。河沟里一槽水,说绿不绿又泛着股土黄色,闪耀着一片金光。就是
在这片摇曳的金光中,内货佝偻成虾,一手捂裆一手遮嘴,竟然还没止住叨咕。
于是虚晃下书香一个垫步,拧起身子时,后撤着的左轴随着肩膀子朝前猛地一送
,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伴随而来还有一声吭哧。动作一气呵成,书香搂
起脚又来那么一趟,内屄就踉跄着跌到了水沟里。然而不等许加刚打水里爬上来
,书香上前照着内脸又是一脚丫子,直到其趴泥水里老老实实不再吭哧。
听到有人喊杨哥,书香虚缝起眼来朝后看了看。打麦机零星分布在操场上,
不日就会在男人持续的推送中把成捆的麦子吞到肚中,而后剥离干净,再从其黑
洞洞敞开着的大嘴里把这些麦种喷射出来,都能想象到内份壮观,以及洋溢在女
人们脸上的笑。但书香却没看到是哪个女同学,就在背了下脸上的汗,眨了眨眼
后,又寻唆一番。仍旧没看到,就这片刻,四下里静悄悄的,像是啥都没发生过
。手上火辣辣,书香晃起腕子活动两下指节,而后迅速捡起地上的随身听。按下
播放,一阵锣鼓喧天,唱的竟然是《包青天》,好在也没听到什么异常声音,确
认完趴在泥水里的人还在喘气,他就把录音机放到了岸边上。麦子直挺挺地立在
对岸,隐约还能在内份金黄中看到女人的身影——正撅着屁股在晃悠。同样,藏
在麦田里的男人们也晃悠,也撅起了屁股——真像上个月在自行车厂试鞋时的大
鹏。内个转天上午在体委逛展销会,还问呢,昨晚是不是跟他说话来。书香说昨
儿洗漱完就睡了,偷着瞟了眼表嫂背影,他说这阵子许加刚准是住陆家营了吧,
肯定给你东西了。身遭轰隆隆的,看到表侄儿张了张嘴,脸都憋红了,他就啥都
不想说了。
进东门,书香先打水龙头底下把手上的血冲净,而后脱了短袖,连脸带上身
也洗了洗,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回教室。本以为下午会不太顺序,然而直到麦收完
事却如石沉大海啥消息都没有。当然,这话也不尽然,毕竟拳头上的口子还是被
妈看到了。他张了张嘴,当着大爷和娘的面说是课间自己跟同学追跑时不小心蹭
到了墙皮弄的,他说要是不提都把这茬儿给忘了。妈又重复了一遍,说三角口子
,肉皮都掉了。说小意思时,他已经把目光转向大爷,他说破个口子还叫事儿。
半个月来,内张脸似乎一成不变,娘也是,当然除了笑她还埋怨了两句,说怎这
么不小心呢。洗澡时,妈已经收拾妥当,悄无声息走了过来,吓了书香一跳。其
时他正洗头,冷不丁地,身前就飞过来一句,「再感染了。」麦香夹杂着花香,
朦胧中,都打斜阳里跳将出来,还有白裙下沾着水汽的身子,丰饶挺俊,免不了
让人心头一阵浮想。「跟人打架了?」像内尿炕后的日子,即便随后进屋给她上
了红药水,又贴了创可贴,却始终没有再提。毕竟,现在,浩天也说了——许加
刚内屄残了。后经证实,确实残了,光大腿就折了两截,还不算小腿,胳膊和肋
叉子。许小莺也出事儿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去医院探望时受了惊吓,后果就是早
产,还是据说——生了个没屁眼的畸形儿。临近中考的某个晚上,奶说赵伯起又
撞客了,一个礼拜了都。她说焕章他爸打陆家营回来时捎了个人——上车时客人
穿的还是裙子,后来不知怎搞的,竟换了身不知是清朝还是明朝的衣裳。「大晚
上的你说多吓人。」她说伯起家盖完房就没得过安生,真得找个仙儿看看了,「
也得亏是胆儿大,换别人不早吓死了。」这些东西应该是由琴娘转述的,至于说
当事人,奶说比上次还邪乎呢,但到底怎个邪乎法她却没说。中考三天轻轻松松
。最后一天也是在一中家属院吃的,书香告诉这帮人说完事都来沟头堡,日子就
定在了后天。灵秀问大伙儿吃烧烤怎么样,还问焕章是要长期住陆家营吗,「放
假了也,是不是。」「我姥说让再多住几天。」「住婶子家呀,还能让你饿着?
」
临走时,书香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此之前,其实他已经瞥了妈好几眼,他
说今晚要不就在这儿住。灵秀说哪有不回家的道理,很快,又笑了起来。她说就
剩这最后一场了,拍着儿子脊背说别掉链子,她说到时妈带你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不知是因为杏核眨了几眨还是内熟悉的体香,书香体内瞬间迸发出一股热,如
脑瓜顶上太阳,炽烈而凶猛,以至于中考结束都没能止住这股兴奋。
文娱路上书香和二中球友约好了周六下午踢球,就跟大部队去了老桥头。洗
完澡,到家六点多了都,闻着新出锅的烙饼味,他招呼着焕章就去了后院。吃饭
时免不了要跟家人汇报一下成绩,这是这三天每晚的例行公事。其实去老桥头前
他就已经去过计生办,提前把考试情况跟妈讲了。灵秀问他明天什么打算,书香
说去县医院看看赵伯起,人家出事了咱总不能不阴不阳吧。灵秀说今儿出院了该
,让他去转告焕章,说哥俩正好一起搭伴儿回去,「想吃啥,妈给你揍。」沉寂
许久的电视机终于打开,天气预报之后没多久,首府台就开始播电视剧《无悔追
踪》。多半是因为吃过饭焕章回家了,「撞鬼」话题才得以搬到桌子上。杨刚说
去别的地方都是瞎扯,蒙古大夫,他说要去就去北原寺。杨廷松则摆起手,说咱
无神信者岂能带头搞迷信,说内都是骗子,就是抓住了人的心理。「心正自然身
正。」他说,「吃五谷杂粮还有不闹毛病的,伯起那就是太劳累了。」他说今儿
个在北头还批了秀琴一通,说以前哪有这些玩意,他说有病看病,要是管事还要
医院干啥,「毒害人的东西跟资本主义一样,可恶?」恰在此刻,电视机里有人
喊了声「焕章」,竟说不出的滑稽。转天上午书香去农行取钱,分给焕章时,身
份证也被抢了过去。焕章问什时候照的,又问杨哥怎改名了。书香说改头换面不
行啊,说以后还就叫杨爽了,让焕章赶紧把钱掖起来,随之把身份证拿过来往钱
里一裹,也揣进了裤兜里。晌午在永红饭店请客吃饭,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去菜
市场买了些排骨,而后又买了些水果,这才回去。路上合计着去完北头就上后身
河里洗澡,到了家门口,书香让焕章在门口先等会儿,他开了门,进屋搁钱这功
夫,竟打东屋衣柜的抽屉里看到了丢失已久的弥勒佛。或许应该说先看到的是首
饰盒,而后才看到弥勒佛的。他不知道这玩意怎跑这儿来的,边摆弄边寻思,小
玩意就打手里掉落到地上。弯腰去够时,衣柜底层露出来的某个红色布条也落在
了他眼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随之而来,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便破体而出—
—记得早前应该都是挂门后头的,至于说什么时候消失在视线里,竟毫无印象。
捏起布条一角往外扥,不知是因其本身弹性还是因为自己手抖,鼓捣了老么
会儿,书香才把这个叫做月经带的玩意抻出来。顾不上擦脸上的汗,先伸脖子朝
窗外看了看,而后才抖楞开——一寸宽的红布当间儿是一层泛黄的白布内衬,两
头则扣在同样是一寸宽的松紧带上,除了散发出一股新鲜的樟脑球味外,并没未
出现想象中的味道,可即便如此,鸡巴却还是硬成了一根铁棍子。脸没那么热,
起码进屋这会儿凉快一些,但搁镜子里看却有些老羞成怒,斗鸡似的。胯下也像
只斗鸡,不是因为栓裤子里,可能这会儿都会冲将出来给哪儿来个铁山靠。顺藤
摸瓜,很快,书香就又找到了另外一条月经带,也是红色,跟他内脸一样。缓缓
抻开后,当间儿褶皱的白布隐隐泛着股黄,像一朵即将盛开的花,轻而易举就把
他包裹起来,以至口鼻间的呼吸都是樟脑球味儿了。
焕章说搁钱怎搁这半天,干啥呢都,他一根烟都抽完了。书香说不至于吧,
一拍屁股,忽地想起忘拿泳裤,就又跑屋里一趟。脑瓜顶上的太阳简直烤死人,
锁门时,打门缝正瞅见狗子啷当起粗红硬硕的狗鸡,本来脸就红,这下,更烫了
。好不容易挨到老槐树下,裤裆里算消停下来,衬衣却湿透贴在了身上。朝西走
,房啊树啊似乎都晃悠起来,像是刚打热锅里端出来。朝南拐过弯时,大红门已
经敞开口了,然而院子里却空荡荡的,不知谁在屋里说话,身后,知了声都比往
年叫得欢实。召着琴娘,书香走进了院里,紧随其后,琴娘就打东房里走了出来
。应该说小跑出来的,她说来了心里就高兴,还买啥东西,还问吃饭没。书香说
几点了还不吃饭,就是这时,他看见一对硕肥的奶子在眼前蠕动起来,都打背心
上支棱出了凸点,一左一右,跟嵌了珠葡萄似的。兜起下巴吹了吹脑门上的头发
,撇过脸时,书香让焕章赶紧把排骨放冰箱里。「瞅谁来看你了?」呼声像奶子
一样圆润,然而却始终不见赵伯起回应。意料之外,爷和奶的声音竟也在随后传
了出来,有那么片刻,书香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当二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所
有要说的话就都成了脑门上的汗。
琴娘确实瘦了,然而她自己却声称还那样儿,说上肉添膘以后只会有增无减
。书香说你别倒水,拉住她胳膊,朝外又喊了一嗓子,让焕章也别买冰棍去了,
「打点井水就行,折腾啥还。」即便这么喊,赵伯起也没动静,耷拉着山羊胡儿
跟死人差不多。至于说撞邪,这话可能有些多余,所以书香也就没再多问。恰在
这时,门外喵了起来,秀琴奔出去给开门,没多会儿,一只大狸花就跑进了里屋
。书香问这是焕章他爷养的还是打谁家抱来的。琴娘说来俩月了,自己也不太清
楚,后面应该还在说,不过书香注意力都放在了猫身上。他瞅着猫子晃悠起尾巴
,后腿一蹬,直接蹿到了炕上,也不怕生,还上他跟前蹭了蹭,随后朝炕里走了
过去。或许太亮,猫肚子上嘟噜着的奶子都透出了亮光。
「下好几只小猫呢,要不要?」
「啊?」
「猫啊,我妈问你要不要?」
抹着脸上的汗,书香摇了摇头,随即掏出烟来点了一根,说家里有狗,抱回
去多半会被咬死。烟都抽完了,酸臭味儿却还是挥之不去,也不知是来自于自身
还是来自于赵伯起,就像这炎炎夏日里的蚊蝇,无处不在。抖楞着上衣,实在是
热得不行,说去二道闸洗澡,书香就打琴娘家走了出来。知了叫得越发声嘶力竭
,还有蛤蟆。路上没几句话,不想河边也没几个人,问焕章在哪边洗,书香说钱
搁家没?赤脚站洋灰坡上真没法待,就跑到了桥上。好像听焕章说了句怎还穿裤
衩呢,书香说谁打桥上过来看见这光屁股的像话吗,蹬着栏杆上去,一猛子就扎
进了水里。厚实的闸板槽敞着口,灰中泛白又隐隐透着股黑,然而孔桥闸板紧闭
,滑不出溜的,说不好上面是新长出来的苔藓还是长年累月渍上的老泥。脱掉裤
衩,过着水洗干净,放到岸边的水草上晾着,而后,书香把大爷给的内条裤衩换
在了身上。焕章在水里招起手来,说裤衩还挺高级,兴许是看到了自己腰两侧是
系带的吧,书香认为——于是他说还行吧,他说这是我大给的。连同体恤衫,一
并过水洗了,也放在了水草上。控了控耳朵,书香又做了两个深呼吸,一个猛子
便又扎进了水里。他打河底抓了把泥,咚咚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想象中应该还
有股吸力,然而实际却不是。捋开包皮时,说不出的凉爽贯彻整个身体,但人也
被挤了出去。钻出水面,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有那片刻,都分不清自己在哪了
。
五点之后陆陆续续人就多了起来,有人问书香考得咋样,还说可要给你爸争
气。书香抹了把脸上的水,说完下来洗澡就一猛子扎进了水里。焕章说会不会反
正答题卡都涂了,他说咱视力好,脖子长,不会写还不会蒙吗——又有手有眼,
不还能抄呢。这年一中录取分数线是605,二中和三中差不多都是570上下
,梦高530就能上——历史最低。焕章考了五百七十多,二中应该没问题,不
过之前填报志愿时他写了一水中专,他说就咱这揍性的还上高中,不得让人拉拉
死,「你说是不是杨哥?」是不是一时半会儿书香真说不清楚,就如他问灵秀要
的奖励,他说考上一中不说带我去放松一下吗,红包也行,「是不是啊妈?」
烧烤后便去学校估分和模拟填报志愿,其时鸟语花香,日头正好,想到自此
之后便要开启全新生活,顿时心中充斥起一股海阔凭鱼跃的念头。已经有人去劳
动力市场排队投简历了,还有说以后中专完事考大专的,叽叽喳喳的。梧桐树叶
子又大又宽,斑驳的树影下,有人喊杨哥过来照相,临过去时,书香就朝屋里的
内帮人喊了一嗓子。十一号这天给奶过生日,电话里书香告诉大姑,不日就将过
去。杨华问他考得咋样,书香说一中还不是手拿把攥。真的是手拿把攥,可能就
是在大暑前一天打友谊赛时,书香被司机小李接回家的。到家时,屋里人满为患
,除了家人,还有梦中校领导和教育局的人,后者这自然是经他们介绍才知道的
。桌子上摆着一中录取通知书,还有奖状,以及两个用红色绸面包裹的类似信封
的玩意——应该是钱。然而不等书香说些什么,就被握起手来。
大致意思是说县教委和梦中领导为表彰杨书香同学这次中考取得了第三名的
优异成绩,特此颁发证书和奖金来了,还说今年梦庄是状元乡,梦中原三班现在
已经改叫杨书香班了,而外面,也适时响起了鞭炮声。直到吃完晌午饭,欢庆还
在继续,不知是不是整个沟头堡都惊动了,到了晚上,家里门槛子都快被踢烂了
。此时此刻再不把新名字说出去恐怕就没机会了,于是书香就把杨爽这个名字嚷
出口来。他说:「改名了我,以后都叫我杨爽吧。」然而众人嘴里还是「香儿」
跟「三儿」,书香就又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香儿」跟「三儿」,跟没带耳
朵似的。倒是听凤鞠召了声杨爽,书香还挺高兴,却不想后面又撂了句,「什么
玩意啊这名儿。」「是内,什玩意啊。」除了笑,书香也只能让她去准备准备,
说该去岭南了不是。说不想去时,凤鞠把钱又掏了出来。书香说内是我妈给的,
不早告你了。凤鞠说给焕章的内份也是呗,还说随身听都送出去了,咋不把人送
出去呢?书香笑着捏起凤鞠脸来,尽管随后被她掐起胳膊。「要知你喜欢就给你
了,明儿吧,给你买个新的不就得了。」他说。虾酱味儿无处不在,还一波接着
一波,又没法往外轰,好在凤鞠内张烤熟的脸终于笑了起来。「干嘛不去?」扭
脸看向一旁时,妈也在笑,她说成绩下来就都踏实了,要不然这心里老是悬着。
三个人逛街真没啥好说的,非要提,也只有在回家后的某个时间段——妈说
都该吃饭去了还弹啥吉他?书香支吾起来,说这就去,却没动地界儿,瞅着大伙
儿去了后院,他把吉他放床上,嗖地一下就跑去了东屋。衣柜前,他又看到了自
己涨红的脸,自然而然,还有内双颤抖的手。逛街时,凤鞠拉起书香胳膊,说不
要随身听了。看着内姐俩,灵秀问啥随身听,凤鞠说昨晚上跟书香开的玩笑。灵
秀说不要干嘛,笑着往前一推凤鞠,「喜欢哪个就直接告他。」
除了给凤鞠买了个随身听,书香还给自己挑了个双肩挎。灵秀说不都买行李
箱了,看他执意要买,倒也没阻拦,「买就买吧,开学当新书包使。」去岭南给
儿子装替换衣服用的就是这个新书包,但她不知,最底层还藏着一条月经带,等
看到内玩意时,脸色瞬间就胀成了红元帅。饭后,妈嘱托着说今儿早点睡,明儿
一早咱们就去首府。其实昨儿妈也是这么说,只不过地点设在了闹街,书香说这
么热的天,哪睡得着啊,再说这会儿人都还没走呢。打发走虾酱们都十点多了,
又得洗澡刷牙,好歹一折腾十一点了。躺床上辗转难眠,尽管电扇吱咛作响,心
里却还是乌突,没多久,汗又打脖颈子上冒了出来,黏黏糊糊的,爬起来抽了根
烟后,更无心睡眠,就打套间里走了出来。窗根底下,蟋蟀长一声短一声,正琢
磨着要不要进屋拿罐啤酒凉快凉快,东屋便传来了几道声音。细碎模糊,像藏在
了胳肢窝底下,却总让人心里发痒,于是倒着锅炉房往窗根底下靠,当耳朵贴近
纱网时,那个声音便屎一样呼了过来。「去几天?」原以为这声音不会再出现,
起码不会在这会儿出现,然而当它以一种热流的方式传到耳朵里时,书香发觉自
己一点辙都没有。「缓几天去不行吗,到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简直令人作
呕,「肯定还要来咱们家道贺,怕一个人应付不来。」看着黑漆漆的窗户,书香
想告诉他关你屁事。「他大姑也忙完了,我看不如等她来了再一起搭伴儿过去。
」然而废话和蚊子一样,嗡嗡起来没完没了,就在书香忍无可忍准备朝屋里吼两
嗓子,问问「还没死」时,一道他想又不想听见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不早了,睡吧,明儿还得上街呢。」几如普降甘露,霎时间便让人凉爽下来,
想起这些天在茅厕里看到的卫生巾,随之而来,一个胆大的想法也打书香心里蹦
了出来。熬了半宿又一白天,等的不就是现在吗。于是打开柜门,书香弯腰抄起
东西就扯了出来。进套间藏好之后,他把上衣一脱,大摇大摆去了后院。落座时
,奶问他脸怎这么红,心口上的道子又是咋回事?环视众人,书香咧了咧嘴,除
了说热,还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都蚊子咬的啊。」
「不有花露水和风油精吗。」就腻歪别人查户口,但这话是妈说的,这就令
书香没法拒绝了,于是抄起罐啤喝了口,咂起嘴来还「嘿」了一声。灵秀打了他
一下,说一惊一乍的干啥呢,探起身子又朝他脊背上扫了几眼,「一天到晚不知
想啥呢。」
能琢磨啥?眼下,总不能傻呵呵地把东宝内句「想葛玲呢」搬出来,毕竟,
人家那是在拍广告。不过呢,在嗅到灵秀身上的内股体香时,书香还是说了句:
「啥时妈也给我包个红包啊?」这当然不是攀比,也并非什么缺钱买米这类无稽
之谈,而是眼瞅快月底了还八字没一撇呢——奶子的边都没碰上,更不要说什么
崩锅儿了。灵秀倒是不置可否,坐回原位时还拢了两下头发,她说半年都忍过来
了,该去岭南了反倒等不及了?斜阳下的内张俏脸花儿似的,偏偏正是这似笑非
笑似嗔非嗔最是令人心痒难耐,尤其是当目光触碰到杨伟时。龙抬头内天早上就
是这种感觉,为此,他想亲口告诉父亲,截至目前,跟妈都已经好过了多次,大
多数情况下还都是无套着来的,光姿势就换了不下三四种。就是在这飘飘然间,
他走进前院,看着妈把衣服鞋子包括洗漱用具以及土特产放到行李箱里,还给他
拿出了一整套替换衣裳塞进了双肩挎。于是,在塞进内双打展销会上买来的运动
鞋后,他把月经带也塞到了挎包里。至今还记得妈当时说的话,「今年不用倒车
,也坐回硬座奢侈一把。」印象中,这趟列车三十多个小时就到了岭南,可惜的
是转年因客流不足停运下来。
下火车时,天有些阴,地面上能看到积水印子,好在乘客没那么多,不至于
被挤散了,更不会因此碴两脚泥。换头些年,光是买票就弄你一身臭汗,还不算
一路颠簸,以及中途倒车时不得不提防的扒手。拖行李箱过检票口,没多会儿就
听到有人呼唤,紧接着,一穿着连身裙挥舞着手的女人便闯进了书香眼里。
「累不累?」来人正是杨华,「知道要来,老天爷都给你们开了绿灯。」因
为坐的是卧铺,书香说倒也不累,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被胡撸脑袋还是有些不太适
应,是故就摇起头来,「你别老胡撸我脑袋啊姑。」毕竟,成年女性扬起胳膊时
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瞄几眼,何况路上都忍三十多个小时了。实际上,到大姑家之
前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落脚时都快六点了。她说已经在饭店订好桌了,说这
舟车劳累先安顿一晚,等明儿上午再过去。遂又说起景林夫妇这一年来的状况,
什么户口安置工作营生包括带孩子,但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今年生了个大胖小
子。她说这回算是心愿得了喽,「内俩大眼儿,真俊啊。」一路说来,辗转到饭
店时,刚好避开落将下来的大雨。
姑爹已等候多时,但他说的却是也是刚到,寒暄中,酒菜上桌,他也适时拿
起了三蒸酒。他说这日子口就是为喝酒准备的,一来是给娘家人接风洗尘,二来
也是多年没见,定要畅饮一番。姑说又是畅饮,说啤酒肚都喝出来了。姑爹只是
笑,动作却丝毫不慢,先后给酒盅里斟满了酒,他说人在江湖都是应付,还不能
少应付,但和家里人喝酒不一样。这么说着,让书香也尝尝米酒,他说大小伙子
该练练了,「你爸跟你大爷现在咋样?」书香除了说都挺好的,又加了一句,「
我大?一天到晚忙着呢。」「忙着点好啊。」姑爹说大舅哥本来就不是闲人,包
括嫂子,「舅妈也不是闲人。」说着,他和姑便都举起了酒杯。妈也举起了酒杯
,说这次来她还带了几张全家福。
酒过三巡,听闻侄儿考了全县第三,杨华表示一定要好好奖励一番。她说真
牛啊香儿,探花郎了不是,「说吧,要啥。」手一扬,还拍了过来,无袖裙里的
玫红色奶罩就又露了出来。书香说没想好,笑的同时,硬着鸡巴说钱也给了,又
啥都不缺。实在忍不住了,就吸了两下鼻子,说除了睡觉也没啥可想的了。杨华
说的是保留意见,先玩几天散散心再说。缓过气来,书香说这感情好,不想扭过
脸时正好撞见内双瓦蓝色杏眸,心就又开始砰砰起来。雨是越来越大,到家时已
成倾盆,还有雷,轰隆隆地。凤鞠扯著书香胳膊说从未见过这个阵势,书香说怕
个俅,台风来了才叫吓人呢,不过近十年倒是没听谁说起过。
姑爹说他睡楼上,拍起书香肩膀,说要不咱爷俩一张床。当然不能跟姑爹挤
一张床了,于是书香就笑着解释,说自己睡觉毛病多,还咬牙呢,又说这会儿才
刚九点,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姑爹说那就看电视,打开了电视机,还给泡了壶
茶。这会儿,妈打卧室出来,把相片递给了姑,两口子就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姑说去年颜颜才刚会爬,眨眼功夫妙妙都落生了,「就差香儿了可。」姑爹告诉
她说那还不快,还怕喝不着香儿的喜酒?给这二人夹在当间儿,书香身上都黏透
了。姑爹抿了口茶,说这些天游山玩水你姑全程作陪,想干啥就跟她直说。书香
苦不堪言,又咬嘴唇又晃屁股,哼哼唧唧地,就差直言不讳告他想崩锅儿了。好
在这会儿姑爹站了起来,姑也站了起来,前者说慢待,他要回房休息,后者说去
拿被子,勉强让人透了口气。脱外套时,身边只剩表弟一人,书香就点了根烟,
啰里吧嗦地也不知电视里演的是啥。姑打屋里走出来时,裙子已经改换成了健美
裤,她说让先打个楞,她给大伙儿放热水去,这么说着,扭起屁股走向浴间。内
一刻,书香鼻血差点没窜出来,更要命的是,妈也换上了健美裤,还朝他笑了起
来,说累就早点歇着。幸亏穿的是工装裤,可即便如此,书香还是盘起了二郎腿
。那种无处不在的硬打离开沟头堡就挂在了身上,不是因为身边有个凤鞠碍眼,
或许「和你儿子好一次吧」这话早就秃噜出来了,也不至于憋得五脊六兽在随后
洗澡时用冷水浇头了。
洗完澡客厅都没人了,说是回屋,途经客房时书香却把耳朵贴在了上面。雨
还在下,哗啦啦地,耳边除了股呜咽声,似乎再没有任何别的什么声音了,又睡
不着,换另外一只耳朵又听了会儿,还是呜咽声,便又晃悠着来到了客厅里。二
套正放电视剧《一地鸡毛》。大致说来其实就是一本单线条《三国演义》,当然
了,形式上肯定有所区别,前者更浅显更通俗,完全没有后者的硝烟和杀戮。就
这么歪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直至意识模糊。
打观漪桥上过去就进到了一片林子里。吃饭时就听姑爹说起过岭南的国际旅
游节,今年是第四届,好像是为了响应旅游局的什么观光年号召。此去丽川就是
经他建议,问题是现在走来走去似乎还是在原地转悠——茂盛的竹林让人分辨不
出东南西北,隐约还能听到什么东西在叫,却又不是触须般轻轻晃耸发出的簌簌
声,于是书香就问灵秀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就这一眨眼,也不知妈去哪了,正四
下踅摸,他在前面不远处的空场上便看到了一只孔雀。应该是孔雀,因为正开着
屏,于是,他就寻唆着空隙往前探去,朝孔雀扬起手来,还吹了两声口哨。孔雀
竟也听懂人语似的,跟着叫了两声。书香逗弄着,想把这家伙牵回家去,忽地,
不知打哪就蹿出来一只老虎,瞬间,他冷汗都淌下来了。惊魂失措,转身要跑,
竟一头撞在了一张什么玩意的脸上,还给他舔了起来。原来是只狗,说不清有多
大,反正得仰脸看。通体刷白,哈哈哈地,不过感觉倒是挺温驯,以至于书香都
忘记身后还有只虎视眈眈的猛兽。他尝试着去搂狗脖子,实在是太高了,几次跌
趴下来就只好放弃念头。好像是德牧。又舔了他几下,晕头转向之际,他被叼了
起来。书香说前面有吃人老虎,晃起身子挣扎,却发现不远处的老虎竟躺在孔雀
身后舔起毛来。什时候跑过来的野马真的没了印象,还有一只大马猴。体型硕大
不说,胯下还全都挺起了阳具,粗硕的龟头夸张而诡谲,不停地往下沥着汁水。
好不容易在另一条白狗身边看见只小羊,不过没等走过去,书香就给内只大马猴
扇了个耳刮子。踉跄着爬起来,耳刮子又来了,打得书香眼冒金光,直接滚到了
马腿上。万幸的是,野马没尥蹶子,不然,指定落得个被踢死的下场。但马猴还
没消停,不知是因为忌惮还是被什么吸引到了注意力,总之,又扯起什么东西撕
咬起来,护食般吱吱吱地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瞪大眼珠子盯着这些家伙,就是在
这茫然不知所措时,书香听到了什么声音,随后,身子也给谁推了起来。
「咋不说回屋睡?」
书香就边胡撸脸边问灵秀孔雀跑哪介了,还吧唧起嘴来,自言自语说刚做梦
有人扇自己耳刮子。嘱托著明儿还得去艳艳家,灵秀让他赶紧回房睡觉。不想转
天天都亮了也没见儿子打房里出来,该吃饭了也,她就打客厅里走了过去。进到
屋里,她边召唤儿子边打开挎包给他拿换洗衣服,看到底层藏着的东西时,脸瞬
间就红了。背对著书香,她兜底一抄先把东西塞到了袜子里,而后拾起衣服就摔
了过去,她说像话吗,睡觉不说把衣裳脱了,而后健步如飞,人已到门口了。回
头又扫了眼床上醒盹的人,她拍了拍胸口,暗骂一声臭缺德的,心道回来再收拾
他,不想在看到凤仙后,念头就都随泪珠子流没了。
和杨华说的一样,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贾景林所在的小镇。巷陌间,青石板
路蜿蜒曲折,白刷刷的墙体纸一样透亮,在茂密的灌木丛中,俨然一副三维立体
图。下车后,灵秀就挽起了凤鞠胳膊,还用伞把儿支了支书香,让他去后备箱里
把东西拿出来。追逐的孩子们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陌生人。书香也朝
他们招起手来,还打兜里掏出一把糖来,借此询问某某门牌号的具体方位,很快
,就在指引下找到了贾景林家。作为酬谢,书香又给这群孩子掏了把糖,还摸了
摸其中一个面带菜色比较严重的孩子的脸,特意多给他来了两块。随后,小镇就
被一声「艳娘」打破了静寂。说不落泪,看到艳艳打屋里奔出来时,书香还是酸
了鼻子,不是灵秀推了推他,可能还杵在院子里傻愣着呢。
【嫐】 (第四部 8旧3)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贾景林也不知打哪跳了出来,说正忙着预备午饭。艳艳说一早起来就开始忙
乎,知道你们今儿个要来,「进屋来都。」进到屋里,灵秀把伞放到了柜子上,
就打艳艳手里接过凤霜。前脚小家伙还哭呢,后脚灵秀唆啦口糖亲过去,凤霜就
不哭了,还伸出小舌头四下里逮。灵秀笑着对艳艳说尝到甜头了这是,在她脸上
亲了一口,举着就把唆啦蜜放到了小嘴上,「比你妈内咂儿甜吧。」炕上,凤仙
还没醒呢。艳艳说刚哄着了,沏茶倒水这工夫,贾景林端着竹筒粽子和槐花蜜也
打外面走了进来。艳艳先把槐花蜜给到书香和凤鞠手里,而后又伸到水盆里去捞
竹筒。
打量着里外屋,灵秀说时间还早,让二人都坐下来。贾景林打耳朵上把烟拿
下来,不过很快又放在了耳朵上。他背了背手,打兜门里掏出香烟,给灵秀让过
去一支。把凤霜交到艳艳手里,灵秀说老疙瘩倒是没变,还那么黑。艳艳胳膊肘
支起书香,「还愣着啥?吃呀你俩。」扭过脸,说承蒙大姑照应,要不,异地他
乡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挨着灵秀坐下来,边说边慨叹,她说来这儿没多久
镇上就给景林安排了一份工作,邻居们也都挺好,知道咱是逃过来的,没少照应
。还有这空房子,她说也是邻里帮着修缮的,还给按了电话,包括给凤仙上的户
口。灵秀说挺好,把凤霜放炕上时,孩子还抓住唆啦蜜不放,灵秀就又把她抱了
起来,告诉艳艳说还怕你们来这儿不适应呢,亲著凤霜,悄么声地把糖夺过来,
转手递给艳艳,嚼了一小口糯米粽子喂到凤霜嘴里,总算把她打发到了炕上。笑
着点了根烟,灵秀说生了个带把儿的,这回算是全客了。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时,凤仙也打睡梦中醒了过来。如杨华所说,孩子长得确
实漂亮,俩大眼儿不说,眉毛也好,还不认生,被抱起来,嘴角还挑起来笑呢。
开始并未在意,瞅着瞅着灵秀就皱起眉来,随之扭过脸来瞥了眼儿子,目光又转
到了艳艳脸上,与此同时,支唤起凤鞠跟书香,让他俩出去溜溜,由头是给贾景
林打打下手。目送着二人离屋,她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起来,目光也落在了艳艳
脸上,「咋这么像呢?啊?」虽没说像谁,却看到艳艳耷拉下脑袋,于是,她又
问了一遍,「真像啊。」看着姐妹儿身子一歪,跪在了自己面前,刹那间,灵秀
心就被掏空了,怔怔地看着艳艳,她说了声干嘛呀就哆嗦了起来。「起来啊你个
屄养的。」紧搂着凤仙,抬起脚来用蹬了过去,「咋偷我脑袋上了,啊?」原本
抛诸脑后的东西一下子也都涌现了出来。「姐对不起你,姐忘不了你这恩情。」
瘫坐在炕沿儿上,灵秀说搞这么一出是赶我走啊。孩子眉眼她再熟悉不过,连笑
起来的样子都随,尽管小脸才才巴掌大。她说没落生就开始背井离乡,什么时候
是个头儿呢?叹着气,把孩子放炕上,说见也见了,该回去了。艳艳一把鼻涕一
把泪,腿一软,又给灵秀跪了下去,「知道你们来,都念叨好些天了。」灵秀把
身子一背,泪眼中,看着凤霜在炕里头连爬带唱。还有凤仙,裹着手脚在那奋秋
,像是闻到了甜味,咿咿呀呀地。她说跪到什么时候啊,掐起艳艳胳膊,哭成了
泪人儿。
雨像是打去年八月十五就没停下来过,打屋檐上落下来,纠缠着顺青石板淌
进河里。杀鸡宰鱼的脏水也混在其中,顺着雨水淌到了青石板上,流到了河里。
看着贾景林端着盛芋头的碗走过来,书香想起了八几年时在窑厂吃的冰棍——内
会儿贾景林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贾景林还说弄个荷叶鸭尝尝,再弄个芋头扣肉。
凤鞠说昨儿在馆子里吃的不就是这两道菜,还有大闸蟹呢,踢了书香一脚,让他
别就只顾着抽烟。「狗肉也有,现宰的。」凤鞠一直没看父亲,问书香说腥了吧
唧的你爱吃吗。书香摇了摇脑袋,丢下烟,最后还是打贾景林手里接过了芋头。
后来跟灵秀提起这段,他说当时也没闹清自己是咋想的,更不知道屋里发生
的一切。灵秀说什么叫不知道?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就没那么堵心过
。」脚步一转,后退着扭向了门口,「以为瞒着就没人知道了是吗?」牵着她手
,书香说就是想把这口气出了,哪料到会那么巧。灵秀转起身子倒在他怀里,说
还敢替自己开脱,合著就你一个人心里不爽了,「这回咋不瞒了呢?」书香拥起
灵秀,把人送出去时,追上前,又搂进了怀里。他说不瞒了,再瞒就没人跟我过
日子了。「油嘴滑舌,搂那么紧干嘛。」「当初是因为凤仙还是……」给掐住胳
膊,书香就尖叫着喊了起来,「哎哎哎,怎拧开了啊妈。」说就拧时,灵秀另一
手也捂在了他嘴上。「谋杀亲夫啦,左邻右舍们快出来啊,柴灵秀要虐杀我。」
声音打指缝溢出来,明知屋内放着音乐,外面又下着雨,却还是让灵秀提起心来
,「不要命啦,撒开,撒开……」缠在一处的身体终于滚到了床上。「那,就还
把那啥穿上吧。」看着内扬起嘴角的脸,灵秀「呸」了一声,刚撇过脸,却在「
书香评弹知己红颜」中,被儿子抱在了怀里,「当年,岭南之行,不就定下来了
。」灵秀矢口否认,当衣扣逐一被儿子解开后,她就撑起身子坐在了书香身上,
也给他解起了衣裤。「你还没穿……」书香话没说完就被灵秀打断了,「咋个没
穿?」小裙一撩,手也叉在了腰上。裆前内片小红布湿得不像样子,都陷到了肉
里。打着吸溜,书香说了声「我擦」,命根子已落灵秀手里。紧接着,她腾起腰
来,岔开双腿还扭了扭屁股,于是书香眼里内润肉色屄便在鸡巴挑开红布后,裹
在了龟头上。热乎乎还滑溜溜,书香叫了声妈,说当初咱们不就是这么连一起的
,颠起屁股朝上轻轻一挑,在内晕染双颊清脆诱人的惊呼声中,便把彼此的身子
合在了一处,「还有好多事儿不知道呢。」「妈不也是吗?」书香说细水长流也
需努力,《爱的供养》中,妈打他怀里支起身子,十指相扣时,他也趁兴吟起了
一首只有二人才知晓的诗。
「一卷珠帘漫屋檐,渔夫摇橹漓江畔,浮波骤起三千里,西窗守望水连天。
」
彼时此刻,恍如隔世,那么多年过去,岭南的内个晚上却仍旧历历在目……
饭口了门外还是有人张望,竟然是内群引路的孩子们,原来镇上只在初一十
五才有肉卖。看着孩子们大快朵颐,灵秀却没啥胃口,不过酒倒是没少喝,以至
饭后起身时都有些晃悠了。艳艳说进屋睡会儿吧,灵秀摆起手来让其赶紧照看孩
子去,又让凤鞠进屋帮衬,随后,拾起马扎便朝门口走了过去。不知儿子何时过
来的,没准是因为身上给他披了件外套,盹儿也就打过去了。她揉了揉太阳穴,
大半盒烟早就抽没了,便跟儿子伸起手来。书香把烟递过去,看她眼那么红,说
进屋歇会儿吧。灵秀说没事儿,拢了拢头发,她说吹吹风反倒更舒服些。把烟点
着后,她拉起儿子的手,说今儿跟妈在外面住。天黑时,雨总算小了下来,勉强
喝了碗汤,灵秀便放下了筷子。她俯到艳艳身边亲了亲凤仙,说该回去了也。凤
鞠抓起她手,说婶儿不说不走吗?艳艳也起身凑了过去,说还下雨呢。灵秀先支
起艳艳身子,说你们一家人团聚,谁在这儿碍眼呢,顺势也把凤鞠推到贾景林身
前,还掐了艳艳一把,说着走了,让书香把伞拿着,随之,上前挎起儿子胳膊就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聆听着细雨柔风回响在巷子间,还有敲击青石板时勾动心弦的哒哒声,没问
妈为啥不在艳娘家留宿,也没问到底去哪。抽出手来搂在灵秀腰上,天地间都多
了份温暖,尽管周遭一片漆黑。其时还不知道天堂伞是假货呢,还是后来念大学
时才知道的。他告诉灵秀,说应邀去杭州玩时,本以为知交多年的笔友是个爷们
,结果,竟然也是假的。灵秀说也就你特色了,管人家假不假呢,「我看人家就
挺好。」「妈你别说,我还就中国特色呢。」书香挤进厨房,打后面搂着她腰,
说油爆虾还真香,比老正兴的味儿都正,「西湖内水色跟黄浦江一样,不过嘛,
咱娘俩去就不一样了。」灵秀说没熟呢还,正要打,咂儿就给大手扣上了,于是
,她晃悠起身子让他别在这儿碍手碍脚,「没个够呢怎么?」
「再煎多会儿啊?」
「没拉黏呢不。」
「那这回,穿着围裙吧。」
「啥穿着围裙?」
「卷帘门都拉下来了。」
「大白天的你就……昨儿晚不做好几回了。」
「又是直接去岭南,还不多玩几天。」
「虾啊,啊,都冒烟了。」
「呃啊,儿给你灭火啊妈,嘶啊。」
「还吃不吃饭啊?这还没摘围裙呢。」
「儿先喂你,吃完再脱。」书香抱起灵秀内硕大的屁股,说在厨屋干还是第
一次呢,「每次跟妈搞都特别新鲜,嘶哦,妈,呃啊,是怕儿子不回家吗。」
灵秀耸肩塌腰,红唇微启,「啊,慢点推先,嗯啊,给妈把袜子脱了。」
书香说齁费事的,还不如用剪子挑了呢。灵秀说不行,就带一条来。书香说
到时给你买几条开裆的,打灶台上把刀够了过来,拦腰一抱灵秀,刀尖就打前面
戳了下去。灵秀嘴上骂着,说他祸祸东西,屁股却紧贴在儿子身上。两刀下去把
难题解决,书香说还是妈最疼我,把内裤和袜子重新给她裹到屁股上,随后拍了
两下,拥起湿漉漉的鸡巴对准大门迎了过去——并未直接深入,而是在屄口出溜
起来。
「臭缺德的。」灵秀回身搂住内张汗脸,闭起眸子索吸起来,「不说插进来
,插……啊——」她颈起脖子,胸口立时腆了起来,她说硬死了,她说杵到妈屄
芯子上了。
「不硬能是你儿子吗?」书香抱住她小腹,晃起屁股时,还伸出手来给她解
开发髻,「妈,六月到现在,他又跟你搞了几次?」
「讨厌,你妈现在还是他媳妇儿。」她被儿子挤开奶罩扣,抠住肩头,马儿
似的颠了起来,「那也不能让他碰。」
灵秀喘息如潮,「来内晚,啊,啊,就做了。」
「不让他操你!」书香往怀里猛带,呱唧声都砸出来了,「不让他碰你身子
,你也别让他碰!」
灵秀双手支在灶台上,「不让碰啊,啊,咋有你呀。」
书香闭着眼一通乱挑,「那也不能给他穿丝袜,他不配,他有我硬吗,他有
我工夫长吗?」
灵秀翻起白眼,来回点着脑袋,「有,有,硬死了……把裙子跟围裙给妈…
…」
书香边碓边说,「我不信,啊,妈啊,呃啊,回去告诉他,嘶啊,到底谁更
硬?。」
灵秀捂住小嘴,哼哼唧唧,「小点声啊,啊,鞥啊,祖宗。」
书香放慢节奏,抓起她小手,「昨儿你骑我身上叫得不比这音儿大。」都说
长袖善舞,但妈脱光了也能舞,还是唱着舞的呢。「不都你,啊爽,爽啊,啥时
给妈,嗯,也带家个女朋友。」灵秀大口喘息着,「老这样儿也不叫个事儿啊。
」
调息着,书香又转起屁股来,「这不带来了,正跟你儿子操屄呢。」
灵秀朝后挥起手来,「瞎说啥,妈说的是女朋友。」
书香捏着出水鲜藕,随之又把手探滑到内对大咂儿上,「就是女朋友啊,不
是女朋友谁让我这么操?」
灵秀垂下头来,「就知道跟妈打岔,哎呀,顶到头了,啊,操你妈的。」
撤起屁股,待龟头嵌在穴口时,书香朝前又来个齐根没入,「操着呢正,这
么急是想抱孙子吗,告诉儿子。」
灵秀哼着,说不都你弄的吗,脸上红云密布,香汗淋漓。书香说裤袜跟小高
跟呢,不是给儿子穿的么。灵秀啐了一口,说臭美吧你就,「才不是呢。」
「那是给谁穿的?」说完,书香故技重施,拔出来出溜,猛地朝前一送,反
复起来,「给谁,啊,给谁穿的,呃。」
「给情啊,情人。」灵秀眉头颦起,被撞一下就咬一下嘴唇,「给我情人儿
穿的。」
书香不依不饶,干脆趴在她背上,变换起五浅二深来,「那你告诉我,呃啊
,呃,呃,情人是谁?啊,是谁嘛?」
「天,啊天,插这么深。」灵秀打起了摆子,「妈,妈不行了,啊。」喘息
了好一会儿,她说头看别人穿还觉得挺异样,「第一次穿,啊,就给我剪了。」
托着她柳腰,热得书香驷马汗流,「啥异样啊妈,衬衣也脱了。」
「臭缺德的,成啥样儿了现在?」灵秀娇喘连连,哪还有劲儿,「还不如把
妈扒光了呢。」她只撅着屁股,不想再动,鞋都不想穿了。「妈,妈,穿着,穿
着吧妈,更有情调。」架不住儿子磨人,又被枪挑着,灵秀就又把高跟鞋踩在了
脚上,「变态,就知道羞臊妈,饭都快凉了。」
「凉着吃热着吃都香,去风扇那做。」被儿子抱起来,灵秀身子悬空,她说
妈是不是胖了?
「嗯,确实有点。」
「哪?你说哪?!妈哪胖了?」
「大腿——没胖,腰——还这么细,咂儿嘛,跟屄一样肥。」
「油嘴滑舌,不要脸。」
「水儿都流裤袜上了,来,妈你撅好了。」
「你还搁嘴唆啦,鞥啊,臭缺德的。」
「妈,哦啊,真滑溜。」
「那还老摸妈大腿?」
「袜子都给小情人儿穿了,还不让摸?一会儿上床还要给你舔呢。」
「啥人呀一天,就是个变态。」
「不变态咋跟你好?怎给他戴绿帽子?下午去商场多买几条这样的袜子。」
「亏你想得出来?别吊妈胃口了,饭都凉了。」
「那妈还没告儿我呢。」
「告儿你啥?流氓。」
「妈你说呀,咋个异样?」
「嗯,这跟光著有啥区别?不都把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夹得真紧啊妈,嘶呃,你就只给儿子穿,别人看不见的。」耳鬓厮磨,缓
缓抽动,书香说昨晚上就应该穿。「都叫你扒光了还穿个屁穿。」灵秀说。
「你知道儿子想要啥。」
「臭缺德的,哎呦,啊,憋成这样儿就不说找个啊,女朋友啊。」
「呃啊,呃,把围裙脱了。」也没理妈说的是啥,抽出鸡巴,书香一搂灵秀
身子,面对面就抱起腿来,「妈啊,给我捋进去。」
灵秀岔好腿,捏着鸡巴就迎了上去,「行吗?啊,行吗还?妈给你再抬高点
。」
「妈,完事也别脱。」情之所至,马斯洛也会拳打卧牛。「连睡觉都不让脱
?」书香非但不让,还抓起她屁股揉了起来,「一直穿到你回泰南。」灵秀吁了
声流氓,说来时带好几条呢,睁开眼瞥了瞥又被他搂起来的腿,说光一照还真亮
,不是来大城市她哪敢穿啊,「这背地里还被人骂骚货呢。」
「让他们去死,谁骂你谁出门被车撞死。」「瞎说啥。」看惯了瓦蓝色杏眸
,也跌进去无数次,却每次都不一样,迟没迟来真说不准,但书香知道,此刻,
或许唯有猛烈贯击才能传递心声,「妈,妈啊,我爱你。」被儿子揽着屁股灌操
,灵秀都颠了起来。她咬着嘴唇,伸手抱向他脑袋,「臭缺德的,妈也爱你。」
咕叽声火热绵延,脸上和耳垂上都麻溜溜的,还被舔了起来,「我想操你,儿子
想操你。」
「操着呢不。」灵秀把手探到儿子腰上,转而也抠抓到屁股上,「啊,啊,
不都当上你爸了。」
书香一边对着元宝耳朵吹舔,一边耸着屁股,「我,我还想当,还要当,呃
啊,啊,呃啊。」
给他这么抽来插去,灵秀也晃起腰来,「妈干脆嫁你得了,啊,鞥啊,你也
心甜,呵啊,我也心安。」
「那就别回去了,咱们定居天海,从新开始。」
「在天海也是你妈啊。」灵秀仰起脖颈,急促的喘息已令她语不成调,连脚
上鞋子都由悬挂半空摔落下来。
「没人知道,啊,我不说没人知道。」
「咋个不知道,送你上大学,啊……」暴风骤雨面前,她快被挑起来了,于
是勾住儿子肩头,纵身一跃盘了上去,「呃啊,不都叫同学看过,啊,给妈,给
妈吧。」
「妈你真猛。」端抱起灵秀双腿,书香就站起桩来,「呃啊,呃啊,你说给
谁,给谁呀妈。」
「给你,哎呦,给妈啊,这大鸡巴头子。」灵秀锁紧他脖子,攀附时,双腿
也较起劲来,「嗯啊,操死妈啦,操死灵秀了。」
「呃啊,真烫啊妈,烫死我了,呃啊,想听你叫床,看着你骑我身上。」
「哎呦,妈骚吗,骚不骚,啊,姆妈是不是骚货,勾引儿子的骚货?」
「不是,不是的,啊,不是,呃,骚,骚死了,呃啊,啊,啊,我又当上他
了,啊,小妹啊,我要射你了灵秀,啊,啊,姆妈啊。」
云雨过后,灵秀怪他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真是越大越流氓,你妈都被带跑偏
了,「快拔出来吧。」又念叨了一句谁像你这么胆大,晃着屁股溜下来。尽管有
所准备,「噗」地一声传来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哼哼两声后,才把手捂在屄
上。看着儿子晃晃悠悠颠出去把手纸拿来,跟个大马猴似的,她抿嘴笑了起来。
书香说妈你笑啥,晃悠着又去给她打来一盆温水。灵秀说笑你搞怪,蹲在地上撩
起水来清理下身,说赶紧把包皮割了,多丑啊,都完事了也不说先用纸擦擦。书
香捋开包皮,问这回还丑吗,也没管沾在手里的油,指着胸毛说这才丑呢,到现
在都不好意思上澡堂子。灵秀「哎呀」起来,让他别瞎胡撸,「擦擦来呀。」本
想问毛巾在哪,后来也懒得让他拿了,攥住鸡巴就给含在了嘴里。书香缩起屁股
,作势往外抽了抽鸡巴。灵秀呜一声,照着内屁股就是一巴掌,「你躲啥躲?」
书香说齁脏的还唆啦啥。灵秀脸一仰,抿起眼来——粉面桃花,顾盼生辉,裹起
莺声便合在了一处,「妈都不嫌,你倒学会装逼了。」书香搊起她胳膊,说还真
没装逼,这不该吃饭了。攥住鸡巴没放,灵秀说肚子里都盛过,又是打自己身上
掉下来的,还怕你妈收不进去,倾起身来就又给含进了嘴里。看着鸡巴被她吞到
尽头,搅来搅去,还发出了吧唧声,搞得书香欲火大盛,饭都不想吃了。
他看着身前光溜如玉缎子面似的人儿,心道也就妈能这么给我招呼,换别人
撑死也就是唆啦几口龟头,不当场呕吐就已经够棒了。「等我毕业,咱就在这里
开个馆子,以妈的手艺,绝对一炮而响。」餐桌上的菜很丰盛,甲鱼,红烧肉,
油爆虾,这么说,除煮花生米外都是肉菜,还煲了锅鸡汤。「哪有毕业不回家的
?」
「回去就一辈子,报纸茶水我真受不了。」书香笑着打冰箱里拿出科罗娜,
说喝这个,晚上再喝绍兴黄,「到时看。」磕开酒盖时,也顺手捏了块红烧肉塞
进嘴里。灵秀拾起筷子打了过去,「洗手了吗就往嘴里填?」把凳子给妈推过去
,挨在身边坐下,书香说吃早点前儿不就说好了,一礼拜都不洗,「时刻能闻到
你身上的味儿。」「那不臭死。」「不臭就不叫臭男人了。」「老跟妈打岔玩,
吃饭吃饭。」「完事给你揉揉。」说到「揉揉」,免不了就又提到了九五年的内
段岭南往事。灵秀说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她说这要是被人翻了包,就算有一百张
嘴也解释不清,「不是蓄谋已久能把内玩意塞包里?都被人赃俱获还不承认?「
书香说当时凤鞠一直形影不离,「要是打提前量,不早带身上了。」灵秀「切」
了一声,说胡说八道呢都。
「说正事。」灵秀喝了口啤酒,说打岭南回去你奶生日也到了,「别又没时
间。」
书香说还真没时间,他说总不能撂挑子不管这边吧,「家里少我一个不少,
多一个就多不少,去年的七十大寿都过了,还回去啥?」
「这叫什么话?见不着人让我怎交代?」
「咱娘俩见着不就得了。」
「凤鞠呢?离夏呢?农合杯也不踢了?」
「去年学本儿就没踢,再说现在又有女朋友了,还提她们干啥?」
「你倒把女朋友召来呀?」
「农合杯不有大鹏跟小魏吗,还回去啥?」
「就打岔吧你。」
「这事儿就交你了妈。」
灵秀哼了一声,说你倒好,合著全让妈去顶了。「要我说你也别回去,要问
就告他们有事儿。」拾起一只油爆虾,书香说来前儿你不也没跟我打招呼,「实
在不行,你就往我身上推。」灵秀翻了个白眼,说净出馊主意,「一样么准?」
「那姆妈这就是借去岭南来查岗啊。」把虾喂她嘴里,书香手也伸了过去,搭在
了灵秀的奶子上。「才没有呢,哎哎哎,油了吧唧的咋还往我咂儿上抹。」
「可还没尝酸甜呢。」
「多大了?啊?」
「端午没赶上,还不兴尝两口姆妈的肉粽?」脑袋一拱,脸就横到了灵秀的
胸口上,「这大八字真肥,来吧姆妈,该喂我了。」「没羞没臊么不,嗯啊,轻
点,吃个饭也不消停。」给叼住奶头一通渍咂,灵秀推又推不掉,就照着内屁股
上拍了两下,不过很快她又把手搂了过去,抱住了儿子的脑袋。「咋还老这么急
。」她轻咬起嘴唇来,双眸半合不合地翕动着,指头也渐渐插进了身下的头发里
。「酸溜溜的还真甜,渍渍渍,妈你还抱着我吃。」可算松嘴了,灵秀吐了口气
,趁他起身,赶忙把鞋脱了,支起腿来踩凳子上,挡住去路,「吃饭吃饭。」腿
心里又黏又滑又潮,她就把腿分了分,顺势给儿子碗里夹了些猪肝。书香说了些
什么她没听清,只是觉得什么东西正从身上往外淌着,她便端起了酒杯。剥虾的
家伙光溜着身子,二十多了却怎看都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朝这边瞥了过来,
笑眯眯的,灵秀扬脖就把酒干了。放下酒杯时,她抹了抹胸口,也看到了流在凳
子上的东西,像极了儿子小时候流的鼻涕。「姆妈,张嘴。」
这顿饭吃得津津有味,倒不是说平常寡淡无味,而是缺了一种感觉。去年暑
假开学,买完电脑就打宿舍搬了出来,租的房子是内种店面和寝居一体式的,外
带厨房。安置好一切,又在霞飞路的老正兴请同学们海搓了一顿,完事还请诸位
唱了小半天歌。九月正值秋高气爽,行至南京路,临江俯看往来船只,滔滔江水
,汽笛悠扬,他就掏出手机给灵秀去了个电话。头一句他说的是在外租房住了,
而后说毕业要定居天海,尽管此刻离毕业还有二年之久。这个暑期他没去岭南,
也没再参与农合杯,聚会时他把任务托付出去便去驾校报了个大货。教练问摸过
机动车吗——手扶或者四轮都算。书香告他开过狗骑兔子跟普桑。教练说只要开
过就行,他说大车跟小车的唯一区别就在二联动上,「有劲儿就能招呼。」这所
谓的招呼就是给方向盘打轮,力气活。他说142没有前四后八好开,但眼下都
是这车,别无他选。他还说:「小车轮不上摸,大车还不随便?照着一天开都行
。」确实随便开,就是天太热,车里更像是蒸笼,一个多月下来,光藿香正气书
香就喝了好几十罐儿,不止瘦,人都成晒黑了——难怪去河沿路上的计生委吃饭
会被取笑,说都成黑三郎了。
八月中旬的一个周日早上,天阴得像是被泼了盆脏水,刚行至闹街就赶上雨
了,于是书香就去了焕章的照相馆。这阵子,焕章时不常地也会上驾校转转,去
看杨哥练车,他说店里有保国盯着,忙的话会来电话。其时也没大事儿——学生
们都放假了,机关单位也没啥业务。尽管如此,保国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说齁
屄热的,打杂跑腿都成他一个人的活了,还不给钱。这会儿,保国就在门口嘟哝
,说见天吃大饼咸菜,自己都成咸菜了,还指起脸来给书香看,「杨哥,你看我
这脸上还有血色吗?」焕章说那叫没血色吗,那叫纵欲过度。保国哼唧着打柜台
里把牌拿了出来,往桌子上一摔,仍旧兀自嘟哝:「纵个鸡巴纵,都是吃榨菜吃
的。」
大雨如豆,砸到玻璃门上,很快便汇聚成流漫到了木兰的轱辘底下。扑克牌
落地,被保国催促起来,书香收回目光时,也敲了敲桌子。他管不上,却笑着把
脸转向保国,「想吃啥?」保国说:「牛肉,排骨,反正是肉就行。」见焕章也
管不上,捋着牌就又丢出个三带,还是都管不上,打杨哥身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
三五,他说:「反正说啥也不吃榨菜了。」
书香抽出两根三五,扔给焕章一支,扭过脸又看向保国:「去哪随便点。」
保国不带犹豫,说想去小洞天吃自助,老么长时间没去了。焕章胡撸他一把脑袋
,笑着说前两天不刚去,又说:「完事是不是再嫖个小姐?」
「我,我在大娘跟前替你打马虎眼怎不说?」保国脸一下就红了,他手捏炸
牌,以至于净手后都忘了跟内哥俩收烟了。
说是去小洞天,都十一点了,雨却还在下,地点就改在了薛记肉饼那儿。路
过吉祥门口,焕章说应该招上凤鞠,不过他说他去肯定招致白眼,干脆还是杨哥
你自己去吧。保国也卜楞起脑袋,说每次都是他去跑腿,这次打死也不去了。书
香说先去吃饭,这事儿回头再说。到了肉饼摊要了瓶白酒和两个拼盘,他还要了
一掐子烤串。保国说自己也喝白的,结果一杯入肚就开始胡咧咧,说去不起云燕
,不过月世界还是可以的——不比工贸街的次,关键还能赊账。他说去了两次感
觉良好,吃完饭应该去热热身。
焕章说这点出息,转而问杨哥,说这也去天海二年了,怎就没找个妞尝尝呢
。书香笑着跟焕章碰了一个,说怎全鸡巴问这个呢。焕章说当然得问了,他说同
学们光结婚的就多少,没结婚的也基本上都有另一半了,「唯独你。」他说想当
初——在国贸换了多少马子,什么蝴蝶屄鲤鱼屄,连白虎都上过。一听这个,保
国顿时来了精神。「也不说带个嫂子回来,操,他都带回家多少个了。」他手指
焕章,面向书香说:「别是你鸡巴不行吧杨哥。」
书香按住他脑袋推了出去,「屄操的,都喝帽歪了。」
「帽歪照样能崩锅儿,不信咱就去试试。」
「说好了,喝不完可灌你。」就焕章如厕这功夫,书香扬手又要了俩扎啤,
还给凤鞠要了俩肉饼,瞅着保国托着腮帮子在那磕头,他说:「眼都睁不开了。
」
保国哼哼着,忽地凑了过来,「哥啊,跟你说个事儿。」瞅他两眼猩红,脸
上都是汗,书香「呸」了一声。「知道我大娘的事儿吗?」突如其来,书香斜起
眼来挑了他一下,随即拾起桌上的烟点一根,不过很快就把烟给他杵了过去,随
后又拾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头些年我就觉出不对了,在菜园子里……」保国
咧着嘴,气喘吁吁,「这回改地窖了,地窖里啊。」内股劲儿让书香看到了当年
时的自己,不过他没接茬,闷头啐了口烟花,又吸了口烟。「开始以为是你,可
内会儿你已经坐飞机去天海了。」风夹着雨星子涌进来,灌到脖颈里,书香打了
哆嗦,随后扬起手来又狠狠嘬了口烟,「你屄操的喝多了?」
「叫床声能听错吗?」
石棉瓦上炒豆子似的噼啪作响,打檐上淌下来溅到脚底下,崩出无数水花,
书香拾起桌上白酒扬脖就干了。
「要不是我悄咪回去,可能也听不见。」不知道屋里谁喊了句库尔斯克号沉
了,看着焕章扭身钻进了肉饼铺子,书香吐了口气。保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大娘穿着背心,里面咂儿头翘着,脸还倍儿红,天那么热,腿上却裹了条丝
袜,你知道她平时都不这样儿穿。说这些话时,便秘的表情在他又续了根烟后变
得愈加凝重,他说焕章哥跟大爷在正房睡觉呢,重复着睡觉俩字,他说都忘了自
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了,「狗操的,还管我大娘叫婆娘呢。」
这天晌午书香也忘了自己喝了多少,反正焕章回来他又要了瓶白的。整个下
午一片阴郁,月世界的小屋里也一片昏暗,啪啪作响间,打门缝里泄出了男人和
女人最原始的喘息。隔壁一群孩子在哇哇乱喊,有说被狙死了,有说正前去支援
。穷极无聊的午后实在太闷了,上趟茅厕都没能使人甩掉这身粘腻。二次进屋,
老板娘又跑了过来,以一种十分热情的口吻建议,让书香进屋陪小妹聊聊。尽管
浓妆艳抹到了极致,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姿色的,于是书香朝她
笑了笑,问老板娘接不接客。女人一脸诧异,或许压根也没想过眼前这年轻人会
点她,她说大兄弟口味还挺重,想来是知道老屄败火哈,边说边笑边拉著书香的
手,进了一个小段间里。「姐好久没做这个了,难得今儿有兴致,姐就陪陪你了
。」说着,她打抽屉里拿出了湿巾和避孕套,递给了书香。
书香往床上一坐,没脱上衣,而是直接脱掉了大裤衩子。看着女人下了裙子
,解开奶罩,就在其伸手准备脱裤衩时,他突然变了主意。他说别脱了,女人愣
了下,他说用嘴吧。这二年,他陆陆续续地断了内些女人,倒不是没时间或者不
联系,也不是忘了对方,而是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暑假回来,他把从天海
带回来的礼物依次分发下去,短暂逗留后便以各种借口推脱出来,连娘的面子都
没给。给奶过生日内天,他告诉云丽速成班哪都好,就是时间上不太好,而且又
是大货,就更紧迫了。尽管旗袍下的身子无比肉欲,又是高跟又是丝袜,还被他
搂进了怀里。
女人说头一回见来这种地方不崩锅儿的,笑着走过去蹲在书香脚下给他擦起
鸡巴。「青龙还真嫩,咋没把包皮割了?」她撩起眼皮问,紧接着便又诧异起来
,「我的个天,本钱还真大啊?」低头看向摆脱女人束缚而挑起来的狗鸡,书香
说有这么夸张么,都差不多吧。女人摇头时,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团火焰,同时
,还有个应该叫做跃跃欲试的词。这么说是因为早在几年前他就已不止一次见过
这种表情了,当他赤身裸体站在内些女人面前时,无一例外,她们都惊得张大了
嘴巴。而当他粗鲁地把鸡巴插进去搅动时,她们瞬间便都软了身子,失声喊叫起
来。「咋这么粗这么长这么硬?」「哎呦,捣死我吧香儿。」「还是青龙受活,
得啊。」不顾形象,一个个竟都成了花痴。
问过哪里人后,书香说自己兄弟念书去的地方就是你们内边,「听说挺好的
。」女人说好什么,好还至于离乡背井跑这边讨生活来?她说没法子,下岗之后
又没别的技能。书香说承包土地啊,开发区打工不也成吗。女人唉了一声,说不
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说先不提种子肥料和工钱,就农机用具一年保养的费用吗
?书香摇摇脑袋,女人这时也朝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不过没说具体数目,却说
轮谁也轮不上咱小老百姓,何况又没钱。她说上班就更别提了,一个月五六百块
够干啥的,「起先存银行还给补贴呢,这二年,全他妈给抹了。」上礼拜打闹街
买玫瑰时,书香没去照相馆,也没进吉祥商厦,买了盒520后,便在去杏林园
的道上给老家去了个电话——他谎称练车时胳膊落环,把灵秀骗了过来。尽管事
后挨了通骂,不过还是如愿以偿地在卧室里释放了出来——他跪在灵秀身下,揽
着双腿撞击,说今晚牛郎跟织女都该见面了,回家一个月自己却快憋死了。床咯
吱吱地,怕弹起来,灵秀只好把双腿盘压在儿子腿弯上,到了后来,都抓扯起床
单来。她嘴上骂着臭缺德的,说动静那么大,楼下该听见了。于是在躁动中书香
分开她双腿,匍匐着身子贴压了下去。他撑着床,问她怕啥?说自己宁可舍弃一
切不要,也不想再受煎熬了,「跟我走吧妈。」
喘息着,灵秀伸出手来,避开内双明亮而复杂的眼,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她想问走哪去,又想到凤鞠如今都二十四了,快成老姑娘了,总不能耽误了青春
让人家等一辈子吧。然而炙热的气息很快便由手间喷到脸上,随着渍咂声一起打
乱了她,继而蛇一样顺着额角滑到眼上鼻子上和嘴上,又打耳垂盘旋着淌到脖颈
处,最终蔓延到心口上。她抱起内个脑袋,跟随执着而有力的闷击声晃动起来,
几乎是嗬着张开嘴,也听到了呼唤声,一口一个妈地叫着,急促而炽烈,以至于
喊香儿时,她手都插进他头发里了。
胀出青筋的八字奶又大又圆,布满了才刚被自己吮吸后的口水,原本就漂亮
的奶头更是变得一片莹亮,于是书香就在舔了两下嘴唇后,鼓秋着屁股直起腰来
。目光打妈内张泛密布汗水的俏脸上挪移到身下——看着鼓隆隆的阴皋,看着黑
亮阴毛下油光水滑的屄,他把手抚了过上去。软肉肥瘦适宜,还能摸到深埋在其
内的鸡巴,热乎乎地正迎着汩汩暖流朝上顶着,也能看到抽拔时溢将出来的淫水
,打湿了避孕套,打湿了床单。就这么进进出出捣了二十来下,这才意犹未尽停
下动作,「妈,骑我身上来吧。」
灵秀翻着白眼喘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够向儿子手臂。她连撑带拽,跨坐
在儿子腿上,说老这样儿叫什么事儿啊,「妈陪不了你一辈子。」她双手环抱住
他脖子,说妈老了你咋办,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书香仰起脸来,说这两天又抡
盘子又挂挡的,还来回踩换离合,胳膊腿都酸了,「骑上来吧。」灵秀哼叫着说
酸了还做,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戴套的是你,说交了女朋友的也是你,人
呢?」还想再说,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便打断了她。也是这时,她听到了儿子的
怪叫声,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于是催促其接听电话时,她撑起双腿想要分
开彼此,不过大手却锁在腰上,哪怕她脸红透了,心也紧到了一处,硬是没拔出
来。「妈你怕啥?」直到挂断电话,她也没答上来。「都你闹的。」她挥拳就打
,打着打着骑马似的又晃起了屁股。
阵阵噗嗤声中,书香搂着这具丰腴肉体仰躺了下去。灵秀哎哎着扬起屁股,
一把就给套子扯了下来,她说赶紧起来,不做她可就洗澡去了。书香说别介,还
没射呢。灵秀脖子一颈,说爱射不射,以后也别粘着我了。书香「啊」了一声,
轱辘着就爬了起来。瞅那嬉皮笑脸游目四顾的样儿,还往床下鼓秋,灵秀「渍」
了一声,与此同时,伸手抓了过去,把人又给扥了回来,「该闪腰了。」跪转身
子上前,书香说你又不骑我身上来,还不让人家选择,顺势抱搓了起来。灵秀扭
晃着身子,说幺蛾子咋那么多。身上本来就滚烫,又被亲来舔去,推都推不走,
她说热死了,还说才刚以为妈不知道吗,有唆啦脚丫子的吗,就不嫌个脏。书香
称此为爱屋及乌,说儿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何来嫌与不嫌呢,「你嫌过吗?
」记忆里的身影永远高大丰满,却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小巧玲珑。抵着她脑门,抠
抓起她屁股,鸡巴也抵在了她小肚子上。给他捋了两把狗鸡,一句臭缺德的,灵
秀说我是你妈,轻声细语地仰倒下去,分开了双腿。看着肉汪汪的屄,书香舔起
舌头正要俯下身子来个亲密接触,人就给抱拖了下去。犹记得年幼时在三角坑边
逮蛤蟆,其时尚还不会凫水,看到妈打台阶上走下来,站到水里,他就也把凉鞋
甩脱下来,扒掉裤衩后跟着跳进了水里。搂着妈的脖子,他说学会游泳就能抄近
路去焕章家的菜园子摘黄瓜。妈说没她跟在边上,绝不能一个人偷跑下来,要不
该找不到家了。犬齿相错的树影在水草里浮荡,簌簌作响间暖融融的,不时还传
来一两声呱呱音,令人总想深入其内一窥究竟,是否能轻而易举逮到几只交配中
的蛤蟆玩玩,以至于忘了妈的叮嘱,屁股上都不知挨了多少巴掌。此刻,书香屁
股上又挨了两巴掌,只见身下之人媚眼如丝,咬着嘴唇说还琢磨鸡巴啥呢,不说
赶紧进来,他就噗嗤一声灌了进去。
灵秀搂住儿子脊背,说以后别老戴那鸡巴玩意,对身体不好。书香缓缓错起
屁股,鸡巴拔到将出不出时,说本来也没想戴,还不是为了延长一下时间,「之
前你不一直都说戴套吗,咋又开始反对了?」虚眯着的杏眸没有回答,却让他情
不自禁挺起屁股,噗嗤一声,大半根鸡巴便送了进去。合身时,鸡巴头子终于又
扣在了肉骨朵儿上——跟戴了顶帽子似的,都能在呼吸间聆听到来自心门泄露出
来的暖流声。胸口上也有跳跃,咚咚咚地敲着鼓点,应和着身下的吮吸,热虽热
矣,却像久旱逢甘霖,尽管扣击声微乎其微,甚至还不如喘息来得厉害,却足以
撼动全身,让他喘息起来。他说妈你轻点,颈起脖子又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嘴里
呜着,说要不先抽根烟。
灵秀说哪来的臭毛病,搂住他脖子,朝旁一滚,就翻身上马骑了上去。「好
舒服啊妈。」书香绷紧屁股,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没外人该多好,啊,你说,
啊,就咱们娘俩。」他试图以这种方式转移来自身下的快感,不想听到的却是,
「做梦吧你就,多大了,不让人笑话。」游走的心神就这么被扯了回来,于是他
干脆不忍了,他说喜欢看妈骑在身上,倍儿有成就感。灵秀边晃屁股边问,说啥
成就感,不就是当你爸了。这话落在书香面前,俏挺的八字奶都呼扇起来,还有
来自交合处的咕叽声——起落间,嫩肉翕动着砸出水光,顺狗鸡往下淌溢。还有
那扭起来的小腰和哼唧声。书香说妈啊,儿子不行了,伸手抓向藕臂,够抱住人
后就啃了起来。呜呜声中,灵秀猫似的被他锁起身子,只觉下面拱了两拱,人就
被捣着颠了起来。「到家了,到家了啊妈。」
「啊——」灵秀想让他缓缓,奈何根本就压不住,而热流也已经打身下激射
进来。她哼叫着说不行啊,扭起屁股趴在了儿子身上。
片晌过后,书香抱着她又反压了过去,说不行还可以继续,最好晚上也别走
了,给他好好犒劳一下狗鸡哥。灵秀哼着,问谁是狗鸡哥,下一秒便啐了过去,
嘴上骂着流氓,伸出去的手紧紧搂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大男孩,「啊,妈啥
时成你媳妇儿了?」交缠在一起的身子又啪啪起来,书香说妈你起性了,跪起身
子,说着去洗鸳鸯浴,端抱着便把尤物揽了起来。「该让人看见了。」
沉思中,书香也抽完了一根烟。咂么着不太对劲,就拉起她身子,「射不出
来。」打量这具几近裸露的肉体时,他也把脸贴在了内对略微下垂的奶子上。女
人抱住他脑袋,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嗅了几口,书香仰起脸来。「想直接崩你
。」遂又摇起脑袋,「算了,下回吧。」女人说可以破例,被书香攥住胳膊时,
她说咋,她说做这行的隔三差五也是要去体检的。书香说不是因为这个,又笑着
摇了摇脑袋,「要是让家里知道……」
「还妻管严?」
书香说现在还念书呢,哪来的媳妇儿,说着打裤兜里把钱掏了出来,递烟时
,手脚麻利地穿上了裤衩。女人坐床上,说高中学生早就偷猫上这儿玩女人了。
「这么俊的小伙儿咋就没处个对象?心气高准是。」边说边把钱推了回去,「来
这儿也十年了,老的少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书香笑着说啥心气高,把钱给她塞手里,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印象中,他见
过这个女人,看样子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曾站在门口朝自己招手了——那是几年
前的事,彼时他还在梦庄念初三呢。「你老公呢,没过来吗?」他问。女人说在
家务农,连带伺候一家老小,「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书香不置可否,便示意
她继续往下说。女人说老家穷着呢,她说你都想象不到的穷——谁家要是有个农
机车,简直可以横着走了。她说泰南虽小却胜在地理位置好,不客气说,繁华程
度几乎堪比老家省城——大致如此。她说真的非常羡慕这里,说要不是被丈夫的
哥们骗过来,可能这辈子也就那样儿了。「忽悠我说这边人傻,钱好挣,就跑过
来了。结果,被狗日的下了安眠药。」这说的似乎不是她,脸上也并未流露出什
么所谓的羞涩,也许仅仅是一个故事或者说谋生手段下的一种自我保护,但毕竟
说出来了,而且是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讲,「比我小七八岁,呵呵,上我的
时候还一口一个嫂娘叫着呢。」她说十年光景总算在这里站住脚跟了——那个祸
害她的蛇头返乡时和人争执,被捅死了——她说挺戏剧,许是报应吧,「现如今
我也人老珠黄了,再过二年也该回家了……」
「杨哥,杨哥……」恰在这时,保国的声音打门外传了进来。「姨,把衣服
穿上吧,我得走了。」说着,书香又抓了两把奶子,「有机会我肯定还来光顾,
到时肯定不戴避孕套。」
另一间屋里,焕章光着屁股还啪啪着没完事呢,看他兴致正浓,书香告诉保
国说不等他了,先回去。临出屋时,蓦地看到墙后身上打着的一溜标语——「计
划生育好,国家来养老」——红底白字竟如此清晰。天还嘟噜着脸,一时风一时
雨的,辉煌一时的游戏街都由红绿蓝变成了黑色。就是在《你是风儿我是沙》和
《最美》中,书香打着伞走到了文娱路上。吉他行、装饰装潢、理发店、鲜花店
、音像店,这二年你方唱罢我登场,连老一中现在都改成了二中。方圆书店倒是
没变,草绿色的门永远都破破烂烂,与周遭格格不入。
雾蒙蒙地,书香似乎看到自己打方圆往西走了下去,顺着胡同来到闹街,又
径自直插进对过的吉祥商厦,来到了二楼。头几年凤鞠还闹街摆摊卖混沌呢,这
二年已经开始卖服装了。他完全能想象到凤鞠撅起嘴时的样子,还会埋怨他咋那
么忙,是不是把她忘了,甚至会追问他在学校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这事儿他解释
无数遍了,他说你兄弟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凤鞠说怎么不像,又是在大天海,
「就前些日子跟你又说又笑的内个女的。」书香说内是小魏的女朋友,跟我是兄
妹关系,「高中同学啊,什么就女朋友。」「大学里就没个相好的?」这简直老
生常谈,再说下去书香觉得自己已经成凤鞠的男人了,就悄无声息地打楼上飘了
下来,又回到了岔道口上。往东是条小巷,吉他行和小卖铺就在把角,这是高中
三年他为数不多却时常光顾的地方。大鹏的内把练手吉就是经他推荐打这儿买的
,时隔二年,现在表侄儿的演奏水平已妥妥出师——打天海书香就有所耳闻——
说又交了个新女朋友,也是表侄儿说的,还带家去了呢。经三舅妈嘴里也得到了
证实,她说女孩就咱渭南本地人,身材真好。怎么个好法书香不知道,不过当晚
他就看见了表侄儿好身材的女友——确实丰乳肥臀,顶着头酒红色长发,还化了
妆,张嘴先笑,召完表叔后,她说可没少听大鹏提你,「难怪是他偶像。」
书香「哦」了一声,笑着说是吗,夸二人站一块简直男才女貌别提多般配了
,「就是有一点得说他,不提前言语,我这当表叔的连个礼物都没备。」女孩倒
是不介意,不过书香说那也得表示一下,「初次见面,两手空空多不好,说吧吃
啥,麦当劳还是肯德基?」女孩说了句好呀,半袖体恤露出来的胳膊当即就挽住
了大鹏手臂。大鹏说还不如喝酒痛快呢,又不用回去。借着霓虹灯书香又扫了女
孩几眼,不算脚上的松糕鞋,净身高看着跟表嫂也差不多,黑色包腿裤下的小屁
股扭来扭去,想必已经跟表侄儿同居了。女孩去洗手间时,大鹏说二人确实同居
了,脸上不无得意,说上的时候还不要不要的,「两气下来就服帖的,还是处女
呢可。」书香没玩过处女,不过他说这年头处女可不好找,恭祝表侄儿捡到宝时
,让他快点点菜,「难怪这么高兴,炫耀?」大鹏说不是炫耀,说不明白,说以
表叔这资历和实力咋就没交个女朋友呢。书香说晌午吃饭时你三爷也问来着,这
通埋怨,「明儿你二爷肯定也得问,都把我问烦了。」当年高考后就没少被二人
埋怨,说咋就没留渭南呢。书香说原本想报空军,结果体检不合格就心灰意冷了
——这当然是说辞,即便就算是被大爷问,他也没据实告诉。
提溜着海货和行李箱打渭南回来,六街桥上就看到佳人了——妈正在亭子下
张望。于是书香把墨镜戴了起来,贴着路西一流饭馆朝北走,绕到灵秀身后,东
西放地上,悄没声地上前一把搂住就把人抱了起来。灵秀「哎呦」一声,抓起腰
上手臂就尅抓起来,不过转瞬就朝后叫起了臭缺德的。书香说你咋知道是我呢,
他说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晒着,脸都红了。灵秀绾起眉来,说歪戴着个帽子,大
街上搂搂抱抱叫什么玩意,「真是越大越没流。」嘴上说,却笑着挽起儿子胳膊
,「女朋友呢?」
「人不得先回家。」
「那啥时过来?」香味袭来,尽管盈润饱满的脸蛋和婀娜多姿的身段都刻进
了心里,也经历过大都市的洗礼,却总能让他在刹那间心潮澎湃,忍不住想把她
捧在手心里。「总得给妈一个准信儿吧。」白衬衣,一步裙,轻快而简洁,进办
公大楼,书香这手就不自觉地搂向了柳腰,还隔着衬衣领口往里窥视。灵秀嘟起
嘴来,伸手打过去时,问他瞎瞅啥。书香说知道这届欧洲杯亚军是哪支球队吗。
看他一脸坏笑,灵秀啐了他一口,「哪支?」书香贴近她耳畔,说渴死了,被推
开后,他又黏了上去,「咦——大梨呀。」
「就没个正行。」笑起来花似的,她说:「大鹏都把女朋友带家来了。」同
龄人尽是结婚生子的,但这问题又与他何干呢。他说大鹏还同居了呢,焕章不也
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不过缘分这块可不是闹着玩的……
「跟老板娘在屋里干啥呢,内大老娘们当我妈都行了。」
想到被内个能当保国他妈、也能当自己老妈的女人给唆啦了鸡巴,书香能说
什么呢。他抹了抹嘴头子,告诉保国说这事儿最好烂肚子里,走了几步,他回过
头来看了看,问保国喝汽水吗,「你大娘内事儿也烂肚子里吧,别告儿你焕章哥
。」「哥你放心,我不说。」
打小卖铺喝完汽水,书香又买了两盒云烟,连同把肉饼一起塞进了保国手里
,「问的话就说是焕章买的。」保国拢了拢分头,胳膊上的汗毛根根挺立,他说
哥你等我,提溜着肉饼就打小卖铺冲了出去。听他说起过想在胳膊上纹个活儿,
但肯定不是龙或者虎,他说太普通了,只有黑社会才纹内玩意,「蝎子或者鳄鱼
是不是很有个性?」他说年前都讲好去王宏家描画了,结果王宏却进去了。王宏
确实就是年前进去的,快到小年了,其时书香正打肉饼摊出来,跟薛大说的是去
泡澡,就看一辆消失已久的老解放拉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从西面朝这边开了过来
。喇叭里喊着话,大致意思是游街示众,车速也并不快,上面还有持枪的战士押
解。车后面跟着一拉溜跨子车,上面坐着警察,浩浩荡荡朝礼堂开了过去。等他
骑着木兰过去时,礼堂大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正陆陆续续往里走。门口站着的
警察书香正好认识,就凑过去问了问。原来是公审。王宏也五花大绑,打车上下
来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书香点了根烟,进正门时,被人一把拦下说把烟掐了,他
就把脸扭了过来。把门的警察他不认识,正想着把烟丢了,却听对方喊了声「三
少」。整个公审过程严肃而又滑稽,当宣判结果时,看台下的群众便都欢呼起来
——站起身子挥舞着拳头,热情高涨。随之而来,侯在犯人身后的警察上前一脚
踹在其腿弯上,战士则拎起绳子,脚丫子蹬在跪向群众的犯人脊背上,在一片枪
毙了他的呼声中,给大伙儿演绎起了什么叫作抹肩头拢二背。后面就是重复操作
,群众们也是积极配合,直到王宏被一脚丫子踹翻在地。此后没两天乔秀芬就来
了,由小赵叔陪同,还提溜了不少东西。书香记得当时自己正西屋捧着棋谱琢磨
,保国便也在这时候打外面溜了进来。
保国打吉祥商厦回来时,老天还嘟噜着脸,西侧门脸房里亮着灯,而二楼却
都黑漆漆的,跟废弃的窑子洞似的。他是哼着被青春撞了一下腰跑回来的,说凤
鞠姐还真问你了。书香问他都怎说的?保国说凤鞠姐问你死哪去了。书香「哦」
了一声,仰起脸来看向北头,片刻后,他说能死哪去,死老娘裤裆里了呗。内会
儿路东刚扒,看样子是要搞些门脸房之类的东西,与之对应的则是路西城改,规
划圈地,如火如荼。至于说沟头堡的路面改善,和整个泰南的三横三纵相比简直
不值一提。嘻哈中沿路往北走,回到照相馆时差不多两点了,保国却还沉浸在才
刚玩小姐时的快乐中。他说以后有钱了争取把这里的女人都睡一遍,要是能玩云
燕里的洋妞就更牛逼了。书香说这都知道?保国说这些都是听焕章哥说的,他说
自己要是岁数再大一些该多好,哪怕玩不上小姐,能进去瞧瞧也不错啊——以前
还能弄个门票啥的,现在,普通人连边摸都摸不到,「你肯定行,也肯定玩过里
面的女人。」书香说玩个鸡巴,见都没见过。保国撅起嘴来「灰」了一声,他说
谁信啊,依据则是你大爷这么硬。硬不硬书香还真没细琢磨过,不过兜里的81
10却是上大学时大爷送的。妈不让要,说太贵重了,毕竟小万元的价格在那摆
着。娘说当初不都讲好了吗——三儿念书买房跟娶媳妇儿都他俩包了。说不清为
啥,许是才刚在月世界没放出来,又暂时无处去解决生理需求,他便把手机掏了
出来。通信录里人太多了,想到这样的天气能去干啥时,他打断保国,问想不想
吃黄焖。保国「啊」了一声,说什么是黄焖,就是这时,书香给云丽拨去的电话
。记得连拨了三气,才接通电话,娘说睡午觉呢,声音慵懒,还打了个哈欠,「
几点了?没去练车么?」他瞥了眼保国,扭脸又看了看檐下仍旧滴淌的雨,这才
告知云丽两点多了。上上个周一晚上也是这样,接通电话后,先是听到哈欠传来
,而后便被询问起是谁来。书香说喝酒去了,手机落家了。她好似也是刚打水里
爬上来,一会儿是消夏晚会,一会儿又是什么外贸出口,随后,大爷的声音就传
了过来。信号挺好,手气也挺好,到了最后,他说手气正盛,得接着杀他们去,
就在手机转交给娘时,他才说:「你娘想你了。」这个伏天的晚上真的很闷,即
便光起屁股也丝毫不见凉快,犹记得挂断电话时,她还哼了声,奶腔奶调便在这
个时候泄了出来,「嗯,咋又回来了?」
…… ……
风声阵阵,灵秀说喝酒了吧,倒是不反对儿子搬出去住,只是觉得太过突然
,没有心理准备,「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也来天海吧。」时隔一年,书
香还是这个想法,反正就是不想再回去了。「你大跟你娘还说呢……」书香怕提
这个,接电话时通常也都是等对方先说,而后再言语,就怕突然跳出个什么声音
。「说就说吧,还管得了那么多?」他笑了笑,洗刷完碗筷,打厨房里走了出来
,就躺在了床上。灵秀朝他挑了一眼,问自言自语说啥呢。书香勾起手来,示意
她过来。灵秀「呸」了一声,说没完了还。书香嘬了口烟,看着它在自己眼前扩
散出去,打床上又坐了起来。他起身过去来到灵秀身后,说都看过了就别看了,
难得来天海,别辜负了大好时光。被黏住身子,灵秀朝后拱了拱,「没别的事儿
了。」远在千里当然寄望,来感觉了还能错过,于是书香说有别的事儿也得往后
推,谁叫妈来了呢。《大宅门》是上午现买的,天禧86X0平时只用作制图和
分析线路。之所以相中它,同比66X0的15G硬盘和15英寸显示器,多出
来的5G硬盘和17英寸显示器性价比更高,冲着56K/内置全音域立体声音
箱和一年的免上网费就值得一买。他说进销存和传导束熔接都是在这里搞出来的
,至于说电视剧和电影,去网吧看更舒适,在这儿也就混混天涯和榕树下。想起
什么,他就操起鼠标点开了E盘。听介绍,灵秀问他什么是大史记,以为崔椭圆
又是什么flash呢,直到画面跳到眼前。她说都被你带坏了,真不知道一天
到晚都琢磨啥。「琢磨这几天带女朋友去哪玩啊。」灵秀晃起身子,书香也把手
够了下去,掏进了她裆里,「孩子都摔地上了。」灵秀照着他胳膊掐了一把,说
别的没事儿了。书香笑着嗅起她脖颈上的发丝,「说真的呢,先天海玩几天,再
苏杭,最后咱再去岭南。」
灵秀夹起双腿,说是不是来这里的每一个老娘们都这样儿对待。书香说就你
跟我娘进来过,哪还有别的女人。「昨晚上不试过儿子了么。」抱起人时,他说
妈你又吃醋了,把人整到了床上,「再赶上你们姐俩一起过来,到时让我娘一个
人睡上铺,咋样?」灵秀说咋想的都?书香说要不这样儿,咱们娘仨都睡下面。
捏起儿子耳朵,灵秀也立起了眼珠子,「还敢打你娘的主义?我抽你。」书香笑
着夹缩起脖子,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我大不疲软吗。」
「你,你咋知道你大疲软?」书香咧起嘴说:「猜的啊,都五十多了,能满
足我娘吗你说。」
「要你管呢?」灵秀虎着脸,脑海中已飞速旋转起来,「不会是连你娘的主
意你都,啊?」越想越觉得不对,她说是不是,她说准是搞过,「五一前儿搞没
搞过?」
「搞过。」
「你,你还敢说出来?」
「梦里搞的。」
「我,我打死你我。」身子底下突地弹上来一根什么东西,还啪的一声,下
意识地,灵秀就攥了过去,「我叫你害人?」书香说这半年就六月回家时搞了一
火,「工夫长短你还不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书香说打搬
出来就没在你屋里乱搞过,召着灵秀,他说儿子跟家里所有女人都断了,他说要
是不信就打儿子身上下来。灵秀刚一动弹,就又被他锁住腰了。书香说以后自己
就定居天海了,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还不信,大可去翻我日记。」打泰南来,
除了棋谱和有限的几本书外,他啥都没带。当然,母子二人合照还是带在了身边
,他说想妈的时候就给家里去打电话,实在不行还能看看相片呢。如今,他还保
持着用「正」字来记录母子二人合房的次数,这事儿他跟妈讲过,包括内个革命
尚未成功的梦。
「那你还说……」
「我这鸡巴嘴一高兴就把不住门了。」亲著灵秀脖子,书香说儿子哪回第一
次能坚持住五分钟,「这个总糊弄不了你吧。」
「你讨厌。」灵秀把眼一闭,任由他搬起自己腿来,直到一根硬邦邦的家伙
堵在心门上,「还来?」她睁开眼看了看,两道灼热目光正火辣辣地看着自己,
便一头扎进儿子怀里。人被颠抱起来,啪啪声也很快打身下传了上来。灵秀说妈
没劲儿了,还不去床上,总觉得这话耳熟,后一句被内臭缺德说出口时,灵秀就
又红了脸,「快憋死妈了。」这也是岭南之夜说的,凭生,她第一次主动去勾引
儿子。或许世事难料,或许这里不是沟头堡,也或许千禧年来了。但岭南内会儿
娘俩还真都不知道招待所在哪,幸好路上星星点点给二人指引出了方向。然而就
在书香为没拿身份证犯愁时,灵秀拿出一百块钱就把面前的所有难题都解决了。
烟呀,火呀,一股脑全都给递了出来,洋溢起来的热情简直让人没法抗拒,不是
书香退后几步到门口又看了遍门匾上的「人民旅馆」,没准儿还以为这是「丽晶
大酒店」呢。睡觉的地方算是有了,虽说不大,不过挺干净,起码表面上看挺干
净。有风扇,还有电视机。吹风机就是打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来的,老板娘
说洗过的衣服用它吹,干的快,「给你们放水去,洗个热水澡再睡。」她看起来
有四十来岁,操着客家话,说旅店是和闺女一起开的。她说老公年后就跑去广州
打工了,家里只留下了她们娘几个。确实是娘几个,随后陆续跑来几个孩子,嘴
上叫着妈,喊她回去一趟。没多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姐姐怀里抱着奶娃也跑过
来了,就在书香以为奶娃是这个姐姐的儿子时,不想竟都是眼前这四十来岁女人
的崽,「小弟都饿半天了。」粗算下来,起码得有个四五个孩子,这在泰南简直
想都不敢想。不过老板娘却不急不慌,清扫完浴缸还给上面铺了一层塑料布,说
别看这会儿没人入住,但这阵子确实是营生季节,还说过些日子外国友人还来呢
——这多半是逗笑话。
书香以为娘俩会在一个浴间里洗呢,结果,灵秀却朝老板娘挥起手来——示
意其再给另开个屋。这下,连老板娘都愣了,但转瞬间她又笑了起来,说去拿洗
漱用具,打屋里走了出去。就是在这潮湿而又逼仄的楞瞪中,她提溜着洗漱用具
走了回来,直到退出房门进到另一间屋,突然顶了书香一下,说是不是得罪了隔
壁的内位靓女。这话从何说起,书香就朝她张起嘴来。老板娘倒还是笑,像是洞
穿了什么,即便书香点了根烟,示意其前台还有个尚在哭喊中的孩子,都没能稳
住身体里四下突走的心跳。质疑哭喊中的人跟老板娘是否存在关系时,她已经拾
起了塑料布,随后书香就注意到了老板娘弯腰时蠕动的奶子。他嘬了口烟,很快
又嘬了第二口,哗啦啦地水声响起来时,他又嘬了第三口烟,还舔起舌头吧唧了
下嘴,好似才刚嘬的不是,而是老板娘的奶头,而流水声更是让他产生出一个极
为荒诞的念头,流出来的好像不是水,而是乳汁。
也不知泡了几个世纪,洗漱完了胯下竟还抖擞着,回到房里更是脱缰野马,
咬牙掐腿都无济于事。打开电视乱播一气,直到音乐响起来。灵秀说当时放的是
郑钧的歌。于此,她的评价是这小伙儿很帅,歌也行,还说鼻子大下面一般都不
小,用她的话说叫「自己儿子不在那摆着」。之前所说有没有逻辑漏洞先不提,
只最后这句便让书香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还引为平生最自豪的一件事——即便
开始被她骑身上缴了械,随后第二炮肯定会让她软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书香也
从没哪怕喊过她一声骚货,因为他跟妈说过,「骚」已经是性爱时他所能表达的
最大极限。灵秀倒是看开了,说或许是心境变了,不骚怎会把自己儿子睡了,肯
定还是骚。随之捧起书香的脸,说儿子这么优秀,当妈的哪能拉跨,「要是再跑
就永远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打梦庄到良乡,打黄浦江到太平洋,她说始
终还是自己儿子最棒——「这么多女人为之倾心。」「妈你又吃味了。」书香搂
着她腰,说别人拴不住你儿子的心和胃,「就柴灵秀能锁住这条根。」「锁住不
说跟我商量?」「商量就走不了了,这辈子也甭想走了。」「你咋知走不了?」
「大鹏都被编进去了,我这带薪的能不编?可能吗?」
「这老歌叫啥来着?」
「盛夏的果实。」搓着灵秀大腿,书香说这辈子就赌了这么一回,结果还真
就给自己找到了归宿,「妈你咋哭上了?」灵秀闭着眼,却把手伸到了屁股后头
,轻轻掐了起来。「还不是让妈去顶着。」书香坐起身来给她擦抹眼角,说就欠
最后一个仪式了。灵秀打了他一下,说才不要呢,「老娘这辈子都是你妈。」「
新娘老娘都是儿子一个人的。」他捧起灵秀的脸,亲了过去,「没谁都不能没有
你。」他说这一切都是妈给的——不但给了儿子天生一对强大的肾,还给他配了
一挺能杀个七进七出的霸王枪,「是不是?」给他顶得晃起身子,灵秀说不是,
却在「没个正行」中搂抱住儿子的脖子,随后把腿一盘,又缠了上去,「知道岭
南内晚妈心里想啥呢吗。」书香说知道,不过又摇起脑袋,其时,床角也嘎呦起
来。「身边全是养汉老婆,连自己儿子都卷进去了。」不过灵秀还说当时害怕极
了,「别看做了,就怕你瞧不起妈。」
「那咋不让儿子跟你一块儿洗?」
「你以为跟你做过就脑瓜子一热啥都不想了?」
「不也没在泰南,谁能知道。」
「拿别人当傻子还是当瞎子?」
「不是内意思,最后咱不都去床下面搞了。」
「不床下面搞还惦着上你姑床上搞介?」
「哎呀,内纯粹是乌龙,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咱俩这关系。」
「反正也这样儿了,爱咋咋地吧。」
「她真不知道,真的,事后还说旁边有你跟她儿子,她吓坏了。」
「怎就没抽你呢?」
「先擦擦吧妈,太滑溜了,还听吗你?」
「我不听,我不听,你还说你娘也憋的厉害呢。」
「我大跟我姑父看着一样,又不一样,反正都差不多。怎么说我娘跟我姑呢
,人到中年,性欲旺盛又得不到满足。」
「磨蹭啥呢你还,快擦啊,跳个舞都跳床上去了,裙子都褶巴了。」擦完事
,灵秀脱裙子上床平趟,刚把枕头撂好,书香就趴了上去。这么「噗嗤」一竿子
下去,灵秀「呸」地扬起了上身,腿也岔开了。她闭着眼,双臂一展,一手搂背
一手抱头,顺势,肉滚滚的两条长腿也盘儿子屁股蛋儿上了,「啥时搞的?」书
香正一起一伏,哪料妈来这么一手。「跟你姑!」
想了下,书香说大鹏初中毕业内年,说打岭南回来在火车上解手时搞上的。
他说当时自己脑瓜子都大了,「急冲冲进来就把我堵里了,然后边尿尿边问我昨
儿对她都做啥了。」灵秀说活该,叫你作,叫你盆碗全占着,「换你姑年轻前儿
,不撕你才怪呢。」「是我姑主动撩的裙子,毛全湿了,问我昨儿是不是第一次
,亲口说的——我跟姑夫第一次时一模一样。」应当适可而止,却在勾起回忆时
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也不让我召姑,哪知道怎么回答她,就学我姑夫喊了一声
他妈,我姑当时就软了。」灵秀「切」了一声,说就编吧。书香说真没编,「内
年暑假你来天海,不还问我娘五一来没来吗。」
「你不说做梦跟你娘搞的吗。」
「确实就是做梦搞的,不过我说不清后面是不是还都我大授意的,应该猜到
我看录像带了。」
「你娘跟你姑也是……妈没数落你,没数落你。」轻抚着儿子脑袋,灵秀说
既然远走他乡就让内些烂账过去吧,也时过境迁了,总不能挂身上一辈子。她说
跟你取得名字一样,有舍有得,知足常乐,「给妈来次猛的吧,你想要的一切妈
都给你,就差给你生孩子了。」「这辈子也不想让你再挨刀了。」「儿子有本事
,啊,又游进来了,啊鞥,臭缺德的,真当你爸了。」哼吟声响彻屋宇,几如岭
南之夜再现……
其时打浴室出来灵秀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轰隆声下,窗子上一片模糊,似
乎要被炸裂开。电视没关,还放着歌,裙子里的内裤也已然换成了月经带,当儿
子给她捏完脚丫,捏上小腿时,她就把双腿支了起来。书香仰脸看了看,妈似眯
非眯,不知在想什么,给她揉捏完腿肚就壮起胆子撩开了裙角。貌似丁字裤的玩
意出现在书香面前时,短暂的诧异很快就被上涌的气血替代,浴巾里的鸡巴也只
是晃了一下就朝天挑了起来。他伏下身子,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底气,给她捏了几
下膝盖之后,手就滑到了她大腿内侧。心口窝里响着炸雷,脑袋里也炸起来了,
随后一分双腿,就虾似的把脑袋扎了进去。时至今日,回想起樟脑球味儿还意犹
未尽呢,他说不止餐桌上变换口味,每次夫妻生活也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真
是嘴吃刁了,鸡巴也跟着刁了。
修长而结实的双腿热气哄哄,像剥了皮的菱角。月经带弹性十足,只一扯,
便把里面水露露的屄露了出来。不知道妈什么表情,反正书香自己早就涨红脸了
,借着酒劲,他把嘴一张,堵在屄上就嘬了起来。肉片滑溜溜的,很快便泉眼似
的窜出水儿来,而当他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时,挡在头上的裙子不知何时已被撩
了起来。他仰起脸,大张着嘴,浴巾也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精赤的身子。怎么结
合的忘了,只记得妈抱着他亲,再后来他就仰倒下去,听到了啪啪声。妈背对着
他,也不说话,像是遥不可及,就在他伸出手来够向内对大屁股时,期盼着妈能
转过身子,他就怪叫起来。他说不行了,要射,跟被什么东西往外抽似的。紧接
着小肚子一阵突突,妈也仰倒下来,他就控制不住地抽射起来。大一暑假同学聚
会时,书香弹的是郑钧的新专辑《怒放》,彼时除了追忆岭南之行,还跟离夏说
呢,这歌也颇具代表性。起身或许是因为妈先动弹的,她说别流床上,于是书香
就抱着她来到了床下。窗外雨打芭蕉,和去年八月十五所不同的是这里不是泰南
,相同的是,母子二人又连在了一起。「都几个月没碰你了?」书香双手搭在灵
秀髋上,挨挨擦擦地站到电视柜前,看她半仰起脸时,还晃悠了两下屁股,登时
心领神会往后抽撤起来。麻劲儿已经过去,他就在抻了抻月经带后鼓秋起屁股朝
里挺了起来。臀肉在颤,果冻似的,除了晃人二目,每抖一次还像小前儿跟她去
姥家时走的内条土路,颠上颠下的,屁股蛋儿都麻了,却非常舒服。又像是枕在
她腿上,被小手扒开后用耳勺掏饬,阳光抚在脸上,香喷喷的,尽管摸咂儿时常
被吓唬,不过还是让他摸了个遍,连奶头都给摸起来了。「哎呀,操死我啦……
」不知是因为这声呼唤还是因为拔火罐似的被屄里的嫩肉嘬吸,不是身临其境真
的难以想象,此刻撅起屁股跟自己交合的人会是母亲,为此,他甚至掐了自己一
把。没错,确实就是母亲,内个打记事起他就开始叫妈的人。
「妈,我想抱着你。」抠抓奶子时,书香终于说了出来,「想抱着你操。」
一阵嗬嗬过后,灵秀摇了摇脑袋,说该闪腰了,坐椅子上吧。哼着朝前直起
身子,转过来时,脸上鼻尖上沁满了香汗。书香也抹了把脸上汗,说躺床上,话
说出口才意识到妈湿透了,水儿都流到了大腿上。他看着她,被小手抹去脸上的
汗时,他看到妈笑了。妈问舒服吗,他搓起脖子「呸」了声,瓦蓝色杏眸上泛着
红晕,他说妈你是不是哭来着?她摇了摇脑袋,转身打包里拿出手纸。本来不想
让妈给擦,却眼瞅着被她捏起了鸡巴。「记着以后戴套。」手纸打湿了,团成球
时,吧嗒一声扔到了地上,「家里又不是没有。」
「妈,我想抱着你。」妈捋着鸡巴套弄,分开了双腿,她说该闪腰了,站着
来吧。于是书香就往下缩了缩身子,被小手牵引,搭触到柔软湿滑的屄上时,朝
里一捅,噗嗤一声,妈就搂住了他脖子。龟头朝里挤,妈皱着眉,轻咬着嘴唇,
直到齐根没入被她拍了拍脊背,「顶到妈了。」喘息声绵软而又潮湿,身子又抖
了起来,说着要妈命了,夹得书香直吸冷气。他说太紧了,让她轻点。「不一直
都想当你爸吗。」这话也要了他命,他就搬着妈的双腿,把她端了起来。
「妈,妈啊,我就想操你。」
「你不操着呢。」
「想操一辈子。」
「操吧,妈让你操一辈子。」世间最难脱的裤衩就挂在她屁股上,还是那个
追在她屁股后头碾的孩子,还是那个赌气之后跟她喊妈我没错的孩子,而她,咬
着他肩膀,正被操着。「咋这硬,啊?要妈命啦。」她说,她紧搂着儿子,她说
:「该闪腰了,闪腰了。」哼叫的同时,她也听到了儿子的呼声,「妈你舒服吗
?」她说舒服,她说也就结婚内几年这么痛快过。
书香能做的就是不遗余力地抡起胳膊和鸡巴,他说就算死了也值了。呱唧中
,脖子和脊背一痛,随后听到妈拉长调子哼叫起来,紧接着肩膀头子上便给她咬
了起来。她说是想要妈的命吗,火似的箍著书香,抖成了一团。「床上吧,床上
吧。」她说,「天那,你死了我也不活了。」然而当她仰躺在床角上时,被嘴堵
住屄口,没多会儿便又翻身跨坐到了儿子身上。她把裤袜拿了出来,垫在了下面
,她说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做几次了。大腿平分成一字,一扯月经带,就把私处
敞给了儿子。
嫩嘟嘟的屄唇在向自己招手——翕动间露出里面的粉肉,不等妈坐下来,书
香一拉她手,挺起屁股朝上就挑了过去。咕叽一声,湿滑而又滚烫的屄腔迎头浇
起一股热汁,妈也扣起他手来。十指葱葱,饱满的月牙上泛着红润,像她的脸。
奶子更像是两个带水的车前灯,又大又圆又翘,滚颤中,撇着八字,闪着亮光。
小腹上堆起的一道肉褶压力泵似的,每每直起身子展露出平滑的白肉,亮出内抹
乌黑阴毛,书香的鸡巴就被一个肉碗紧紧嘬吸起来。「妈,屄真肥啊。」他实在
不知该怎样表达了,「我是不是又回你肚子里了。」这温暖让他亢奋而又满足,
说从未有过都不为过。而妈也肯定他了,说操到头了,「顶妈屄芯子上了。」那
轩起的眉头舒展又绾起来,再舒展再颦蹙,水似的。她人也似水,白光中,上下
跳跃,直让人想起多年前她在漓江畔上唱起的内首《连就连》。「妈,我想操你
一宿。」废话没带犹豫就打书香嘴里吐了出来。松开手,他抠抓着大屁股腾身而
起,浓郁的屄味面前,他看了看交合处,晃着屁股就把底下的裤袜抻了出来。其
时也没想过让妈穿上,岂料竟听她说第一次就是被儿子扒掉的裤袜,是不是想让
妈穿给你看。当然想了,于是书香就朝她点了点头。
灵秀套上裤袜时,也把短高跟穿在了脚上。她坐在床角上,月经带嵌在屄缝
里,隔着裤袜都能看到屄唇,又鼓又肥,掰了瓣儿的馒头似的。茂盛的阴毛打月
经带的边角溢出来,趴在裤袜里,黑亮黑亮的。随着一声刺啦,她咬了咬嘴唇,
就看一根水露露的鸡巴贴到了自己的卡巴裆里。她说轻点时,儿子已经把她双腿
扛了起来,还把其中一只鞋子给她脱了下来。不是被儿子抱起来唆啦过,她可从
未有过这种体验——脚趾头在舌头上打滑,悄无声息间,屄就给鸡巴豁开了一道
口子。「哎呦——」她抓起床单,随后还仰起脸来朝下看了看,可惜的是,双腿
被儿子拢在一起,她啥都没看见,「轻点,啊……」刚绷起屁股就又摊开了,酸
麻和电流齐至,她哼唧着,都觉察到了骚水正打屄里一点一点往外涌。「全插进
来了吗?天那,狗鸡啥时变这么长的?」屄已经被完全撑开了,唆啦声中,另外
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被脱了下来。粗硕的龟头在她体内无声地打着啵儿,像是要撞
开宫颈大门,插进她子宫里,「你爸都没插过这么深。」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又
被抱了起来。她搂着儿子,央求他说别太猛了,细水长流,「妈骑你腿上还不行
?」
书香搂抱着她坐在床角上,说内人用过的自己也要试一遍,没用过的姿势更
要给妈试试了。他说这半年心里头特别扭,既希望妈晚上能早点休息,偏偏又说
不出口,他说啥时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灵秀紧搂着他,也晃起屁股,她告诉儿
子今晚啥也别想,就当是做了个美梦,「不一直都想跟妈做爱吗,那还等什么呢
?」看着内一脸娇媚,穿着裤袜用屄给自己捋着龟头,前所未有的快感便在裹吸
中彻底释放了出来。
「行吗妈?」
「行,行,妈屄都让你狗鸡抻平了。」
「啥啊妈?」
「屄里面的肉啊,天那。」
「妈,妈啊。」
「啥?」
「这撮屄毛还真浓。」
「你别老摸它,晃悠两下啊,嗯啊,轻点,轻点。」
「里面太滑溜了。」
「还不都是你闹的。」
「妈,能叫你名儿吗?」
「不能。」
「灵秀。」
「咋,咋又抱起来了?」灵秀嘴上说,心里却早已漾起一团火来。她双腿盘
在儿子腰上,说要是累了就把妈放下来。后来,她坐在了电视柜上,说这样就不
至于闪腰了,直看着操过自己的鸡巴急匆匆地插进来。因为看到儿子脸上抽搐起
来,操得越来越猛,她问他是不是想射了。她翻起白眼,人都快躺柜子上了,她
说射屄里,射妈屄里,射灵秀屄里。于是书香就把怂操了进去。白花花的精液冒
着泡,顺着灵秀殷红的肉穴涌溢了出来。她呼喘着,打电视柜上下来,蹲在了地
上,问儿子还想吗?书香大口喘息着,说想,说歇会儿还要跟妈操屄。粗口说出
来时,鸡巴就给妈攥在了手里,下一秒,又被含进了嘴里。他想告她擦擦就行了
,没必要再用嘴去裹,妈还是给他舔了个干净。这一宿,他抱着这团美肉,叫着
妈,一下接着一下捅她的屄。妈盘在他身上,也一口接着一口叫着儿子,他都忘
了这晚做了多少次了,只记得醒了就压上去,做到最后,射出来的都成了空气,
转日是扶着床站起来的……
像倒出来的红酒,除了辣和酸,醒着醒着或许也会有股子甜吧。门开了,书
香探出脑袋看了看。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了两下鼻子就上前打杨华手里接过
了轮椅,推着杨廷松来到了客厅里——他问抽烟么还,杨廷松说给爷点一根。书
香说抽什么抽还,这么大岁数了不知道收敛?转而看向李萍,问道:「瞅这意思
,在家还偷着抽呗。」紧随其后便探着身子看向杨廷松,问是不是,「就控制不
住这嘴。」李萍说只是偶尔解解馋。书香冲杨廷松说还够滋润,刚想说吃块火龙
果,内边已经探出手来够向了车厘子。「哎哎哎,牙没了就别捻搂硬的吃了。」
他说。杨廷松说爷镶了满口(假牙)。果然满得不能再满,不过书香说那也少吃
,看着脸现老人斑且垂垂老矣的人把车厘子填进嘴里,还吧唧得掷地有声,他说
这玩意吃多了裂心。自开门到现在也没理杨伟,甚至对这个也是不请自来的人连
看都没看。扭转目光又瞅向云丽,说我二哥跟我二嫂还过不过来。云丽说在路上
呢,因为下午有个会,要不早就到了。于是书香朝妙妙挥了挥手,说赶紧给你爸
去个电话,问他现在到哪了,「还有你姐,差不多了也该回来了。」妙妙吐了吐
舌头,掏出手机拨打过去,愣了会儿,她说我姐跟人在唱歌,笑着吐了吐舌头。
不想这歌一直唱到了十一点,就在众人都以为颜颜不回来时,她把电话打给了书
香。书香说拉倒吧你快,还接你去,自己打车回来。颜颜说现在已经分不清东南
西北了,刚打酒吧门口吐完。挂断电话,书香扫了眼书文,说你闺女怎不说给你
打呢,怎么擦屁股总找她三叔呢?谢红红说颜颜打小就跟三叔亲,当然得找你了
。书香给云丽和杨刚杯里又续了点茶,说这要是自己闺女,早就抡大巴掌了。灵
秀说赶紧去吧,大晚上的。「老三才舍不得打呢。」焕章内边已经把浩天呼过来
了,上了车,书香跟哥俩就风风火火朝南招呼了下去。
摩托声不时打道南传过来,据闻是有人在打比赛,偶尔白天也会冒出来,不
过相对较少一些。颜颜说她失恋了,下午还跟她奶闹了一肚子气,「有烟吗三叔
?」书香说这车里没人会抽,忍忍吧你就。哪料颜颜扑上来就翻兜,一把就将他
上衣口袋里的中华掏了出来,「不说没人会抽吗?」这么一闹,车前座顿时传来
笑声。焕章说现在这小年轻比咱内会儿凶多了。浩天打着轮,往辅道上一转,嗡
地一声就提起速来。他说内会儿打架很少花钱,这会儿就不一样——先来一波黑
社会给你算账,如果还没倾家荡产,第二波医院也叫你家破人亡。经他这么一提
,焕章说前一阵有个家伙惹到魏哥媳妇儿了,云涛给办的,「还真是初生牛犊不
怕虎。」他说顾哥是远离江湖了,不然非挑了内个叫王晓峰的家伙。他说倒是也
残了,成太监了。颜颜对此不敢兴趣,问三叔说怎没开你内辆龙腾牧马啊。书香
说有的车坐还挑,你妈内辆大G不比三叔这车好。颜颜说当然是三叔内车好啦,
拉风啊,多硬啊,又是限量款,这谁不知道。书香说被你顾大拿去装修了,真是
个话痨。进了院,他让颜颜从后门进去,忽地又招手喊住了她,他说上二楼先跟
你奶说会儿话,别不言语。打车厢里给浩天提溜箱酒,书香让他给弟妹去个电话
,随后就把人拉进了屋里。敲门声响起来时,他耳朵一支,说准是我妈过来了。
一别经年,听到婶儿张嘴召唤出浩天这两个字,浩天都有些惊讶。焕章说忘了婶
儿是干啥的了,说的浩天直拍脑袋,焕章说看见没,他说不光这屋,楼上楼下装
潢这块全都是婶儿设计的。灵秀说别干坐着,吃水果,她说十多年没见,人倒是
没变,不过比以前高了,也壮实了。说着,朝一旁指了过去,「得说你杨哥了,
哪有三更半夜折腾人的。」浩天说哥们弟兄二十多年关系,不叫事儿,笑着,他
说老么多年没尝婶儿的厨艺了,能不能行个方便。灵秀「嗨」了一声,笑着说还
当什么事儿呢,问他约好日子没。浩天说刚联系完。灵秀想了想,说那就后儿吧
,正好赶上立秋,又是周日,她说连看看小魏在没在家,把他们几口子也都喊过
来。
会馆开业定在转年春,除了这个,书香还建议焕章和浩天在城区投资一下房
产,他说09年保利还7000一大关呢,这会儿都涨到一万七了。拇指食指和
中指捏在一处,他说七年光景翻了一番还多,他说据内部人士透露,说着就忍不
住笑了起来,「破两万应该没大问题,到时,转手再一卖。」临睡前又说到了二
孩上,焕章说现在养个孩子简直太难了,这还是有点底儿的。浩天表示赞同,说
生个姑娘还好些,要是再来个小子这辈子就完了。他说彩礼钱就十万,还不算之
前上学挑费乱七八糟的花销。焕章又说,他说知道么杨哥,没楼房连娶媳妇都难
,还生?书香说这块倒是欠考虑,叹了口气,他说一个毕竟太孤得慌了。「别说
别人了杨哥,你自己的事儿啥时候办,这都等着喝你喜酒呢。」「我?」哥俩面
面相觑,说不是你还是谁,「大伙儿可都等着呢。」书香说这岁数谁还跟啊,都
中年油腻了。「一个人独惯了,事儿还贼鸡巴多。」他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大
伙儿都挺好的,哥心里也痛快。」
开业典礼时,书香换了套西装,剪彩完事,人就都给他请上了三楼。开业酬
宾三日,第二天是妈生日,原本计划在燕翅楼,灵秀说折腾来折腾去没意思,地
点就定在了妙香会馆。基本上没用书香张罗,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打了过来,他
还说发请帖呢,这下倒都免了。不过他还是背了出来给众人送了过去,甚至连杨
伟都邀请了过来,「我妈过六十大寿。」按他的意思说,全客一些,毕竟一辈子
就只一次。年前还给灵秀买了身带领的红旗袍呢,说过年就穿这身儿,结果一直
搁到现在。被叫上三楼时,他眼前一亮,在场的女性不知何时竟都齐刷刷地换成
了旗袍。妈就站在人群里,一身红旗袍,正朝门口笑着。娘也是一身红旗袍,六
十大寿时他给寄来的。「来来来,唱歌来。」娘喊着麦,把话筒递到了妈手里。
大屏幕上放着近四十年来他拍过的所有照片,包括内些年的旅美生活。当内首《
永爱将心偷》打灵秀嘴里唱出来时,书香捧起手来捂在了鼻子上。「三叔手上戴
戒指了?」颜颜眼尖,紧接着,所有人就都看见了书香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后记:
打会馆门外碰到许加刚时,书香愣了下。打楼上被喊下来时,他真以为是徐
老剑客回来了呢,哪知是自己听错了(一个是姓许,一个是姓徐,难怪。)这人
瘸瘸拉拉地,嘴里翻翻着,还朝书香吼了两句。说免费酬宾凭啥不让他进来。书
香说今天我妈过生日,想吃啥我给你点。许加刚说黄焖有吗,上下打量起来,还
问书香是谁。书香也没废话,点好之后还给他上了根烟,直到外卖小哥骑着电瓶
车开到近前。小哥个子不高,问谁点的餐,伸出手的刹那,胳膊上纹的蝎子也露
了出来。书香皱了下眉,把墨镜摘了下来,揉了揉眼,就喊了声保国。他看到小
哥扫过来几眼,还撩了两下中分,真的像极了保国。不是因为想不开而自杀,保
国现在应该三十多了。
「杨哥?」又是许加刚。
书香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为啥打我?」
「用说么还?」
「我给你看样东西,你肯定猜不到。」
「谁?我娘?」书香摆了摆手,「天不错,你走吧。」
「我没骗你。」
叫住「保国」时,书香朝许加刚挥了挥手,「走吧,都过去了。」
渭南店开启后,广西内些孩子们就都被带出山了。书香说心愿了了就该走了
。离夏问他车里放的是什么歌,又是沟头堡又是太平洋的。书香告诉她说这歌叫
《嫐》,一个叫RockMH唱的,「移民的话,哥在美国等你。」
沟头堡里勾人醉,
良乡城内良家的娘,
寒窗苦读寒窗梦,
道尽酸甜我道梦庄。
东边落尽东边雨,
西天普渡我走申江,
跪天跪地跪老妈,
信神信鬼我信沧桑,
前尘俗世前事命呀,
返璞还真也不书香,
不取三千水一瓢,
只为明日醉斜阳,
百花丛中百花娇艳,
洗尽铅华他妈的就洗梦想,
跪天跪地跪老妈,
信神信鬼我信沧桑,
跪天跪地跪我娘,
信神信鬼我太平洋……
【嫐】 (第四部 8新1)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第八章(新:大结局)59
感谢书友们对我拖更的容忍和谅解,感谢一路走来对我的不离不弃,四年光
阴一晃而过,入冬之际,偷之三部曲的《嫐》正式完结了。但其实故事并没完,
还有很多趣事可挖,比如,比如,比如,碍于篇幅又不得不暂作调整。还是那句
话,读出乐趣和味道最快乐。2021再见!2022再见!
和鼓风机搅在一起时,那些斑驳的光点携着早春的清冷便穿透甬道直射过来
,都溅到两侧的墙体和窗子里了。谢红红扭脸看向一旁,很快,她就朝书香「喏
」了一声。书香扭过身子朝后看去,正瞅见打浴间走出来人,就也跟着「嗯」了
一声。眼下不止粉面流光,莹亮得连白毛衣裹着的胸口都流动起来,于是他就又
朝她喊了一嗓子——他说的是我妈找你啊娘。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缕,像这个上
午的日光,强劲而有力。顾哥还在说着什么,因为脸上的肉在动,眼神也在动。
妈也是,她时而掩嘴轻笑,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心弦;时而又略作凝思,颦起了眉
头。直到娘晃着硕大的屁股打身前掠过,走到她近前,妈才顿了顿。她拍了下顾
哥的胳膊,又说了句什么后,扬起手朝前端了下。看着顾哥头也不回地走出来,
拐进西厢过道,书香本欲追上前问问。想到毕竟几个月没见面,突然去问八竿子
的话似乎不妥,就打消了念头。这么寻思着,回身要跟嫂子说上两句,书香这才
发现,谢红红已经走到了门外。菜香阵阵,大师傅抖起炒锅正在摇晃。溢出来的
火苗突突窜着,蓬勃而热烈,你都能看到炒勺颠起来时飞溅而起的油水,啪啪啪
的,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半点溅出来的意思,跟杂耍
似的那么牛。这么瞅了会儿,书香转身正往堂屋这边走,就听斜刺里有人哈哈两
声,扭脸看去时,许建国便打西厢甬道闪身走了出来。身侧跟着他内侄儿伙计许
加刚,当间儿还夹着他嫂子沈爱萍。「给你们道喜了!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不时响哨般来上一句「刚子」,穿云破日袭了过来。
也是此刻,云丽和灵秀挽着手打东首这边的堂屋走了出来。「还傻愣着啥呢
?」没听清妈说的是啥,书香就朝灵秀「啊」了一声。灵秀拧起眼来,说呆头呆
脑傻愣着啥呢?话声刚落,云丽便倏地一下转过身子,嘴还微微张了一下,紧接
着,她捂着嘴便朝浴间方向跑了过去。青绿色板门闪耀着点点晶亮,被推开后,
人便消失不见。玻璃框上斑驳陈腐,透着老气横秋,于是磨砂玻璃在光线中就扭
曲起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背后。窥探下,肉眼可见的一股气流在粗黑的
烟囱中喷射出来,浓郁欢快且越发肆无忌惮。受此影响,甬道看起来也更加潮湿
,就是不知其上是油污还是水渍什么的,或者二者皆有。排列在桌子上的熟食泛
起耀眼金光;大盆里那些一尺多长的活鲤鱼也泛着金光,还安逸地吐著泡泡,享
受在这片温暖的日光中。总之,周遭已经香气四溢,瞬间就激发出了人的食欲。
若非云丽走得匆忙,书香可能还会多留意几眼餐桌上的美味,以及内些即将成为
美味的东西。实际只是一呼,他就赶问起灵秀,他说(娘)刚打里面出来怎又回
去了。灵秀侧着脸,说谁还没个三急。莹润的元宝耳朵朝向儿子,杏眸微微晃眨
,向上挑着。书香眼前便闪现出伏趴在妈身上吮唆时的画面。彼时他就叼着这对
元宝耳朵吮吸,随后又把舌头搭在了眼眸上。漆黑一片,他看不见妈脸上什么表
情,却能感受到凝聚在她脖颈下的那抹潮润,还有饱满如滑的肌肤,这让他生龙
活虎,即便大汗淋漓也在所不惜。是的,因为妈在叫他小名,两只莲藕也死死地
锁在了他背上,还有那两条长腿,几乎快把他腰夹断了
几乎瞬间,灵秀便扬起手来,连比划带晃,说人来戚去的不说去前面盯着,
直勾勾地在那干啥呢。书香缩了下脖子,眼神乱闪。又是这样儿,灵秀脸歘地一
下就红了,嘿了一声后,紧接着便朝浴间闯了过去。望着妈丰韵的背影也消失在
青绿色门里,书香搓了搓脖颈,又捏了两下鼻尖。他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做这套动
作,随后就愣怔地盯向那扇磨砂玻璃。道喜声接二连三,因为陆陆续续的人就接
二连三,连妙妙都被惊动了,哇地一声喊将出来。不过窗子上拉着帘,只闻声不
见人,不知什么原因招惹了她。日头越发刺眼,书香仿佛在磨砂玻璃上看到了自
己的脸,支离破碎。浴室里头在说着什么,听不清。
转回身,书香掏出烟来点了一根。有人在往东首这边走,说是要看看孩子,
还边走边说这大嗓门一听就随她爷,至于说性格,她们笑着说,一准儿随她奶呗
。于是书香抿嘴就嘬了口烟。三五是妈给拿来的,包括咖啡,她说少抽,这是近
一周她跟儿子主动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当然,每日里的吃饭或者说睡觉并不在这
个行列。烟通体泛白,挺着实,口感也不错,好像还夹杂着一股早春时节的凛冽
。说完,妈就把整条香烟都给他递了过来,「拿着呀。」还拱了拱他胳膊。想对
她说声谢谢,未免见外,书香就把烟拆开,零散地放进写字台的抽斗里。龙抬头
那天早上下起了小雨,吃过早饭回到正房,床单被罩已然焕然一新,一旁的书包
上也放好了雨衣和雨裤,然而却不知妈去哪了。坐床沿上穿雨裤,堂屋传来脚步
声时,书香提着裤子趿拉着鞋就冲到了门口。撩帘看过去,皱了下眉后,他斜睨
起双眼来说我妈内。杨伟说没注意,走到脸盆处洗了洗手。重复没注意这三个字
时,书香扯了扯腰间的松紧带,还伸了个懒腰。双手轻而易举就够到了门框上,
擎起身子,他甚至还托了两下。看着内个消失在门帘后的背影,他拍了拍自己的
肚子,很快就把烟掏了出来,点着之后深吸了一口,吧唧起嘴来,他说吃的还真
饱,就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回身进屋,这才发觉,这是年后他跟杨伟的首次对
话。穿戴好,书香便没再理会东屋啥动静,随后提溜著书包来到了堂屋门口。雨
不大,很细,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夹杂着类似杏香味道的泥土味。于是,书香像
个呱呱坠地降生的婴儿那样,对着世界喊了一嗓子,「妈——」。其实昨儿晚上
也是这样,不过没等噎起脖子继续,他就被妈锁了下去——包括脑袋。妈身上跟
抹了油似的。整个身体只有屁股能动,于是书香就使劲晃悠屁股,让自己游起来
。这种愉悦无法形容,就像身下传来的咕叽声,妙不可言。妈又开始叫他小名,
间或夹杂着两句「来呀」或者「来吧」,可能是,亦如整个童年时期他被喊着家
来吃饭,他就深一脚浅一脚地遁着那个声音朝家的方向冲了过去。「来了,家来
了。」或许觉得妈没听见,他松开奶头就对着这个能给予他安全和快乐的人又连
续喊了好几遍,「儿回来了。」这些话后来他都曾跟妈提起过,还有早前在云燕
看到的内双不知打哪变出来的红色高跟鞋。灵秀说不可能,准是你记错了,「你
娘怎说的,忘了……」这话难住了书香,只觉记忆模模糊糊,死活忆不清当年云
丽都说啥了。呲呲呲地,他说云燕内晚你抓我狗鸡总没记错吧。灵秀说内准又是
你做的梦,挥起手来,连说不提了不提了。「妈,你都湿透了。」
「拿开。」
「妈,知道内晚我跟我娘搞几次吗?」
「不想听,别跟我说。」
「操她前儿,想的是你。」裹挟着新鲜空气的风总是让人心情舒畅,包括异
国他乡的月亮。所以,愉悦的同时,书香说真圆,真香,真好。啰嗦难免,矫情
中还有些撒娇的味道,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抱起妈的身子时向她表达了出来……
「几点了几点了……」终于听清妈说的是啥了,书香也被这道喘息掐住了喉
咙。溺水般挣扎,于是他就吼了一声妈。回响中,他还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
咚咚地,四处飘晃,「家来了妈,家来了,家来了灵秀。」噗嗤嗤地,妈也吼了
起来,过于沉闷,床都颤了起来。「还叫……还知道妈……」显然,妈已气急败
坏,「我,我,我捋死你我……」给她这么一绞,书香跟棍子似的就挺了起来,
「啊——回,回家了妈,儿回家了。」「咋还,还,还这么多……」喘息中,书
香身子一瘫,轰然倒下的瞬间,不想身子却仍旧被妈紧紧锁着,「以后少黏着我
,少黏着我……」夹得那么紧,都能听到心跳脉动,还有那份粘腻,湿热且绵软
柔滑,有如思念至今的吻。
细雨像昨晚上妈身上的汗,然而直到书香跨上车子也没看见灵秀。路不是很
好走,泥点子甩了一裤腿,好在鞋上套了塑料袋。课间本想给计生办去个电话,
苦于不知怎么开口便一个人跑去后身茅厕抽了根烟。雨顺着房檐滴滴答答,隔壁
传来哗哗声时,不知是老师还是老板娘。尿得还挺冲。于是书香就把裤子解开了
。他回身朝茅厕外面扫了眼,这才打裤衩里把鸡巴掏出来。肉虫黏糊糊的,还带
着股骚味,夸张的是,龟头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粗了少许,包皮也卡在了上面,透
亮得有些浮肿。然而并不疼,捋起来甚至非常舒服,书香就捋了两把,还搓起包
皮抹了两下,把手放到了鼻子上。确实很骚,这么闻了会儿,鸡巴就又开始蠢蠢
欲动。
邪火约莫持续了一个礼拜,虽不至于腰酸腿疼,却异常煎熬。「都总复习了
,也快摸底考了,还老用妈说?」深陷在内片瓦蓝色湖水中,书香捏着烟盒差点
没哭出来。「我都没说啥,你还委屈了?」灯底下,汪起涟漪的两道清泉眨了眨
,她说都男子汉了也,咋还老跟孩子似的呢。
这个上午,灵秀又说了遍「咋还老跟孩子似的」。哼了一声后,她说:「比
老娘们还老娘们!」除了承认自己是老娘们,书香还觉得自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
鸡。但鸡会扑腾翅膀子,甚至飞上墙头,自己却只能趴在地上蠕动。一号过后就
再没看过妈穿健美裤,取而代之的要么是牛仔,要么就是筒裤。至于说被单褥子
什么时候浆洗的,又是什么时候收进柜子里的,竟一无所知——他甚至有过短暂
怀疑,十八岁生日那晚到底有没有跟妈好过,当然,这些话肯定不能问,问了妈
肯定也不会说。就如时常徘徊在心底里那些荒诞的梦,一时难以分说,但这阵子
确实做得有点多,时不常就会打脑子里跳出来。
直到开席,书香才在人群里发现表嫂。多半是因为喝了酒,她脸红扑扑的,
像打寒冬走来突然就迎上了烈夏。就点烟这会儿,琴娘也闯进眼帘,手里好像也
夹了根烟,端起酒杯时,人如醒过的面,光亮不失丰满。妈内边一直在跟娘咬耳
朵,似全然没在意桌前动静,说了什么书香不知道,不过每次行酒时她都挡在娘
的身前代劳。衬衣越发白净,脸和脖颈更白净,举手投足间身上还多了股英姿飒
爽。大嫂起身给她布菜,妈内边用筷子挡了下来——她说别照顾我——顺势把谢
红红的筷子推到了云丽面前,「婶儿都胖成啥了,还吃?你妈你妈……」她说。
俏生生的脸好似涌起的一团火,瞬间就把书香裹了进去。
镇书记带着一干人等走进来时,书香正啃着大虾。他撩起眼皮看了看这群捋
胳膊卷袖子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虾,脑子里倏地跳出个荒唐念头——这玩意不
会是人变的吧。出于礼貌,他象征性把酒杯端了起来。周遭乱哄哄的,妈还在窃
窃私语,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喜人。挠着心,但他实在是听不清妈和娘说的是啥,
有那么一刻,真想冲过去问问,到底怎了都这么神秘?无奈的是,敬酒之人络绎
不绝,他又被夹在里桌,只得打消念头。这功夫,其时他已暗中瞥了杨刚好几眼
,包括丁孝宇。他想问老哥俩能不能给自己踅摸一把枪,一把真枪——于贾新民
那把上火药的枪他现在已经不感冒了。
「行吗?」
瞅向大爷,书香告他,说把「吗」去了,一通碰杯声起,他也跟杨刚碰了一
下。他说我娘最知道深浅了。说完,念叨叨地说最佩服行者武松,尤其是十八碗
酒,他说今个儿说啥也要试试。「这三儿最随我。」随着大爷的哈哈哈,书香抹
了把脑门上的汗,也咧嘴笑了笑。随后他嘴一张,脖子一仰,一杯酒就折了进去
。
小两点散的酒,修整差不多时快三点了,有人提议去跳舞,说码长城时间肯
定不够啊。于是书香就混在灵秀身后跟了出去。东厢房里牌九捋得啪啪作响,气
定神闲有之,浑身抖颤有之,还有单脚支地一脚踩在凳子上的,隔着玻璃都看到
印在男人们脸上的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院外一群人在张罗
着什么,还有参与其间的村民。他们笑逐颜开,抹着嘴头说,「这回,又开荤了
。」老乡们都是实在人,笑着围在杨廷松夫妇近前夸,他们先说沟头堡出了个杨
刚,而后说杨伟也是咱村的骄傲,进而表示这都是二老的功劳。「还有书文和书
勤,跟大三儿。」这是赵解放说的,好像有人喊治保。看着门外内群身着五颜六
色衣服且样貌不一的人,书香觉得膀扇子都乍起来了。女士们陆陆续续走进厢房
。叶倩文唱着「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正里面潇洒走一回呢,飞旋的七色光让整
个二月都流淌起来,朦胧的纱帐里肢体做着各种动作,新鲜萌动而光彩照人。书
香也走进厢房,他左手挎着灵秀腰,他说妈,他说就咱娘仨跳,还凑到脖颈处吸
了两口,尽管很快就被推了出去。草长莺飞,就着暖香书香又扭过脸来看向云丽
,「好不好啊娘?」
跳舞可是技术活,首先腿得交叉来回摆动,腰也得扭起来,哪怕是慢步。焕
章进来时,书香搂着灵秀正跳慢步,听到有人召唤杨哥,睁开眼看了看。模模糊
糊,他说妈你跟我娘跳吧,召了两声娘后,朝门口晃悠过去,「几点了?」焕章
说不到四点,「都等着你呢。」「你妈内?」
「不跳着呢吗。」一瞬间,冷风也涌了过来。
书香伸手拍向裤兜,问他去哪,「烟落屋里了。」
「保国说放风筝去,凤鞠也去。」
院子里一片模糊,好像有人打东厢走出来。书香说冷呵呵的放啥风筝,「捅
台球也去不了啊,看人都俩了我。」「要不就打扑克吧,大鹏王宏胖墩正好凑六
家。」书香往后稍着,摸到椅子背时,一屁股迫在了上面。他说是不是,脑袋耷
拉着,半晌才说,「咋去?腿儿都软了。」被叫起来吃晚饭时,天已经黑了,屋
里还在蹦擦擦,外面也放音乐呢。焕章走后,书香记得自己抽了根烟,不知谁把
音乐换成了蹦擦擦,也可能是因为哒哒哒声过于密集了。「take my b
reath away……take my breath away……」夹
在摇滚里的是一股说不出的调儿,除了曲儿,还有四处哒哒作响的红高跟,书香
就揉了揉眼。翩若惊鸿般的身子打眼前晃过去时,他还看到牛仔裤旁的健美裤,
心里便是一暖。落座之后又开始喝,至于喝的是啥,反正辣嗖嗖的,就是这时,
书香说得收两瓶藏着,说留将来自己结婚时喝。顺嘴秃噜出来,一旁顿时哈哈起
来,说去东厢房拿呗,轰隆隆的,跟敲鼓似的。咀嚼牛肉时,书香揉了揉腮帮子
,挂钩都累了,尽管如此,看到有人举起酒杯时,还是跟着端了起来。门外也一
片躁动,有人在划拳,一通四方叔伯大爷,又叫了声好拳,随后相继便捋开胳膊
吼了起来,「一条龙啊,一马当先啊」,「三阳开泰,桃园三啊」。其中一人攥
着拳头,另外一人则伸出了大拇指和中指,随着一声下马,攥拳的喊了声喝,应
答的喝完说接着,便又开始吆喝起来。「哥俩好啊,并蒂莲啊,你我相约定百年
啊。」又是中指,因为对面内人伸出了拳头。「定个屁啊定,又不是娘们。」一
阵哈哈哈,这回他喊的是七个巧,他说来来来,接着,「七仙女啊……」怎么听
怎么像骑仙女。扬脖干了杯中酒时,书香目光正好落在邻桌。强光袭来,他「嘶
」了两声,脑海中突地迸现出「金风玉露」这几个字。
下场时不知几点,手里也不知是谁给塞了块哈密瓜,书香就围着红高跟转,
停停走走,直到把哈密瓜放到柜子上。转回身,他探头探脑地看向床里奶着孩子
的女人——很肥,奶子更肥,嘟噜着。奶头打孩子嘴里滑出来时,奶汁也跟着滴
淌下来,应该是的。「去去去,咋又跟过来了?」书香扭脸看向灵秀,不知妈为
啥要说又字,于是就咕哝起嘴,挠着后脑勺时,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云丽说
吓唬孩子干啥,床里伺候月子的李继红也说,但说什么书香没听清。回西房这段
路,眼前竟晃荡出四个屁股——两个牛仔裤,两个健美裤。前者自然洒脱而且紧
绷翘挺,似举在面前的水蜜桃;后者浑圆硕大自带风情,像熟透了的瓜。遗憾的
是,红色高跟鞋里他没能找到脚蹬子。
转到正房,轮不上自己开口言语,书香就双手抱架靠在柜子上,支棱起耳朵
。她们说眨眼工夫不就大了,说还是人多热闹;她们说起先不都是老大拉扯老二
老三吗,等老二老三起来,再去带老四老五;她们说也就这会儿人少了,说云丽
内会儿不还让生呢,到灵秀这儿就咔嚓一刀,开始搞起结扎运动。还有上环,她
们说给身体里放那么个东西,还不扎着,玩意再小也不是肉啊。。妈也在笑,书
香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并没有。
「云丽,奶水够吃的吗?」此话刚落,一旁立时便插来几道声音,「刚子妈
妈不都说了,咂儿都腆起来了。」
另外一人则道:「她准是没看见呗。」
头一个人笑道:「气量多足啊,内小嗓儿,啊,奶汁不够(她)有劲儿喊吗
。」
「大人都够了。」
屋里实在太热,喧笑声中,书香抹了抹脸上汗。娘就在他身前凳子上坐着,
恍惚中,凳子面似乎都被健美裤裹了起来。妈也在凳子坐着呢,隆起的衬衣上面
小脸笑意盎然,盘起二郎腿时,股间交叠一处的三叉星标志便在这个时候蹿到了
书香眼里。他不敢多瞅,却又在撤回目光时,把手挡在卡巴裆前,忍不住扫了几
眼妈内大腿根。娘笑着说了句够吃的,这么说着,她也盘起了二郎腿——硕大的
屁股迅速膨胀开来。有那么一瞬,书香身子都绷起来了,真怕这尼龙材质或者氨
纶材质的玩意爆了。好在虚惊一场,但奇了怪了,健美裤啥时没的踏脚却不得而
知。
谁说的四世同堂不得而知,她们说再过二年大三儿都该结婚了,多快。
「十八了吧,都大人了。」
「换以前孩儿都当爹了。」
「哎呀,再早不都这样儿,既是孩儿又是孩儿他爹,超不过四十抱孙子了。
」
「刚子妈不就抱上了。」
「刚子媳妇儿也不大啊,不才四十多岁,条这么好,也就这前儿不让生了。
」
「内会儿啊,婆婆跟儿媳妇一块儿坐月子不常有的事儿么。」
「生过俩孩子的都不用再找稳婆了,也有经验,打灶堂里掏盆子灰,自己就
解决了。」
有人道出一句不科学,也不卫生,说过去夭折率多高啊,就是因为信息匮乏
。随即就有人指出问题点,说咱这是乡下,又不是城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前者说不管在哪,生孩子的总归是女人啊。后者则说生了几个之后生孩子就跟喝
水一样了,咕噜一声就出来,就这么简单,不过很快又附和起来——她说科学发
达了,现在能提前照出来,即便就算怀上,也绝不至于闹出人命。「是不是啊灵
秀?」末了,还给来了这么一句。
书香刚睁开眼,就听有人叫「刚子」,随之而来,他也被「刚子」拍了一巴
掌,「咋还在屋里闷着?走,外面唱歌去。」书香揉揉眼,看是大爷,就干笑着
把目光转到了灵秀脸上。「妈你去吗?」他说。如果妈同意,他会就此再邀她跳
上一曲。不过灵秀说的是喝成啥样了,「还去?」听到这话,书香又把目光转到
云丽脸上,希望娘能撺掇几句。然而云丽却只是笑,可能也说了句什么。看姐俩
都没有出去的意思,书香便转身告知杨刚,说在学校天天闷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
好,习惯了都。进而说去的话早就去了。话有点密,后果就是这口气在他嗓子眼
里打了个结,眼里也跟放了俩鲶鱼似的。下一秒,他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来不及
奔院后身茅厕,直接冲进了洗澡间。
院外有人在唱《追求》,呼声雷动,效果很好。书香却一阵天旋地转,鼻涕
眼泪不说,差点没把肠子和肚子呕出来。粗喘着,觉察到有人端水过来,嗅着内
股熟悉的味儿,他一把就抱住了她。灵秀推开人,压低声音说干啥,「水都洒了
!」她说喝喝喝,喝那浪鸡巴玩意干啥,还非逞能。水塞到儿子手里就直奔马桶
而去,低头还仔细辨认了一番。冲干净,回身走过去,灵秀说就不让人省心,话
还没说完人就又被抱住了。「干啥啊,撒手啊。」一股清流又灌注心田,很香,
嗅的同时,书香就叫了声「妈」。「老大不小,见天黏人……」书香不管,兀自
枕在妈肩上,眼前却越发模糊,「跟我说会儿话吧。」晾衣架上的两条腿在飘,
其后,磨砂玻璃也四分五裂起来。「说啥?一天天的,啊,咋跟老娘们似的呢。
」声音终是绵软下来,有如在这乍暖还寒的早春升起的一团火焰,「妈怎跟你说
?还老用妈教给?」
这晚书香没走。拽住灵秀胳膊时,他说心里烧得慌。末了,往妈腰上一搂,
他说带上我吧。「多大了,瞅瞅,也不怕人家笑话。」这是妈说的,笑着说的,
「行啦行啦,早点睡吧。」
不知衣服是谁给脱的,隐约听到有人说喝口水吧,书香就吧唧两下嘴。才刚
咽下去一口,嗓子眼里便涌出火来,肚子里也一阵翻腾,他张嘴就又吐了起来。
昏天黑地中,他以为自己说的是这会儿几点了,事实上落在耳朵里的只是哼哼。
哼着哼着他就拍了拍大屁股,他说套着健美裤呢吧,照着牛仔裤的屁股蛋儿上又
拍了拍。远处传来歌声,好像是《妈妈的吻》,于是书香就跟着唱了起来,还问
女人唱的咋样。女人没说话,倒是摸出个什么东西弹了起来。她穿着青花瓷,长
发绾在脑后,越发趁得脸蛋白里透红。炉火冒着青烟,映照在内张粉面上,还把
外套给他披了上来,「疯啦,再冻着。」就是这时,书香把女人抱了起来。
有人在说站桩,像魏师傅的声音——他说砸拳震脚,说铁山靠是杀招。书香
把屁股撅了起来——与此同时,双手死命般端抱起大屁股,说了句我不怕,便使
出了铁山靠。啪地一声,他也听到了女人「呃」了一声,除了啪啪声,还有压抑
下的喘息。听闻到别在这儿,他就抱着女人朝西屋走了进去。他没关门,压根也
不想关门,目的就是要做给那些敢于窥视自己的人看,甚至还把刀别在了裤腰带
上。「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没做缺德事儿。」说的时候,他又搂了搂大屁股,
「什时换的肉色健美裤?」然而女人并未作答,嘤咛中却把一对大咂儿涌了过来
。「爽吗?」他大口喘着,「快不行了,一会儿戴套做。」说完戴套,他蹭起八
字奶,照着支棱起来的咂儿头就叼了过去。
难说又过了多久,可能是在大汗淋漓中,也可能是在席梦思快被砸断时,书
香把脸仰了起来。「以后我也是大人了。」他摸起油腿,边说边把其上的一只扣
带高跟鞋脱了下来,「都几个月没做了?」质问着,探起脖子去嗅脚趾头,发觉
哪里不对时,他「咦」了一声。捋齐脚趾之后,他说二脚趾咋短了呢。女人仍旧
没言语,却蜷缩起脚趾头,甚至连脸都捂了起来。正自疑惑,女人突然开口,说
是不是要射了,试试内个超薄款吧。这简直令书香喜出望外。就四下寻找套子时
,女人攥住他鸡巴,还奶声奶气让他去拿水,「渴死了。」「刚才不喝了吗。」
翻身上马,书香眼前竟一片模糊。忽明忽暗中,他支棱起耳朵,他问:「弹的是
知音吗?」没追问女人为何不说话,看着脚底下的水,他把围脖紧了紧。女人又
打船里走了出来,凑到近处,还给他撑起了天堂伞,「再冻着。」两岸峭壁光滑
如玉,顺流而下,都能看到水天相接处的盎然春意——繁茂的水草如刚打水里浸
润过似的,说不出的透亮。波光嶙峋,水面漾起层层涟漪漾,船头都跟着颠簸起
来。于是,书香对着身前的大屁股碓了起来,「还热乎着哩。」确实热乎,热得
他都感觉出烫来,就又抹了把汗。
正自快活,一旁忽地有人插了句嘴,「你别看他嘴臭,其实胆儿顶小了。」
随后书香听他说道:「见着洋妞肯定想试试呗。」说完,竟还优哉游哉地点了根
烟,「得着信儿就开始跟我念叨,好几次了都。」
很快,又擦地响了一声。可能又点了根烟。
「跳舞内会儿憋的,要不是你带头走,蛋子儿可能都会憋炸了。」男人说。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一个个的,难怪去包间时阴阳怪气。男人说可不,禁
欲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赶上。他说后半夜散牌时精神头都足着呢,「全他妈跑
去二来来了。」书香不知道「二来来」是啥,却又听男人说了句:「小X不没看
出来?」这让他心头一紧,就在其支棱起耳朵时,女人开了口:「应该没有吧。
」还又「嗯」了一声,声音也很低,「肯定不会往内方面想。」说得稀里糊涂,
书香听得也是云里雾里。「没发现最好,眼里可不揉沙子。」离书香那么近,近
到触手可及,却又总是差那么一点,死活触碰不到女人。「舒服吗?」男人询问
。女人还是「嗯」,嘬了口烟后,竟搂住了书香脖子,「舒服死了。」突如其来
,不由书香反应,女人就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说憋死了都,眼神没一个正的
,跟今儿个一样。
「又摸你……」
对女人书香倒没啥看法,却对男人的故弄玄虚心头火大,于是就对男人吼了
起来,「给我出来,滚出来!」顺势也把腰刀拔了出来。「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胖没胖书香不知道,却听女人说了句又想了吧,还在抱住他身子后朝他笑了起
来,「跳舞还有个不接触的,这么硬,坏蛋,馋了吧。」女人边笑边说,伸了个
懒腰,而后又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不知是在照镜子还是在抽烟。愣了会儿
,她才说:「后来啊,说是回房按摩,又懒得动弹,饭都没吃,也不知道几点迷
糊的。」
男人笑了起来,就书香皱眉攥拳时,男人竟又把话头抢了过去。他也「咦」
了一声,「这哪叫胖,这叫丰满。」随后,倒酒声骤起,仿佛就在耳边,还有殷
红的嘴唇和肥润的蚌肉,简直历历在目。女人说的是啥不得而知,于是书香就探
出手来抓向女人的奶子——想问她这几个月想没想自己。然而男人又捷足先登,
伏低身子后,替书香把想法表达出来——抓起奶子说真肥,正好饿了,他得来口
吃。说话间,男人叼起奶头就来口吃,还边吃边摸边说,「真甜啊。」女人就是
在这吧唧声中发出了呻吟,尽管很细,却无孔不入。忍无可忍,书香操刀扑上前
去,正要挥手,男人竟朝他吭哧起来,「三儿最随我了。」啪叽啪叽地,喘息声
浑浊而低沉,像嘶吼下的猛兽,还说咋样。与此同时,传来阵阵搅动,湿漉漉的
,紧随其后便又是汲水声,「水儿真多啊。」「来,来了。」同男声一样,女人
也像是裹进了被子里,连连呼唤起「三儿」来。
戳在原地,书香竟有点懵。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喘息声才渐渐平稳下来。
「来吧三儿。」她说,忍不住又哼了两声,「咂儿快胀死了,给娘嘬嘬来。」书
香看过去时,白花花一片,正兀自往下滴淌着乳汁,眼就彻底直了。
男人饮酒般渍渍着,女人用鼻音哼,还饶了句「这边」。相比之下,咕叽声
很轻,若有若无。就在这拉锯中,男人用假声回应,说应该戴套,「水儿太多了
。」女人笑了笑,说慢点不就行了,还不忘夸赞,说真硬。「硬吗?」男人不确
定,喘了口气,说轻点夹。「没嘬就这么硬。」呱唧声下,女人回应着。又说慢
点,不急,还拍了拍男人脊背。可能是。「赖我,要不……」没说完男人就「啊
啊」起来,紧接着,他说:「小点劲儿,太紧了。」似乎力有不逮。女人说换个
姿势吧,「趴我身上来。」短暂停顿后,男人「嘶」了一声,说都擦了怎还这么
湿。问得过于直接,女人「嗯」了一声,很小,好像还说了些类似喜欢之类的话
。男人也「嗯」了一声,似是意犹未尽,因为他说的是看得真清楚。这么一来,
女人便娇嗔起来,喘息也较之前大了些许。「那么多条袜子。」男人支吾着,又
「啊」了起来。女人叫着三儿,说坏蛋时,书香觉得自己的鸡巴被裹了起来,就
此他还低头看了看,确认过后,这才把目光落在女人脸上——他想看怀里的人到
底是谁。
「性欲这么旺盛,不来点硬的咋操得服呢。」不知哪颠来一头大水牛,兴许
是电视里,吭哧吭哧地,身体也忽悠了起来,「三十六手没用你教就够棒。」「
还说呢,都学会听墙根了,要不为啥喊着当我男人。」这回男人倒没插嘴,任由
奶腔夹在喘息声里,来回飘荡,「咂儿上都给嘬出印子来了。」渍咂的过程中,
喘息声越来越重,女人的呻吟声也越来越急,就是这时,男人开了口,说:「一
起操你好不好?」
很奇怪,没见啥人回应,于是书香紧搂起女人来,一边冲刺一边吼了起来,
「不好!」
「好好好。」怀里却嘤咛起来,还抱住了书香脑袋,「吃口娘奶吧,胀死了
。」
「啊,真骚——」插这么一嘴,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嘿呦呦地,吸溜声里还
「啊」了一声——他嘴上叫着婶娘,说太会疼人了,末了还补了一句:「种,种
哪,种子宫里?」这下,女人噎了起来,呻吟着叫了声「孩儿他爸」,紧接着便
又唤起「儿来」。
喘息声七零八落,无处不在,「夹得这么紧。」即便不是,瞅内意思应该也
是。但书香看不到人,就朝怀里低吼起来,「我的,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搂抱住女人的腰,继续疯狂撞击。边撞边骂,他说妈了个屄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在外面做的好事。吼完老子跟你拼了,抡起刀来就是一通乱捅。也是这会儿,他
被女人锁紧了身子。「怎那么傻……」说完,女人又笑了起来,「忘了妈是怎跟
你说的了?」这瞬间,书香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啥,你说啥?」他问着,汗毛
乍立,双臂也搂紧了女人的身子,「你再说一遍。」
「也骑他身上了,开着灯骑的。」女人声音抖得不像样子,「跟你一样,馋
坏了。」还说桑拿房里也是抱起来操的,到镜子跟前就把套扯了,开着灯搞,「
快把人家操死了。」
「怎么当的?」也许是「怎么舔的」,就书香瞪起眼来试图看清女人长啥样
子时,男人一字一顿,照例是喘,又拖起腔来,「还不是把你办了。」
女人紧搂著书香,似乎猜出了他心思,「还怕娘跑了不成?」书香说不是,
落下话,还想跟她说些别的,女人却又张开嘴来。她说那还担心啥,忘了妈跟你
说的话了,「心大,世界就大。」几乎同时,沉闷的声音尖利起来,既像猴子吱
咛,又似哮喘发作,「爽吗,爽吗,爽不爽啊?」
「爽,爽,爽。」女人呻吟飘忽,还带着哭腔,且时断时续,「洞房……还
叼着脚趾头操人家……」书香攥起攮子寻着声音来到门口,隔着门,终于看清了
趴在女人屁股上猛操的人是谁了。「都包好了。」大爷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来
呀三儿,快来,尝尝你娘这粽子香不香。」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又看了看攥
在手里的攮子,书香抬手就丢了出去。他左顾右盼,他惦着躲起来,然而双腿却
重如千斤。
「啊——轻点。」这回是奶腔奶调,「是不是三儿来了……」
书香汗如雨下,抹了把脸。听大爷叫起娘来,还说轻点,书香拾起矿泉水就
灌了下去。
「袜子都咬破了,还让我喂啊?」娘在喘息,好一会儿才说:「行行行,喂
你咂儿吃。」
吸溜声时断时续,还有那根插在娘屄里的鸡巴。又黑又长还粗,油光锃亮。
「操娘腰轻十斤肉,当完儿子再当爹。」男人竟还唱了起来,「我的大郎儿
替宋王把忠尽了,二郎儿短箭下命赴阴曹,杨三郎被马踏尸首不晓,四郎儿探母
啊——」嗷地来了一嗓子,书香手里的水瓶就震掉了。「你想当他?」不及细理
,书香身子就被娘缠住了,也拍了他两下,说做几个深呼吸吧,「孩儿成年了,
是大人了。」被她说得五迷三道,鸡巴还又给什么攥住了。
还是娘,哼了几下,嘴上叫着坏蛋,说其实跳舞内会儿就湿透了,裤袜上都
是骚水。「裤袜还不是我给拿进去的。」笑声之豪放一听便知是谁,弄得书香哭
笑不得,几乎喊出来,让大爷别这么张狂。「门都不插了,坏蛋,还开着灯,都
被看见了。」娘在絮叨。大爷回应,说大意了,「怨我,我这就给你赔不是。」
娘就叫起了坏蛋,说不都是为了你吗。「真烫啊云丽。」大爷闷哼起来,说应该
把超薄戴上,「要不该被看出来了。」娘说难道这就看不出来了,又说戴啥戴,
齁麻烦的,「还戴上瘾了是吗?射的时候不还是扯下来。」笑着把腿盘了过去。
大爷哼了一声,也笑了起来。他说裤袜看着不起眼,脱光之后才显出价值。
娘说了句傻样儿,问他为啥看直眼儿了呢。「因为打破他们脑袋也猜不出来,这
嫩肉在包间里被孩儿吃了。」暴风骤雨般又啪啪起来,「活菩萨娘娘,该站桩了
。」说完,大爷竟真的站了起来,还抱起人来朝门口走了过来。突如其来,书香
想躲都躲不及了。然而娘却还在床前躺着,被大爷撩起一条腿时,她也扭了起来
,腿上灰色丝袜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黑了吗天?」也不知娘问谁呢,「几
点了现在?」忽地就打门后窜出来跳进书香怀里,还边搂脖子边说,「还以为又
放她鸽子了呢。」话刚落,书香也听到了风雨大作声,电闪雷鸣,不等他去把门
关上,呻吟声又起。
女人头上束着的不知是发套还是头巾,嘴里还塞了块布,哼唧着张开双腿,
变戏法似的就打双腿间掏出个孩子来。嘴上还叫着乖,说雨快停了,把孩子抱进
了怀里,「老天爷保佑,没雨了。」也就几个呼吸,四下里便有人唱起了莫呼洛
迦。婴儿好似也跟着唱了起来,拖着蛇一样的尾巴,上下扭动,身子上还挂着不
少带血的卫生巾。女人屁股下面也有尾巴,尖叫着也来回扭摆身体,披头散发,
汗涔涔的脸上因充血变得一片血红,声音都酥到了极致。「在交配,在操我,在
当我男人。」呜咽着,女人就仰起脖子,眼却还是闭着,双手胡乱抓扯,双腿也
不安分地扭动起来,「香儿,香儿啊,别叫妈……」
打梦里惊醒过来时,书香兀自还在咬牙。眼前黑布隆冬,呼噜声跟雷似的,
下一秒他就从侧躺之态蹿了起来。跪在炕沿上,他把包皮一捋到底,随着几道无
声无息划落到夜空下,紧握狗鸡的手才勉强松了下来。如此荒唐,跟刚换了身新
行头就掉进茅坑里一样,关键是,还要你唾面自干。窗外几声哭泣夹在忽长忽短
的鼾声中,书香又捋了两下鸡巴。这回,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天一亮,他起来
就回了西院,理由是抱着被窝都能起性,长此以往还了得。不过跟云丽说的却是
怕同学等着急了,就不吃早饭了。尽管如此,云丽还是给他拿了不少吃食,塞进
手里。她说哪能空心肚子走啊,她说光骑车就要走二十里路,再说还有半天课呢
。
门口搭的红布台子还在。花生壳、瓜子皮,包括亮晶晶的糖纸,散落一地。
书香推着云丽让她别送了,说白天还得忙呢。云丽问他晌午回来不。余光下,正
房墙面上的红砖一片苍白,两侧厢房也黑乎乎的,连甬道都渗着一股灰败。书香
说不知道。酒瓶在几米开外的墙根处躺着,无一例外,都是空的。许是扫见了健
美裤在扭动,书香把手推过去搭在云丽腰上。他说进屋吧娘,「你穿的少。」
就关门这功夫,一个提溜着尿桶的妇人便打房山处闪了出来。碎嘴唠叨跟念
经似的,「祸祸成啥样了,厕所里就……」多半是没料到不远处还有个人,哎呦
一声后就喊了声「三儿」,「在你娘这儿睡的啊。」听到这话,书香差点没卷街
,然而张嘴只是「啊啊」两声,跟屎汤子流进嘴里似的。
贾新民也喊了两声,即便隔着小卖铺的门,书香也听得真真的。贾新民说骚
货,叫你偷人,大清早在屋里就打起了太极。书香看着门外停放的货车,又看了
看门里上演的全武行,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灵秀正厢房忙乎,门帘被撩起来时,她仰脸说了句回来了,就给案板上撒了
把面。书香把兜子里的鸭子和牛肉放到桌上,瞥了数眼那个已经算是长发披肩的
女人,没来由地竟一阵气愤。他哼了一声,转身要朝外走。灵秀「哎哎」两声,
叫住儿子问他还干啥去,「回来!」书香说回屋换衣服,说着就喊了起来,「走
前儿为啥不叫我?!」灵秀说什么就不叫你,喝成那样儿还怨我了。「先刷牙去
,回头给你找衣裳。」说的时候,她还歪起脖子看了看,她说眼咋红了,还一脑
门子汗?书香不言语。灵秀在围裙上背了背手,赶到近前。「问你话呢?」她说
,捧起了内张脸,「魂儿丢了?」而当她给书香找出衣裤,当她翻到儿子兜口里
的票子时,她说这是哪来的,就又重复一遍,「问你话呢?魂儿丢了!」好半晌
,书香才把堵在喉咙里的大便喷出来。「尿炕啦。」他说,他把手一张,紧紧抱
住了灵秀,「咋没带我走呢。」「还不说去吃饭,都在家呢!」
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娘已经摸了过来,书香赶忙对着狗鸡抹了两把。云丽说
咋出了这么多汗,蹲尿桶前,她说做梦了吧,已然嗅到空气中的气味。书香回答
不上来,喝了几口水后,仍旧回答不上来。放下尿桶,云丽说来吧,让他钻被窝
里。书香正犹豫,小手又探了过来,鸡巴就被娘攥在了手里。黑灯瞎火,书香朝
打呼噜的方向看了看,随之还推了推云丽,又往后挪了挪屁股。然而娘一直都跟
在身下,他吸了口气,就把眼闭上了。挥之不去的还是那荒诞的梦,那些光怪陆
离的玩意似真的一样打眼前涌了出来,他打了个突,于是推着云丽脑袋把鸡巴抽
了出来。「你说我咋跟鬼似的呢?」他苦笑着,嘟哝着说自己都顾不周全一屁股
泥呢,还有啥资格要这要那,「神经病么不是。」云丽说怎了,跟娘说说,「咬
了半宿牙。」书香说不知道,又说准是觉睡多了。云丽搂拽着他说躺被窝里,外
面凉,又把手伸了过去,攥在了狗鸡上,「咋不告诉娘呢,是怕娘不给吗?」奶
腔贴身拂来,好几次书香都想翻身上马跟她再好一回,然而实际却只是躺倒下来
,扎在她怀里……
高考结束的内个下午,打招待所吃完饭就去一中估分,自然,免不了还要扯
扯淡,吹吹牛逼。临走时还打薛记肉饼摊歇了会儿脚。老板说就别走了,晚上他
请客。书香眉毛一挑,问他哪请,在饭馆还是在家里?老板愣了下,转瞬便哈哈
起来,拍着说书香胳膊说请客哪有在家请的,就这么瞧不起薛大。书香说那不能
,让过一根烟后,说远的咱爷俩不说,就高中这三年,顺势给他把烟点着,「不
你跟我薛娘陪着我一起过的吗。」「冲这话你也不能拒绝薛大,对不对?」书香
朝他摆摆手,言归正传,说你不俩孩子呢,又都上大学呢,「我薛娘一天多累。
」
「这也是你薛娘的意思。」说着别跟我争,老板把书香让到了肉饼铺里,「
先喝瓶凉的解解渴。」书香见他死活不依,笑着说过后还得填报志愿呢,「不还
得踢农合杯呢。」
「爷俩聊啥呢这是?」打里屋探出个脑袋,肉乎乎的脸上还挂着细汗呢,「
还挺热闹。」
「也不说给我薛娘擦擦,啊?」扭脸白向老板,书香就打一旁脸盆架上拾了
条毛巾。他说这掌柜当的,就知道数钱了吧,说着凑到近处问老板娘,说屋里跟
蒸笼似的,怎不开风扇。转回身又打老板手里接过汽水,借花献佛塞到了老板娘
手里,「先解解渴。」烟一丢,呲呲呲地,边说边笑边把毛巾举了起来,给老板
娘连脸带脖子抹了起来。「孩儿都瞅出来了。」老板娘斜睨了眼男人,目光又落
到书香脸上——说等着他。扬起调子还切了一声,遂跟著书香一起笑了起来,「
想吃啥告诉薛娘。」「弄啥就吃啥呗。」书香就着手巾也给自己抹了把,随后笑
着看向老板,说冲着薛娘晚上也不走了。
「要不,捞面?」
书香说那敢情好。
「哎呀,说好不从家吃,咋还捞开面了他妈。」
书香朝老板「渍」了一声,说下馆子有啥意思,又热又乱的,哪如在家吃得
舒坦。他说:「关键是饭馆也弄不出薛娘内味儿啊。」
「那就跟他们说一声,都别走了呗。」
「我妈还家等着我呢,这么着,听我电话,到时可得多预备点生扎,醉了我
可赖你这不走了。」
因为道太远,又要串联,书香就没让小魏走。转天上午在和平公园聚齐,串
联就正式开始了。整个上午都是在《生命之杯》中走过来的,中午在家乐福二楼
吃的,吐沫横飞中,那些透明纸质包装袋里的快餐就打眼前快速消失殆尽。下午
,男男女女们顶着日头又开始挨家挨户串。自行车年代简直太神奇,转遍半拉良
乡竟鲜有谁说个累字。入伏前的这两天,除了集体畅游小世界,还踢了场球。小
魏说赵哥什时候回来,书香说焕章世界杯决赛完事才回来,丫在国贸又把个新马
子。料想不到的是,荷兰竟被克罗地亚劈下去了。菜是妈炒的,夜宵也是妈给预
备的,还沏了一大壶咖啡。打卫生间出来,书香热血冠头,瞅了下客厅沙发上坐
着的二人,推开主卧房门便钻了进去。然而不足一分钟他又打屋里走了出来,这
回酒算彻底醒了。
转天送二人走时,家里又涌来了一大堆人。大爷说考完试也不说过去,还不
上后备箱里把酒拿出来。短衫西裤,皮鞋锃亮,将军肚都微腆起来。不过,没容
书香回话,娘内边已经把话接了过去,说还以为提前开学了呢。太阳底下,脸还
挺亮,脖颈和胳膊也挺亮,白花花的,连同裸露在外的小腿都闪出银光。
「赶紧上楼吧他丁娘。」妈笑着对李继红说,转而走到车前,招呼起她嫂子
,「让他提溜,让他提溜。」你一言我一语的,接力似的。书香以为妈会跟他言
语两句,然而直到上楼,乃至吃饭,妈却始终也没拿正脸看他。
晚上去了大爷家,不过书香没敢提惹恼灵秀这段,轻描淡写聊了会儿便眯了
起来。后半夜喝了多少酒早忘了,看着大爷眼里一片血红,书香给他递了一根烟
。闷着头把烟抽完,书香又续了一根,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吐著酒气,他把背
心脱了,知道大爷在瞄自己,也知道娘在卧室等着呢,刷完牙,朝着卧室就走了
过去。
屋内亮着壁灯,娘正枕靠在床头往这边看,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腹处都给袜
子勒起了一个坟包。合上房门时,书香犹豫了下,随后又拧起门把手留了个缝。
他说吃口饭再歇着,顺势把裤衩脱了下来。娘说吃不下,书香已经来到床尾,身
子朝前一探,轻车熟路便抓起了她的脚踝,「我喂你啊。」蹭着脚脖子嗅了嗅,
撅起屁股跪到床上,捋着娘两条丝腿就把脸扎到了她卡巴裆里,「多久没崩你了
?」仰起脸时,看到娘咬起嘴唇,还把小腿盘在了自己背上。「先闻闻骚不骚吧
。」「坏蛋。」随着这声蜜叫,隔着丝袜书香就舔起了大阴唇,还边舔边问,「
啥时剃的?茬儿都没了。」娘好像说美容院还是啥,奶腔很重。「知道我要跟你
合房,哈——」仰脸吼了两声,又吧唧起嘴来,他说这会儿口干舌燥,真是想吃
冰下雹子,水儿都打袜子里渗出来了。嘴一张,含向两片嫩肉又猛嘬起来。
「眼都直了。」奶腔回荡,蛇一样扭动起来,「馋死了吧?」
「就是馋死了。」吃够了下面,书香手一伸,牵着娘坐了起来,「还没吃咂
儿呢。」抓起内团大肉时,脸已经贴到娘脸上了。他吻着她的脑门,舌头化作描
眉笔,左一下右一下,连舔带嗅。月牙漾起涟漪,于是在亲了两口之后便把其中
一弯春水含在了唇边。做之前,他都会吻这张脸,他喜欢看娘羞羞答答的样儿,
每次叼起内小巧的耳朵,都会告诉她,才刚用舌头做了次面膜。娘说没卸妆,脸
上都是护肤品,不过却欣然接受,她说其实她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问她啥感觉
,娘不说话,忽闪着月牙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再次伸出舌头舔向月牙,他说里面
都是水儿,还舔了她几下鼻尖,「他妈。」娘撩了下眼皮,挥起来的小拳头却伸
到了他卡巴裆里,随后撅起身子含住了他这根定海神针。看着娘在那又嘬又裹,
他「嗷嗷」两声,说娘这嘴简直太会伺候人了。「今儿非得把你操爽了不可。」
拍她身子问家里还有避孕套吗,随之,笑嘻嘻地喊了出来:「还内超薄的吧。」
「还戴啥啊?」
书香说不戴套哪行,操出孩子算谁的,「娘你快点拿,这都快爆了。」又是
一嗓子,然后推起娘来就走,直看着她打床头柜里拿出套子,跪着爬到身前给自
己戴在鸡巴上。
书香举起巴掌晃悠,说二三四五六,五个月了,今儿个必须得好好来来。说
着,身子朝前一倾,分开云丽双腿后,一推一搂,隔着丝袜就插了进去。「还是
这袜子薄。」他说,「弹性也足。」身下,娘哎呦着,他也嘿呦起来,一气就是
二三十下。看着内脸红晕,书香往前一抄云丽胳膊,说来点猛的吧。被藕段搂住
脖子,他双手也滑到了娘屁股上——嘿了一声,抠抱起屁股就站了起来,「咋样
啊娘?还行吧。」娘说行,太行了,说一下就把屄豁开了,「把套摘了吧。」书
香端起大盆来,不疾不徐,说哪能还让你受罪啊,「爽吗娘,给你再来一波吧。
」娘微喘,说还是去床上吧,伤口再裂开。书香说叫事儿吗,说儿啥身子你不知
道吗,「当年在云燕就是这么操你的,今儿还要这么操你。」「三儿,三儿啊。
」娘脸上嫣红姹紫,嘴已半张开来,「坏蛋,哦,坏啊,娘给你把套捋下来吧。
」然而不等娘把手探下去,书香就又碓了她二十多下。
「扯下来吧,扯下来吧。」
书香说你给我扯,把人推抱在电视柜上。他屁股一颠一缩,鸡巴就弹到了小
肚子上,随后被娘一扯,「啪」的一声,鸡巴又弹了起来,挂满汁水的套子也应
声拍在了桌子上。看着娘把鸡巴碓在屄上,书香说盘好了给我,晃悠屁股往怀里
一搂,就又碓了进去,「这回儿要探你子宫。」
「探我,探云丽的骚屄。」
「娘你真骚,真骚,看我怎操你。」书香低吼着,十几二十下后他说不行了
,儿要射了,不等娘回应出声,便吼了出来,「射你屄里,还射你屄里,给你把
肚子弄大了。」呱唧着,他让娘把口袋收紧,装好了,「半年的公粮啊。」
抱着娘再坐回到床上时,书香照着屁股拍了几巴掌,说袜子能当避孕套了。
这当然夸大其词,但不可否认,此刻,无论扮相还是表情,娘确实太骚了。「还
是媳妇儿会疼我,会捋。」书香半仰不仰,边吸溜边坐正身子,顺着娘股沟把手
滑到了屄上,横向一扯裤袜,刺啦啦地,淌着精液和骚水的屄便敞露出来,「这
回再跟你无套。」说是这样,却抱起这对大屁股一通拍击,说知不道老公快憋死
了。「穿这么薄的丝袜,不开大灯咋行呢。」急不撩地把鸡巴插进屄里,脸也贴
到了奶子上。「真肥。」舔着大宝贝,他说把润滑油拿出来吧,说今儿前后都要
开,当即抱着娘站了起来。
「坏蛋,坏蛋,坏蛋。」娘娇嗔起来,身子却也盘了过来。
点着大灯,润滑液也于随后被书香打床头柜取了出来。娘说不沉吗,还抱着
。书香晃悠起屁股来,对着屄里挑了两下,这才把她放下来。他抹着脑门上的汗
,说娘现在比不穿衣服更令人起性——被她单手搂着腰,还摸胸口上的疤痕,说
刚才太猛了,可不能再这样。「缝合不都好几个月了。」书香说就是胸口到小肚
子上的毛挺腻歪人,「别人都卡巴裆里长毛,到我这儿咋就跑偏了呢。」娘说要
不咋叫青龙呢,手往下滑,捏住书香鸡巴,说跟个长条茄子似的,随后这长条茄
子就被她含在了嘴里。「还是儿的这根长条茄子硬吧。」不知为啥要迎合娘,许
是做久了本就应该如此。「太会捋了。」他搂起娘的脑袋,说就喜欢看娘给他这
么捋,简直不要太享受,「来吧云丽,接着喂你。」多淫荡,但其时他说的就是
这话,他还说:「接下来还是先操屄吧,最后再操你屁股。」
客厅在放《笑傲江湖》,因为书香听到了琴箫合奏。美中不足的是,圣姑不
太漂亮。去年夏天热播,跟妈还说来着呢。灵秀说咋就不漂亮,什么样儿叫漂亮
?书香说当然是妈这样儿的咯。他呲着牙,指着电视里的人,说哪都好,就是鼻
子大人中太长。灵秀说你鼻子不大。书香照着镜子左看右看,说大吗,还瞥了瞥
百年好合。灵秀说当然大了,不过脸更大,脸上就剩内只鼻子了。跟胸毛一样,
内会儿脸上也是痘子横生,书香说这不合逻辑。他说咋不三十再长痘呢,他说这
简直就是老天爷跟他开的玩笑。灵秀说开不开玩笑也别上这儿挤窝窝来,热都热
死了。书香说把空调开开就不热了,正嬉皮笑脸,大腿内侧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有话好商量啊妈,啊,妈,疼啊。」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用书香商量,因为娘已经说起够劲儿来了。她说太够劲儿
了,脑袋朝后一仰,就大口喘息起来。书香也喘,都忘了什时候爬床的,更别说
怎把娘从北头推到南头,脑袋都给碓床外了。他说夹的还真紧啊娘,吭哧着抱起
云丽,给她头朝西放到了床里。他说才刚简直太投入了,说着,又「啊」了一声
——像是才发现墙上挂着的巨幅相片。他说照的真好,又清楚又好。说的时候,
他把鸡巴顶了屄的尽头,眼瞅着娘的下巴扬起来,脚也搭在了他脖子上。
「三年多了。」
书香说三年半都多了吧,摩挲着娘扬起来的屁股,说当年在云燕操了七次才
把自己这一身邪火泄干净。「记得这么清楚,娘都忘差不多了。」书香笑着说自
己也记不清了,都不知道这婚照啥时拍的了。云丽说娘现在看起来是不是老多了
。书香说老啥——多嫩啊——他说娘现在已经蜕变成一只不折不扣的白虎了,脸
嫩咂儿嫩屄嫩腿嫩脚也嫩,「不还是这么精致。」
「往五十里数了,哪还有你说的这么嫩。」
「硬不硬吧先说?」
「硬,娘都爽死了。」
「要是不嫩,能有吸引力能让你儿这么硬吗?」书香笑着给她摘下左脚上的
红鞋,朝后一甩就丢向了门口。鞋子应声落地,也打门外传来了刘欢的《好汉歌
》。他说这两条大油腿,又肉又紧还有弹性,身子更有弹性——他表示自己还就
喜欢娘这样的女人,他说这几年自己真没白活——「车里头,招待所,政府路,
办公室,云燕,老家,防空洞,梦庄车厂。」如数家珍,边舔边说:「操的次数
没八十也有五十次了吧,光在这儿过夜就不下十次了。」云丽咯咯直笑,说痒死
了,咋连脚心都舔啊。缓慢抽插着,书香说不止舔脚心,整个身子都要舔,把娘
吃到肚子里才好呢。云丽说这嘴真会哄女孩子,「内丫头不挺俊的,发育得也好
,个儿头也说的过去。」忽听这么一句,书香一愣。云丽说就昨儿上午你送走的
内个。书香说一中十二个班呢,俊的有的是,个儿高的也不是没有,「就喜欢跟
你搞!」撂下话,身子就碾了过去——整个人几乎平拍在娘屁股上。
「哎呦,这大鸡巴头子。」
呱唧着娘,书香问她啥时候涂的指甲。娘哼唧着说就前两天,说哪哪哪又开
了家美容院,昨儿吃饭前儿还提来着呢。书香说我咋不知道,连娘右脚上的红鞋
也脱了下来。「操死我啦。」听着黄油搅拌,看着娘在身下骚动,书香说床太软
了不得施展,不过那也得上,叼起娘的耳垂时还说看今儿个儿子是怎么跟你好的
。「哎呀,哎呦,啊。」就是在这奶声奶气中,书香吼了一声,说憋半年了我,
抖起屁股就又是二百多下。云丽双手抓着床单,哼唧着耸起胸口,宛若展翅翱翔
的天鹅。瞬间,天鹅又坠入湖底,忽扇起双翅,喷涌出了一股尿汁,「鞥啊,操
死我啦。」
「儿都憋半年了!」匍匐着身子,向外侧掰扯起内对锅锥,隔着袜子叼起奶
头时,书香抱着这具肉身翻了个个儿。他说骑我身上来,骑儿子身上来——搂住
云丽又是一通狂碓,「想跟你好,想跟你好啊。」周六内晚也是这么跟妈说的。
进了卧室,他就打身后搂住了灵秀。「妈不说高考完事就给我吗,说话又不算数
。」他说儿子真的快憋死了,不信你摸摸。
「吃饭前儿就撒酒疯!」声音不大却硬邦邦的,「胡闹!」扬手间,吊带裙
里汹涌澎湃,如瓦蓝色的杏眸,八字奶也瞪了过来……
「操死我啦。」
「操死云丽啦。」
「子宫都给操开了。」
好半晌,书香才在咿呀声里探出脑袋。他说才刚娘叫得好骚啊,「这回床单
被罩又得大洗了。」娘臊得满脸通红,说床都尿了,偎在他怀里,说今儿就是大
洗之日,说刚才顶着屄芯子操她,快把她操死了。书香说哥哥要是知道娘被我爬
了,还不弄死我。转而又说,这回又尝到了哥哥是怎么打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味儿
。「坏蛋,坏死了,都湿透了。」确实,娘脸上冒汗,连胸前腿上都湿了。
书香说换个地方吧,说这回该操屁股了,推起娘身子来让她把避孕套拿出来
。云丽说不用,之前已经洗了,干净的。
书香侧起脸来朝墙看去——娘脸上挂着笑,大爷也是意气风发。他说该给的
不该给的你全给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也都做了,「高中同学都说杨哥有俩妈妈
,羡慕死了。」
「三儿不就是娘的儿子。」
「就是没打你肠子里爬出来。」
「坏蛋,你俩哥哥这辈子也只打娘屄里爬过一次。」看着娘撅起屁股,书香
扬手拍了拍。肉花翻滚,他叫着大屁股,就把鸡巴揣到了娘肚子里,「我也要爬
。」
「哎呦——」
在屄里出溜着,书香又把润滑油挤在了指头上——稳着娘的屁股,给她抹进
了股沟里。「再过二年就是你俩的珍珠婚了。」他说,还说这些年也没给娘送过
啥像样礼物,「罪恶感太强烈了。」左手中指探进菊花,听到娘「嗯」了一声—
—紧随其后,她说送了,她说不给云丽送了个老公,「又帅又会心疼人儿,还每
次都把娘喂得饱饱的。」
书香笑着拍她屁股说穿得这么骚,看见了就想操,不喂饱了咋行呢。随后,
又边尅菊花边抽屁股边杵,说这身肉肥而不腻,最是解馋不过了。云丽仰起脸,
回应说操得好爽啊,都给堵严实了。拔出鸡巴时,书香就看到了一股清液打娘屄
里淌下来,还倒背起双手,给他扒开了屁股。朝前一送,书香说娘真会疼人,当
初自己误打误撞,还以为娘犯痔疮了呢。「哎呦,真大啊。」奶腔荡漾,书香弓
起来的腰也渐渐直溜起来。娘扬了下身子,又跌趴下去,说幸好水儿多。她说有
了润滑油更方便了。贴在娘屁股上,书香吐了口气,说当初太浑了,简直就是牲
口——只顾自己,却从没考虑过娘的感受。「娘乐意。」看着身下晃悠起来的屁
股,书香说最基本的前戏都没做就硬爬你,跟强奸有啥区别。云丽说娘不都湿透
了,不湿哪插得进来,「每次一想到是三儿在操娘,屄里就湿得呱嗒呱嗒的。」
水腔短促而又紧绷,真的漾起来了,「娘不告你了么,照这相时就是湿的,裤袜
都湿透了。」像是被拉回到从前,书香问之后又做了没,往鸡巴根子上又倒了不
少润滑油。
「娘都说多少次了,之前之后都做来,内些日子特想要。」她说自打被这根
青龙降服之后,夫妻生活质量就有了质的飞跃,到现在身子还来着呢,「坏蛋坏
蛋,娘不活了,不活了,秘密都被你挖出来了。」
「是不活了么娘,啊。」
「哎,哎——娘要死了。」
「那就操死得了,行吗娘,行吗云丽。」
「来,来呀,射进来吧,射骚屁股里……」
穿裤衩时,娘四仰八叉瘫在床角,除了屁眼,油光水滑的屄里也在往外淌着
精液。门外站着的人两眼通红,不知跟他说什么,书香就把脑袋垂了下来,片刻
,又抬起来,上前给他跪了下去。大爷扶着他胳膊把他架了起来,「厨房有鸡蛋
牛肉,还有生蚝……」看着面前内两眼冒火的人,书香想说点啥,就又给他跪了
下去。再次被搊起来时,这个他应该叫大爷的男人边拍他脊背边说,「出了这么
多汗,先去冲个热水澡吧。」随后,进了主卧。
喝了半加仑水,而后书香又抽了根烟。八点了,他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嘟嘟
嘟地,半晌也没人接,这才想起今儿周一了。到厨房开始吃,干掉盘子里的牛肉
,半盆生蚝也吃的所剩无几,最后连鸡蛋都包圆了。惦着再喝罐凉啤,碍于一身
臭汗实在难受,就跑去冲了个凉。搓洗鸡巴时,胸口上的蜈蚣晃晃悠悠地就打一
簇黑毛中跑了出来。有点痒,书香揉了揉,还扒开胸毛看了看。疼倒是不疼,就
是这毛打刮完之后越长越密,跟补丁似的,都连成片了。早前妈说他没事儿干了
,说又没长在脸上,「不听话内,有那功夫包皮手术都完事了。」
电视机里哇哩哇啦,主卧里也不时传来几道声音——说什么穆桂英还是佘赛
花。窸窸窣窣的,娘回了句坏人。大爷好像说了句骚还是肥什么的,很快又说,
换换换。哒哒声下,书香朝主卧里扫了几眼。厚实的窗帘挡在阳台前,屋内亮如
白昼,却空荡荡的啥也没看见。
走向茶几时,也不知大爷叫了声啥,刚打储藏室爬上来。娘说的是嘬吧,准
是涨奶了,还笑着说多大了,还让我喂。尽管没看过娘奶孩子,画面却应运而出
打书香脑海中勾勒出来。拾起遥控器随意拨了两个台——哪哪哪水情严峻,哪哪
哪又下岗了——有些老生常谈,而且还非常健谈。怪就怪在拨了好几个台,非但
没找到《水浒》,连《笑傲江湖》也不见了。这正寻思要不要给妈的单位去个电
话,天天跟我做就打电视机里蹦了出来,还重复了一遍——好像不跟她搞五分钟
都不行似的。就是在这节奏中,主卧里又响起了声音——说的好像是滑溜还是滑
溜吗,有喘有笑——模模糊糊——大爷可能叫了声菩萨,不然为啥要召娘娘。或
许太热了,连娘嘴里都塞了块冰。
有些二意三思,最后,想到晚上肯定要回家去住,书香就没再打电话。坐沙
发上抽烟这功夫,他还捡起茶几上的易拉罐晃了晃,都空了。起身去厨房拿灌啤
时,主卧已没了声音,但电视机里还在喊。这么一瞥,正看到垫子上的健美教练
劈开双腿,她说跟我扣胯时,镜头正好也给了过来——比基尼原本就白,经黑色
束腰一收,这下更白了。整个下半身暴露在镜头下,小肚子真的很饱满——被比
基尼兜着,屄随着横叉而开的双腿滚动,似乎都要把这片兜裆布吞了。她说扣胯
的目的是伸展大腿的内侧,她说对,她说大腿内侧好看,漂亮啊。这么说着,她
也一直在扭腰扣臀,在所难免,屄就又开始裹起兜裆布,而整个三角区也在这个
时候蠕动起来。后来,她上半身贴垫子上了,说尽量往下趴,左胯骨轴都因横叉
挤出一道肉括号来。腿上穿的应该是咖啡色连裤袜,尽管不似健美大赛选手身上
抹的油,也差不太多。
打厨房回来,健美教练还在劈一字马。挺胸收腹这个过程,小肚子上不知是
因为剖腹产留过疤还是说里面套着内裤,总会挤出一道横纹,搞得兜裆布都抻出
褶子了。屄毛应该做过处理,这么大的侧漏,镜头下硬是半点痕迹没有,说不过
去。开灌啤时,主卧终于再次传来声音。也不能算传,总之,像开启灌啤时溢出
来的冷气,丝丝缕缕。一口干了半罐,书香胳膊上就起了层鸡皮疙瘩。其实打k
iss时娘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说是给娘洗脸呢吗,她说好了,娘也该
给你唆啦唆啦了,「硬成这样儿了都,手都攥不开了。」
主卧里,娘的声音辨析度很高,真的很高——带着娃娃音的内种——说是有
点晕,不过还好。她说她应该先去把牙刷了,再洗个澡,「都黏身上了。」片刻
不到,声调就扬了起来,说喝多少还没事儿,牙不疼了?絮絮叨叨,颇有些母亲
数落孩子的味儿——她说往五十里数了也,还想当年,忘了过年前儿了……
腊月二十七正好周日,打良乡回来书香就看到云丽咯吱窝处挑了一块红绸。
「说啥嘞?」她扬手指着门外,或许毛衣过于包身,奶子都颤了起来,「说曹操
曹操就到了吧。」大爷也是,只不过改成衬衣上了。奶说本命年秉气微,凡事都
要多加注意。头二年她大孙子本命年,她也是这么说的。至于为啥秉气微或者说
气弱,奶说这都是老辈传下来的,说不也过年了么,图个吉利,也保平安,「奶
也给你挑一个。」书香哼唧着说挑啥,又不是本命年。瞅杨刚起身而来,笑而不
语,忙问:「怎连话都不说?」云丽说你大上火啦,「牙疼。」「这还说跟你杀
两盘呢。」书香吸搭着鼻子,问他牙疼还喝酒,而后挥拳便砸了过去,「还笑,
我看是不疼。」灵秀搂着颜颜,挥起手来「AA」两声,说咋就没个正行,没看
你大正难受着呢。「上礼拜就告我娘了,都少喝……」嘴上埋怨,却走过去替杨
刚把大衣拿了过来,给他披在了身上,又打墙上把帽子摘了下来,一同给他戴在
脑袋上,「这大过年的。」
「考得咋样?」杨刚嘴里含了块热豆腐,「东西搁前院了。」
「行啦,我都看见了。」书香说着我骑车驼你,正撞见打门外走进来的杨伟
。回家前就闹了一肚子气,瞅着内要死不拉活的脸更来气。「该来的不来,不该
来的总找上门来。」又捶了杨刚一拳,「我就驮着你去。」
「外面冷。」
「你甭跟我废话。」
「你咋了?」「牙,有点疼。」
「别耽搁了。」书香推起杨刚就往外走。推开门帘,朔风吹刮而来,刀子似
的。站在门外,杨刚笑着把书香拦在了门口。「没穿衣裳。」他说,「大溜达两
步更舒服。」日头照在他内张脸上,眼神如昨,眼角和鼻凹处却都起了褶子。「
放屁工夫衣裳不就穿了,你等我……」书香往外就冲,被杨刚一拦,还给攥住了
胳膊,「听话。」
「就不听。」
瞅着侄子,杨刚笑着胡撸起他脑袋,「再冻感冒了。」
「我娘都不怕。」
「臭小子。」书香也给他捶了一拳,「进去。」「你早点回来。」目送着杨
刚离开,这才转身进屋。「秋胡打马……」他哼着,朝颜颜挥了挥手,小家伙就
打灵秀身边跑了过来。
「这味儿还挺好,比那个沙家浜可强多了。」
书香说沙家浜咋了,不也挺好。「都让你改成啥了。」灵秀抹瞪完他,转过
身面向李萍和云丽,「不夸还往前巴碴呢。」婆媳妯娌这么一笑,书香这边牵着
颜颜又打起了拍子。他连哼带走,凑到灵秀边上,并指成剑指向云丽,「前影好
像罗氏女,后影儿好像我的妻房。」西皮唱腔,嘴上还自带锣鼓,最后目光又转
到了灵秀脸上,手也揽到了她腰上,「我的妻房。」嬉皮笑脸,说妈你接一下。
灵秀脸歘地就红了,支起胳膊肘也把人拱了出去,说没大没小呢怎么还,不
过终究还是跟着笑了起来,「把颜颜都给带坏了。」
李萍打线笸箩里摸出针来,叫着他爷,让他拿块红布头来,针也给书香递了
过去,「来,给奶把线穿上。」然而不等书香把线穿针里,李萍内边又呀呀上了
,说焕章跟保国来好几次了,又说凤鞠托人给家里送信,也问何时回来。打老头
子手里接过布头,她说秀琴前两天不也问呢,「是不是啊他爷?」书香问这都什
时候的事儿,家伙事儿一丢,跟着就骂了起来。他说操,他说都高三了学校还他
妈弄幺蛾子——「妈个屄的不放假就得了,一天十二节课还非得让住校!」灵秀
皱起眉来连「嘿」了好几声,说骂骂咧咧地跟谁说话呢。李萍忙摆手拦阻,直说
直朝她使眼儿。灵秀说又不是他一个学生,「怨气怎那么大?我是没跟过去还是
咋的?」书香呲着牙说跟且了啊,不时拿眼瞟她。灵秀说甭看我。云丽用胳膊肘
顶了顶她,「刚回来就吓唬人,气儿都不让喘了?」灵秀说这臭缺德净瞎打岔,
都把要说的话给忘了。「寒假统共就这么几天,得给老师拜年,得跟同学聚会,
又说去哪哪哪。」转而面向婆婆,说这来前儿还说想再住一天呢,「心多大啊他
。」
李萍说都成女关公了,扭过脸来问孙子,「都回老家了不,你一个人还留良
乡干啥?明儿又是周一,放假了咋不说家来呢?」打炕上找了找,拾起针来,布
头也拿起来了,却没人理她,就又把脸转向了灵秀,「啊——说到哪了?」灵秀
回过头来,也「啊」了一声,转瞬又「嗨」了起来,与此同时,伸手遮住了脑门
。她伸手戳向书香,却对李萍翻起白眼,「我都让他给气糊涂了。」正说着,门
外传来一道声音,叫着老师,人便闪现到了院子里。
来人正是沈怡,手里还提溜两个袋子。灵秀说还够快时,已经走到堂屋大门
口,给姐妹儿撩开门帘了,「准是刚打良乡采购回来。」
「打完电话就让大鹏找车去了。」携着九七年的尾巴,表嫂的笑便也出现在
了书香眼里,连同两个兜子。其中一只袋子装的是海螃蟹和虾,还带着冰呢;另
一只袋子里装的则是活皮皮,分量还不轻呢。沈怡说自己冒冒失失跑来,也没带
什么东西,就借花献佛提前给老师和师公拜年了。
「来了老师就高兴。」
灵秀问她冷不冷,当即抓起姐妹儿手来。
李萍又问:「吃饭没。」
沈怡笑着说晚饭没吃,翻起手腕反握起灵秀的手,「你这还没我热乎呢。」
李萍拍着沈怡胳膊,往里屋让,说小妹也是刚进屋,「晚上就在这儿吃。」
沈怡说大过年的,家里还有事儿呢。灵秀说有事儿也明儿个再说了,上前一扯外
套拉链,就把外衣给她扒了下来。
沈怡打量着灵秀,说瘦了可。灵秀说哪瘦啊,也就你说。没见书香进来,李
萍朝门外招起手来。这功夫,云丽把水端过来了。沈怡抢上前接到手里,说咋还
劳烦婶儿来伺候。「还婶儿婶儿婶儿呢,又没差几岁。」云丽笑着打过去一巴掌
,说在单位最烦的就是叫她老陈,她说直呼姓名都比叫这个老陈好听。
「这事儿赖我们四姑。」沈怡笑着把水杯转递到李萍面前,「没结婚前儿叫
的都是姐,我这结完婚反倒矬了一头,嫂子变成了婶娘。」
李萍呵呵着说就别让了,给孙子也挑完活了。「一晃多快,内会儿还都是孩
子呢,这虚岁都四十一了。」她说,又朝灵秀招手,「一块儿都给挑了。」
「岁数都往小上说,就我奶专捡不爱听的讲。」
「滚蛋。」瞅他色眯眯地,笑起来直往自己胸口上盯,灵秀眼一立,挥起手
来,「还不上厢房拿盆去?」轰走儿子,转问沈怡文广回来没。沈怡说路上呢,
今儿不回来明儿上午也到家了。
「听云丽说文广又去白俄斯了?」
「嗨,他就是捎带脚。」沈怡打灵秀手里接过香烟,「内边穷着呢,缺衣少
粮,都分家了还憋着劲跟老美对着干呢。」「就是一群神经病。」说着,书香把
螃蟹和虾倒进了大盆,皮皮也整到了水盆里,「表嫂还真有劲,健身没白练。」
「都你侄儿提溜的。」
「我说呢,他人呢?前院呢吗?」
「找焕章去了,以为你们没到家,又腻得慌。」
「不有吉他吗。」书香抱起颜颜,打柜橱里给她拿了根筷子,搬了个马扎坐
到脸盆边上,「前些日子跟焕章还上闹街玩来着呢。」
「放假就没怎么在家待着。」
「谁放假窝家里?换我也出去啊。」让颜颜别下手抓皮皮,书香用筷子教她
怎么豁楞。
「这次考试咋样?」灵秀这么一问,李萍也说。
「说出来都寒碜。」说这话时,沈怡自己先笑了。
书香歪起脑袋,「有啥寒碜的?」
「高一前儿排名还班里前四呢,这会儿,好几门不及格。」沈怡说这都年根
了,作业碰都没碰,「真看放假了。」
李萍拉起她手,说可千万别着急,着急也帮不上忙。
沈怡长叹一口,「要说小也就得了,这么大了还看漫画。」
「哎呀,不才十九嘛,还有下半年呢。香儿的笔记不都给他了么,小小子脑
瓜快,一铆劲儿就上去了。」
颜颜也不说睡个午觉,尽管这会儿已经小三点了。看她玩得不亦乐乎,书香
点了根烟,起身进到里屋。这会儿奶已经盘腿坐炕上了,守着熟睡中的妙妙,跟
弥勒佛似的。难得风和日丽,还想去琴娘家转一圈,瞅瞅焕章,把他跟大鹏都喊
过来,结果妈却说盘大锅去。
当晚饭桌上除了两大盘子海味,还搞了一桌子肉菜。云丽说千呼万唤总算把
二奶盼回来了。灵秀笑着说要么俩儿子跟俩闺女抢着给我倒酒呢。书香抢过话来
,说他们怎不给我倒呢,「见人下菜碟儿么。」灵秀说怎哪都有他呢,招呼着众
人落座,先把蟹给俩闺女拾了过去。云丽说高三这半年都憋坏了,还不许热闹热
闹。她说上礼拜会考,吃完晚饭就去学校了,酒也不让喝,待都没待。
「上学还惯着他喝酒?」
书香说不没喝么,「敢喝么我。」
灵秀说有啥不敢的,双眸错转,倒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就在我跟前老实。
」说完这头,她召唤着让大鹏嘴别闲着,正是能吃时候,「喝酒这块可别跟你表
叔学。」
「妈,就跟都我教的似的。」眼到之处,小手正剥着蟹壳,毛衣裙上鼓囊囊
的,脸也红扑扑的。
灵秀说不你教的谁教的?书香说吉他摔跤跟打拳确实都是我教的,说着,捅
了大鹏一家伙,「还蔫笑,告儿你四姑奶啊。」灵秀把蟹肉递到李萍面前,擦抹
着手说那也是跟你学的,起身后,她给大鹏碗里夹了块排骨,「别搭你表叔。」
转而瞅向沈怡,说个头是有了,就是太瘦,随即扭过脸来又面向大鹏,「还给儿
子把钱断了,你妈要是再这样儿就上姑奶这儿来。」
大鹏「哎」着,朝沈怡吐了吐舌头。书香说大鹏看着是瘦,身上可全是肌肉
,转而又对灵秀说我也瘦啊妈,「家里养的俩旺财都比我肥。」满堂哄笑中,李
萍召了声狗儿哎。灵秀差点没把饭喷出来,咳嗽着,说以后可咋办啊我。云丽说
咋办,谁叫你让儿子挑理的,说了声娘疼你,笑着给书香碗里送了块排骨。「还
有大鹏。」说着,也给送过去一块,「能吃不让儿子吃,我还就喜欢能吃的,以
后天天上大奶那儿吃介。」
「喝完黄酒再来点白酒助兴。」灵秀指着云丽酒杯,「完事前院打牌去。」
李萍眼一亮,说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当下便拍了板,连下半晌埋怨云丽喝大酒的
话都忘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正是此际,有人唱了起来:「世间自有公道
,付出总有回报……步步高VCD,真功夫,一年包换。」
书香说暑假内会儿就听胖墩儿说了,「大鹏一把吉他闯二中,万人迷啊。」
沈怡说除了玩就是玩,唯独学习挂不上号。「不能这么说,我同学初中毕业就开
始弄数控机床,日子过得不也好着呢吗。」看着表嫂,书香胳膊肘一支,又捅了
捅大鹏,「瞅见没,说的都抬不起头了。」「内会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哎
呀,别就只看缺点啊表嫂。」就这时,东侧「哎呦」了一声。随着众人一道把目
光转过去时,书香就看到爷捂起嘴来。也就三两秒吧,杨廷松把手一摊,「掉颗
槽牙啊。」于是书香就看到了他手心里似烂非烂的排骨肉中夹了一颗白灿灿的牙
…… ……
「疼还喝?」奶腔在哎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牙疼呢,「我看呀……」又
噗嗤笑了起来。她说穿都穿上了还换啥换,很快便又叫起坏蛋。「能亏着孩儿吗
,又不是不知道。」哄小孩似的,说要是再这么说就不疼你了,娇声娇气。转而
又笑了起来,哼着说这还差不多。整个过程,并未听到男声——书香都怀疑大爷
没在这主卧里。「还新乱世佳人,坏蛋。」声音不稳,说就知道——说这话的人
当然还是娘了,她以一种略微上扬的调子喘息着,说还要啊,「还要把电视剧搬
出来?」
念大一时书香读了《新乱世佳人》,后来在网上也看了这个电视剧。不过这
会儿哪知道娘说的是啥。「吃了,都吃了,能不给吗。」她说。该撤了,书香却
不知怎么开口去提。奶腔却又响了起来,说这旗袍不也好几年了。「不说年岁谁
知道我多大。」娘还是这么自信,「都说……嫩,哪嫩?不都是化妆化出来的吗
。」昨儿晌午就有人提,但内会儿书香正咂摸怎么去哄灵秀呢。「……他妈倒是
年轻,也不看差几岁。」这片刻,书香以为寒冬来了。「嗯,不刚打我肠子里,
啊,爬出来么。」准是吃了什么辛辣东西,因为娘又哈了起来,「屄芯子都操开
了。」与之对应是不是应该啪啪起来,但书香却啥都没听到。不过娘说回头把套
戴上时,他却听到了蝉鸣声。初时声音不大,也就三两声吧,后来逐渐大了起来
,连日头也打窗外扑了进来,吓了他一跳。抹了把汗,书香又晃悠下脑袋,眨了
几下眼后,赶忙走向阳台,把敞开的窗户推上。
「咋不是,还不承认了?」打阳台走回来时,娘还在那自言自语。她说咋不
爽啊,说隔着裤袜操她其实也挺舒服,她说身子悬在半空,下面又被大鸡巴挑着
,一下就喷出来了,「扯开丝袜,又插进来,顶着屄芯子操。」她说知道老公馋
了,很快又改口说是孩儿馋了。又重复一遍,说孩儿馋了还不行,嘴上叫着坏蛋
,说被抱着啃,小肚子都给操起来了,「硬死啦。」声音湿漉漉的,她说跟破五
内晚一样,还是在这张大床上。她说一气就是两次,也没拔出来,甚至鞋都没脱
,洗完澡钻被窝里搂着又搞了起来,「转天开着灯还搞了一次呢,嗯,穿着红高
跟,啊,孩儿上学都差点晚了。」
听墙根居然口干舌燥,书香也是服了自己。去厨房又拿出一个灌啤,贴脸上
还挺舒服,贴身上也爽,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出来的。毛孔通开,还能再吃点东
西,于是又就了两口酱牛肉。兴许是酱料吃多了,书香扥起易拉罐的抠子,「噗
」地一声,带气的沫子便喷了出来。他摇了摇脑袋,抹脸上的汗时,又朝主卧扫
了两眼。其时给大爷跪下时他就想说点什么,结果却屁都没放。这会儿,无论如
何不能再装哑巴了,反正得回家,就朝主卧喊了起来,「娘娘,你渴不渴?」也
不知对方听没听见,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娘竟戴上了眼罩,旗袍也穿身上了。还有扣带高跟鞋——过年内会儿娘就为
他穿过——还说他咋那么恋旧。其时,书香说何止恋旧,撩开盖在身上的鸳鸯被
,再次颠起屁股时,他说儿还恋娘呢。旗袍下摆耷拉到床沿上,娘灰亮色的屁股
都颠了起来。她正蹲趴在大爷胸口上,撅着屁股唆啦着鸡巴。把灌啤给她喂到嘴
里,书香也看到了娘身下耷拉着的玩意——黑不溜秋的鸡巴上满是口水,半软不
硬地好像还弹了两下,他就意识到娘为啥会说渴了。
干了灌啤,娘也打了个酒嗝,手背遮在小嘴上,说晌午就在家吃,娘给你包
饺子。多年后在巴黎酒店的观景台前,书香跟灵秀提娘给他包饺子的那个遥远的
上午,他说跟拍电影似的,一切流程都是在主卧进行的;又像是一个梦,与世隔
绝,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就像内篇《桃花源记》,后来再去翻找影带却怎么也找不
到了。巴黎酒店的特色就是按原塔八分之五的比例仿建了一座新的埃菲尔铁塔,
还有香榭丽舍大道,包括凯旋门和塞纳河。一览无余,所有巴黎风情都能在这赌
城寻迹到,包括浪漫和激情。灵秀说臭不要脸么——她说哪年断过你饺子,她说
要不是因为你贼大胆儿弄幺蛾子,妈能不给你吃吗。紧接着,她说妈是没给你吃
吗,「糊弄完我还爬我床上来,啊!」书香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观着夜景,也把
脸贴了过去。他说以前绝想不到日后会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更想不到还把妈骗来
了,跟做梦似的,「要不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也不会遇见你。」扭晃起身体
时,他说梦醒就该脚踏实地了,倏地又说得先回趟套房。灵秀问他咋了,书香说
没吃饱啊,衔住妈内珠圆玉润的元宝耳朵掇了起来。他说没吃饱啊,儿馋饺子了
……
看着娘内张明显又补了妆的脸,又看了看沾满口水的黑鸡巴,书香就又把裤
衩脱了下来。转身走到旗袍包裹的大屁股前,他咳嗽了一声,还拍了娘两下后腰
。随后看着娘把屁股撅起来,上半身也跌趴了下去。墙上,娘一直喜滋滋的,大
爷就站在她身后,这是九五年元旦之后照的——大爷曾不止一次说,结婚都二十
五年了,得纪念一下银婚。
当下应该也在银婚时间段里。撩开旗袍后摆,书香朝前拱了拱,顺理成章,
鸡巴就擩到了娘的热屄里。「哥啊,啊。」泉涌又热又烫,奶声也烫,这一刻,
书香都能感受到来自于娘身体里的颤抖。她说:「鞥啊不,要。」支吾起来,也
不知道说的是要还是不要。杵了几下之后,书香拔出鸡巴就把袜子扯开了更大一
道口子,随后往前一纵,噗地一声又钻到了娘肚子里。「哎呀,这大鸡巴头子。
」看着座椅上的娘,看着她脸上的笑,热汗歘地一下就打书香身上涌了出来。「
硬死啦哥。」娘身子乱颤,噼啪间,脸也仰了起来,「还是在大床上,呃啊,过
夫妻生活舒服。」整个房间似乎就只有娘一个人——她说豁开了,又给她豁扯开
了。「他爸,他爸,他爸啊。」奶里加蜜似的,「也不说戴避孕套。」
「给云丽脱了吧。」娘都这么说了,书香就给她把旗袍扒了下来。「多硬啊
老公,又粗又长。」就这么站床下面,闭着眼操,直到把娘身子端起来——这回
没用二十下就把她操喷了。「还是老公操得舒服。」娘气若游丝,好一会儿才哼
出来——她说床上,大床上,「云丽来伺候大爷。」既然这么说,书香也就只好
任其所为了。
他身子被推倒,龟头被小嘴儿嘬了一气,随后被捋起来的包皮盖上。也就几
个呼吸,硕肥的屁股带着股热浪便跨坐到了他腿上,「扶一下云丽。」声音很轻
,也很柔。于是书香就把手伸出来,摸了过去。大腿潮乎乎,胸口也潮乎乎,还
有跨坐在身上的大屁股。当然后者他没去摸。「用屄给你捋好不好?」最后一个
字落将下来,鸡巴就被小手左右起来,很快,又被两片湿滑嫩肉左右起来。他支
了支双腿,还张了张嘴。瞬间,龟头就在一股热浪袭来时,被重力碾压着打包皮
里探出脑袋,继而便给一张肉嘴吞裹进去。「操到底儿了,啊——」拖腔而起,
以至于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奶香味,「大鸡巴呦。」这刻,书香脑子里就剩下烫和
滑这两个字。他张大嘴巴啊了啊,沉闷而又强劲的拍击声沿着他小肚子缓慢攀升
,逐渐带起节奏,当这上下起伏的巨浪钻到耳朵里时,他眼缝里也闪现出两只欢
蹦乱跳的奶子。
奶子很亮,应该说身上很亮,刚打油锅里炸出来,还冒着热气呢。「顶好叫
男人给吸吸。」欢蹦乱跳的女人叫着老公,说是不是馋死了,几声是不是后,她
忽地叫了声死鬼。书香身子一紧。瓜子脸上粉扑扑的,娘翘起来的鼻头上浸润着
一层细汗,不时翕动着。较之前唇角更艳,不知是又涂了遍口红还是口白。她说
吓死你婶儿了,才离了奶头几天啊。话刚落,涌起来奶子也抽打了下来,「来,
替婶儿吸几口奶,婶娘胀死了。」两坨肉球砸脸上,不吸都不行,书香就把手环
在了娘背上,张开嘴巴咬了过去。
「馋死了,馋死了。」
「又隔着丝袜叼。」
「给婶娘扒下来,把咂儿露出来。」
「还怕婶子跑了?」
「哎呦,这大鸡巴。」
「啊,孩儿这大鸡巴。」
「知道你馋婶儿这身子。」娘非要这么说,又没法反驳她,书香也就只好继
续吸奶了。
「好爽啊老公,哎呦。」
肥腴的上半身撑开一道缝隙时,书香连续喘了好几口大气。他腾出一只手来
抓向左上方的奶球,肉在手里滚动,都溢出了指缝。他又挥使起手腕,连同拇指
向外侧卜楞起奶头。这么多年,这两个海碗还是这么挺,也更肥。于是,他把右
手也搊回来,伸到另一侧奶子上,和左手同步起来。要说不足就是胳膊有些憋屈
,伸展不开——要是奶头往外撇着就更好了,起码摸着方便。但没办法。其实娘
这奶子已经很极品了。就这功夫,她又晃悠起来,说这孩子,声情并茂,还晃悠
着肥腴的身子用奶子抽打起来——边喘边抽,还边抽边喘,说我是你婶子啊。过
往岁月,娘不是没有过这种腔调,但换到这里难免动静太大,很容易便让人联想
起某些浮夸的电影,或许也只有三级片里或者大黄片里才有这样的声音。
「大爷的女人都敢偷。」娘又连声呼喝起来,还晃悠起屁股,说咋往婶儿房
里跑。「让人看见。」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因为目不视物,喘息声竟还
夹带着一丝哭腔,「婶儿没穿衣裳啊。」话落,她又说瞎摸啥,她说咋也把衣服
脱了,「啊,要当啥男人?」不是之前射过两次,恐怕这会儿书香又得缴械。他
喘息着扬起下巴,白晃晃地,很快就看到了墙上大爷脸上的笑——只是进屋到现
在一直没照面,不知大爷跑哪去了。咕叽声还在,书香就在咽了口唾液后把脖子
颈了起来。他也支起腿来颠了两下,在呢喃了一声娘后,又管她召了声婶儿。娘
顿了顿,娇喘着咽了口唾液,随后张嘴笑了笑,并未出声。知道娘刚才召唤的是
自己小名,理应顺势而起把她推倒,但毕竟半年没做,又实在太想看娘在身上折
腾,书香就没动地界儿。
抻来枕头垫在脑后,又掐了掐娘脚脖子,在足以观摩到彼此交合部位时,娘
已经反手撑在了他膝盖上。于是书香有幸在欣赏到娘用屄给他捋的同时,又听到
了躁动的叫床声。「硬死啦。」说完,娘竟还咬了下嘴唇,「嗯啊,孩儿才多大
啊。」谁知道,不过书香却担心娘内两个肉球会破体而出,摔落到地上。「天那
,啊,要当婶儿男人。」她说知道婶儿今年多大岁数吗,过于激动,她甚至说啥
就丝袜给你穿的。但转眼又哼唧起来,像是呓语,又有几分醉意,更像是个负气
的孩子——似乎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她说裤袜是给孩儿他爸穿的,还说旗袍
也是,「都是你大爷给买的呢。」
「啥,啊,你要……」明知不是,书香还是觉得娘像个小女孩儿,「天那,
啊,我是你婶娘啊。」虚幻的背景躁动莫名——电视机什么时候开的竟没不知道
。但大爷已经站在床下了,也不知干啥呢。娘就是这个时候扑上来的——看着她
双手推出来,像老母鸡保护幼崽那样撑在自己身前,吓得书香差点喊出妈来。他
「嘶」了一声,也听到「娘」嘶了一声。娘还「呃」了一声,随后,说人小鬼大
,竟笑了起来。她脸上绽放着桃花,边笑边说,嘴上叫着坏蛋,说隔着丝袜跟她
交配,太坏了。俩球之间,肉感的小腹也若隐若现,随着一句「还要当孩儿他爸
」,便像考拉似的游了起来——自然而然,肥颤颤的奶子又滚到了书香脸上,「
这大鸡巴,避孕套都不戴啊。」声音时断时续,还有窒息下的摇耸以及咕叽声,
可能就是在这旁若无人中,娘叫了声爽。「天那,真成婶儿男人了……」重复在
这咏叹调中,首当其冲的是哥,其后便是小白杨,再往后,喊的到底是他爸还是
孩儿他爸,已分辨不清。但洞房二字却始终贯穿其中,还有拉长调儿的奶声,「
跟婶儿过性生活啊……」总而言之,夫妻间能叫的都叫了,名字或者说是称谓自
然也不例外。「乱辈儿,乱辈儿了啊……」声音短促而倏急,有如迸裂的瓜果,
瞬间汁水淋漓,「劲儿咋这么大,啊,啊,门,门都不关。」
「开着咋了?办公室里不……」床咯吱吱地,人还是被书香抱坐了起来,「
不还是被推床上了。」小黑飞跃黄河后的某个上午,考完数学还说去体委踢球呢
,结果到政府路才想起来,今儿个开展销会。先给计生办打了个电话,告诉妈晌
午先不回杏林园了,而后骑车朝东就扎了下去。体委院里人还不少,熟人也不少
,不过转悠到晌午也没看见云丽。打肉饼摊出来又转悠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到办事处问过才知道,娘下午不过来,「没上你大爷那?」
物理这场一个小时就交卷了,刚三点半多一点,打文娱路上买包烟,跨上车
朝南走,寻思着是去外贸局还是回杏林园,就在月世界门口碰上了郭涛。这货正
厕所门口抽烟呢,眼还挺尖,瓮声瓮气地像喝了酒,「杨哥你干嘛去?」停下车
,书香手遮凉棚,问他怎从这儿待着。郭涛呲了呲牙,本来长得就黑,这下更像
猴了,「没去体委?热闹着呢可。」书香挥了挥手,蹬起脚踏板时,听他说了句
杨娘,再回头时,人已经转过去了。
轻车熟路来到外贸,二楼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也空荡荡的。沙发上放着一条
长裙,内房虚掩,开门的一瞬,空调机的冷风涌了出来。看着床上合衣而卧的人
,书香说几点了还睡,不下班了,抄起柜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娘睡眼惺忪还有
些迷糊,说上午跑饬半天,累死了。书香说累死了不说脱鞋再睡,「准是又喝多
了。」「都赖你大,看娘到家怎罚他。」她说十一点去喝的酒,知道信儿时都一
点了,「给娘点根烟。」
书香给她点了根烟,说上午展销会人还挺多,熟人也多。娘说可不,揉起脑
袋,说明后还有两天呢。看着被子外搭在一处的长腿,书香嘿了两声,说这阵子
自己火大都憋一脸疙瘩了。说着你看,他把鞋一蹬,蹿到床上,人也拱了过去,
「还迷糊呢?」手插摸到娘背上,他说都没吃着粽子,不过很快又把手抻了出来
,「又涨奶了,准是。」笑着给她解衬衣扣子,这么一撩,肉球就打奶罩里弹了
出来,「真肥啊,先解解馋吧给我。」叼起奶头,腾出来的手也没闲着,蹬开被
子,照着身下就掐了过去,几把下去,抻回来又把手转到了娘的屄上——不过没
等抠呢,水儿就打裤袜里渗出来了,「湿成河了?」他让娘把烟掐了,起身来到
床下,可能就是在戴避孕套时,娘说的「门」。其时高跟正好落地,殷红的脚趾
头也正好打袜子里钻出来,「门没关呢。」……
「爽不爽吧先说?」理应适可而止,但抱起人时还是被书香喊了出来,「外
面不都跟我搞过。」改成跪姿,大床又咯吱起来,娘也骑在了他双腿上,搂着脖
子跟他嘎呦起来。「穿这么骚。」交合声沉缓而有力,啪叽中,大股的汁水不断
往下滴落,书香埋头苦干似乎早忘了身子底下还湿着呢。「天那,这是想把娘,
啊,肚子操大了。」「又不是没操过,啊,啊,奶水都被我嘬出来了。」这是下
床前他说的最后一句,也是截止当下唯一的一句胡话。
大爷一直没言语,卡巴裆里却戴好了避孕套。于是书香就扫了眼电视柜,除
了移动电话,还摆着一个什么MIni摄像机,也即是才刚大爷拿手里的玩意。
电视机里也正上演着什么——男人和女人赤裸裸地搂在一处——不得不说,之前
把娘颠起来或许有即兴成分,但这会儿绝对是受此影响,因为里面也在哼哼哈嘿
噶击着。当年魏师傅曾说过,腰为轴,劲道全在两条腿上,所谓打人如挂画,发
力把人挑出去,猛虎硬爬山就是这样儿,铁山靠也是这样儿。就是不知此刻这系
列动作算不算,不过书香真的把娘挑起来了,像这清晨里的第一次。但第一次还
隔着裤袜呢,这会儿已然全无阻碍,呱嗒呱嗒,每次把人掀起来都能感受到娘这
身肉在流动。还有叫床声。娘说服了,真服了,说她就怕这个,说会尿床的。「
不行,晕,晕啦。」回落中,娘叫的声音很大,「操开了,骨缝都给操开了。」
即便随后书香把人放下来,娘还死死搂着他脖子不放呢。
完成接力就该撤了,然而书香却听到有人叫了声「儿」。深褐色的屄油光水
滑,或许正因为敞着口,内条戴着套的黑鸡巴很轻松地就被塞了进去。看着身前
被蒙起双眼的女人,书香想到了琴娘,尽管二者没有任何关联。他点了根烟,闷
头抽烟这会儿,身前又响起哼唧声——娘的——她说饶了婶娘吧。半仰靠,手搭
在肥厚的阴唇上来回搓着——因为鸡巴曾滑出来过——幸好有这小手帮衬,才得
以让他俩继续进行夫妻生活。
「给孩儿穿丝袜也太骚了吧。」笑声几不可闻,难免还有些矫情,「孩儿还
没射呢可,一会儿用屄捋出来,射子宫里。」
娘说哪次没让孩儿射里头,就算隔着袜子,完事撕开也会让孩儿插进来再泡
会儿。她说孩儿想了啥时要她就啥时给,醉得睁不开眼又如何呢,不还是把身子
给孩儿了吗。声调颤巍巍,屄水也颤巍巍,以至于都滴答起来,裹在屄里的黑鸡
巴看起来似乎也比开始硬了少许。「今年特殊,不也在这儿过夜了。」娘刚说完
,大爷就接了过去,之所以说接,是因为声音低沉,还有喘息,也可能是一直都
在低语吧。他说的是用了几个姿势,爽不爽,搞了几次,搞多久。一口气说将出
来,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撼,哪怕你昏昏沉沉,多半也会被刺激得惊醒过来。
娘又开口了:「你不问的是怎这么早就躺下了。」说得并不快,甚至还有些
停顿。大爷回答的可能是「喝酒了不是」,语速慢了下来,不过还在追问,「然
,然后呢。」
「你说,一年到头,呃。」娘打了个嗝,说一年到头也没歇两天,「娃苦啊
。」她说不要都得主动给娃,难道还等着娃张嘴要啊。反问间,右手也反抱过去
搂住了大爷脑袋,似乎把他当成内个娃了。大爷问几点开始的,娘说打电话前儿
——这会儿她挺胸收腹连裹带摇,左手还搓起了阴蒂,说才打老家回来电话就打
过来了,一打就十多分钟不说,还二来来。声音像猫,一同飘起来的还有硕肥的
两只奶子——被丝织物裹着,打水里泡过似的,而后便在一双大手下来回变换起
形状。
「舒服吗?」大爷说,气都不带换的,「不说给我来电话前儿洗完澡了,粽
子都裹好了吗。」
娘鞥鞥着,内两条半张不开的肉腿也被大爷扒开了。娘「啊」了一声,挺起
来的身子很快朝后又仰了过去,「还问怎么给他过生日呢?」大爷似乎被这话难
住了,许久才说,「赶不上正日子就提前过。」他揉搓着奶子,嘟哝起来更像是
个撒娇的孩子。娘安抚说就是提前过的,「听说你不回来,先是在电视柜旁,而
后在床边上,二次来电话时,也是在这儿,最后才是这睡觉窝。」「睡觉——窝
。」即便藏头露脚,即便跟蒙在口袋里似的,书香还是在空调机的嗡嗡声中捕捉
到了内股气流,于是他就连着嘬了两口烟。
娘更像是一块融化了的巧克力,她说当时还问人家什么声音,「你说什么声
音?」经她一说,大爷的笑都给肉弹压扁了,「也就媚娘,侍奉两代。」
「是不是?啊?」压扁的声音打口袋里被挤出来,尖锐而僵硬,「四大美人
也不过如此。」这话娘没理会,说出口的却是电话没挂就开始过上生日了。「连
拜佛啊。」她又打了个嗝,隆起的小腹都颤了起来,以至于鸡巴打屄里滑落出来
,她不得不伸手去抓,给它再塞进去。「拜年还是拜佛?」不知大爷为啥要这么
问,兴许他以为娘搞混了。娘晃悠起身子,说都拜了。红唇微启,琼鼻翕合数次
才把话吐出来,「最后拜的这个是……」戛然而止,但大爷却还在问,尽管声音
硬了吧唧,「啥——拜的是啥?」娘朝后仰着,粉红色脖颈绷紧时,声音又飘了
起来,「天地啊——」这下,奶子也跳跃了起来。没见大爷回应,也可能回应时
书香没听见。不过娘又蹭了起来,细声细语地,问他新媳妇儿脚上穿的是啥。这
回大爷没再犹豫,几乎脱口而出,说高跟鞋啊,红色高跟鞋。继而说还有连裤袜
,他一手搂娘小肚子,一手抠抓奶子,挺了两下屁股后,说他想起来了,「免脱
,免脱连裤袜都给上了。」
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蹭起他脸,「不老说派不上用场。」尽管奶味
十足,但自始至终她都像是一个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尽可能多地蹭着大爷的脸
,还不忘晃悠屁股,「过年前儿不就穿了。」她说本来想洗个澡,结果人家说先
蒸出汗来会洗得更舒服,「嗯啊,还特意提你来着。」奶子上的手piapia
的,大爷似乎成了一个埋头苦干的搓澡工,而娘则成了他的上门主顾,「又说了
啥我不知道的?」
「说你一天到晚净操心了,想替你操一下……」给他这么揉搓着,娘又喘息
起来,「操,操一下媳妇儿。」「操」之一字,由平声转化成仄声时,屄水滴答
起来也跟水龙头似的。于是书香就看到了床脚下的那滩水渍。对着香烟猛嘬了一
口,虚缝起眼时,他甚至能在那片水渍中看到娘的倒映,肉腿晃呀晃的,奶子也
晃,乃至整个身体都水一样流动起来。「孩儿说相片拍得真好,真好啊,一看就
是婚照,说这双红高跟也好,分明就差一个新郎官了。还说也没买啥,就替大爷
多陪,啊——陪陪云丽。」怎么听都像是「配」,就是在这配来配去中,大爷的
手停了下来。娘看起来倒是还有余力,合上双腿时就直上直下套弄起来,「过生
日得表示一下……有,有个仪式感。」喘息和奶腔在呱唧中变得空洞而模糊,后
来,整个房间都颤了起来,「大爷面前当大爷,操的娘娘,啊,变婆娘。」画面
淫靡而又怪诞,近在咫尺,反倒呈现出一种不真实感,亦如三年前书香所做的梦
。
娘起落了两三分钟才停下来,也不算停,而是改成了晃,碾压,「正做着,
啊,你电话不就又打来了。」
「当时真喝多了。」大爷总算喘了口气,「要不就回来了。」
娘无声喘息着,许是也在捋着旧时光,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加丰满。于书香而
言其实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应该不是最后一次,「我在前他在后,我在下
他在上,直到挂断电话……」大爷插了句嘴,不过书香没听清他说的是啥。娘说
反正一直都插在里面,说这话时,她上半身已经倾了过来,仿佛随时随地都将栽
倒在书香面前。看着她内对垂在胸前乱甩的奶子,书香晃悠了两下脑袋,有些分
不清自己在哪。电视里?梦里?还是在某个黄色光碟里?
「跟我说知道你喝醉了,过年了不是。」娘说不是因为跪床边上鞋老掉下来
,也就不换这双白色扣带了,「给你拜年。」
「不说拜年前儿,啊,换了好几双。」大爷嘴里说的应该是高跟鞋。
「都是之后换的,还有连裤袜……夸你有福,说羡慕死他了……还问老汉推
车咋样。」娘哼喘着直起身子,随之又仰躺在了他怀里。她说换了位置就坐床上
了,尽管随后大爷没再言语,但屄里的鸡巴已经开始膨胀起来。「孩儿说屄毛这
么旺盛,想不到刮干净了更有味道……还给你看交配在一起的,啊,的性器呢。
」
许是被醍醐灌顶了,吸溜声中,大爷说不没戴套吗。
「还问屄里夹着的,啊,是谁的……让我告诉,啊,大爷啊,爷啊。」荒音
走板,调儿不止扬起来,都有些劈了,「扩胸运动完事该做踢腿运动了。」
大爷声调也很怪,「新姿势吗?」
「像在云燕,啊,那样,跳舞。」褐肉色屄像花似的吞吐著鸡巴,如碎片般
的娇喘一起随风飞舞,即便一再压抑,仍免不了泄出几分,随之便漾起奶浪,开
始还零星碎片,而后越滚越大,「跳着去洗澡,说还要吃,接着吃大啊,大……
啊咂儿,说看见大啊,咂儿就馋……馋死了,馋死了,他要吃肉。」小手越搓越
快,没准是想把肉虫缝合进肉袋里,就是在这反复搓揉时,肉虫的主人张开了嘴
巴。「扒光之后吃的还是裹完粽子吃的?」能听到舌头的蠕动声,像垂挂在肉虫
下面的肉袋,黏糊糊的,「第几次这是?」
好一会儿,娘才回应,「坏蛋,啊……」剧烈喘息中,大爷声音也至,「打
电话前儿太刺激了。」
娘晃悠了两下身子,立时又掀起一股肉浪,「人家当时都晕了,都晕了。」
「听出来了,啊,听出来了。」
「坏蛋,嗯,坏蛋。」
「高潮都操出来。」
「坏蛋……」就娘娇喘时,大爷又笑了起来,双手乱摸不说,还带着几分纵
容,「听你喊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挨欺负了呢。」
「才没喊呢,没喊。」娘直起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哭,「喝醉了都。
」大爷又说了句什么,娘说不知道。她说还以为内双鱼鳞纹鞋是你拿出来的呢,
「回家时你不都看见了。」这回大爷没言语,娘倒是还在絮叨,「要我把脚送他
嘴里,说岁寒时节……一直舔到大腿根,抱起屁股……趴我身上,亲嘴,啊,亲
鼻子,亲我的耳朵……」就是在这断断续续中,大爷吭哧着动了起来,「孩儿这
是要玩新婚三天无大小。」
「做活塞运动操时,啊,你应该都听见了。」难说这算不算一剂猛药,「都
当孩儿他爸了。」
「啊,娘娘,啊,婆姨……」撞击持续了二十几下后才渐渐放缓下来,「啊
不,不,孩儿他妈。」不是才刚见识过了,谁曾想到沉默许久的大爷也突突了一
气,「爽不,爽不?」
「都给操软了。」奶腔一如既往,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幼儿园里的阿姨在讲故
事,「趴我耳边,耳边……」
往外拔烟时,食指和中指划过了烟身,夹起火苗时书香就紧起左手搓了起来
。烟嘴粘在唇上,火星却已散落到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几根香烟,想起
身去拿灌啤,屁股底下黏拽拽的,脊背都沾墙上了。脑瓜顶上空调嗡嗡作响,小
区里却静悄悄。抻起窗帘的内一瞬,差点没被照进来的光晃瞎眼珠,斗大的太阳
那么亮,银盘似的在半空中飞舞,于是他又把帘儿放下了。三菱重工上显示着1
6°,风吹过来,人也比才刚精神多了,不过却忘了温度是不是自己调的了。铁
红色的房门紧闭着,门框上,大灯下的玻璃越发清晰透亮,可寻了半天却没看见
哪里有「老枪今年满六十」的字样。娘屁股上倒像是按了弹簧,即便后来他把影
碟机里的光盘换成了歌曲,还沉浸其内——像电视机里跳韵律操的健美教练在那
做扭腰扣臀动作——严格上说这姿势更应该叫做马步,而非下腰。至于说下腰,
或者说跪下腰,这几年,书香也只在妈身上领教过一回——岭南之夜的头一火他
就被倒骑驴了——看着大屁股在自己身上拍来砸去,他快不行了。伸出双手抠抓
过去时,他想让妈转过来,以便他能搂抱住她,「不行了妈。」就是这一刻,妈
跪下腰倒仰了过来。「妈,妈,妈你轻点夹。」鸡巴头子被一股吸劲儿牵引起来
,又麻又痒又胀,像是在拔火罐,他就哆嗦着搂起大咂儿,朝屄里捅了过去。「
轻点捋啊妈,受不了我。」央求下,妈也在抖,还反背起双手搂在了他脖子上。
「出来了出来啦妈。」他收紧屁股往回缩了缩,许是这下撤了麻劲,也可能是因
为粘腻的身子上妈在呻吟,又被他摸到咂儿了,于是他朝屄里就又捅了进去。「
吸到子宫里了。」几乎瞬间,鸡巴头子就又被肉腔里的嘬劲锁吸起来,与此同时
,热汁也淋头浇泼过来,一股接着一股。「烫死我了妈,妈,妈啊。」
不过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不换姿势,也是超出了书香的想象。许是蒙着眼呢
,也可能是因为身下是她的正牌老公,亦或者说跟减肥有一定关联。其实去年年
底娘就提过瘦身,什么吃减肥药啊,运动啊,她说就是撂下之后反弹太厉害了。
「胖?哪胖了?红红跟佳佳都没你们细柳。」奶说你们都这么高的个子,「胖也
没我胖啊。」真跟弥勒佛似的,随即她又指向娘,说早饭省了,中午和晚上又时
常大酒,「胃口准好吗?啊,反复来反复去的,就不注意。」说完还笑,扭过脸
来又朝向二儿媳妇,「还有你,看着都嘬腮了。」
「正好不用减肥。」妈这一说,立时内娘仨又都笑了起来。她单腿盘在炕上
,抻起身上的毛衣时,支棱在炕下头的长腿登时刷起一片黑光,「还省钱。」内
毛衣裙她穿二年了,是打岭南回来时从首府买的——因其刚好裹住屁股,书香就
强烈建议她来一条——不为别的,就因为穿紧身裤看着跟光溜着没太大区别。私
底下,妈说他浪人心多,「别人都这么穿,咋轮到我就非得在外面套一件呢?」
「你穿着好看啊。」尽管挡上屁股了,书香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当然,遗憾还是
有的,只许看不许碰搞得他心痒痒,眼里早就伸出好几只手抓过去了。去杏林园
打扫战场时,他跟妈说想留宿一晚,说放假了,又没在家属院,该好好来一火了
。
「来个屁来,再撞见。」撞上铁板,心有不甘,书香说让他去死吧,「再这
么下去,我都快棍儿了妈。」知道硬来不得,只能转而求其次,就舔着脸打起哈
哈来,「摸摸也行,哎呦,包得真紧啊妈。你看我这鸟多硬,给儿子解解馋,啊
,这都过年了。」
「没个流呢,还得揍饭呢,还不帖挂钱去?我说平时都怎跟你说的?又怎跟
我保证的?」
「他不还没到呢。」书香嘴上嘟哝,不过还是抄起了桌子上的福字和对联,
「平常耷拉着俩手,就他妈应该让他干。」直到回老家,也没拿正眼去看内个人
。
云丽拍起大腿和小腿,问灵秀怎保持的,随后又拍起屁股和小肚子,「救生
圈了都。」这难免有些夸大,尽管看起来确实有些丰腴。
灵秀说自己始终也没掉下肉去,瘦完全是因为毛衣裙宽松显的——她腾起屁
股,把衣裳往上撩了撩。瞬间,黑亮的大屁股就暴露出来,水蜜桃似的,看得书
香肾上腺素激荡,哪想只一瞬,又藏进了毛衣裙内,他也只能把目光转到云丽身
上,拿张郎当李郎,用内身肉色来安慰自己。
「屁股大咋了,个子不在那戳着。」李萍似乎找到感觉了,「到岁数了不,
胖点也正常。」
「晚饭想吃啥都?」灵秀瞅着内娘几个,头都没回便朝后戳了两指头,「把
颜颜哄屋来,回头生火去。」
沈怡嘴上说揍啥吃啥,很快便点了个八珍豆腐。云丽说这个好,小妹最拿手
,她也爱吃。还转告灵秀,说俩闺女走的时候交代好了,务必要婶儿弄条红烧鱼
,「都想死你了。」
灵秀站起身来,笑着说这俩馋妮子,上礼拜就吵着不让走,「这会儿我回来
了反倒见不着人了。」
【嫐】 (第四部 8新2)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云丽也站起身,拉着她手说都逛街去了,寻思着再给你买点啥。灵秀说还买
啥,又不是大闺女,她说行头让闺女和儿子们承包了,穿都穿不完,「都这么可
人儿,不弄点新鲜的真对不住孩子们的这片心,走,揍饭去。」
「腐竹泡好了,预计的是晚饭来些清淡的。」不过云丽说看着你们吃又眼馋
,实际上下筷却又吃不了几口,真是上了岁数。「孩子们孩子们。」她说,「牛
肉都酱好了,给他们炖排骨。」
瞅着姐俩出来,书香把颜颜哄抱进屋,说着不听三叔话就别出去玩了,给鞋
一脱,放到了炕上。
「还早着呢不。」奶还在嘀咕,书香说成话痨了都。「怡子是外人吗?」还
真是人老话多,她又拉起表嫂手来,「真把钱给掐了?可不能这么干,身子不亏
坏了?」
沈怡笑着说不管用,「才刚您不还说呢,不上他四姑奶那吃介,不还有他大
奶呢吗。」
「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再用昏招了。」
「表嫂真是有病乱投医。」被她撩了一眼,书香说暑假给大鹏补课都没意思
一下,这回不得好好表示表示。「咋没表示?」话落,沈怡也站了起来,跟李萍
说去厨房看看,朝外就走了出去。书香也朝外走,行至堂屋门口时打身后抱了过
去,右手抻开毛衣,左手顺势掏了进去。「逮着还不撕了咱俩?」压低的声音像
冰水似的泼了过来,还有内颦起的眉头,即便如此,临出屋时书香还是夸了表嫂
一句,「减的够肥啊,快赶上……」
去前院试了试衣裳,再回后院时,厢房只剩下了两道声音,书香捏起门帘朝
内探视,毛衣裙下的两条黑腿便率先闯进了书香眼里——她腰系围裙,脚蹬白袜
,尽管其时看不到什么实景,却搅得书香心神不宁,恨不得当即便闯进去给她撩
开毛衣裙,狠狠揉捏一通。半年没吃肉都快不记得女人身体啥样了,他甚至有些
小失意——上礼拜在杏林园咋就没上云丽呢?
「干啥呢又?!」没琢磨完就给抓了现行。「啊,我溜达。」
「大过年的你溜达?大锅烧了吗?灯笼挂了吗?还溜达?」不知道妈为啥总
爱急眼,又没干啥。
觉察不对,云丽也回过身来,一笑间便拍起灵秀胳膊,「刚不还夸呢,这会
儿咋跟怡子一样,又开始数落了?」
讨了个没趣,书香灰溜溜地又回了前院,水他没烧,而是鼓捣两盆沙子倒进
了大锅里。架好劈柴一点,上厢房里拾了多半盆山芋,又捡个头大的土豆寻了几
个,洗吧干净都埋在沙土锅里,忙完这一切,这才返身去后院。挂好灯笼,年味
登时就出来了,天一擦黑,通上电,喜庆劲儿更浓了。
饭后来到前院,喂完狗,书香又给灶堂添了把火,还告诉表侄儿,说这锅地
瓜正好给她们当宵夜,「看的啥片?」
大鹏说古惑仔啊,前些天在闹街买的。哪怕这半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书香也
知道其火热程度,「第几部?」
「第三部,只手遮天。」地瓜在大棚手里跳来跳去,瞅内猴急样儿,书香拾
起抹布给他扔了过去。剥着地瓜,大棚说漫画也得着呢。扣上锅盖,书香说再得
也没工夫看啊,「现在你表叔跟生活都脱节了。」
「不也放假了。」
「跟你哪比得了,这还好些事儿没干呢。」
大棚说又不差这两天,「对了表叔,揉弦跟滑弦你再教教我。」
书香让他去把麻将桌搬东屋去,这功夫,他进西屋把吉他拿了出来,捋着四
五品爬了几下,直到大鹏走进来。他说倚音滑音颤音和涟音其实都不难弹,平时
没事前儿多练练手指操,自然而然就能把揉推拉切使用出来。当即便先弹了一曲
《悲伤的西班牙》给他示范,说这个跟踢球晃人时加花一样,「多爬爬格子,别
嫌枯燥,基础打好了其实后面也没多难,无非就是一熟练度。」左手切换着把位
,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一曲下来也不停歇,换成《挪威的森林》后,指弹又
改为扫弦。这下,院子里大狼和熊都跟着呜呜起来。走了一遍,扫弦又改为指弹
,换成了《失恋阵线联盟》。他建议大鹏,说最好先从一首曲子上练,然后熟练
掌握之后再去弹别的歌。就是在这讲解中,他朝大鹏「哎」了一声,「考得咋样
?」
「啊?」看他张起嘴来,唇角沾的都是地瓜瓤子,书香说期末考啊,「玩当
然得玩了,学习可也别掉链子。」
「嗨,别提了,都快唠叨死我了。」乐天之人竟也有发愁之时,还边说边叹
气,「不回家说你在外面野,回去就跟你念四书,快烦死了。」
「废话么不是。」书香说,「嫌烦就别让人唠叨。」
「秀琴姑奶就不唠叨。」
书香说屁话么不是,「焕章用高考吗?」
大鹏撇撇嘴,「也没见我四姑奶唠叨啊。」
「吃饭前儿没看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笑声,右手一压琴弦,书香就把吉
他递给了表侄儿。
说后院让给他们时,李萍也打门外走了进来。紧随其后是她大儿子杨刚,他
说不跟三儿杀两盘过意不去。云丽说杀两盘还喝,真是伤疤没好就把疼忘了。鱼
贯而至的妇女们都跑去了东屋,书香也给大爷把大衣脱了下来。他说锅里有红薯
,不用牙咬,嘬着吃正好。「进屋就闻见香味了,正好给咱们当宵夜用。」说着
,云丽下了外套,随后又哒哒地打屋里走了出来,「也不说吓唬吓唬你大。」肉
光潋滟,丰满至极,还有脚下内不知什时候由拖鞋改成的小红高跟,无一不在刺
激著书香。「上礼拜不刚吓唬完,还老吓唬。」妈在家里就从来不穿高跟鞋,至
于原因,她当然不会明着跟儿子讲,但她会说流氓,还会说臭缺德的。其实在床
上她就经常这么说,尤其是在赏心悦目时被她来回捋着,舒服死了,可惜就是不
能如愿以常。
「他哪听呀。」
「媳妇儿可又发话了。」拍了大爷一下,书香过去搂住了娘的身子,「不听
话还不好办,不让他进屋,门一锁,让他一个人玩去。」不明白表侄儿为啥使起
眼来,正寻思,肩膀肘子就给来了一巴掌——「越大越没流,咋就没个正行呢?
」
「哎呀,过年了都还不让孩儿欢喜欢喜。」
书香一咧嘴,赔笑着朝妈就拥了过去。他说红薯都热好了,「回头我把皮儿
给你们剥了。」
「这还差不多。」同一个人,同一双眸子,同一张噘起来的小嘴,却有别于
上午,「臭缺德的。」肉乎乎香喷喷的身子几如才刚撩拨起来的琴弦,但书香却
怎么也吃不到嘴……
「喂他了,啊,抱着喂的啊。」意识被召唤回来时,所见的却还是内两条黑
腿,「真是活菩萨啊云丽,活菩萨啊,啊,孩儿他妈,想看,想看孩儿操你。」
「菩萨穿着丝袜,被孩儿扛起双腿……」娘骑坐在大爷腿上,给他裹着鸡巴
。「我知道,呃啊,我都知道,呃,要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是不
是?」算不上吼,却掷地有声,尽管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坏蛋,啊,坏蛋。」
还是大爷,「去年夏天,在单位就,啊。」
「你坏,坏,还让人家脱下裙子等着。」「不该撂电话啊,呃啊,应该打过
来。」腿也好咂儿也罢,不管整出还是单拎,娘都像是一根灌好了的肉肠。「过
年前儿不就,啊,给你打了。」她说。
「叫得那么骚,啊,谁受得了。」大爷准是想吃灌肠,双手盘剥,迫不及待
要把肠衣扯下来,「又做了多长时间?」手又滑向娘小肚子,仿佛那里有个什么
东西,需要他来验证。
「电话又没挂,啊……嗯,是要射吗,要射吗儿子?」娘岔开腿,又叫了几
声儿子,还撇过脸来亲了亲身后的人。就是此际,黑粗鸡巴打屄里弹出来的,在
两腿间抖着,虚晃之下,屄里的嫩肉清晰可见,最终鸡巴歪向了娘屄口有痣的一
侧。
娘伸出小手勾了勾,给鸡巴捏起来又塞进了屄里。大爷晃悠两下,打床上支
起身子,「电话内会儿,换的哪条裤袜?」
娘身子一侧,伸手搂向他脖子,「他说穿珠光色的,最肉欲的内条。」
大爷声音有些模糊,娘倒是还在蹭他的脸,「舌头带刺,都舔遍了,鞋都不
让脱,说这样征服才最有快感。」
大爷声音颤了起来,几乎一字一顿,「开始扛你腿了?」立马又否定起来,
「没吃咂儿呢还。」
「还没给你打电话,」娘咬起嘴唇,小手伸到下面,可能是怕鸡巴滑出来,
「没喝羊汤,没吃荔枝呢。」
「羊汤,荔枝?也在床角吗?」
娘说反正人是被抱进屋的,她说做着做着就听见大爷声音了,还说里外门都
锁死了,动静再大也绝不会被人听见,就算听见,也只能是音乐声,「都孩儿说
的,还说套子真薄,嗯,就是欠真实。」
「欠真实?」又是一字一颤,「所以?」
奶腔辍饮般颤了起来,忽高忽低,随后打红唇里倾泻出来,「所以,所以,
他说,说……」
大爷掐起娘腰来,喉咙里一片混沌,「穿着开裆裤袜,喔,难怪啊,哦,叫
得那么大声。」
「叫得好听吗,啊,好听吗。」
「好听,呃,跟刚才一样好听。」大爷气喘如牛,双手一圈,抱在了娘腰上
,「啊,孩儿在干啥呢,啊,干啥呢?」
「孩儿在吃咂儿,啊,一边吃一边操。」奶腔断断续续,身子刚颠起来就又
落了下去,咕叽咕叽地砸将起来,汁水四溅,「啊,说不尝尝直接来的滋味,嗯
啊,咋知道肉香不香……」
「欢喜么他说,啊?」大爷的声音也像在哭,「都把你征服了,操服了。」
「不知道,啊,大咂儿都给裹上了。」啪叽声竟停了下来,「脱了裙子趴床
上,啊,连内裤都不穿,嗯,屄都看见了,他说两个多小时,他用掉了五个避孕
套,娘娘简直太会疼他了。」
「不,不说,啊,只用两个吗。」
「一插到底,还说镜子里,嗯啊,看着自己的鸡巴插进啊,娘娘屄里,太刺
激了……」
直起腰绝非是因为听见大爷说的这句「谁在操你」,也不是二人撞击时产生
的啪啪音儿,而是这会儿电视机里竟放起了《庆功天仙曲》。年前的最后一个周
六下午,英语老师特意点的这首,说该毕业了,又临近春节,提前预祝大家金榜
题名。于是书香就爬了一曲,除此之外,还给大伙儿弹了首《仙履奇缘》——其
一是《大话西游》,另一个为《东京灰姑娘》。彼时,他想到了在梦庄念初三时
的内个元旦,虽说没弹《真的爱你》,却在收尾时让班副给自己点了根烟。迎着
杨伟嘟噜着脸蛋子的俩黑眼,他说这班长缩了两年半,今儿个就借着过年积极一
次,再给咱七班的一众同学来首窦唯的《艳阳天》……
「鸡巴带钩啊,哦,才刚我又看见了。」大爷像是不行了,「表现得太好了
……」
「刚子哥,刚子哥啊。」不止声音飘忽,娘仰面朝天还颠了起来,「鞥啊,
孩儿说肉真嫩啊,把人种袋当礼物送给你,啊,替你操屄里。」呱唧声下,二人
像是要飞起来,飞着飞着黑粗鸡巴就又打屄里弹了出来,裹挟着老牛一样的粗喘
,划着弧线,汁水都飞溅到了书香脚底下。绷紧的黑腿抖着,鸡巴也在抖,而后
一股股雪白色的液体便射进了套子里——那么亮,鲜奶似的。娘嘴里呢喃,叫着
大爷名字的同时,伸出手来,抓向内个才刚还和她温存、此刻却失去依托的阳物
。或许太滑了,小手刚扶起鸡巴,套子便应声而下打上面脱落下来,书香都听到
了水滴淌落在地板上的声响,而大爷好像「哦」了一声,与之对应,油滑的鸡巴
再次摔落下来,以至于娘不得不再次伸手去够。
看着娘把鸡巴擩进屄里,看着二人又黏在一处的身体,书香想笑却怎么也笑
不出来。他真的是笑不出来,于是晃了晃身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多半会变成一根
木头。然而就算是根木头,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于是书香又晃悠了两下脑袋,在
看向掉落在内滩水洼上的避孕套时,来回搓起了脑瓜皮。大爷倒是哼了一声,不
知是因为鸡巴滑出阴道还是给压得喘不上气。几个深呼吸后,书香朝床角爬了过
去,他看到了自己在水洼里游,白晃晃的,还有胯下内根铁棍一样的鸡巴。
娘的两条肉腿像刚打咖啡里爬出来的蛇,扑面而来的一股腥骚,于是他抓着
蛇的七寸往上捋,像小时候悄咪绕到她身后,忽地把手蒙她眼上,让她猜身后的
人是谁。其时总怕她不知道,现在大了,已经不再玩内种幼稚的把戏了,却在攀
附上去时,把眼罩给她撩了起来,「娘。」月牙水露露的,很快又合上了。「我
是你三儿,是你跟我达的三儿。」为此,他还笑了笑,「还等着吃饺子呢。」
娘又把眼罩挡在了眼上,还起身转跪在床角,把屁股撅了起来,「娘知道是
你,知道三儿打小就爱跟娘挤窝窝,娘给你撩开了,不让你大钻。」穴口翕合,
粉肉那么嫩,抱着团儿,还残留着之前射进去的精怂呢。「娘窝里还真热乎,等
我大了,当你男人。」电视机里咿咿呀呀,电视柜上的玩意一直在记录着。前者
在歌唱,后者在倾听,把看到的东西完整地保存下来。大二内年暑假,除了给娘
捎的胃药,书香还给家捎回一盒蓝精灵。这回他没上云丽,临走时他跟大爷交代
还得练车去呢,「说瞎话是你儿子。」即便随后给奶过生日,他也没问大爷试没
试过内小药丸。这会儿,收公粮的房子已经扒了,取而代之的是浇筑下的新房,
而妈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她说放心不下,二来她说你姑不在这儿呢。这个月出奇
的热,练车时,听教练说到中伏了,当晚炸了一大盘知了猴,喝到半夜又跟焕章
和保国跑三角坑跑了个澡,回屋时都十二点了。手机上有五六个未接电话,八点
多两个,九点多两个,半个小时前还有一个,都是娘打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今
儿是消夏晚会的头一天……
省道已被铲得稀碎,却并不妨碍路两旁的杨树换上白裙。还有才刚种下不久
的小树,根根都仰着脑袋,尖儿上也都长出了嫩芽,一派欣欣向荣。焕章说杨哥
怎没精神呢,几点睡的。书香说不喝多了,谁知道几点睡的,「你们几点睡的?
」焕章说八点半左右吧,问大鹏是不是八点半撤的。大鹏说八点半打东头去的小
卖铺,睡觉前儿都十点多了,「咱不看完电影走的吗,还回去转了一圈呢。」书
香问回哪转一圈。大鹏说就东院大奶家呀,「看屋里没什么人,以为表叔你回去
了呢。」书香「哦」了一声,说看的啥片,谁演的。大鹏脸一红,说挡不住的诱
惑,任达华主演的。晌午回家,书香已经做好了挨批准备,结果妈却啥都没说,
像是压根就没发生似的,然而到了晚上妈却说了,她说就别喝酒了你。即便周遭
乱哄哄的,书香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酒席持续了一周,直到周日晚上才告一段落。周六晌午放学,进胡同书香就
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吆喝声,门口台子前还围了不少半大孩子。车放房山,走的
是东门,香雾缭绕之下,终于来到了西厢。女桌稍稍还好一些,但都端起了酒杯
;男桌上抡起胳膊已经开始划拳行令,斗鸡似的伸着个脖子,脸都憋红了。就是
在这群鸡掐架中,书香看到娘打堂屋走了出来,紧随其后,妈也出来了。姐俩一
个提溜酒瓶一个端着酒杯,书香召了声妈,说你跟我娘又要回礼去吗。灵秀扬起
手来,说赶紧洗手吃饭去吧。红皮鞋在日头底下泛着亮光,书香赫然发现,不止
娘穿了健美裤,妈身下也踩了一条肉色的。
没去里屋,书香在堂屋找了个位置,汤没上来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端着
碗走出来,又绕过酒桌走进厢房,灵秀问他干啥来时,书香说喝汤。他摆楞空碗
晃了晃,说没喝酒,还朝严冬来等人打了声招呼。顾长风说来得正好,快给我兄
弟腾个座儿。书香说都吃饱了我。灵秀说你哥念叨半天了,说香儿咋还不家来。
书香说早知这样儿最后一节课就不上了,笑着朝灵秀吐了吐舌头,说得去照顾顾
哥一下,把碗递了过去,又打云丽手里拿要过酒瓶,笑着朝顾长风走了过去。「
也不知你最近忙啥呢。」说着,还朝众人打了个罗圈揖,随后拾起顾哥面前酒杯
给他续满了,「老少爷们们都就菜吃啊,顾哥,兄弟陪你一个。」转回身问灵秀
,说今儿儿子破例一次行吗。灵秀说下午不还上课呢,笑着说下不为例时,书香
就打妈手里接过了酒杯。
邻桌有人提到了五月份即将拉开帷幕的四十三届世乒赛,说这次男乒的主要
对手还是老冤家瑞典。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说海外兵团其实并不可怕,咱们不还
有邓亚萍呢。他说别看去年亚运会上被汉奸夺走了女单冠军,那他妈是打了兴奋
剂。而后便有人提起了上周六的世界花样滑冰比赛——他说跟云丽是本家,笑着
说那冰滑的,真六,「跟蝴蝶似的,长得还俊,不拿冠军都不行啊。」
「就直接说是弟妹云丽不就得了。」时,狗一样的哈哈声又说:「也是这身
红,这双白高跟。」打书香背后传来,陡地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口酒差点
没喷出来。「正好有相机,来,跟哥哥照张。」被顾哥打断了思路,鸡腿也给书
香递了过来,「别喝那么急,脸都憋红了。」
「刚子不来也就得了。」刚才就是许建国,这会儿还是许建国,「云丽也不
喝,这哪行,怎么不得意思一下。」阴魂不散,人还打座椅上站了起来。书香朝
顾哥晃了晃空酒瓶,问才刚他们都没喝吗。顾长风说喝了,也站了起来,「老许
,别你妈这么没出息。」灵秀扬手朝顾长风「哎」了两声,笑着上前把他按到了
椅子上,「你也没少喝啊。」「老许就要这缺儿呗。」云丽边笑边说,她说一口
一个的干脆,「要不单独陪你,还得挑理。」许建国说那情感好,他说二妹子刚
陪完,这回真的是享齐人之福了。但紧接着又说一口一个不行,他说这都是给你
道喜来的啊。「开瓶新的来。」挥使着一旁的侄儿伙计,说这回让你侄儿给倒,
「几个月了?啊,不得俩月了?」哈哈声又起。
「忒得俩月了。」
「听见没云丽?」许建国撂下话,公鸭嗓也提溜着酒瓶走了过来。他说上次
喝还是元旦呢,边走边拧瓶盖,凑到近处,说来吧婶儿,「还没给你道喜呢。」
云丽笑了笑,把酒杯平端起来。「婶儿说停我就停,绝对让婶儿满意。」云丽说
倒满了,转告老许时说妹子先干了,扬脖就把杯中酒闷了,杯口朝下还控了控。
许建国说妹子海量,指着桌上菜,说这二三月的鲤鱼最肥,扬手也把杯子里的酒
干了。他说这么长时间没喝,不再来一个么。云丽说再来俩也没问题,笑着说哪
能亏了许哥,「回头说我照顾不周,你兄弟脸上不也没光吗。」说话间,她把酒
杯放到了桌子上,「满上。」
「冲这喜酒也得给婶儿满上。」
「满你妹啊,没完了还?」不等许加刚倒酒,书香抢步上前一插,「双杯献
酒么老几位?也不知道喝好没喝好?」把桌上杯子夺下来时,身子也横在了姐俩
面前,「瞅说的这么热闹,先把酒干了吧,要不我这代表都没法跟你们喝了。」
云丽笑着凑到灵秀耳边,说怕咱们喝多了,儿子护驾来了。回屋喝鸡蛋汤时,书
香挨在妈身边坐了下来。灵秀捅着他说干嘛呀刚才,跟混不吝似的。她说较啥真
,酒局不都这样儿,何况人家又是来给你道喜的。书香说这叫什么鸡巴玩意,有
这样儿办事的吗,「不双敬酒吗,敬酒我就飞刀。」灵秀掐起他手来,说人情大
于王法,「妈平时都怎么教你的?还动不动就急?」她说当年许建国替你大挡过
枪,又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别瞎闹了可。」书香说没瞎闹,反问敬酒有不先
干的?他说一个比一个滑,一个比一个损,纯粹是拿人找乐,「不是灌你就是灌
我娘,哪次不是?」云丽问娘俩说啥呢,还咬上耳朵了。灵秀扭过脸来朝她撇了
撇嘴,说了句他呀,「咬牙能医,尿炕没治。」姐俩噗嗤笑起来时,书香脸歘地
一下就涨紫了。当然,自己这脸色他是看不见,却在火辣辣的笑声中看到白毛衣
下澎湃而起的奶子,像是要冲破层层阻隔,把浪打他脸上。于是他赶忙耷拉下脑
袋,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台阶说上两句,然而实际却只在瞟完身前这两条肉亮大
腿后,就赶忙盘起了二郎腿。莫说没了言语,还又硬了呢,脖子也僵了,坟起而
肉欲的三角区域打余光中忽闪出来时,像是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搞得膀胱都喘
上了。
硬几乎成了这时的常态,如果哪天手不挡在卡巴裆前晃悠几次,准是头天晚
上崩锅儿了——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用少来形容或许更为精准。穿工字裤的另
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时常勃起,幸好从小到大对女同学一直提不起兴趣,不然,
真就太尴尬。灵秀说自己咋养活了一个臭流氓,紧接着,她说还有内群臭不要脸
的,跟没见过鸡巴似的。她说就算见过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反正自己是没见过
。书香死死攥住灵秀的手,说妈你别说了,求你了。灵秀哼了一声,往回抻了抻
胳膊,说还真知道,说不爱听还在外面胡搞,还跟盯犯人似的盯着我。书香搓起
脖颈子,咧着嘴说这不都是因为害怕吗,撩起眼来又瞥了瞥灵秀,嘴上嘀咕说又
不给。灵秀绷起脸来,说害怕?说横竖都是我的错了。她戳点著书香,说合著就
许男人出轨四处玩女人,做女人的就必须一棵树上吊死?她说这叫什么混蛋逻辑
,她说念书念傻了还是没睡醒,还是被洗脑了,「咋不把妈当成十八岁大姑娘呢
,不正好跟你搞对象。」书香说妈我错了,又抓起灵秀的手,说儿给你赔不是还
不行。灵秀身子背转过去,说一边介,少拿这个糊弄我。书香伸手搂过去,说自
己就是个怪人,说好听叫与众不同,其实就是隔路。灵秀噘起嘴来,说隔啥路,
没偷没抢又没骗,也没亏欠过谁,高中三年心境不都练出来了。不过很快又说,
心境是练出来了,叫练出来了吗,那叫放纵,变得更花更坏了。贴近灵秀耳畔,
书香说用了十年才真正悟出来,以后再也不花了,再也不干那些混事儿了,就踏
实地陪你过日子。灵秀拱着肩,说谁陪谁,还过日子,滚蛋。嗅着发香,书香说
妈,他说咱们新家就在这儿。灵秀说啥新家旧家,不知你说什么呢。她说这鸟地
方,都听不懂人家说的是啥。书香说可以学呀,我教你,就咱们两口儿。灵秀呸
了一声,终究还是笑了起来。书香说一辈子还长着呢,是不是。他说义无反顾来
到这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紧紧搂着灵秀,他说会
拿事实说话用时间证明以行动验证,兑现当年自己许下的承诺。灵秀又呸了一声
,说老娘这么好骗吗,未免也太便宜了吧。书香把脸贴在灵秀脑后,说内些年儿
子已经不是人了,把亲妈睡了更不是人,他说再不把心给妈,简直猪狗不如了。
「你不是人,我是啥?」身子一转,灵秀也把手伸了出去,锁在了他脖子上,「
还说?臭缺德的。」 ……
临走时,跟顾哥又待了会儿。照完相,顾长风说几个月没见,个儿窜这么高
,都得仰着脸看了。书香说仰个啥啊,说顾哥到哪不都是哥哥么。说着,把烟给
顾哥和红照姐让了过去,「也没给你买骆驼,抽根三五吧。」长风说三五就挺好
,点着烟,说最近学校内边有刺头没。书香说有啥刺头,要说刺头,自己不就是
刺头。李红照渍渍起来,说去年香儿还不这样儿呢。书香说不哪样儿啊,不还这
样儿么。李红照说沉稳多了,也成熟多了,更大气了。顾长风笑着接过话,说以
前也有外面儿,现在更是爷们,又说还老原地踏步走,不一年一个样儿就揍了。
李红照说这倒不假。「破万卷书跟行万里路,不管文的还是武的,最终结果都一
样,但没文化肯定是不行。」这话竟是打顾哥嘴里说出来的,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年代不一样了,看着吧,卖苦力的日子长不了。」就此,他还指了指脑袋,
说自己当年就没好好念书,十八就进社会了。他说在窑厂内会儿,除了打架就是
打架,后来离开窑厂还是打架,到现在,就离不开这打架了。书香说这叫路见不
平,说现在还记着顾哥在青龙桥摔二青呢,近身之后干脆利落,一个霸王扛鼎就
结束战斗了。顾哥没言语呢,红照姐倒是噗嗤笑了起来,说你顾哥稳当也是因为
身子利索。她说腿是根嘛,往前一插,软了哪行啊。书香笑了笑,本想说姐你怎
不去跳舞啊,实际却是叼起烟来嘬了一口。顾长风说,摔跤这块当年请教过大叔
——他说就你大,泰南之虎。
书香「哎」了一声,说顾哥你没纹个活儿。长风说纹啥活儿,纹那鸡巴玩意
呢,说着一捋袖子。「应该纹,全是疤,跟他妈蜈蚣似的,前胸和后背也是。」
嘿嘿着,他说:「咋,你想纹?你妈让吗?」书香「啊」了一声,说不是不是,
说这就是自己随口一问。「你红照姐倒是纹了。」又是一声嘿嘿,「等天热了就
能看见。」「把香儿都带坏了不是,找着婶儿说你呢。」就顾哥笑着眯起三角眼
时,书香听到了开门声。一道而来的还有公鸭嗓,「抽烟抽烟。」许加刚就跳出
来了。不能说跳吧,总之晃晃悠悠。「又你妈哪浪介啦?」「一会儿不还打牌呢
师傅,就上西厢找我妈要钱介了。」拿着万宝路,他说这烟有劲儿。书香说该去
上学了,站了起来。「今儿不周六吗,上啥上还。」顾长风说当都赛你似的见天
巡营。「师傅跟师娘不在这儿呢。」又把烟给书香让了过来,「抽完再走啊杨哥
。」书香说刚掐,谢了。拾起羽绒服时,跟顾哥和红照姐打过招呼就打东厢房里
走了出来。起风了,对面屋子里的音乐都簌簌的。一脸胭脂的胖女人在门里和表
嫂说着什么,就焕章拉开门打里面走出来时,胖女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亲外
甥不是,跟儿子不一样么。」表嫂倒没说啥,内叫沈爱萍的胖女人却还在唠叨,
「一会儿过介玩玩,不也不走吗。」此情此景,内个买烟的午后就打书香眼前跳
了出来。他穿上羽绒服,告诉焕章说进屋再转一圈,就进了西厢。表嫂也喝了酒
,不过没跳舞,手里还夹了根烟。这个身高和妈一样的女人似乎永远都大大咧咧
,还摸了书香脑袋一下,说喏,你妈。书香就在一片玄幻色彩中觅见了灵秀。应
该说在众多健美裤中先看到了红鞋,而后才确认到的。放的曲儿无外乎就是内地
崛起的流行乐,或者是荷东,但此刻功放里播的却是《滚滚红尘》。没记错的话
,也是这年,享誉世界的台湾歌手邓丽君猝死,自此,靡靡之音成了绝响。要说
绝响,近几年好多人都无故离世,包括远在大洋彼岸的柯本。据闻时年四十二岁
的小邓有哮喘病,病发时,小其十几二十岁的男友未在身边陪护。
因为转天是周日,不用起那么早,当晚书香就又留宿在了焕章家。焕章说我
妈都去你家一礼拜了,你也不说早过来。书香以为焕章或者大鹏又会打哪变出一
盘磁带,然而实际并没有。就跟尿炕转天晚上一样,他以为能在厕所看到点啥,
结果却是啥都没有。不过焕章说有碟片,此时放的正是邓丽君的歌。他说黑豹啊
唐朝啊,还有眼镜蛇,他都买了,「反正我爸也不回来,咱们吼吼。」VCD和
电视机配套,都是日本货,真应了之前哥们的内句话——一步到位。焕章还说现
在正寻思打哪弄点「好的」呢,说就录像带里放的内种,笑的同时还挑了两下眉
。书香说这回方便了,笑着脱下羽绒服,说前些日子看的是三级片吧。大鹏搓了
搓脖颈子。焕章拿出话筒插线,回过头来,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弄两张。再转回身
时,就对着话筒喂了起来。回声环绕,音乐响起来之前,书香坐沙发上问任达华
跟谁演的三级片,边说边解裤带。大鹏说温碧霞。屋子里还给着暖呢,按焕章意
思,这几吨煤到月底也烧不完,说头一年,新房得着实烤烤。脱裤子时,书香让
大鹏也赶紧把裤子脱了,扭过脸又问焕章,「是不是该你爷五七了。」焕章说就
下礼拜四,说月底圆坟也是礼拜四,除了告诉杨哥过来吃饭,还说完事爹妈心里
就彻底轻省了。
「徐老剑客说过,死老人倒三年霉。」
柴鹏说头些天大奶跟四姑奶也说来,说今儿下午老太又提来——先是跟大姑
爷说的,而后又跟秀琴大姑奶说,「就是老太爷不信,说内玩意都是封建迷信,
害人。」书香点了根烟,说没事儿还净赶上呢,更别说有事儿了,告诉焕章反正
多留心没亏吃。嘬了口烟,他说:「大鹏,打梦庄我还看到你妈了呢。」大鹏说
年前年后我妈去了好几趟呢,「我姥不生病了么。」他咧了咧嘴,说现在我姥就
是个药罐子,倒也不是什么大病,横是因为就俩闺女吧,又都不在身边。紧接着
,他也嘬了口烟,转向焕章时,他说二姨内边打工时间不充裕,秀琴大姑奶不也
是么,要是上班也就没这么多闲工夫了。其实书香也没多余工夫,清明都没跟去
上坟,因为第一次摸底考试如期而至,该省的环节就都免了。好像就是内一二天
吧,还下起了小雨。中央一台报道陈X去世,享年九十岁,随后主持人就介绍起
陈X的生平来,至于说啥书香没注意,也不想注意。后面又报导招商引资和国营
职工下岗再就业,但实话实说,这些东西百姓关注并不多,他们在意的是吃穿住
行。比如物价已经平稳回缓,比如消费者权益保护。就消费者权益保护问题而言
,上个月有个叫王海的人就勇敢地站了出来——在隆福大厦买了两个索尼耳机,
意识到了假货,一次性又买了十个,说依据什么法向商场提出双倍赔偿。一时间
传的沸沸扬扬,为此还获得了一个打假第一人的称号呢。这个月的月初首府有个
叫王X森的人畏罪自杀了,什么原因不清楚,好像说他贪啥腐啥还包养情妇,别
的不说,就出手而言真的非常阔绰,说光公款购置的高档公寓就给情妇送出去好
几套。到了月底,连时任首府书记的陈某同都遭了殃。以上花边全是七八节体育
课上老师说的。最后,他说再有一个月,体考完事你们就轻松了,末了竟还饶了
俩字——真的。眼下莫说大小礼拜取消了,大课间能占就占,还真的。娘希匹啊
。两年后的九月就没这么幸运了,其实也就高一内会儿勉强还有些课间活动,升
入高二便开启一天十节课的模式,还美其名曰「历史悠久」,「重点一中」,「
莫荒废了光阴」。大课间总得让人喘口气吧,答案是如非屎尿离座咱们就继续。
高三更是由原来的十节课变成十二节课,真真你妹的娘希匹了……
省道已彻底成了第二条青龙河,尽管没有给它蓄水。其实三月下旬就发布修
改关于职工工作时间规定——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一天八个小时。但切合实际
梦中却未按说的那样落实,理由是历年历届学校也没有争霸资格,今年有望了。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青年节这天每个人还需补交团费五元。晌午书香直接去
了计生办,见到妈就把情况给她说了。灵秀说交吧,给你大打啥电话。书香说啥
就五块,就算常费也没这么高,不冤大头吗。灵秀说人家不说了多退少补吗,「
钱不够?」书香说够。灵秀说够还来干嘛,不说赶紧回去吃饭赶紧休息,她说改
名都不说跟我商量,芝麻点的屁事儿倒专门跑过来了。日头正浓,书香搓起后脑
勺说没有。灵秀说什么没有,她说拿你妈当犯人还是当贼呢。一张粉面都气红了
。然而交团费时,班主任却说杨书香不用交——「你是常员。」书香瞠目结舌,
说自己什么时候成常员了。「现在就是。」幸福来得太快,为此,书香差点没跑
过去亲李学强一口,「介绍人是谁呀?我这当事人都不知道。」「校长和教务主
任啊。」班主任笑着说,「就俩名额,另一个给了四班。」他说你又是省三好生
,这不是好上加好吗。哪怕当之无愧,这会儿书香也不禁飘了起来,「宣誓都免
了,那周六日的运动会也管饭喽。」「凡参赛者肯定管,还有奖励呢可。」书香
问啥奖励。李学强说现金奖励,多好啊。
周六就是乡运动会第一天。昨儿晚上书香就跟灵秀说了,拿了名次还有现金
奖励呢,让妈过介给他站脚助威。灵秀说哪过得去,她说体委开展销会,提前都
约好了。所谓约好了,她说此行除了你娘,还有你表嫂,却只字未提琴娘。书香
说琴娘呢,不一起去。灵秀说不没回来么,让儿子给她来根烟。掏出烟递过去,
书香说都几天还不回来。灵秀说谁知道,说才几天没见就想你琴娘了。书香给自
己点了一根,说这不也个把月没见着了。灵秀「哦」了一声,倒捏起烟嘴放指甲
盖上磕了磕,「难怪呢。」书香说焕章是一问三不知,稀里糊涂。点着烟,灵秀
拢了两下头发,说都跟你似的不就好了。「六月份该二模了吧。」她又笑了笑,
她说:「到时别掉链子。」书香拔起胸脯,说妈你放心,既然能杀进县前十名,
你儿子就不是孱头。「但愿吧。」书香说妈你就䞍好吧,随即又问起了后天,他
说后儿总有时间了吧。灵秀说到时再看,「抽完烟赶紧写字吧。」
保国来之后就上厕所,还问晌午吃啥。书香踢了他一脚,说吃大骈。保国问
啥是大偏,书香说肉饼跟汽水组合,啥时饿了就啥时吃,管够。真的管够,晌午
饭光肉饼就端来好几箱,还有汽水。书香说等哪天有空儿哥带你去吃薛记肉饼。
保国说这就行,一气干了五个,没咽利索就朝浩天喊了起来。浩天过来问他上午
比赛没。保国说还没呢,八百米跑定在下午,他说老师都说了,拿第一名就不用
写字了。书香说傻帽,即便拿了名次也得不着分,就属八百最糊弄人。保国说谁
知道啊,也没人告诉,体育老师就鸡巴知道搞瞎巴。浩天说啥叫搞笑巴。保国撇
撇嘴,还「切」了一声。他抄起肉饼就往嘴里填,反问浩天说还套我话,「谁不
知道啊,梦中打架最出名了,还有崩锅儿。」他说没准儿这会儿就有人在崩锅儿
,大拇哥一挑——他说就我们沟头堡,说买东西时就在体育室撞见好几次,「不
光看见动手动脚,还看见过亲嘴呢。」就浩天笑这会儿,书香捋着保国脑袋已经
开始警告,说再废话就踢你。这招果然见效。然而饭后带保国去化学实验室歇着
,嘴又开始咧咧,说焕章哥的女朋友换了又换,还够勤。书香说屁话真多。保国
忽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在大娘家吃饭内两天就听说了。书香问他哪个大娘。保
国说能是哪个大娘,不云丽大娘吗,他说内天晚上你喝多了,自己去后身厕所尿
尿在胡同里听见打架的就猫腰过去了,「不知道说焕章哥啥,反正提小玉姐来,
后来又说什么秀琴大娘。」书香问看清是谁没。保国摇起脑袋,说没敢露头。书
香说去都去了,怕个鸡巴,连音儿都没听出来。保国说大娘家放着音乐,能听见
个影儿就不错了,再说内两个人又都喝酒了,谁鸡巴知道是谁,「打急眼再把我
绕上。」
书香这还暗揣奖金谁来发呢,许建国在一众人等簇拥下就打东门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脸有点红,西装革履一穿还挺人模狗样儿,也是三角眼,就
是嘴唇厚了点。上到主席台前,这货拾起话筒喂了喂,说的第一句话是「同学们
好」,第二句是「同学们辛苦了」。还点了点头,说首先代表镇领导,其次代表
自行车厂,向广大师生致以节日问候。这会儿五一早过了,五四也过了,有个屁
的节日,又不是什么教育局领导。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代表,又是此次运动会
的赞助呢——看到证书旁边摆着的五十块钱,书香才明白过来。机械式地过完手
续,正要下台,许建国说放学别走啊三儿,「你娘来了。」
拿着证书和得来的奖金直奔自行车厂,上到三楼,推门先看到了陈云丽,刚
召完娘,书香眼就直了。「妈……」紧接着,便说你咋来了,「不说不过来吗?
」「瞅瞅,懵了吧。」表嫂竟然也在。她这么一笑,妈也跟着笑了起来,「嘁,
还得通知你?」杏眸一转,嗖地一下飞了过来——如果这叫飞眼。「大奶,四姑
奶。」或许面前的邂逅大概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或许因为还堵着门口,书香
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表侄儿呢。「瞅三儿这一脑门子汗,喝口水吧。」娘靠坐
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脚上踩的是黑色蛇皮尖头高跟鞋,正挑着晃悠,还挥
起手来。「冰箱里呢。」她说。于是书香就在「冰箱里呢」找到了矿泉水。不知
是不是商量好了,妈穿的也是牛仔裤,不过脚上踩的却是一双运动鞋。
屋子不大,带套间的内种,不过右手侧的室门关着,不晓得里面是干啥的。
就外间而言,倒是挺透亮,连空调都安上了,不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差不多。
黑胡桃色的办公桌,还有纯黑色真皮沙发。妈就坐在沙发上,也翘着二郎腿。她
上身穿了件白色衬衫,下摆处收进腰里,正因如此,所以胸看起来很大,跟山似
的。尽管不清楚胸围,至今却仍记得她腰限——始终也没超过二尺一二。「小点
口嘿,又没人跟你抢。」说的时候,妈点了根烟。一口气灌了一瓶子,书香抹着
嘴角「呼」了一声,这才发觉表嫂穿的也是牛仔裤。应该说她们娘仨腿上穿的都
是牛仔裤,天蓝色的。这会儿表嫂也点了根烟,说打屋里就听见大喇叭嚷的比赛
成绩了,「不错不错。」是不错,书香就打工字裤里把证书和钱给她们掏了出来
。「三年了,该毕业了都。」他笑着撇了撇嘴,随后抖起手里东西,「还是老许
给颁发的呢。」「还老许,内是你叫的吗?」青雾中,妈歪起脖子朝这边瞥了瞥
,「没大没小么不是。」「我又没直呼他姓名。」书香咧嘴笑笑,把东西揣进兜
里,边抻胸口上的体恤边踱起步子,朝沙发方向走了过去。
打三楼望去,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尽收眼底,其时穗儿已经挺头,抱着团儿,
呈现出一股子焦黄色,一如七八十年代老照片里的麻花辫。娘以前留的就是麻花
辫,内会儿很多人都留这种头,不过此刻她已烫成卷发,还漂了色。她说岁数大
了,再留内种姑娘头就不合适了,「倒是你妈,留啥都好看。」一话多年,现在
回想却又另一番感悟。妈在计生工作也好多年,据她说少着也有十五年了,这话
当然不贴谱,因为多数情况下都不贴谱,就如她常说的——你生下来不就长姥家
了吗。对此,书香也只能笑笑——跟问自己是怎来到这世间一样——妈说的是打
三角坑里捡来的呗。然而此刻表嫂说的却是咋又留开长头发了,跟大鹏一样剪个
短发不好么,还凉快。「你问我?」妈是这么回答她的,「我问谁去?」表嫂「
嗯」地拉长音儿,还朝这边看了过来,说你们呀,还真是亲娘俩。书香朝她呲呲
一笑,说啥叫心有灵犀,「你们娘俩不也一样。」就眼下而言,不少人都剪成短
发了,琴娘是,表嫂是,连娘内头长发都短了少许。不想表嫂还在继续,还拍了
拍妈的胳膊,说这阵子心情不错。不是后面又加了个「看着凤鞠也挺欢喜」,都
不知她说的是谁。妈顶顶她,笑着说这你都看出来了,话头一转,说不老嫌腻得
慌吗,这回上班了就不觉得腻了,离我那还近。
或许是黄衬衣太亮,书香就多看了表嫂两眼。他说去哪上班啊。沈怡说自行
车厂,说待了这么多年,再待下去恐怕人就废了,得干点啥,「大鹏姥姥六十了
也,离不开人。」半空里飘来一股孜然味,还挺窜,书香就吸了吸鼻子。窗台上
还摆着一瓶枪手,他拾起来拧开盖闻闻,挺香的。两年后这玩意就频繁出现在电
视机里,不止如此,还有喜之郎冰恋,借用的是《泰坦尼克号》的调子,当然,
后者出现稍晚了些。也是九八年,会考完打一中推车出来,书香在文娱路的小卖
铺买了包烟,一股京腔京韵跟着发哥就打电视机里蹦到了他面前。给老板让过去
一支烟,就这会儿,漆红的百年好合随着串串相思在镜子上游走起来。时逢周六
,再过几天都小年了,本来说好去娘那吃饭,结果书香改了主意。他说叔,得给
家去个电话。小卖铺老板说你爸也不在这儿吃了。盯着电视机,书香说我妈回老
家了不,听着曲儿,抄起电话给云丽打了过去。他告诉娘晌午不过去了,晚上再
去。三九尾,北风正硬,打小卖铺出来他就朝北招呼下去,别看十多里路,到家
却只用一刻钟。俩旺财呜呜几声,在一句「妈屄的不认识了」中,又夹着尾巴回
到了窝里。
看着儿子打门外进来,一脑门汗,灵秀皱起眉来,问他是受刺激了吗。书香
盯着东墙上的镜子,不说话。「说好去你娘那,咋回来了?」摸了两下儿子的袖
口和领子,灵秀又给他跑去翻找衣裳,「考的咋样?」书香说一个鸡巴会考,闭
着眼都能过。灵秀登时立起眼来,回身斥责:「敢胡来给我盯着啊杨爽!」书香
说又没迟到早退过。灵秀抹瞪起眼来,走到近处,把衣服往儿子手里一推,说直
脖愣登地还不赶紧把衣裳脱了换上,「臭缺德的,是不是又有啥事儿?」
当晚,妈就打来电话,说吃完饭赶紧回学校,老大不小还跟孩子似的,「别
喝酒啊——」书香笑着说没喝,他说就我娘一个人喝,「不跟你保证过么,还能
拉屎往回缩?」
「说的都什么屁话。」
「那你几点回来?」
「不回介了怎了,反正喝酒别让我逮着。」撂下电话,书香告诉云丽说过年
真得好好喝喝。嗅着,还攥起酒瓶晃了晃。他说红酒后劲儿足,一杯合适,再多
就该晕乎了。尽管随后娘说慢点吃,时间富裕,二十分钟内他还是解决了战斗。
点了根烟,书香说该走了,朝着衣架走了过去。云丽说刚六点露头不是,抽
完烟再走不迟。电视机里,京韵又响了起来,「串串相思,藏在心里,相爱永不
渝,忘不了你。」推着娘按回座上,书香也把烟送到了她嘴里。他说青丝秀发缘
系百年,打后面搂着肉身,手一探就钻进了睡衣里。他说这大咂儿,奶罩都不穿
了,要干啥。揉着,他笑着说四个多月没吃肉了,不是着急往回赶,非把你崩了
不可。奶头被搓起来,硬得像提子,卜楞着,手顺着肉球往下出溜,捏了俩下小
肚子,随后就把手掌插进了娘卡巴裆里。「真光溜啊。」揉捏着,几下就把娘抠
软了,「想我没?」
「坏蛋。」娘说水儿都出来了,「给你放松放松吧。」
「一回半回的哪解渴啊,要崩我就崩你一宿。」书香抻出左手搓给她看,还
放自己鼻子上闻了闻,「一看就知道娘想我了。」往沙发上一推云丽的身子,撩
开睡裙把脑袋扎心口上就嘬。
「嗯,给娘把裤袜脱了。」
被搂起脑袋时,书香真不想走了,「鸡巴学校事儿太多,还他妈点名。」他
嗅着内红脸,在月牙里沉浮着,说自己现在硬得跟棍子似的,偏偏还得憋着,「
要是现在放假该多好,不当够你男人都不睡觉了。」
「娘也想啊,你还干啥去?」
「给我来口屄尝尝,嘴里快淡出鸟了。」
「把保暖脱了,嗯啊,抱娘上屋里,娘给你捋出来。」
「娘你起性了,流这么多水儿。」
「给娘撕开,娘伺候你当你大爷。」
「等放假,放假,我要操你一宿。」然而现在却只能过嘴瘾,起身后,书香
让她别再喝了,身子都晃悠了,「娘我走了。」
「你个坏蛋,到学校记得给娘来个电话。」
「别喝了可,听见没,回头告我大也少喝,没完了还。」叮嘱完,书香揉着
身子又亲了她几口,随后,穿好衣裳,就打一楼走了下来。其时天已大黑,朔风
中,星星都摇晃起来。月亮看着比往时要亮,湿漉漉的,跟刚打银河里捞上来似
的……
想起了什么,书香就又扭回身子,先「哎」了一声,随后问大鹏怎知道表嫂
在这儿的,「也是他告你的?」表侄儿正试新鞋——打椅子上撅着屁股,上半身
前倾出去,头发快贴地板上了。「啊。」他仰起脸,补充着说了句是,又扭过脸
去对他大奶说了句「合适」。运动鞋上贴着耐克标志,娘也让书香过来试试,不
过先说的是吃根香蕉。书香说楞会儿都该吃饭了,拍着肚皮过去把鞋提溜过来,
拿到了沙发旁。云丽说连大鹏内双,都是你妈给挑的。书香说是吗,笑着换上试
了试,挺跟脚的。这鞋他一直穿到高中毕业,到最后也仅仅只是鞋帮有些泛黄。
这时,电话响了,云丽拾起大哥大站了起来,笑着说了句什么,随后,哒哒哒地
朝着内室走了过去,大红色衬衣仿佛都烧了起来。
打楼上下来,书香以为直接回家,结果出了厂区大门才觉察不对。车放在门
口,打便道上往北走,马路对面正施工的三层商建跟废弃的窑坑没啥区别。打里
面出来的民工跟窑工也是没啥分别,不过后者颜色单一只是一身红而已,前者则
丰富多了——脸上身上说白不灰的,不知是刷浆落白还是干啥呢。夹在其内的梦
庄初级中学倒是一片宁静,日头一打,门侧上贴着的六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都
能当镜子使了。果不其然,老许在仙客来候着呢。未到门口,这货跟他嫂子等一
众人就迎了出来,说再不来就亲自去厂里接人了。也不知声音和笑哪个先到,反
正不如刚放烧烤架上的羊腰子好闻。于是,书香就喊了一声羊腰子,尽管被妈打
了一下,「啊,许大。」「里面请里面请。」也是这时,许建国说安排好了都,
说在这儿还不是想吃啥就吃啥。灵秀笑着说有劳许哥费心,这么多年了,想的还
是这么周到。妈都这么说了,书香就没再言语。「客气了不是。」意料之外,顾
哥竟也在人群里,还有红照姐。他说来这儿纯粹是蹭吃蹭喝来的,扭过脸去,说
老许你这屄操的,二年前就说请我吃饭。许建国说今儿个正好有空,手一抬指向
云丽,说老板娘也在这儿,我就听吩咐了。云丽说安排调度得听厂长的,将在外
军令还有所不受呢,何况这里又是梦庄。老许说真听厂长的那今儿个就不醉不归
了,他说礼堂也包好了,跟良乡是不能比,但胜在家门口啊,饭后溜达过去,要
多方便有多方便,「还是我嫂子建议的呢。」云丽说这着啥急啊,先吃饭。于是
书香就看到内胖婆娘扑了过来,「快里请啊好妹妹们。」内一瞬,书香都撤好步
了,想给这重坦克和姓许的各自来个铁山靠。门两侧竟也备上了水箱,白炽灯下
,各色鱼等泛着乌光,正蛇一样游来游去。「都不是外人。」余光闪耀出一片火
红,书香就吐了口气,侧目看向妈时,步子就散开了。
火辣辣的太阳刺目撩人,渠垄沟子里的野草和过二遍水的麦子尽收眼底,甚
至都能在麦田深处找寻到那条蜿蜒流淌的伊水河。香味也撩人,一直弥漫到二楼
。打卫生间洗过手,书香问妈今天都买啥了。灵秀说买啥,啥都没买,就是溜穷
腿去了。书香吸了两下鼻子,笑着说总不能溜一天吧。灵秀说咋就不能溜达一天
呢。被内双杏眸瞥着,书香说不是内意思,目光打粉面红唇上滑落,于胸口上短
暂滞留,很快就低下头去。他说自己吃完晌午饭就没啥事儿了,过去帮忙提溜东
西不也行吗。「跑啥跑,又瞎折腾。」斜阳下的两弯豆荚眉越发妩媚,还有那娇
艳欲滴的樱桃小口,若非周遭人来人往,他真想扑过去亲两口,并且亲口告诉她
,儿子都俩多月了没碰女人了啊妈。俩多月什么概念,六十多天。这股子跃跃欲
试黏黏糊糊,以至进雅间吹上冷风都没能止住。房间很大,餐桌也大,十多号人
围坐在上面一点不挤。李红照笑意盈盈,说尽管腿溜达酸了,却也收获不小,最
主要是热闹。就此,她表示应该把香儿喊上。书香「嘿」了一声,说现在就有时
间,去体委的话兴许还能赶上个尾巴。云丽说明儿,还一天呢,这话正中书香下
怀。于是他就把目光转到了灵秀脸上——可惜妈内边跟派出所所长还有他带来的
女下属正说着什么。
招呼完上菜,许建国又挥使着老板去外面烧烤摊要烧烤。除了鱼,沈爱萍说
梅菜扣肉也是这里的招牌,什么鲜滑爽口肥而不腻,什么滋阴润燥补肾养血,昨
儿就已经知会好后厨了。她内同样掉面缸里的两个闺女也摇头晃脑,不知在那咧
咧啥呢。而后又说起保健品来,不过这回主角换成了许二丫,说啥啥啥的牌子真
好,又是口红又是洁面乳,边说还边扬起手来,让她弟把东西拿过来。沈爱萍拧
开酒盖,说上次在沟头堡没能跟俩妹妹喝就是一大遗憾,这次无论如何得补上。
云丽倒扣起酒杯,笑着说补啥补,摆手示意沈爱萍坐下说话。「好不容易,啊—
—」肥鸭叫着,说来这里不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行,而后,凑到近前,说这些东
西都是孩儿的一片心意,趁机把酒杯抢到手里。书香这才注意,肥鸭穿的也是红
衬衣。云丽笑着跟灵秀说盛情难却啊,咱就别客气了。透过塑料包装袋,书香看
到盛放保健品的提包上印着SR,再具体的东西就不清楚了。不过许二丫清楚,
说这是美国货,说这些东西都是纯植物精华提炼,抗衰老啊美容美颜啊居家啊,
关键是里面无铅汞,这才是独一无二。她说亲自试过的最放心,还有口红,她笑
着说都能吃呢。云丽说去年朋友送过,就是用完之后脸上净起疙瘩。许飞燕说这
是在调理身体啊,手一晃,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几张相片,「都是团队里的经销商
,你们看,这脸多亮啊。」碍于距离,书香看不到相片,却看到了一张刚吃过死
孩子的嘴,正在那吐著泡泡。「当上销售经理,还能免费去东南亚旅游。」她说
,「董事长也姓陈呢婶儿。」不知这是不是玩笑,若非此刻顾哥递来一支烟,书
香都想把酒杯扔她脸上。「老二,你家内口子怎没来?」或许正因这话,制止住
了许飞燕的继续表演。不过她妈倒是始终游刃有余,说二姑爷晌午就被人叫走啦
,不然这场合能不来吗。她说肯定得来,而后笑着说这场合刚子也应该来,说着
就扭过脸去,让小叔子再打个电话。云丽说别打了,人这会儿还在省城呢。然而
许建国拾起电话已经拨上了,接通后说什么听不清,但许建国一直在笑。就差你
了可他说,还说现在就在梦庄,大妹二妹都在,问要不要跟云丽说两句。一个老
爷们在哼哼唧唧,表情还无比丰富,说那今儿个就不让弟妹走啦,拉起的二胡不
禁让人想到鞋拔子。然而不等鞋拔子继续,肥鸭伸手就打他手里抢过电话,只一
瞬间,竟似换了个人。「没听出来呀,我,你嫂子啊。」她说。袅袅起来能把人
牙酸掉了,说还是弟妹可人儿,玩前儿也放得开。撂下电话时,这只肥鸭就又变
成了疯子,还在书香眼皮底下抢到灵秀身前,说该给二婶儿斟了。顾长风忽地「
嘿」了一声,与此同时,指着许加刚说站那想鸡巴啥呢。他说把你妈内酒拿来,
而后道:「还不先去给你妈满上啊,先来仨再说。」许建国笑着招呼起顾长风,
说妇女内边咱就别掺和了,还询问起一旁的派出所所长,问是不是。所长当然先
笑为敬,而后说顾长风江湖习气太重,要不得。但顾长风眼一斜楞,颇为滑稽地
一笑就把这二人给瞥了过去,「换个座吧老许。」灵秀朝他摆摆手,笑着说单打
也不能老一个人持球。她说明儿不就乒乓球决赛了,扭脸看向云丽,说在哪不都
是咱家门口对不对。又笑着让许加刚把酒瓶放下,让他妈也赶紧回座,「公平竞
争才显大气。」
印象中,妈跟他们交集不多,但毕竟都在一个乡镇,她又是搞计生的,不照
面也说不过去。奶就时常说她,人往四十里数就别跑饬了,也省得让人提溜心。
她说梦庄这么大,冬仨月还好一点,这春夏秋三季,青纱帐又这么多。为此,她
说云丽不早就退二线了——女人呀跑来跑去终归不是个事儿,直说直叹气,她说
万一,又「唉」了一声。她说几十年不一直都这样儿,她说老大又如何,就敢保
证背后没人捅刀子,「人心隔肚皮啊小妹。」这话书香深以为然,远的不说,徐
老剑客不明摆着。但有些东西他真说不出口,也没法回避,就像现在。其实妈也
解释过,说傻不傻,连着问好几遍,还把他搂进怀里。她说酒局是这样儿,过日
子也是这样儿,总不能当寄生虫吧。她说打破头回家自己忍着介,但你如果不适
应,又处处较真,受气不说,没准儿还抑郁呢,「妈说得对不对?」
沈爱萍倒是坐回原位,不过依旧在嘟哝,还和小叔子掰扯,说深恐礼数不周
慢待客人。云丽笑着接过灵秀递来的酒杯,说在自个儿家反倒还要你们来照顾。
沈爱萍说嫂子就怕这个,到头来即便刚子不说自己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云丽说不
是今天掌舵还能不陪嫂子,说着举起了杯子。「以饮料代酒先替我们家老杨敬许
哥一杯。」她说三十年了,一为交情二为感情三为热情,「又替我打理厂子这么
多年。」沈爱萍笑着插话,说快到厂庆了也,等给老爷子拜完寿,她也要跟着一
起去庆祝一下。她说平生憾事就是错过了十年厂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犯错误
,还笑着表示灵秀妹子也一起去,她说咱梦庄人永远都是一家。这么热情,还说
什么呢,离座时,书香面前羊肉串和羊腰子的竹签加起来都有大腿粗了。打着饱
嗝下楼,他拍着肚子就被妈搂了过去。灵秀说这还得了啊,大晚上吃那么多,不
撑坏肚子了。不知谁说了句缺油水,沈怡说这你就说错了。「他缺油水?他才不
缺油水呢。」她说,「他那是天生能吃。」斗大的月亮悬在脑瓜顶上,拽起暮春
手时,风都变得柔和起来。书香深吸了两口,说八三年最后一次出河工,没记错
的话表哥一顿饭吃了十个肉龙,至今回想还佩服得五体投地呢。,然而不等表嫂
巴掌呼过来,书香就打妈怀里窜了出去。沈怡哼了两声,甩了句臭缺德,说吃饭
时一句话不言语,还以为睡着了呢。书香拍了拍肚子,笑着问她说啥呀,又凑到
了灵秀近前。他说我妈给我一个大胃口,天生就是能吃啊,不能吃还怎叫杨爽呢
,是不是。他又吸了吸鼻子,他说妈,他说明儿还一天运动会呢。
五月的最后一天是杨廷松生日。体检完事就是体考,过后书香就彻底告别双
休了——其实双休本身就是个笑话,初三学生哪有什么双休,即便有,哪也是别
人。用老师的话说,初三了都,之前又耽误了那么多节课。于是乎课间去茅厕解
手成了一天当中最大的娱乐,好处自然是省了一部分烟钱,毕竟习题如海,你总
不能叼着烟卷写字吧。未进村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轿车队,黑压压地拉起一条长
龙,有福特有尼桑公爵,甚至还看到了奥迪100,连传说中的虎头奔也于随后
出现在了眼前。跟着车队一路朝东,没一会儿,吆喝声传来,紧随其后,书香也
看到了胡同里喝酒的人。「三儿」,「香儿」一通乱叫中,书香都快答复不过来
了。他想告诉大伙儿自己改名不叫杨书香了,然而出口说的却是您喝着,您慢用
。走走停停,除了给他们杯里续酒,还问众人近半年看见过徐老剑客没。心里坦
着听谁说声「见过」,然而实际却是没有,要说不是提前商量好了你都不信,而
且说得还有鼻子有眼儿,「内老屄养的不定死哪去了」,「要我说,屄操的早就
棍儿了」,「不是咱家刚子心善,还能让内神棍活到现在」,「问这鸡巴玩意干
啥」。生殖器满天飞,搂不住了都。书香有心替老剑客辩解两句,谁知刚一张口
,妇女们也跟着嚷嚷起来,说得不是流氓就是盲流子,搞得他头晕眼花不说,还
被拉住胳膊让他坐下来喝两口。书香说喝两口就喝两口,这回倒没听谁说道了,
于是他说反正也俩仨月没沾酒了,让众人稍待,当即就跑进屋里拿杯去了。
打外面往正房里跑,没看见焕章和大鹏,倒看见了堂屋里吃饭的马秀琴。体
检内天隔老远就看到她了,都快穿短袖了琴娘却戴起头巾套着围脖,捂得严严实
实。书香捅着焕章,朝不远处指了指,问他你妈干啥来了。焕章也是一头雾水,
愣了会儿,他说这半个月我妈身体好像不太舒服。瞥着不远处的人,书香说我怎
没听你说呢。焕章说以为又去姥家了呢,也就没去过问。随大流进屋,书香也拿
起测试肺活量的吹嘴儿,窗户艳阳高照,这会儿琴娘已经到院子里了,深吸一口
气后,咕嘟嘟地,像是吹朱尿脬,4000ml的检测仪轻而易举就给他吹爆了
。而后,又是耳鼻喉。几百号人,乱哄哄的。厕所也是真脏,不说里面,就门口
似乎就有人滋过尿,也不知是原本就脏还是给这群学生们祸祸的,里面更是不忍
卒睹,便池里都看见蛆了。有人问化粪池会不会都排河沟子里了,当即就有人给
他解答,说你又不上渠里洗澡,是不是狗拿耗子了,随后,说真想知道跳墙头看
看不就结了,没准儿还能看到些被遗弃的死婴呢。
晌午饭在集上吃的,浩天说难得休息半天,还给整了几个扁二。书香说中考
完事再喝吧,告诉大伙儿,说明儿上午考完试都一中家属院吃,我妈给汆丸子。
琴娘跟四舅在一桌,看着气色不错,人也比半个月前胖了不少,还招呼书香赶紧
洗手。就是此刻,妈打里屋走出来的,说大鹏和焕章都吃上了,你也不着个急。
她还是白衬衣牛仔裤,不过脚下却换了双黑色高跟鞋。或许是天色宜人,或许恰
逢周末,礼堂门口都比往时热闹。这回书香倒没成无头苍蝇,进里间时就说得学
跳舞,卡座上抽烟,还喝了两瓶汽水呢。他拍起肚皮,看许建国等人依次站起来
,就又喊了一嗓子,「该跟我妈学跳舞喽。」娘倒是没动地界儿,书香问她跳不
跳。云丽说不跳了,巴碴一天脚都酸了。灵秀笑着指了指她脚上高跟鞋,说溜达
一天也没得歇着,不累才怪。边走边说,书香问都买啥了,巴碴一天。灵秀似乎
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走吧,于是书香就跟她走。灵秀说跳水兵舞吧,这曲
子正好。书香当然没意见,说好啊,即便就算跳第七套广播体操也没问题,当然
,来这儿不可能跳韵律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手搂在妈腰上。灵秀翻了个白眼
,说水兵舞啊,把腰上的内只手给抓了过来。后来,她把衬衣从牛仔裤里抻出来
,解开下面两个扣子,还给下摆打了个结儿。她说当年三岔口的人都会扭,上手
还快。书香问妈什时候学的,期间几次凑到近处,还尝试了几次把手搂向腰里,
奈何这压根不是什么交谊舞,只好任由双手被牵来扯去,身子滴溜溜乱转悠。灵
秀说这还分时候,说打民国开始三岔口就有了广州会馆,吹拉弹唱啥没有,即便
后来停顿整业,私底下讲究一些的人还是会跳,「样板戏不也是跳。」书香说我
咋没听你说过呢,这么扭着,他说跟不上流了,让妈慢点。灵秀朝他「切」了一
声,说还啥都告你。这一颦一笑在步子放缓时,终于被书香搂在了怀里。他颤起
双手吸着鼻子叫了声妈,他说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傻样儿。」灵秀撇着脸
,落在书香眼里时,熏醉的耳垂越发莹亮,「臭缺德的,搂那么紧这还怎么跳?
」硬得跟棍子似的,书香就耷拉起双手挡在卡巴裆前,打场上溜了下来。看见顾
哥走过来时,他嘿了嘿,直至看到顾哥凑到妈跟前,才朝卡座走去。
下了体恤书香还觉着热呢。云丽说跳得挺好,咋不跳了。看着舞池里跟顾哥
翩翩起舞的人,书香拍了拍兜门,说自己哪跟得上流啊,说以后有时间绝对要把
舞学会了。就是这时,他摸到了身体右侧蜷缩着的小脚。跟大鹏要了根烟,书香
问他刚才干啥来,「都聊啥了?」表侄儿脸有些红,盯着舞池里看了会儿,悄无
声息间也抽出一根烟来。他说聊传销,又聊卖东西,还提计划生育来,反正啥都
聊,「还聊跳舞来。」嘬了口烟后,他说也聊中考来着,「表叔,多少分能上北
体?」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书香还是告诉他了,说一千分吧,好像是体考成绩乘
七,再加个笔试成绩,但初中可没有这块,「许加刚说的吧。」应该是,因为随
后大鹏交代,说刚才就在听他满嘴跑舌头,还说什么将来就报足球系,「有足球
系吗?」书香说这倒不太清楚,至于师专或者体校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
特长生体考完事就能保送。
或许吸得太猛,大鹏这脸更红了,他咳嗽着说人家现在是常员,说最次也是
个二中,「还不是随便挑。」书香笑着说教育局一把是谁啊,换谁都得吹一气。
扭过脸来,就把娘的脚丫抱在了腿上。「二中分也不低呢,去年录取分数线好像
是五百五吧。」他边揉边说,「是不是啊娘?」
云丽斜侧起身子,说想睡觉枕头就给送来了。她伸起懒腰「嗯」了声,说二
中历来就有政策,当年老一中毕业的学生特意给开的绿灯,绘画啊音乐啊体育啊
,凡是有这块特长的不至于没书念。二中就挨着外贸局,高一高二内两年书香没
少去那踢球。九六年冬组建三叉戟,九七年夏因为高三没时间踢,表侄儿就是这
时候脱颖而出的,尽管农合杯止步四强。内个八月真的很热,电视里说这是温室
效应。书香说一天八个澡合适,不过在这儿就得忍着。他自嘲说没办法,好在只
剩最后一年了,随后告诉众人说有事儿直接过来,来电话也行,来信的话别忘了
署名杨爽,他说尤其是焕章你——前后才二年,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个女朋友。
焕章说谁叫咱帅呢,没办法,随之说幸好没念高中,不然,哪有这么爽啊。书香
捶了他一撇子,说肾好的人说话都这么牛,但再牛也别把哥名字搞混了。焕章呲
呲一笑,说不就弄一次笑话吗,转而就说趁着现在还念书呢,得好好玩玩,要不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他说参加工作的这帮弟兄——指着浩天海涛等人,说这二
年不就有人给张罗对象,「还有凤鞠。」听到这话,书香问他晌午在哪吃的,没
去闹街看看吗。焕章说这么近你都不去,「我去?还不净给我使脸子。」书香说
我这不没辙吗,买盒烟都得赶紧回来,说话间,打兜里掏出烟来,给这帮人发了
过去。他们问能抽吗,让老师看见再影响到你。书香说看见咋了,管天管地还管
大爷拉屎放屁。他说抽吧,最后,连大鹏和小魏都给让了一支,「人家二中三中
都没事儿,就这儿鸡巴地方装蒜。」「再让四姑爷看见……」书香朝大鹏一摆手
,说有事儿自己一个人顶,捋了捋剪短了的头发,说高处不胜寒还是有些道理的
,「要不是他妈的发了誓……现在表叔酒都戒了,烟再戒了就甭活了!」
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娘就有些高处不胜寒,所以书香说是不是,肯定是。他
把烟一丢,两只手就都放在了云丽脚丫上。彩灯刷来刷去,自然而然,咖亮色袜
子里的红指甲也被他看到了。他闷着头敲打揉捏,他说全鸡巴得顾全,又都他妈
得考虑着,还必须得藏在心里头,「我妈是这样儿,你也是这样儿。」羊肉吃多
了,汽水都遮不住嘴里的这份腥臊。苦笑着,他扭脸问表侄儿无缘无故的表嫂怎
想起上班来了,因为内个被拉进院子里的身影和磁带里的呻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洗涮完毕回房睡觉,东屋还亮着灯。趴床上,书香问
大鹏前一阵是不是跟许加刚打架了。可能困了,表侄儿哼哼唧唧,没多会儿呼噜
都打上了。转天坐车去学校,书香以为逛街泡汤了,不想妈竟同意,把他欢喜得
北都找不着了。中午就在薛记肉饼吃的,完事还去公园划了会儿船。这么转悠着
,妈撩起眼镜说中考完事去趟岭南,凤鞠也去,她说也算是把心事了了吧。其时
鸟语花香,犹如置身画里,不由得让书香想起去年五一首府之游。彼时也在船上
,就像此刻。微风拂来,他虚缝起眼来,他说妈,他说掉河里你先救谁。水波荡
漾,他在墨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同时,也看到了挺翘鼻子下那轻启的朱唇,「
把心放大点,别老琢磨内些乱七八糟的。」时至今日,有些话书香也没忘。到了
岸上,妈说照张相时,他说给你买束花吧。妈扯住他胳膊,说又花冤枉钱,他说
今天是母亲节。拿着花跑回来就挽起妈的胳膊,他说分人分事啊,不过今天嘛,
花再多钱也值了……
「嗨嗨,玩水呢是吗?这都等你半天了。」召唤着儿子,灵秀说吃完饭和你
哥去给你爷拜寿,「连照相。」其实每年都会照几张留作纪念,她说以后拿出来
时就能唤醒记忆。远渡重洋时,她把相片整理了满满一箱子,随后,连同两只旺
财都一起托运了过去,省得腻得慌呗她说。内会儿,旺财都已经十岁出头了,说
步入老龄也差不多,本以为活不了几天,但实际一天下来就活力四射能吃能睡了
。看着它俩在那撒泼打滚,书香说以后再也不拴你俩了,还笑着问妈,说这算不
算咱们的儿子。灵秀说什么叫算,本来就是嘛。她说狗狗是自己一手照应大的,
要么怎叫香儿和爽呢。当然,后者她只会在某些特定场合里叫,每当这时,她脸
如朝霞,白皙的脖子都会绷出青筋。一道道,一声声,双手也会伸出去,缠住儿
子,把爱烙印在他脊背上。但这会儿她肯定不敢,因为她跟儿子说过,除非不在
这儿,不然给逮着光是唾沫星子就把你淹死了。
端午节当晚下起雨来,转天下午又转成中雨,天都已黑成了锅底。到底是凉
快下来,不过麦田却遭了殃,结果就是早上妈拾起铁锨就奔出了家门。按理说有
人照应没必要再亲力亲为,她也说没必要,但她还说,怎么着也得守个一亩三分
地——锄草也好施肥也好,啥都不干哪行——她说妈不能惯着你,她说即便就算
给苗培个土,不想将来自己儿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雨一连下了几天,幸好家门口挨着省道,省道又铺了一层沥青,要不上学真
就是泥水里来泥水里去了。但学校里得蹚水,为此,书香穿了一个多礼拜趿拉板
儿。不光他,别的同学也穿,连老师都穿。二模过后,一中已板上钉钉,不过书
香拒绝保送,跟妈也是这么交代的。夏至后的一个周日晌午,在老桥头洗澡时,
听浩天说许加刚被车撞了。书香说是吗,什时候的事儿。浩天说就前两天,他说
不是被辛家营的人发现,估计这会儿人都棍儿了。「听说一条腿耷拉了,身上跟
血葫芦似的。」他描绘着,「老天睁眼啊,就昨儿晚上,缺德缺的家里又着火了
。」上礼拜去厕所书香还撞见这货了呢,晃晃悠悠地,戴着个耳机,还让过来一
根烟。书香说刚抽完,一会儿还得回去上课呢。许加刚说抽根烟也用不了十分八
分啊,又给递了过来。书香用手拦着说别让了,也打兜门里把烟掏了出来,「一
样一样。」「厂庆内天怎没去?」五黄六月在厕所里聊天有些不合时宜,但人家
说了你总不能不言语。于是书香说该中考了,哪有时间。不想这货纠缠不休,还
渍渍起来,说可惜了。书香说可惜也别在这儿说,齁鸡巴味儿的,系上裤子,就
打厕所走了出来。这会儿还没进伏,但知了却叫了起来,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叫声
,越发令人心烦气躁。身后也叫,齉声齉气地,看样子是喝酒了。他说内天六子
和大鹏都去了,不过,他说这回可没在招待所,他也没再像去年那样出酒,他说
直接上的云燕,一水儿香槟不说,舞都一直跳到了晚上呢。手舞足蹈,兴许是把
这里当成了云燕。就这瞬间,书香看到对方把手放在衬衣上,解开扣子露出了里
面的关二爷。「知道我赢多少吗?」话题一转,竟又打起醉拳,唾沫也飞溅而来
,幸好书香躲得快。「两千啊!」这屄哎呦一声说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说原本
还想继续,后来一想见好就收吧,「当时也饿了,就去楼上吃东西。」他说来这
儿总不能玩一宿牌吧,猴屁股又开始摇晃,嘴也撅了起来,说本来饭后想去泡澡
,结果竟撞见洋妞上来吃饭。他说洋妞真他妈性感,穿得也开放——又是高叉比
基尼又是什么连裤袜的,裹成粽子,就内腿和屁股,抹油似的,真亮啊。「跑前
跑后的这一天,啊,又是照相又是跳舞,本来都困了……」渍渍声连嘬了两口烟
,脸一仰,还朝半空吐了几个不规则的眼圈。
酒气扑鼻,书香只好蹲下身子。他扯起地上的蔓草叶子,沙土地上秧子被连
根拔起,不想这么一扯,连泥带土竟抻出老远。许加刚也蹲下身子,还凑了过来
,说当时困劲一下就过去了。书香捏了捏鼻子,后来干脆把烟叼嘴上,两手一掐
叶根,扥了起来。「大咂儿上都没戴奶罩。」许加刚说这会儿比基尼全换超短裙
了,「也没穿内裤。」他说不是因为低头捡筷子,谁能往内方面想,他说屄给无
缝裤袜这么一包,真他妈肥,一看就知道性欲旺盛。
「内外国片叫火腿是吧。」书香笑着说看了,又自顾自说夜宵吃的是全羊宴
吧,这才掸了掸手上的土。许加刚问啥全羊宴,书香说洋马啊,在这货齉起鼻子
笑出声时,他看到不远处的蜻蜓抄了几下水,河沟里顿时漾起一股涟漪。「还真
是……」瓢虫扑棱起翅膀打眼前飞过,不等书香伸手去打,已然朝对岸飞了过去
。「可惜啊,你没去。」
书香一口就把烟嘬到了尽头,烟屁一扔,转而又盯向了许加刚,「我表嫂也
去了吧。」「不都说了大鹏也去了,就差你跟婶儿了。」酒气无处不在,书香也
只能站起来。「给你爷过生日前不就说好了。」酒味再次喷过来时,尽管书香眼
前虽没有乱象纷呈,耳边却一直嗡嗡,于是他再次掏出烟来,笑着问穿的应该都
是超级丝袜吧,顺势把烟递让了过去。许加刚呵呵着也站了起来,说不怕杨哥你
笑话,鸡巴硬一天了,疼得蛋子都快炸了。「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玩游戏
的玩游戏,不然哪有机会。」越说越兴奋,烟都顾不上点了,「幸好之前养精蓄
锐歇够了,咱这腿又练过蹲起,还有超薄助兴,啊,不得给二爷找匹汗血宝马吗
。」这回,睁开眼的关二爷也闪现出来。他说超薄是真的薄,都给操破了,现在
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呢——他说捅破套子洋马一下就软了,估计也是给操懵了,
「缓过神,让我拔出来,当时都快射了,我就告她拔出来也行,得射嘴里。」
「后来唆啦时还撩我几眼,就内骚样儿。」
「裤袜配高跟,那我还不操。」
「又肥又嫩还又紧又烫,搂着我喊刚哥,渍渍渍,就内床叫的,爽死我了啊
……」
脑瓜顶上的火罩和蝉鸣声烩在一起已然让人受不了,更何况连蛤蟆也来起哄
,于是在这几近炼化中,在对方点烟时,书香一句「没录个音么」,抬起来的脚
也蹬在了许加刚小肚子上。闷哼声传来,猪腰子捂住小腹刚仰起脸,书香拳头也
招呼了过去。河沟里一槽水,说绿不绿又泛着股土黄色,闪耀着一片金光。就是
在这片摇曳的金光中,内货佝偻成虾,一手捂裆一手遮嘴,竟然还没止住叨咕。
于是虚晃下书香一个垫步,拧起身子时,后撤着的左轴随着肩膀子朝前猛地一送
,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伴随而来还有一声吭哧。动作一气呵成,书香搂
起脚又来那么一趟,内屄就踉跄着跌到了水沟里。然而不等许加刚打水里爬上来
,书香上前照着内脸又是一脚丫子,直到其趴泥水里老老实实不再吭哧。
听到有人喊杨哥,书香虚缝起眼来朝后看了看。打麦机零星分布在操场上,
不日就会在男人持续的推送中把成捆的麦子吞到肚中,而后剥离干净,再从其黑
洞洞敞开着的大嘴里把这些麦种喷射出来,都能想象到内份壮观,以及洋溢在女
人们脸上的笑。但书香却没看到是哪个女同学,就在背了下脸上的汗,眨了眨眼
后,又寻唆一番。仍旧没看到,就这片刻,四下里静悄悄的,像是啥都没发生过
。手上火辣辣,书香晃起腕子活动两下指节,而后迅速捡起地上的随身听。按下
播放,一阵锣鼓喧天,唱的竟然是《包青天》,好在也没听到什么异常声音,确
认完趴在泥水里的人还在喘气,他就把录音机放到了岸边上。麦子直挺挺地立在
对岸,隐约还能在内份金黄中看到女人的身影——正撅着屁股在晃悠。同样,藏
在麦田里的男人们也晃悠,也撅起了屁股——真像上个月在自行车厂试鞋时的大
鹏。内个转天上午在体委逛展销会,还问呢,昨晚是不是跟他说话来。书香说昨
儿洗漱完就睡了,偷着瞟了眼表嫂背影,他说这阵子许加刚准是住陆家营了吧,
肯定给你东西了。身遭轰隆隆的,看到表侄儿张了张嘴,脸都憋红了,他就啥都
不想说了。
进东门,书香先打水龙头底下把手上的血冲净,而后脱了短袖,连脸带上身
也洗了洗,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回教室。本以为下午会不太顺序,然而直到麦收完
事却如石沉大海啥消息都没有。当然,这话也不尽然,毕竟拳头上的口子还是被
妈看到了。他张了张嘴,当着大爷和娘的面说是课间自己跟同学追跑时不小心蹭
到了墙皮弄的,他说要是不提都把这茬儿给忘了。妈又重复了一遍,说三角口子
,肉皮都掉了。说小意思时,他已经把目光转向大爷,他说破个口子还叫事儿。
半个月来,内张脸似乎一成不变,娘也是,当然除了笑她还埋怨了两句,说怎这
么不小心呢。洗澡时,妈已经收拾妥当,悄无声息走了过来,吓了书香一跳。其
时他正洗头,冷不丁地,身前就飞过来一句,「再感染了。」麦香夹杂着花香,
朦胧中,都打斜阳里跳将出来,还有白裙下沾着水汽的身子,丰饶挺俊,免不了
让人心头一阵浮想。「跟人打架了?」像内尿炕后的日子,即便随后进屋给她上
了红药水,又贴了创可贴,却始终没有再提。毕竟,现在,浩天也说了——许加
刚内屄残了。后经证实,确实残了,光大腿就折了两截,还不算小腿,胳膊和肋
叉子。许小莺也出事儿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去医院探望时受了惊吓,后果就是早
产,还是据说——生了个没屁眼的畸形儿。临近中考的某个晚上,奶说赵伯起又
撞客了,一个礼拜了都。她说焕章他爸打陆家营回来时捎了个人——上车时客人
穿的还是裙子,后来不知怎搞的,竟换了身不知是清朝还是明朝的衣裳。「大晚
上的你说多吓人。」她说伯起家盖完房就没得过安生,真得找个仙儿看看了,「
也得亏是胆儿大,换别人不早吓死了。」这些东西应该是由琴娘转述的,至于说
当事人,奶说比上次还邪乎呢,但到底怎个邪乎法她却没说。中考三天轻轻松松
。最后一天也是在一中家属院吃的,书香告诉这帮人说完事都来沟头堡,日子就
定在了后天。灵秀问大伙儿吃烧烤怎么样,还问焕章是要长期住陆家营吗,「放
假了也,是不是。」「我姥说让再多住几天。」「住婶子家呀,还能让你饿着?
」
临走时,书香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此之前,其实他已经瞥了妈好几眼,他
说今晚要不就在这儿住。灵秀说哪有不回家的道理,很快,又笑了起来。她说就
剩这最后一场了,拍着儿子脊背说别掉链子,她说到时妈带你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不知是因为杏核眨了几眨还是内熟悉的体香,书香体内瞬间迸发出一股热,如
脑瓜顶上太阳,炽烈而凶猛,以至于中考结束都没能止住这股兴奋。
文娱路上书香和二中球友约好了周六下午踢球,就跟大部队去了老桥头。洗
完澡,到家六点多了都,闻着新出锅的烙饼味,他招呼着焕章就去了后院。吃饭
时免不了要跟家人汇报一下成绩,这是这三天每晚的例行公事。其实去老桥头前
他就已经去过计生办,提前把考试情况跟妈讲了。灵秀问他明天什么打算,书香
说去县医院看看赵伯起,人家出事了咱总不能不阴不阳吧。灵秀说今儿出院了该
,让他去转告焕章,说哥俩正好一起搭伴儿回去,「想吃啥,妈给你揍。」沉寂
许久的电视机终于打开,天气预报之后没多久,首府台就开始播电视剧《无悔追
踪》。多半是因为吃过饭焕章回家了,「撞鬼」话题才得以搬到桌子上。杨刚说
去别的地方都是瞎扯,蒙古大夫,他说要去就去北原寺。杨廷松则摆起手,说咱
无神信者岂能带头搞迷信,说内都是骗子,就是抓住了人的心理。「心正自然身
正。」他说,「吃五谷杂粮还有不闹毛病的,伯起那就是太劳累了。」他说今儿
个在北头还批了秀琴一通,说以前哪有这些玩意,他说有病看病,要是管事还要
医院干啥,「毒害人的东西跟资本主义一样,可恶!」恰在此刻,电视机里有人
喊了声「焕章」,竟说不出的滑稽。转天上午书香去农行取钱,分给焕章时,身
份证也被抢了过去。焕章问什时候照的,又问杨哥怎改名了。书香说改头换面不
行啊,说以后还就叫杨爽了,让焕章赶紧把钱掖起来,随之把身份证拿过来往钱
里一裹,也揣进了裤兜里。晌午在永红饭店请客吃饭,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去菜
市场买了些排骨,而后又买了些水果,这才回去。路上合计着去完北头就上后身
河里洗澡,到了家门口,书香让焕章在门口先等会儿,他开了门,进屋搁钱这功
夫,竟打东屋衣柜的抽屉里看到了丢失已久的弥勒佛。或许应该说先看到的是首
饰盒,而后才看到弥勒佛的。他不知道这玩意怎跑这儿来的,边摆弄边寻思,小
玩意就打手里掉落到地上。弯腰去够时,衣柜底层露出来的某个红色布条也落在
了他眼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随之而来,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便破体而出—
—记得早前应该都是挂门后头的,至于说什么时候消失在视线里,竟毫无印象。
捏起布条一角往外扥,不知是因其本身弹性还是因为自己手抖,鼓捣了老么
会儿,书香才把这个叫做月经带的玩意抻出来。顾不上擦脸上的汗,先伸脖子朝
窗外看了看,而后才抖楞开——一寸宽的红布当间儿是一层泛黄的白布内衬,两
头则扣在同样是一寸宽的松紧带上,除了散发出一股新鲜的樟脑球味外,并没未
出现想象中的味道,可即便如此,鸡巴却还是硬成了一根铁棍子。脸没那么热,
起码进屋这会儿凉快一些,但搁镜子里看却有些老羞成怒,斗鸡似的。胯下也像
只斗鸡,不是因为栓裤子里,可能这会儿都会冲将出来给哪儿来个铁山靠。顺藤
摸瓜,很快,书香就又找到了另外一条月经带,也是红色,跟他内脸一样。缓缓
抻开后,当间儿褶皱的白布隐隐泛着股黄,像一朵即将盛开的花,轻而易举就把
他包裹起来,以至口鼻间的呼吸都是樟脑球味儿了。
焕章说搁钱怎搁这半天,干啥呢都,他一根烟都抽完了。书香说不至于吧,
一拍屁股,忽地想起忘拿泳裤,就又跑屋里一趟。脑瓜顶上的太阳简直烤死人,
锁门时,打门缝正瞅见狗子啷当起粗红硬硕的狗鸡,本来脸就红,这下,更烫了
。好不容易挨到老槐树下,裤裆里算消停下来,衬衣却湿透贴在了身上。朝西走
,房啊树啊似乎都晃悠起来,像是刚打热锅里端出来。朝南拐过弯时,大红门已
经敞开口了,然而院子里却空荡荡的,不知谁在屋里说话,身后,知了声都比往
年叫得欢实。召着琴娘,书香走进了院里,紧随其后,琴娘就打东房里走了出来
。应该说小跑出来的,她说来了心里就高兴,还买啥东西,还问吃饭没。书香说
几点了还不吃饭,就是这时,他看见一对硕肥的奶子在眼前蠕动起来,都打背心
上支棱出了凸点,一左一右,跟嵌了珠葡萄似的。兜起下巴吹了吹脑门上的头发
,撇过脸时,书香让焕章赶紧把排骨放冰箱里。「瞅谁来看你了?」呼声像奶子
一样圆润,然而却始终不见赵伯起回应。意料之外,爷和奶的声音竟也在随后传
了出来,有那么片刻,书香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当二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所
有要说的话就都成了脑门上的汗。
琴娘确实瘦了,然而她自己却声称还那样儿,说上肉添膘以后只会有增无减
。书香说你别倒水,拉住她胳膊,朝外又喊了一嗓子,让焕章也别买冰棍去了,
「打点井水就行,折腾啥还。」即便这么喊,赵伯起也没动静,耷拉着山羊胡儿
跟死人差不多。至于说撞邪,这话可能有些多余,所以书香也就没再多问。恰在
这时,门外喵了起来,秀琴奔出去给开门,没多会儿,一只大狸花就跑进了里屋
。书香问这是焕章他爷养的还是打谁家抱来的。琴娘说来俩月了,自己也不太清
楚,后面应该还在说,不过书香注意力都放在了猫身上。他瞅着猫子晃悠起尾巴
,后腿一蹬,直接蹿到了炕上,也不怕生,还上他跟前蹭了蹭,随后朝炕里走了
过去。或许太亮,猫肚子上嘟噜着的奶子都透出了亮光。
「下好几只小猫呢,要不要?」
「啊?」
「猫啊,我妈问你要不要?」
抹着脸上的汗,书香摇了摇头,随即掏出烟来点了一根,说家里有狗,抱回
去多半会被咬死。烟都抽完了,酸臭味儿却还是挥之不去,也不知是来自于自身
还是来自于赵伯起,就像这炎炎夏日里的蚊蝇,无处不在。抖楞着上衣,实在是
热得不行,说去二道闸洗澡,书香就打琴娘家走了出来。知了叫得越发声嘶力竭
,还有蛤蟆。路上没几句话,不想河边也没几个人,问焕章在哪边洗,书香说钱
搁家没?赤脚站洋灰坡上真没法待,就跑到了桥上。好像听焕章说了句怎还穿裤
衩呢,书香说谁打桥上过来看见这光屁股的像话吗,蹬着栏杆上去,一猛子就扎
进了水里。厚实的闸板槽敞着口,灰中泛白又隐隐透着股黑,然而孔桥闸板紧闭
,滑不出溜的,说不好上面是新长出来的苔藓还是长年累月渍上的老泥。脱掉裤
衩,过着水洗干净,放到岸边的水草上晾着,而后,书香把大爷给的内条裤衩换
在了身上。焕章在水里招起手来,说裤衩还挺高级,兴许是看到了自己腰两侧是
系带的吧,书香认为——于是他说还行吧,他说这是我大给的。连同体恤衫,一
并过水洗了,也放在了水草上。控了控耳朵,书香又做了两个深呼吸,一个猛子
便又扎进了水里。他打河底抓了把泥,咚咚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想象中应该还
有股吸力,然而实际却不是。捋开包皮时,说不出的凉爽贯彻整个身体,但人也
被挤了出去。钻出水面,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有那片刻,都分不清自己在哪了
。
五点之后陆陆续续人就多了起来,有人问书香考得咋样,还说可要给你爸争
气。书香抹了把脸上的水,说完下来洗澡就一猛子扎进了水里。焕章说会不会反
正答题卡都涂了,他说咱视力好,脖子长,不会写还不会蒙吗——又有手有眼,
不还能抄呢。这年一中录取分数线是605,二中和三中差不多都是570上下
,梦高530就能上——历史最低。焕章考了五百七十多,二中应该没问题,不
过之前填报志愿时他写了一水中专,他说就咱这揍性的还上高中,不得让人拉拉
死,「你说是不是杨哥?」是不是一时半会儿书香真说不清楚,就如他问灵秀要
的奖励,他说考上一中不说带我去放松一下吗,红包也行,「是不是啊妈?」
烧烤后便去学校估分和模拟填报志愿,其时鸟语花香,日头正好,想到自此
之后便要开启全新生活,顿时心中充斥起一股海阔凭鱼跃的念头。已经有人去劳
动力市场排队投简历了,还有说以后中专完事考大专的,叽叽喳喳的。梧桐树叶
子又大又宽,斑驳的树影下,有人喊杨哥过来照相,临过去时,书香就朝屋里的
内帮人喊了一嗓子。十一号这天给奶过生日,电话里书香告诉大姑,不日就将过
去。杨华问他考得咋样,书香说一中还不是手拿把攥。真的是手拿把攥,可能就
是在大暑前一天打友谊赛时,书香被司机小李接回家的。到家时,屋里人满为患
,除了家人,还有梦中校领导和教育局的人,后者这自然是经他们介绍才知道的
。桌子上摆着一中录取通知书,还有奖状,以及两个用红色绸面包裹的类似信封
的玩意——应该是钱。然而不等书香说些什么,就被握起手来。
大致意思是说县教委和梦中领导为表彰杨书香同学这次中考取得了第三名的
优异成绩,特此颁发证书和奖金来了,还说今年梦庄是状元乡,梦中原三班现在
已经改叫杨书香班了,而外面,也适时响起了鞭炮声。直到吃完晌午饭,欢庆还
在继续,不知是不是整个沟头堡都惊动了,到了晚上,家里门槛子都快被踢烂了
。此时此刻再不把新名字说出去恐怕就没机会了,于是书香就把杨爽这个名字嚷
出口来。他说:「改名了我,以后都叫我杨爽吧。」然而众人嘴里还是「香儿」
跟「三儿」,书香就又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香儿」跟「三儿」,跟没带耳
朵似的。倒是听凤鞠召了声杨爽,书香还挺高兴,却不想后面又撂了句,「什么
玩意啊这名儿。」「是内,什玩意啊。」除了笑,书香也只能让她去准备准备,
说该去岭南了不是。说不想去时,凤鞠把钱又掏了出来。书香说内是我妈给的,
不早告你了。凤鞠说给焕章的内份也是呗,还说随身听都送出去了,咋不把人送
出去呢?书香笑着捏起凤鞠脸来,尽管随后被她掐起胳膊。「要知你喜欢就给你
了,明儿吧,给你买个新的不就得了。」他说。虾酱味儿无处不在,还一波接着
一波,又没法往外轰,好在凤鞠内张烤熟的脸终于笑了起来。「干嘛不去?」扭
脸看向一旁时,妈也在笑,她说成绩下来就都踏实了,要不然这心里老是悬着。
三个人逛街真没啥好说的,非要提,也只有在回家后的某个时间段——妈说
都该吃饭去了还弹啥吉他?书香支吾起来,说这就去,却没动地界儿,瞅着大伙
儿去了后院,他把吉他放床上,嗖地一下就跑去了东屋。衣柜前,他又看到了自
己涨红的脸,自然而然,还有内双颤抖的手。逛街时,凤鞠拉起书香胳膊,说不
要随身听了。看着内姐俩,灵秀问啥随身听,凤鞠说昨晚上跟书香开的玩笑。灵
秀说不要干嘛,笑着往前一推凤鞠,「喜欢哪个就直接告他。」
除了给凤鞠买了个随身听,书香还给自己挑了个双肩挎。灵秀说不都买行李
箱了,看他执意要买,倒也没阻拦,「买就买吧,开学当新书包使。」去岭南给
儿子装替换衣服用的就是这个新书包,但她不知,最底层还藏着一条月经带,等
看到内玩意时,脸色瞬间就胀成了红元帅。饭后,妈嘱托着说今儿早点睡,明儿
一早咱们就去首府。其实昨儿妈也是这么说,只不过地点设在了闹街,书香说这
么热的天,哪睡得着啊,再说这会儿人都还没走呢。打发走虾酱们都十点多了,
又得洗澡刷牙,好歹一折腾十一点了。躺床上辗转难眠,尽管电扇吱咛作响,心
里却还是乌突,没多久,汗又打脖颈子上冒了出来,黏黏糊糊的,爬起来抽了根
烟后,更无心睡眠,就打套间里走了出来。窗根底下,蟋蟀长一声短一声,正琢
磨着要不要进屋拿罐啤酒凉快凉快,东屋便传来了几道声音。细碎模糊,像藏在
了胳肢窝底下,却总让人心里发痒,于是倒着锅炉房往窗根底下靠,当耳朵贴近
纱网时,那个声音便屎一样呼了过来。「去几天?」原以为这声音不会再出现,
起码不会在这会儿出现,然而当它以一种热流的方式传到耳朵里时,书香发觉自
己一点辙都没有。「缓几天去不行吗,到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简直令人作
呕,「肯定还要来咱们家道贺,怕一个人应付不来。」看着黑漆漆的窗户,书香
想告诉他关你屁事。「他大姑也忙完了,我看不如等她来了再一起搭伴儿过去。
」然而废话和蚊子一样,嗡嗡起来没完没了,就在书香忍无可忍准备朝屋里吼两
嗓子,问问「还没死」时,一道他想又不想听见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不早了,睡吧,明儿还得上街呢。」几如普降甘露,霎时间便让人凉爽下来,
想起这些天在茅厕里看到的卫生巾,随之而来,一个胆大的想法也打书香心里蹦
了出来。熬了半宿又一白天,等的不就是现在吗。于是打开柜门,书香弯腰抄起
东西就扯了出来。进套间藏好之后,他把上衣一脱,大摇大摆去了后院。落座时
,奶问他脸怎这么红,心口上的道子又是咋回事?环视众人,书香咧了咧嘴,除
了说热,还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都蚊子咬的啊。」
「不有花露水和风油精吗。」就腻歪别人查户口,但这话是妈说的,这就令
书香没法拒绝了,于是抄起罐啤喝了口,咂起嘴来还「嘿」了一声。灵秀打了他
一下,说一惊一乍的干啥呢,探起身子又朝他脊背上扫了几眼,「一天到晚不知
想啥呢。」
能琢磨啥?眼下,总不能傻呵呵地把东宝内句「想葛玲呢」搬出来,毕竟,
人家那是在拍广告。不过呢,在嗅到灵秀身上的内股体香时,书香还是说了句:
「啥时妈也给我包个红包啊?」这当然不是攀比,也并非什么缺钱买米这类无稽
之谈,而是眼瞅快月底了还八字没一撇呢——奶子的边都没碰上,更不要说什么
崩锅儿了。灵秀倒是不置可否,坐回原位时还拢了两下头发,她说半年都忍过来
了,该去岭南了反倒等不及了?斜阳下的内张俏脸花儿似的,偏偏正是这似笑非
笑似嗔非嗔最是令人心痒难耐,尤其是当目光触碰到杨伟时。龙抬头内天早上就
是这种感觉,为此,他想亲口告诉父亲,截至目前,跟妈都已经好过了多次,大
多数情况下还都是无套着来的,光姿势就换了不下三四种。就是在这飘飘然间,
他走进前院,看着妈把衣服鞋子包括洗漱用具以及土特产放到行李箱里,还给他
拿出了一整套替换衣裳塞进了双肩挎。于是,在塞进内双打展销会上买来的运动
鞋后,他把月经带也塞到了挎包里。至今还记得妈当时说的话,「今年不用倒车
,也坐回硬座奢侈一把。」印象中,这趟列车三十多个小时就到了岭南,可惜的
是转年因客流不足停运下来。
下火车时,天有些阴,地面上能看到积水印子,好在乘客没那么多,不至于
被挤散了,更不会因此碴两脚泥。换头些年,光是买票就弄你一身臭汗,还不算
一路颠簸,以及中途倒车时不得不提防的扒手。拖行李箱过检票口,没多会儿就
听到有人呼唤,紧接着,一穿着连身裙挥舞着手的女人便闯进了书香眼里。
「累不累?」来人正是杨华,「知道要来,老天爷都给你们开了绿灯。」因
为坐的是卧铺,书香说倒也不累,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被胡撸脑袋还是有些不太适
应,是故就摇起头来,「你别老胡撸我脑袋啊姑。」毕竟,成年女性扬起胳膊时
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瞄几眼,何况路上都忍三十多个小时了。实际上,到大姑家之
前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落脚时都快六点了。她说已经在饭店订好桌了,说这
舟车劳累先安顿一晚,等明儿上午再过去。遂又说起景林夫妇这一年来的状况,
什么户口安置工作营生包括带孩子,但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今年生了个大胖小
子。她说这回算是心愿得了喽,「内俩大眼儿,真俊啊。」一路说来,辗转到饭
店时,刚好避开落将下来的大雨。
姑爹已等候多时,但他说的却是也是刚到,寒暄中,酒菜上桌,他也适时拿
起了三蒸酒。他说这日子口就是为喝酒准备的,一来是给娘家人接风洗尘,二来
也是多年没见,定要畅饮一番。姑说又是畅饮,说啤酒肚都喝出来了。姑爹只是
笑,动作却丝毫不慢,先后给酒盅里斟满了酒,他说人在江湖都是应付,还不能
少应付,但和家里人喝酒不一样。这么说着,让书香也尝尝米酒,他说大小伙子
该练练了,「你爸跟你大爷现在咋样?」书香除了说都挺好的,又加了一句,「
我大?一天到晚忙着呢。」「忙着点好啊。」姑爹说大舅哥本来就不是闲人,包
括嫂子,「舅妈也不是闲人。」说着,他和姑便都举起了酒杯。妈也举起了酒杯
,说这次来她还带了几张全家福。
酒过三巡,听闻侄儿考了全县第三,杨华表示一定要好好奖励一番。她说真
牛啊香儿,探花郎了不是,「说吧,要啥。」手一扬,还拍了过来,无袖裙里的
玫红色奶罩就又露了出来。书香说没想好,笑的同时,硬着鸡巴说钱也给了,又
啥都不缺。实在忍不住了,就吸了两下鼻子,说除了睡觉也没啥可想的了。杨华
说的是保留意见,先玩几天散散心再说。缓过气来,书香说这感情好,不想扭过
脸时正好撞见内双瓦蓝色杏眸,心就又开始砰砰起来。雨是越来越大,到家时已
成倾盆,还有雷,轰隆隆地。凤鞠扯著书香胳膊说从未见过这个阵势,书香说怕
个俅,台风来了才叫吓人呢,不过近十年倒是没听谁说起过。
姑爹说他睡楼上,拍起书香肩膀,说要不咱爷俩一张床。当然不能跟姑爹挤
一张床了,于是书香就笑着解释,说自己睡觉毛病多,还咬牙呢,又说这会儿才
刚九点,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姑爹说那就看电视,打开了电视机,还给泡了壶
茶。这会儿,妈打卧室出来,把相片递给了姑,两口子就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姑说去年颜颜才刚会爬,眨眼功夫妙妙都落生了,「就差香儿了可。」姑爹告诉
她说那还不快,还怕喝不着香儿的喜酒?给这二人夹在当间儿,书香身上都黏透
了。姑爹抿了口茶,说这些天游山玩水你姑全程作陪,想干啥就跟她直说。书香
苦不堪言,又咬嘴唇又晃屁股,哼哼唧唧地,就差直言不讳告他想崩锅儿了。好
在这会儿姑爹站了起来,姑也站了起来,前者说慢待,他要回房休息,后者说去
拿被子,勉强让人透了口气。脱外套时,身边只剩表弟一人,书香就点了根烟,
啰里吧嗦地也不知电视里演的是啥。姑打屋里走出来时,裙子已经改换成了健美
裤,她说让先打个楞,她给大伙儿放热水去,这么说着,扭起屁股走向浴间。内
一刻,书香鼻血差点没窜出来,更要命的是,妈也换上了健美裤,还朝他笑了起
来,说累就早点歇着。幸亏穿的是工装裤,可即便如此,书香还是盘起了二郎腿
。那种无处不在的硬打离开沟头堡就挂在了身上,不是因为身边有个凤鞠碍眼,
或许「和你儿子好一次吧」这话早就秃噜出来了,也不至于憋得五脊六兽在随后
洗澡时用冷水浇头了。
洗完澡客厅都没人了,说是回屋,途经客房时书香却把耳朵贴在了上面。雨
还在下,哗啦啦地,耳边除了股呜咽声,似乎再没有任何别的什么声音了,又睡
不着,换另外一只耳朵又听了会儿,还是呜咽声,便又晃悠着来到了客厅里。二
套正放电视剧《一地鸡毛》。大致说来其实就是一本单线条《三国演义》,当然
了,形式上肯定有所区别,前者更浅显更通俗,完全没有后者的硝烟和杀戮。就
这么歪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直至意识模糊。
打观漪桥上过去就进到了一片林子里。吃饭时就听姑爹说起过岭南的国际旅
游节,今年是第四届,好像是为了响应旅游局的什么观光年号召。此去丽川就是
经他建议,问题是现在走来走去似乎还是在原地转悠——茂盛的竹林让人分辨不
出东南西北,隐约还能听到什么东西在叫,却又不是触须般轻轻晃耸发出的簌簌
声,于是书香就问灵秀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就这一眨眼,也不知妈去哪了,正四
下踅摸,他在前面不远处的空场上便看到了一只孔雀。应该是孔雀,因为正开着
屏,于是,他就寻唆着空隙往前探去,朝孔雀扬起手来,还吹了两声口哨。孔雀
竟也听懂人语似的,跟着叫了两声。书香逗弄着,想把这家伙牵回家去,忽地,
不知打哪就蹿出来一只老虎,瞬间,他冷汗都淌下来了。惊魂失措,转身要跑,
竟一头撞在了一张什么玩意的脸上,还给他舔了起来。原来是只狗,说不清有多
大,反正得仰脸看。通体刷白,哈哈哈地,不过感觉倒是挺温驯,以至于书香都
忘记身后还有只虎视眈眈的猛兽。他尝试着去搂狗脖子,实在是太高了,几次跌
趴下来就只好放弃念头。好像是德牧。又舔了他几下,晕头转向之际,他被叼了
起来。书香说前面有吃人老虎,晃起身子挣扎,却发现不远处的老虎竟躺在孔雀
身后舔起毛来。什时候跑过来的野马真的没了印象,还有一只大马猴。体型硕大
不说,胯下还全都挺起了阳具,粗硕的龟头夸张而诡谲,不停地往下沥着汁水。
好不容易在另一条白狗身边看见只小羊,不过没等走过去,书香就给内只大马猴
扇了个耳刮子。踉跄着爬起来,耳刮子又来了,打得书香眼冒金光,直接滚到了
马腿上。万幸的是,野马没尥蹶子,不然,指定落得个被踢死的下场。但马猴还
没消停,不知是因为忌惮还是被什么吸引到了注意力,总之,又扯起什么东西撕
咬起来,护食般吱吱吱地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瞪大眼珠子盯着这些家伙,就是在
这茫然不知所措时,书香听到了什么声音,随后,身子也给谁推了起来。
「咋不说回屋睡?」
书香就边胡撸脸边问灵秀孔雀跑哪介了,还吧唧起嘴来,自言自语说刚做梦
有人扇自己耳刮子。嘱托著明儿还得去艳艳家,灵秀让他赶紧回房睡觉。不想转
天天都亮了也没见儿子打房里出来,该吃饭了也,她就打客厅里走了过去。进到
屋里,她边召唤儿子边打开挎包给他拿换洗衣服,看到底层藏着的东西时,脸瞬
间就红了。背对著书香,她兜底一抄先把东西塞到了袜子里,而后拾起衣服就摔
了过去,她说像话吗,睡觉不说把衣裳脱了,而后健步如飞,人已到门口了。回
头又扫了眼床上醒盹的人,她拍了拍胸口,暗骂一声臭缺德的,心道回来再收拾
他,不想在看到凤仙后,念头就都随泪珠子流没了。
和杨华说的一样,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贾景林所在的小镇。巷陌间,青石板
路蜿蜒曲折,白刷刷的墙体纸一样透亮,在茂密的灌木丛中,俨然一副三维立体
图。下车后,灵秀就挽起了凤鞠胳膊,还用伞把儿支了支书香,让他去后备箱里
把东西拿出来。追逐的孩子们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陌生人。书香也朝
他们招起手来,还打兜里掏出一把糖来,借此询问某某门牌号的具体方位,很快
,就在指引下找到了贾景林家。作为酬谢,书香又给这群孩子掏了把糖,还摸了
摸其中一个面带菜色比较严重的孩子的脸,特意多给他来了两块。随后,小镇就
被一声「艳娘」打破了静寂。说不落泪,看到艳艳打屋里奔出来时,书香还是酸
了鼻子,不是灵秀推了推他,可能还杵在院子里傻愣着呢。
贾景林也不知打哪跳了出来,说正忙着预备午饭。艳艳说一早起来就开始忙
乎,知道你们今儿个要来,「进屋来都。」进到屋里,灵秀把伞放到了柜子上,
就打艳艳手里接过凤霜。前脚小家伙还哭呢,后脚灵秀唆啦口糖亲过去,凤霜就
不哭了,还伸出小舌头四下里逮。灵秀笑着对艳艳说尝到甜头了这是,在她脸上
亲了一口,举着就把唆啦蜜放到了小嘴上,「比你妈内咂儿甜吧。」炕上,凤仙
还没醒呢。艳艳说刚哄着了,沏茶倒水这工夫,贾景林端着竹筒粽子和槐花蜜也
打外面走了进来。艳艳先把槐花蜜给到书香和凤鞠手里,而后又伸到水盆里去捞
竹筒。
打量着里外屋,灵秀说时间还早,让二人都坐下来。贾景林打耳朵上把烟拿
下来,不过很快又放在了耳朵上。他背了背手,打兜门里掏出香烟,给灵秀让过
去一支。把凤霜交到艳艳手里,灵秀说老疙瘩倒是没变,还那么黑。艳艳胳膊肘
支起书香,「还愣着啥?吃呀你俩。」扭过脸,说承蒙大姑照应,要不,异地他
乡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挨着灵秀坐下来,边说边慨叹,她说来这儿没多久
镇上就给景林安排了一份工作,邻居们也都挺好,知道咱是逃过来的,没少照应
。还有这空房子,她说也是邻里帮着修缮的,还给按了电话,包括给凤仙上的户
口。灵秀说挺好,把凤霜放炕上时,孩子还抓住唆啦蜜不放,灵秀就又把她抱了
起来,告诉艳艳说还怕你们来这儿不适应呢,亲著凤霜,悄么声地把糖夺过来,
转手递给艳艳,嚼了一小口糯米粽子喂到凤霜嘴里,总算把她打发到了炕上。笑
着点了根烟,灵秀说生了个带把儿的,这回算是全客了。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时,凤仙也打睡梦中醒了过来。如杨华所说,孩子长得确
实漂亮,俩大眼儿不说,眉毛也好,还不认生,被抱起来,嘴角还挑起来笑呢。
开始并未在意,瞅着瞅着灵秀就皱起眉来,随之扭过脸来瞥了眼儿子,目光又转
到了艳艳脸上,与此同时,支唤起凤鞠跟书香,让他俩出去溜溜,由头是给贾景
林打打下手。目送着二人离屋,她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起来,目光也落在了艳艳
脸上,「咋这么像呢?啊?」虽没说像谁,却看到艳艳耷拉下脑袋,于是,她又
问了一遍,「真像啊。」看着姐妹儿身子一歪,跪在了自己面前,刹那间,灵秀
心就被掏空了,怔怔地看着艳艳,她说了声干嘛呀就哆嗦了起来。「起来啊你个
屄养的。」紧搂着凤仙,抬起脚来用蹬了过去,「咋偷我脑袋上了,啊?」原本
抛诸脑后的东西一下子也都涌现了出来。「姐对不起你,姐忘不了你这恩情。」
瘫坐在炕沿儿上,灵秀说搞这么一出是赶我走啊。孩子眉眼她再熟悉不过,连笑
起来的样子都随,尽管小脸才才巴掌大。她说没落生就开始背井离乡,什么时候
是个头儿呢?叹着气,把孩子放炕上,说见也见了,该回去了。艳艳一把鼻涕一
把泪,腿一软,又给灵秀跪了下去,「知道你们来,都念叨好些天了。」灵秀把
身子一背,泪眼中,看着凤霜在炕里头连爬带唱。还有凤仙,裹着手脚在那奋秋
,像是闻到了甜味,咿咿呀呀地。她说跪到什么时候啊,掐起艳艳胳膊,哭成了
泪人儿。
雨像是打去年八月十五就没停下来过,打屋檐上落下来,纠缠着顺青石板淌
进河里。杀鸡宰鱼的脏水也混在其中,顺着雨水淌到了青石板上,流到了河里。
看着贾景林端着盛芋头的碗走过来,书香想起了八几年时在窑厂吃的冰棍——内
会儿贾景林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贾景林还说弄个荷叶鸭尝尝,再弄个芋头扣肉。
凤鞠说昨儿在馆子里吃的不就是这两道菜,还有大闸蟹呢,踢了书香一脚,让他
别就只顾着抽烟。「狗肉也有,现宰的。」凤鞠一直没看父亲,问书香说腥了吧
唧的你爱吃吗。书香摇了摇脑袋,丢下烟,最后还是打贾景林手里接过了芋头。
后来跟灵秀提起这段,他说当时也没闹清自己是咋想的,更不知道屋里发生
的一切。灵秀说什么叫不知道?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就没那么堵心过
。」脚步一转,后退着扭向了门口,「以为瞒着就没人知道了是吗?」牵着她手
,书香说就是想把这口气出了,哪料到会那么巧。灵秀转起身子倒在他怀里,说
还敢替自己开脱,合著就你一个人心里不爽了,「这回咋不瞒了呢?」书香拥起
灵秀,把人送出去时,追上前,又搂进了怀里。他说不瞒了,再瞒就没人跟我过
日子了。「油嘴滑舌,搂那么紧干嘛。」「当初是因为凤仙还是……」给掐住胳
膊,书香就尖叫着喊了起来,「哎哎哎,怎拧开了啊妈。」说就拧时,灵秀另一
手也捂在了他嘴上。「谋杀亲夫啦,左邻右舍们快出来啊,柴灵秀要虐杀我。」
声音打指缝溢出来,明知屋内放着音乐,外面又下着雨,却还是让灵秀提起心来
,「不要命啦,撒开,撒开……」缠在一处的身体终于滚到了床上。「那,就还
把那啥穿上吧。」看着内扬起嘴角的脸,灵秀「呸」了一声,刚撇过脸,却在「
书香评弹知己红颜」中,被儿子抱在了怀里,「当年,岭南之行,不就定下来了
。」灵秀矢口否认,当衣扣逐一被儿子解开后,她就撑起身子坐在了书香身上,
也给他解起了衣裤。「你还没穿……」书香话没说完就被灵秀打断了,「咋个没
穿?」小裙一撩,手也叉在了腰上。裆前内片小红布湿得不像样子,都陷到了肉
里。打着吸溜,书香说了声「我擦」,命根子已落灵秀手里。紧接着,她腾起腰
来,岔开双腿还扭了扭屁股,于是书香眼里内润肉色屄便在鸡巴挑开红布后,裹
在了龟头上。热乎乎还滑溜溜,书香叫了声妈,说当初咱们不就是这么连一起的
,颠起屁股朝上轻轻一挑,在内晕染双颊清脆诱人的惊呼声中,便把彼此的身子
合在了一处,「还有好多事儿不知道呢。」「妈不也是吗?」书香说细水长流也
需努力,《爱的供养》中,妈打他怀里支起身子,十指相扣时,他也趁兴吟起了
一首只有二人才知晓的诗。
「一卷珠帘漫屋檐,渔夫摇橹漓江畔,浮波骤起三千里,西窗守望水连天。
」
彼时此刻,恍如隔世,那么多年过去,岭南的内个晚上却仍旧历历在目……
饭口了门外还是有人张望,竟然是内群引路的孩子们,原来镇上只在初一十
五才有肉卖。看着孩子们大快朵颐,灵秀却没啥胃口,不过酒倒是没少喝,以至
饭后起身时都有些晃悠了。艳艳说进屋睡会儿吧,灵秀摆起手来让其赶紧照看孩
子去,又让凤鞠进屋帮衬,随后,拾起马扎便朝门口走了过去。不知儿子何时过
来的,没准是因为身上给他披了件外套,盹儿也就打过去了。她揉了揉太阳穴,
大半盒烟早就抽没了,便跟儿子伸起手来。书香把烟递过去,看她眼那么红,说
进屋歇会儿吧。灵秀说没事儿,拢了拢头发,她说吹吹风反倒更舒服些。把烟点
着后,她拉起儿子的手,说今儿跟妈在外面住。天黑时,雨总算小了下来,勉强
喝了碗汤,灵秀便放下了筷子。她俯到艳艳身边亲了亲凤仙,说该回去了也。凤
鞠抓起她手,说婶儿不说不走吗?艳艳也起身凑了过去,说还下雨呢。灵秀先支
起艳艳身子,说你们一家人团聚,谁在这儿碍眼呢,顺势也把凤鞠推到贾景林身
前,还掐了艳艳一把,说着走了,让书香把伞拿着,随之,上前挎起儿子胳膊就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聆听着细雨柔风回响在巷子间,还有敲击青石板时勾动心弦的哒哒声,没问
妈为啥不在艳娘家留宿,也没问到底去哪。抽出手来搂在灵秀腰上,天地间都多
了份温暖,尽管周遭一片漆黑。其时还不知道天堂伞是假货呢,还是后来念大学
时才知道的。他告诉灵秀,说应邀去杭州玩时,本以为知交多年的笔友是个爷们
,结果,竟然也是假的。灵秀说也就你特色了,管人家假不假呢,「我看人家就
挺好。」「妈你别说,我还就中国特色呢。」书香挤进厨房,打后面搂着她腰,
说油爆虾还真香,比老正兴的味儿都正,「西湖内水色跟黄浦江一样,不过嘛,
咱娘俩去就不一样了。」灵秀说没熟呢还,正要打,咂儿就给大手扣上了,于是
,她晃悠起身子让他别在这儿碍手碍脚,「没个够呢怎么?」
「再煎多会儿啊?」
「没拉黏呢不。」
「那这回,穿着围裙吧。」
「啥穿着围裙?」
「卷帘门都拉下来了。」
「大白天的你就……昨儿晚不做好几回了。」
「又是直接去岭南,还不多玩几天。」
「虾啊,啊,都冒烟了。」
「呃啊,儿给你灭火啊妈,嘶啊。」
「还吃不吃饭啊?这还没摘围裙呢。」
「儿先喂你,吃完再脱。」书香抱起灵秀内硕大的屁股,说在厨屋干还是第
一次呢,「每次跟妈搞都特别新鲜,嘶哦,妈,呃啊,是怕儿子不回家吗。」
灵秀耸肩塌腰,红唇微启,「啊,慢点推先,嗯啊,给妈把袜子脱了。」
书香说齁费事的,还不如用剪子挑了呢。灵秀说不行,就带一条来。书香说
到时给你买几条开裆的,打灶台上把刀够了过来,拦腰一抱灵秀,刀尖就打前面
戳了下去。灵秀嘴上骂着,说他祸祸东西,屁股却紧贴在儿子身上。两刀下去把
难题解决,书香说还是妈最疼我,把内裤和袜子重新给她裹到屁股上,随后拍了
两下,拥起湿漉漉的鸡巴对准大门迎了过去——并未直接深入,而是在屄口出溜
起来。
「臭缺德的。」灵秀回身搂住内张汗脸,闭起眸子索吸起来,「不说插进来
,插……啊——」她颈起脖子,胸口立时腆了起来,她说硬死了,她说杵到妈屄
芯子上了。
「不硬能是你儿子吗?」书香抱住她小腹,晃起屁股时,还伸出手来给她解
开发髻,「妈,六月到现在,他又跟你搞了几次?」
「讨厌,你妈现在还是他媳妇儿。」她被儿子挤开奶罩扣,抠住肩头,马儿
似的颠了起来,「那也不能让他碰。」
灵秀喘息如潮,「来内晚,啊,啊,就做了。」
「不让他操你!」书香往怀里猛带,呱唧声都砸出来了,「不让他碰你身子
,你也别让他碰!」
灵秀双手支在灶台上,「不让碰啊,啊,咋有你呀。」
书香闭着眼一通乱挑,「那也不能给他穿丝袜,他不配,他有我硬吗,他有
我工夫长吗?」
灵秀翻起白眼,来回点着脑袋,「有,有,硬死了……把裙子跟围裙给妈…
…」
书香边碓边说,「我不信,啊,妈啊,呃啊,回去告诉他,嘶啊,到底谁更
硬?。」
灵秀捂住小嘴,哼哼唧唧,「小点声啊,啊,鞥啊,祖宗。」
书香放慢节奏,抓起她小手,「昨儿你骑我身上叫得不比这音儿大。」都说
长袖善舞,但妈脱光了也能舞,还是唱着舞的呢。「不都你,啊爽,爽啊,啥时
给妈,嗯,也带家个女朋友。」灵秀大口喘息着,「老这样儿也不叫个事儿啊。
」
调息着,书香又转起屁股来,「这不带来了,正跟你儿子操屄呢。」
灵秀朝后挥起手来,「瞎说啥,妈说的是女朋友。」
书香捏着出水鲜藕,随之又把手探滑到内对大咂儿上,「就是女朋友啊,不
是女朋友谁让我这么操?」
灵秀垂下头来,「就知道跟妈打岔,哎呀,顶到头了,啊,操你妈的。」
撤起屁股,待龟头嵌在穴口时,书香朝前又来个齐根没入,「操着呢正,这
么急是想抱孙子吗,告诉儿子。」
灵秀哼着,说不都你弄的吗,脸上红云密布,香汗淋漓。书香说裤袜跟小高
跟呢,不是给儿子穿的么。灵秀啐了一口,说臭美吧你就,「才不是呢。」
「那是给谁穿的?」说完,书香故技重施,拔出来出溜,猛地朝前一送,反
复起来,「给谁,啊,给谁穿的,呃。」
「给情啊,情人。」灵秀眉头颦起,被撞一下就咬一下嘴唇,「给我情人儿
穿的。」
书香不依不饶,干脆趴在她背上,变换起五浅二深来,「那你告诉我,呃啊
,呃,呃,情人是谁?啊,是谁嘛?」
「天,啊天,插这么深。」灵秀打起了摆子,「妈,妈不行了,啊。」喘息
了好一会儿,她说头看别人穿还觉得挺异样,「第一次穿,啊,就给我剪了。」
【嫐】 (第四部 8新3)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托着她柳腰,热得书香驷马汗流,「啥异样啊妈,衬衣也脱了。」
「臭缺德的,成啥样儿了现在?」灵秀娇喘连连,哪还有劲儿,「还不如把
妈扒光了呢。」她只撅着屁股,不想再动,鞋都不想穿了。「妈,妈,穿着,穿
着吧妈,更有情调。」架不住儿子磨人,又被枪挑着,灵秀就又把高跟鞋踩在了
脚上,「变态,就知道羞臊妈,饭都快凉了。」
「凉着吃热着吃都香,去风扇那做。」被儿子抱起来,灵秀身子悬空,她说
妈是不是胖了?
「嗯,确实有点。」
「哪?你说哪?!妈哪胖了!」
「大腿——没胖,腰——还这么细,咂儿嘛,跟屄一样肥。」
「油嘴滑舌,不要脸。」
「水儿都流裤袜上了,来,妈你撅好了。」
「你还搁嘴唆啦,鞥啊,臭缺德的。」
「妈,哦啊,真滑溜。」
「那还老摸妈大腿?」
「袜子都给小情人儿穿了,还不让摸?一会儿上床还要给你舔呢。」
「啥人呀一天,就是个变态。」
「不变态咋跟你好?怎给他戴绿帽子?下午去商场多买几条这样的袜子。」
「亏你想得出来?别吊妈胃口了,饭都凉了。」
「那妈还没告儿我呢。」
「告儿你啥?流氓。」
「妈你说呀,咋个异样?」
「嗯,这跟光著有啥区别?不都把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夹得真紧啊妈,嘶呃,你就只给儿子穿,别人看不见的。」耳鬓厮磨,缓
缓抽动,书香说昨晚上就应该穿。「都叫你扒光了还穿个屁穿。」灵秀说。
「你知道儿子想要啥。」
「臭缺德的,哎呦,啊,憋成这样儿就不说找个啊,女朋友啊。」
「呃啊,呃,把围裙脱了。」也没理妈说的是啥,抽出鸡巴,书香一搂灵秀
身子,面对面就抱起腿来,「妈啊,给我捋进去。」
灵秀岔好腿,捏着鸡巴就迎了上去,「行吗?啊,行吗还?妈给你再抬高点
。」
「妈,完事也别脱。」情之所至,马斯洛也会拳打卧牛。「连睡觉都不让脱
?」书香非但不让,还抓起她屁股揉了起来,「一直穿到你回泰南。」灵秀吁了
声流氓,说来时带好几条呢,睁开眼瞥了瞥又被他搂起来的腿,说光一照还真亮
,不是来大城市她哪敢穿啊,「这背地里还被人骂骚货呢。」
「让他们去死,谁骂你谁出门被车撞死。」「瞎说啥。」看惯了瓦蓝色杏眸
,也跌进去无数次,却每次都不一样,迟没迟来真说不准,但书香知道,此刻,
或许唯有猛烈贯击才能传递心声,「妈,妈啊,我爱你。」被儿子揽着屁股灌操
,灵秀都颠了起来。她咬着嘴唇,伸手抱向他脑袋,「臭缺德的,妈也爱你。」
咕叽声火热绵延,脸上和耳垂上都麻溜溜的,还被舔了起来,「我想操你,儿子
想操你。」
「操着呢不。」灵秀把手探到儿子腰上,转而也抠抓到屁股上,「啊,啊,
不都当上你爸了。」
书香一边对着元宝耳朵吹舔,一边耸着屁股,「我,我还想当,还要当,呃
啊,啊,呃啊。」
给他这么抽来插去,灵秀也晃起腰来,「妈干脆嫁你得了,啊,鞥啊,你也
心甜,呵啊,我也心安。」
「那就别回去了,咱们定居天海,从新开始。」
「在天海也是你妈啊。」灵秀仰起脖颈,急促的喘息已令她语不成调,连脚
上鞋子都由悬挂半空摔落下来。
「没人知道,啊,我不说没人知道。」
「咋个不知道,送你上大学,啊……」暴风骤雨面前,她快被挑起来了,于
是勾住儿子肩头,纵身一跃盘了上去,「呃啊,不都叫同学看过,啊,给妈,给
妈吧。」
「妈你真猛。」端抱起灵秀双腿,书香就站起桩来,「呃啊,呃啊,你说给
谁,给谁呀妈。」
「给你,哎呦,给妈啊,这大鸡巴头子。」灵秀锁紧他脖子,攀附时,双腿
也较起劲来,「嗯啊,操死妈啦,操死灵秀了。」
「呃啊,真烫啊妈,烫死我了,呃啊,想听你叫床,看着你骑我身上。」
「哎呦,妈骚吗,骚不骚,啊,姆妈是不是骚货,勾引儿子的骚货?」
「不是,不是的,啊,不是,呃,骚,骚死了,呃啊,啊,啊,我又当上他
了,啊,小妹啊,我要射你了灵秀,啊,啊,姆妈啊。」
云雨过后,灵秀怪他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真是越大越流氓,你妈都被带跑偏
了,「快拔出来吧。」又念叨了一句谁像你这么胆大,晃着屁股溜下来。尽管有
所准备,「噗」地一声传来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哼哼两声后,才把手捂在屄
上。看着儿子晃晃悠悠颠出去把手纸拿来,跟个大马猴似的,她抿嘴笑了起来。
书香说妈你笑啥,晃悠着又去给她打来一盆温水。灵秀说笑你搞怪,蹲在地上撩
起水来清理下身,说赶紧把包皮割了,多丑啊,都完事了也不说先用纸擦擦。书
香捋开包皮,问这回还丑吗,也没管沾在手里的油,指着胸毛说这才丑呢,到现
在都不好意思上澡堂子。灵秀「哎呀」起来,让他别瞎胡撸,「擦擦来呀。」本
想问毛巾在哪,后来也懒得让他拿了,攥住鸡巴就给含在了嘴里。书香缩起屁股
,作势往外抽了抽鸡巴。灵秀呜一声,照着内屁股就是一巴掌,「你躲啥躲?」
书香说齁脏的还唆啦啥。灵秀脸一仰,抿起眼来——粉面桃花,顾盼生辉,裹起
莺声便合在了一处,「妈都不嫌,你倒学会装逼了。」书香搊起她胳膊,说还真
没装逼,这不该吃饭了。攥住鸡巴没放,灵秀说肚子里都盛过,又是打自己身上
掉下来的,还怕你妈收不进去,倾起身来就又给含进了嘴里。看着鸡巴被她吞到
尽头,搅来搅去,还发出了吧唧声,搞得书香欲火大盛,饭都不想吃了。
他看着身前光溜如玉缎子面似的人儿,心道也就妈能这么给我招呼,换别人
撑死也就是唆啦几口龟头,不当场呕吐就已经够棒了。「等我毕业,咱就在这里
开个馆子,以妈的手艺,绝对一炮而响。」餐桌上的菜很丰盛,甲鱼,红烧肉,
油爆虾,这么说,除煮花生米外都是肉菜,还煲了锅鸡汤。「哪有毕业不回家的
?」
「回去就一辈子,报纸茶水我真受不了。」书香笑着打冰箱里拿出科罗娜,
说喝这个,晚上再喝绍兴黄,「到时看。」磕开酒盖时,也顺手捏了块红烧肉塞
进嘴里。灵秀拾起筷子打了过去,「洗手了吗就往嘴里填?」把凳子给妈推过去
,挨在身边坐下,书香说吃早点前儿不就说好了,一礼拜都不洗,「时刻能闻到
你身上的味儿。」「那不臭死。」「不臭就不叫臭男人了。」「老跟妈打岔玩,
吃饭吃饭。」「完事给你揉揉。」说到「揉揉」,免不了就又提到了九五年的内
段岭南往事。灵秀说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她说这要是被人翻了包,就算有一百张
嘴也解释不清,「不是蓄谋已久能把内玩意塞包里?都被人赃俱获还不承认?」
书香说当时凤鞠一直形影不离,「要是打提前量,不早带身上了。」灵秀「切」
了一声,说胡说八道呢都。
「说正事。」灵秀喝了口啤酒,说打岭南回去你奶生日也到了,「别又没时
间。」
书香说还真没时间,他说总不能撂挑子不管这边吧,「家里少我一个不少,
多一个就多不少,去年的七十大寿都过了,还回去啥?」
「这叫什么话?见不着人让我怎交代?」
「咱娘俩见着不就得了。」
「凤鞠呢?离夏呢?农合杯也不踢了?」
「去年学本儿就没踢,再说现在又有女朋友了,还提她们干啥?」
「你倒把女朋友召来呀?」
「农合杯不有大鹏跟小魏吗,还回去啥?」
「就打岔吧你。」
「这事儿就交你了妈。」
灵秀哼了一声,说你倒好,合著全让妈去顶了。「要我说你也别回去,要问
就告他们有事儿。」拾起一只油爆虾,书香说来前儿你不也没跟我打招呼,「实
在不行,你就往我身上推。」灵秀翻了个白眼,说净出馊主意,「一样么准?」
「那姆妈这就是借去岭南来查岗啊。」把虾喂她嘴里,书香手也伸了过去,搭在
了灵秀的奶子上。「才没有呢,哎哎哎,油了吧唧的咋还往我咂儿上抹。」
「可还没尝酸甜呢。」
「多大了?啊?」
「端午没赶上,还不兴尝两口姆妈的肉粽?」脑袋一拱,脸就横到了灵秀的
胸口上,「这大八字真肥,来吧姆妈,该喂我了。」「没羞没臊么不,嗯啊,轻
点,吃个饭也不消停。」给叼住奶头一通渍咂,灵秀推又推不掉,就照着内屁股
上拍了两下,不过很快她又把手搂了过去,抱住了儿子的脑袋。「咋还老这么急
。」她轻咬起嘴唇来,双眸半合不合地翕动着,指头也渐渐插进了身下的头发里
。「酸溜溜的还真甜,渍渍渍,妈你还抱着我吃。」可算松嘴了,灵秀吐了口气
,趁他起身,赶忙把鞋脱了,支起腿来踩凳子上,挡住去路,「吃饭吃饭。」腿
心里又黏又滑又潮,她就把腿分了分,顺势给儿子碗里夹了些猪肝。书香说了些
什么她没听清,只是觉得什么东西正从身上往外淌着,她便端起了酒杯。剥虾的
家伙光溜着身子,二十多了却怎看都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朝这边瞥了过来,
笑眯眯的,灵秀扬脖就把酒干了。放下酒杯时,她抹了抹胸口,也看到了流在凳
子上的东西,像极了儿子小时候流的鼻涕。「姆妈,张嘴。」
这顿饭吃得津津有味,倒不是说平常寡淡无味,而是缺了一种感觉。去年暑
假开学,买完电脑就打宿舍搬了出来,租的房子是内种店面和寝居一体式的,外
带厨房。安置好一切,又在霞飞路的老正兴请同学们海搓了一顿,完事还请诸位
唱了小半天歌。九月正值秋高气爽,行至南京路,临江俯看往来船只,滔滔江水
,汽笛悠扬,他就掏出手机给灵秀去了个电话。头一句他说的是在外租房住了,
而后说毕业要定居天海,尽管此刻离毕业还有二年之久。这个暑期他没去岭南,
也没再参与农合杯,聚会时他把任务托付出去便去驾校报了个大货。教练问摸过
机动车吗——手扶或者四轮都算。书香告他开过狗骑兔子跟普桑。教练说只要开
过就行,他说大车跟小车的唯一区别就在二联动上,「有劲儿就能招呼。」这所
谓的招呼就是给方向盘打轮,力气活。他说142没有前四后八好开,但眼下都
是这车,别无他选。他还说:「小车轮不上摸,大车还不随便?照着一天开都行
。」确实随便开,就是天太热,车里更像是蒸笼,一个多月下来,光藿香正气书
香就喝了好几十罐儿,不止瘦,人都成晒黑了——难怪去河沿路上的计生委吃饭
会被取笑,说都成黑三郎了。
八月中旬的一个周日早上,天阴得像是被泼了盆脏水,刚行至闹街就赶上雨
了,于是书香就去了焕章的照相馆。这阵子,焕章时不常地也会上驾校转转,去
看杨哥练车,他说店里有保国盯着,忙的话会来电话。其时也没大事儿——学生
们都放假了,机关单位也没啥业务。尽管如此,保国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说齁
屄热的,打杂跑腿都成他一个人的活了,还不给钱。这会儿,保国就在门口嘟哝
,说见天吃大饼咸菜,自己都成咸菜了,还指起脸来给书香看,「杨哥,你看我
这脸上还有血色吗?」焕章说那叫没血色吗,那叫纵欲过度。保国哼唧着打柜台
里把牌拿了出来,往桌子上一摔,仍旧兀自嘟哝:「纵个鸡巴纵,都是吃榨菜吃
的。」
大雨如豆,砸到玻璃门上,很快便汇聚成流漫到了木兰的轱辘底下。扑克牌
落地,被保国催促起来,书香收回目光时,也敲了敲桌子。他管不上,却笑着把
脸转向保国,「想吃啥?」保国说:「牛肉,排骨,反正是肉就行。」见焕章也
管不上,捋着牌就又丢出个三带,还是都管不上,打杨哥身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
三五,他说:「反正说啥也不吃榨菜了。」
书香抽出两根三五,扔给焕章一支,扭过脸又看向保国:「去哪随便点。」
保国不带犹豫,说想去小洞天吃自助,老么长时间没去了。焕章胡撸他一把脑袋
,笑着说前两天不刚去,又说:「完事是不是再嫖个小姐?」
「我,我在大娘跟前替你打马虎眼怎不说?」保国脸一下就红了,他手捏炸
牌,以至于净手后都忘了跟内哥俩收烟了。
说是去小洞天,都十一点了,雨却还在下,地点就改在了薛记肉饼那儿。路
过吉祥门口,焕章说应该招上凤鞠,不过他说他去肯定招致白眼,干脆还是杨哥
你自己去吧。保国也卜楞起脑袋,说每次都是他去跑腿,这次打死也不去了。书
香说先去吃饭,这事儿回头再说。到了肉饼摊要了瓶白酒和两个拼盘,他还要了
一掐子烤串。保国说自己也喝白的,结果一杯入肚就开始胡咧咧,说去不起云燕
,不过月世界还是可以的——不比工贸街的次,关键还能赊账。他说去了两次感
觉良好,吃完饭应该去热热身。
焕章说这点出息,转而问杨哥,说这也去天海二年了,怎就没找个妞尝尝呢
。书香笑着跟焕章碰了一个,说怎全鸡巴问这个呢。焕章说当然得问了,他说同
学们光结婚的就多少,没结婚的也基本上都有另一半了,「唯独你。」他说想当
初——在国贸换了多少马子,什么蝴蝶屄鲤鱼屄,连白虎都上过。一听这个,保
国顿时来了精神。「也不说带个嫂子回来,操,他都带回家多少个了。」他手指
焕章,面向书香说:「别是你鸡巴不行吧杨哥。」
书香按住他脑袋推了出去,「屄操的,都喝帽歪了。」
「帽歪照样能崩锅儿,不信咱就去试试。」
「说好了,喝不完可灌你。」就焕章如厕这功夫,书香扬手又要了俩扎啤,
还给凤鞠要了俩肉饼,瞅着保国托着腮帮子在那磕头,他说:「眼都睁不开了。
」
保国哼哼着,忽地凑了过来,「哥啊,跟你说个事儿。」瞅他两眼猩红,脸
上都是汗,书香「鞥」了一声。「知道我大娘的事儿吗?」突如其来,书香斜起
眼来挑了他一下,随即拾起桌上的烟点一根,不过很快就把烟给他杵了过去,随
后又拾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头些年我就觉出不对了,在菜园子里……」保国
咧着嘴,气喘吁吁,「这回改地窖了,地窖里啊。」内股劲儿让书香看到了当年
时的自己,不过他没接茬,闷头啐了口烟花,又吸了口烟。「开始以为是你,可
内会儿你已经坐飞机去天海了。」风夹着雨星子涌进来,灌到脖颈里,书香打了
哆嗦,随后扬起手来又狠狠嘬了口烟,「你屄操的喝多了!」
「叫床声能听错吗?」
石棉瓦上炒豆子似的噼啪作响,打檐上淌下来溅到脚底下,崩出无数水花,
书香拾起桌上白酒扬脖就干了。
「要不是我悄咪回去,可能也听不见。」不知道屋里谁喊了句库尔斯克号沉
了,看着焕章扭身钻进了肉饼铺子,书香吐了口气。保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大娘穿着背心,里面咂儿头翘着,脸还倍儿红,天那么热,腿上却裹了条丝
袜,你知道她平时都不这样儿穿。说这些话时,便秘的表情在他又续了根烟后变
得愈加凝重,他说焕章哥跟大爷在正房睡觉呢,重复着睡觉俩字,他说都忘了自
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了,「狗操的,还管我大娘叫婆娘呢。」
这天晌午书香也忘了自己喝了多少,反正焕章回来他又要了瓶白的。整个下
午一片阴郁,月世界的小屋里也一片昏暗,啪啪作响间,打门缝里泄出了男人和
女人最原始的喘息。隔壁一群孩子在哇哇乱喊,有说被狙死了,有说正前去支援
。穷极无聊的午后实在太闷了,上趟茅厕都没能使人甩掉这身粘腻。二次进屋,
老板娘又跑了过来,以一种十分热情的口吻建议,让书香进屋陪小妹聊聊。尽管
浓妆艳抹到了极致,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姿色的,于是书香朝她
笑了笑,问老板娘接不接客。女人一脸诧异,或许压根也没想过眼前这年轻人会
点她,她说大兄弟口味还挺重,想来是知道老屄败火哈,边说边笑边拉著书香的
手,进了一个小段间里。「姐好久没做这个了,难得今儿有兴致,姐就陪陪你了
。」说着,她打抽屉里拿出了湿巾和避孕套,递给了书香。
书香往床上一坐,没脱上衣,而是直接脱掉了大裤衩子。看着女人下了裙子
,解开奶罩,就在其伸手准备脱裤衩时,他突然变了主意。他说别脱了,女人愣
了下,他说用嘴吧。这二年,他陆陆续续地断了内些女人,倒不是没时间或者不
联系,也不是忘了对方,而是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暑假回来,他把从天海
带回来的礼物依次分发下去,短暂逗留后便以各种借口推脱出来,连娘的面子都
没给。给奶过生日内天,他告诉云丽速成班哪都好,就是时间上不太好,而且又
是大货,就更紧迫了。尽管旗袍下的身子无比肉欲,又是高跟又是丝袜,还被他
搂进了怀里。
女人说头一回见来这种地方不崩锅儿的,笑着走过去蹲在书香脚下给他擦起
鸡巴。「青龙还真嫩,咋没把包皮割了?」她撩起眼皮问,紧接着便又诧异起来
,「我的个天,本钱还真大啊!」低头看向摆脱女人束缚而挑起来的狗鸡,书香
说有这么夸张么,都差不多吧。女人摇头时,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团火焰,同时
,还有个应该叫做跃跃欲试的词。这么说是因为早在几年前他就已不止一次见过
这种表情了,当他赤身裸体站在内些女人面前时,无一例外,她们都惊得张大了
嘴巴。而当他粗鲁地把鸡巴插进去搅动时,她们瞬间便都软了身子,失声喊叫起
来。「咋这么粗这么长这么硬?」「哎呦,捣死我吧香儿。」「还是青龙受活,
得啊。」不顾形象,一个个竟都成了花痴。
问过哪里人后,书香说自己兄弟念书去的地方就是你们内边,「听说挺好的
。」女人说好什么,好还至于离乡背井跑这边讨生活来?她说没法子,下岗之后
又没别的技能。书香说承包土地啊,开发区打工不也成吗。女人唉了一声,说不
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说先不提种子肥料和工钱,就农机用具一年保养的费用吗
?书香摇摇脑袋,女人这时也朝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不过没说具体数目,却说
轮谁也轮不上咱小老百姓,何况又没钱。她说上班就更别提了,一个月五六百块
够干啥的,「起先存银行还给补贴呢,这二年,全他妈给抹了。」上礼拜打闹街
买玫瑰时,书香没去照相馆,也没进吉祥商厦,买了盒520后,便在去杏林园
的道上给老家去了个电话——他谎称练车时胳膊落环,把灵秀骗了过来。尽管事
后挨了通骂,不过还是如愿以偿地在卧室里释放了出来——他跪在灵秀身下,揽
着双腿撞击,说今晚牛郎跟织女都该见面了,回家一个月自己却快憋死了。床咯
吱吱地,怕弹起来,灵秀只好把双腿盘压在儿子腿弯上,到了后来,都抓扯起床
单来。她嘴上骂着臭缺德的,说动静那么大,楼下该听见了。于是在躁动中书香
分开她双腿,匍匐着身子贴压了下去。他撑着床,问她怕啥?说自己宁可舍弃一
切不要,也不想再受煎熬了,「跟我走吧妈。」
喘息着,灵秀伸出手来,避开内双明亮而复杂的眼,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她想问走哪去,又想到凤鞠如今都二十四了,快成老姑娘了,总不能耽误了青春
让人家等一辈子吧。然而炙热的气息很快便由手间喷到脸上,随着渍咂声一起打
乱了她,继而蛇一样顺着额角滑到眼上鼻子上和嘴上,又打耳垂盘旋着淌到脖颈
处,最终蔓延到心口上。她抱起内个脑袋,跟随执着而有力的闷击声晃动起来,
几乎是嗬着张开嘴,也听到了呼唤声,一口一个妈地叫着,急促而炽烈,以至于
喊香儿时,她手都插进他头发里了。
胀出青筋的八字奶又大又圆,布满了才刚被自己吮吸后的口水,原本就漂亮
的奶头更是变得一片莹亮,于是书香就在舔了两下嘴唇后,鼓秋着屁股直起腰来
。目光打妈内张泛密布汗水的俏脸上挪移到身下——看着鼓隆隆的阴皋,看着黑
亮阴毛下油光水滑的屄,他把手抚了过上去。软肉肥瘦适宜,还能摸到深埋在其
内的鸡巴,热乎乎地正迎着汩汩暖流朝上顶着,也能看到抽拔时溢将出来的淫水
,打湿了避孕套,打湿了床单。就这么进进出出捣了二十来下,这才意犹未尽停
下动作,「妈,骑我身上来吧。」
灵秀翻着白眼喘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够向儿子手臂。她连撑带拽,跨坐
在儿子腿上,说老这样儿叫什么事儿啊,「妈陪不了你一辈子。」她双手环抱住
他脖子,说妈老了你咋办,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书香仰起脸来,说这两天又抡
盘子又挂挡的,还来回踩换离合,胳膊腿都酸了,「骑上来吧。」灵秀哼叫着说
酸了还做,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戴套的是你,说交了女朋友的也是你,人
呢?」还想再说,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便打断了她。也是这时,她听到了儿子的
怪叫声,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于是催促其接听电话时,她撑起双腿想要分
开彼此,不过大手却锁在腰上,哪怕她脸红透了,心也紧到了一处,硬是没拔出
来。「妈你怕啥?」直到挂断电话,她也没答上来。「都你闹的。」她挥拳就打
,打着打着骑马似的又晃起了屁股。
阵阵噗嗤声中,书香搂着这具丰腴肉体仰躺了下去。灵秀哎哎着扬起屁股,
一把就给套子扯了下来,她说赶紧起来,不做她可就洗澡去了。书香说别介,还
没射呢。灵秀脖子一颈,说爱射不射,以后也别粘着我了。书香「啊」了一声,
轱辘着就爬了起来。瞅那嬉皮笑脸游目四顾的样儿,还往床下鼓秋,灵秀「渍」
了一声,与此同时,伸手抓了过去,把人又给扥了回来,「该闪腰了。」跪转身
子上前,书香说你又不骑我身上来,还不让人家选择,顺势抱搓了起来。灵秀扭
晃着身子,说幺蛾子咋那么多。身上本来就滚烫,又被亲来舔去,推都推不走,
她说热死了,还说才刚以为妈不知道吗,有唆啦脚丫子的吗,就不嫌个脏。书香
称此为爱屋及乌,说儿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何来嫌与不嫌呢,「你嫌过吗?
」记忆里的身影永远高大丰满,却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小巧玲珑。抵着她脑门,抠
抓起她屁股,鸡巴也抵在了她小肚子上。给他捋了两把狗鸡,一句臭缺德的,灵
秀说我是你妈,轻声细语地仰倒下去,分开了双腿。看着肉汪汪的屄,书香舔起
舌头正要俯下身子来个亲密接触,人就给抱拖了下去。犹记得年幼时在三角坑边
逮蛤蟆,其时尚还不会凫水,看到妈打台阶上走下来,站到水里,他就也把凉鞋
甩脱下来,扒掉裤衩后跟着跳进了水里。搂着妈的脖子,他说学会游泳就能抄近
路去焕章家的菜园子摘黄瓜。妈说没她跟在边上,绝不能一个人偷跑下来,要不
该找不到家了。犬齿相错的树影在水草里浮荡,簌簌作响间暖融融的,不时还传
来一两声呱呱音,令人总想深入其内一窥究竟,是否能轻而易举逮到几只交配中
的蛤蟆玩玩,以至于忘了妈的叮嘱,屁股上都不知挨了多少巴掌。此刻,书香屁
股上又挨了两巴掌,只见身下之人媚眼如丝,咬着嘴唇说还琢磨鸡巴啥呢,不说
赶紧进来,他就噗嗤一声灌了进去。
灵秀搂住儿子脊背,说以后别老戴那鸡巴玩意,对身体不好。书香缓缓错起
屁股,鸡巴拔到将出不出时,说本来也没想戴,还不是为了延长一下时间,「之
前你不一直都说戴套吗,咋又开始反对了?」虚眯着的杏眸没有回答,却让他情
不自禁挺起屁股,噗嗤一声,大半根鸡巴便送了进去。合身时,鸡巴头子终于又
扣在了肉骨朵儿上——跟戴了顶帽子似的,都能在呼吸间聆听到来自心门泄露出
来的暖流声。胸口上也有跳跃,咚咚咚地敲着鼓点,应和着身下的吮吸,热虽热
矣,却像久旱逢甘霖,尽管扣击声微乎其微,甚至还不如喘息来得厉害,却足以
撼动全身,让他喘息起来。他说妈你轻点,颈起脖子又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嘴里
呜着,说要不先抽根烟。
灵秀说哪来的臭毛病,搂住他脖子,朝旁一滚,就翻身上马骑了上去。「好
舒服啊妈。」书香绷紧屁股,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没外人该多好,啊,你说,
啊,就咱们娘俩。」他试图以这种方式转移来自身下的快感,不想听到的却是,
「做梦吧你就,多大了,不让人笑话。」游走的心神就这么被扯了回来,于是他
干脆不忍了,他说喜欢看妈骑在身上,倍儿有成就感。灵秀边晃屁股边问,说啥
成就感,不就是当你爸了。这话落在书香面前,俏挺的八字奶都呼扇起来,还有
来自交合处的咕叽声——起落间,嫩肉翕动着砸出水光,顺狗鸡往下淌溢。还有
那扭起来的小腰和哼唧声。书香说妈啊,儿子不行了,伸手抓向藕臂,够抱住人
后就啃了起来。呜呜声中,灵秀猫似的被他锁起身子,只觉下面拱了两拱,人就
被捣着颠了起来。「到家了,到家了啊妈。」
「啊——」灵秀想让他缓缓,奈何根本就压不住,而热流也已经打身下激射
进来。她哼叫着说不行啊,扭起屁股趴在了儿子身上。
片晌过后,书香抱着她又反压了过去,说不行还可以继续,最好晚上也别走
了,给他好好犒劳一下狗鸡哥。灵秀哼着,问谁是狗鸡哥,下一秒便啐了过去,
嘴上骂着流氓,伸出去的手紧紧搂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大男孩,「啊,妈啥
时成你媳妇儿了?」交缠在一起的身子又啪啪起来,书香说妈你起性了,跪起身
子,说着去洗鸳鸯浴,端抱着便把尤物揽了起来。「该让人看见了。」
沉思中,书香也抽完了一根烟。咂么着不太对劲,就拉起她身子,「射不出
来。」打量这具几近裸露的肉体时,他也把脸贴在了内对略微下垂的奶子上。女
人抱住他脑袋,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嗅了几口,书香仰起脸来。「想直接崩你
。」遂又摇起脑袋,「算了,下回吧。」女人说可以破例,被书香攥住胳膊时,
她说咋,她说做这行的隔三差五也是要去体检的。书香说不是因为这个,又笑着
摇了摇脑袋,「要是让家里知道……」
「还妻管严?」
书香说现在还念书呢,哪来的媳妇儿,说着打裤兜里把钱掏了出来,递烟时
,手脚麻利地穿上了裤衩。女人坐床上,说高中学生早就偷猫上这儿玩女人了。
「这么俊的小伙儿咋就没处个对象?心气高准是。」边说边把钱推了回去,「来
这儿也十年了,老的少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书香笑着说啥心气高,把钱给她塞手里,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印象中,他见
过这个女人,看样子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曾站在门口朝自己招手了——那是几年
前的事,彼时他还在梦庄念初三呢。「你老公呢,没过来吗?」他问。女人说在
家务农,连带伺候一家老小,「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书香不置可否,便示意
她继续往下说。女人说老家穷着呢,她说你都想象不到的穷——谁家要是有个农
机车,简直可以横着走了。她说泰南虽小却胜在地理位置好,不客气说,繁华程
度几乎堪比老家省城——大致如此。她说真的非常羡慕这里,说要不是被丈夫的
哥们骗过来,可能这辈子也就那样儿了。「忽悠我说这边人傻,钱好挣,就跑过
来了。结果,被狗日的下了安眠药。」这说的似乎不是她,脸上也并未流露出什
么所谓的羞涩,也许仅仅是一个故事或者说谋生手段下的一种自我保护,但毕竟
说出来了,而且是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讲,「比我小七八岁,呵呵,上我的
时候还一口一个嫂娘叫着呢。」她说十年光景总算在这里站住脚跟了——那个祸
害她的蛇头返乡时和人争执,被捅死了——她说挺戏剧,许是报应吧,「现如今
我也人老珠黄了,再过二年也该回家了……」
「杨哥,杨哥……」恰在这时,保国的声音打门外传了进来。「姨,把衣服
穿上吧,我得走了。」说着,书香又抓了两把奶子,「有机会我肯定还来光顾,
到时肯定不戴避孕套。」
另一间屋里,焕章光着屁股还啪啪着没完事呢,看他兴致正浓,书香告诉保
国说不等他了,先回去。临出屋时,蓦地看到墙后身上打着的一溜标语——「计
划生育好,国家来养老」——红底白字竟如此清晰。天还嘟噜着脸,一时风一时
雨的,辉煌一时的游戏街都由红绿蓝变成了黑色。就是在《你是风儿我是沙》和
《最美》中,书香打着伞走到了文娱路上。吉他行、装饰装潢、理发店、鲜花店
、音像店,这二年你方唱罢我登场,连老一中现在都改成了二中。方圆书店倒是
没变,草绿色的门永远都破破烂烂,与周遭格格不入。
雾蒙蒙地,书香似乎看到自己打方圆往西走了下去,顺着胡同来到闹街,又
径自直插进对过的吉祥商厦,来到了二楼。头几年凤鞠还闹街摆摊卖混沌呢,这
二年已经开始卖服装了。他完全能想象到凤鞠撅起嘴时的样子,还会埋怨他咋那
么忙,是不是把她忘了,甚至会追问他在学校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这事儿他解释
无数遍了,他说你兄弟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凤鞠说怎么不像,又是在大天海,
「就前些日子跟你又说又笑的内个女的。」书香说内是小魏的女朋友,跟我是兄
妹关系,「高中同学啊,什么就女朋友。」「大学里就没个相好的?」这简直老
生常谈,再说下去书香觉得自己已经成凤鞠的男人了,就悄无声息地打楼上飘了
下来,又回到了岔道口上。往东是条小巷,吉他行和小卖铺就在把角,这是高中
三年他为数不多却时常光顾的地方。大鹏的内把练手吉就是经他推荐打这儿买的
,时隔二年,现在表侄儿的演奏水平已妥妥出师——打天海书香就有所耳闻——
说又交了个新女朋友,也是表侄儿说的,还带家去了呢。经三舅妈嘴里也得到了
证实,她说女孩就咱渭南本地人,身材真好。怎么个好法书香不知道,不过当晚
他就看见了表侄儿好身材的女友——确实丰乳肥臀,顶着头酒红色长发,还化了
妆,张嘴先笑,召完表叔后,她说可没少听大鹏提你,「难怪是他偶像。」
书香「哦」了一声,笑着说是吗,夸二人站一块简直男才女貌别提多般配了
,「就是有一点得说他,不提前言语,我这当表叔的连个礼物都没备。」女孩倒
是不介意,不过书香说那也得表示一下,「初次见面,两手空空多不好,说吧吃
啥,麦当劳还是肯德基?」女孩说了句好呀,半袖体恤露出来的胳膊当即就挽住
了大鹏手臂。大鹏说还不如喝酒痛快呢,又不用回去。借着霓虹灯书香又扫了女
孩几眼,不算脚上的松糕鞋,净身高看着跟表嫂也差不多,黑色包腿裤下的小屁
股扭来扭去,想必已经跟表侄儿同居了。女孩去洗手间时,大鹏说二人确实同居
了,脸上不无得意,说上的时候还不要不要的,「两气下来就服帖的,还是处女
呢可。」书香没玩过处女,不过他说这年头处女可不好找,恭祝表侄儿捡到宝时
,让他快点点菜,「难怪这么高兴,炫耀?」大鹏说不是炫耀,说不明白,说以
表叔这资历和实力咋就没交个女朋友呢。书香说晌午吃饭时你三爷也问来着,这
通埋怨,「明儿你二爷肯定也得问,都把我问烦了。」当年高考后就没少被二人
埋怨,说咋就没留渭南呢。书香说原本想报空军,结果体检不合格就心灰意冷了
——这当然是说辞,即便就算是被大爷问,他也没据实告诉。
提溜着海货和行李箱打渭南回来,六街桥上就看到佳人了——妈正在亭子下
张望。于是书香把墨镜戴了起来,贴着路西一流饭馆朝北走,绕到灵秀身后,东
西放地上,悄没声地上前一把搂住就把人抱了起来。灵秀「哎呦」一声,抓起腰
上手臂就尅抓起来,不过转瞬就朝后叫起了臭缺德的。书香说你咋知道是我呢,
他说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晒着,脸都红了。灵秀绾起眉来,说歪戴着个帽子,大
街上搂搂抱抱叫什么玩意,「真是越大越没流。」嘴上说,却笑着挽起儿子胳膊
,「女朋友呢?」
「人不得先回家。」
「那啥时过来?」香味袭来,尽管盈润饱满的脸蛋和婀娜多姿的身段都刻进
了心里,也经历过大都市的洗礼,却总能让他在刹那间心潮澎湃,忍不住想把她
捧在手心里。「总得给妈一个准信儿吧。」白衬衣,一步裙,轻快而简洁,进办
公大楼,书香这手就不自觉地搂向了柳腰,还隔着衬衣领口往里窥视。灵秀嘟起
嘴来,伸手打过去时,问他瞎瞅啥。书香说知道这届欧洲杯亚军是哪支球队吗。
看他一脸坏笑,灵秀啐了他一口,「哪支?」书香贴近她耳畔,说渴死了,被推
开后,他又黏了上去,「咦——大梨呀。」
「就没个正行。」笑起来花似的,她说:「大鹏都把女朋友带家来了。」同
龄人尽是结婚生子的,但这问题又与他何干呢。他说大鹏还同居了呢,焕章不也
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了,不过缘分这块可不是闹着玩的……
「跟老板娘在屋里干啥呢,内大老娘们当我妈都行了。」
想到被内个能当保国他妈、也能当自己老妈的女人给唆啦了鸡巴,书香能说
什么呢。他抹了抹嘴头子,告诉保国说这事儿最好烂肚子里,走了几步,他回过
头来看了看,问保国喝汽水吗,「你大娘内事儿也烂肚子里吧,别告儿你焕章哥
。」「哥你放心,我不说。」
打小卖铺喝完汽水,书香又买了两盒云烟,连同把肉饼一起塞进了保国手里
,「问的话就说是焕章买的。」保国拢了拢分头,胳膊上的汗毛根根挺立,他说
哥你等我,提溜着肉饼就打小卖铺冲了出去。听他说起过想在胳膊上纹个活儿,
但肯定不是龙或者虎,他说太普通了,只有黑社会才纹内玩意,「蝎子或者鳄鱼
是不是很有个性?」他说年前都讲好去王宏家描画了,结果王宏却进去了。王宏
确实就是年前进去的,快到小年了,其时书香正打肉饼摊出来,跟薛大说的是去
泡澡,就看一辆消失已久的老解放拉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从西面朝这边开了过来
。喇叭里喊着话,大致意思是游街示众,车速也并不快,上面还有持枪的战士押
解。车后面跟着一拉溜跨子车,上面坐着警察,浩浩荡荡朝礼堂开了过去。等他
骑着木兰过去时,礼堂大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正陆陆续续往里走。门口站着的
警察书香正好认识,就凑过去问了问。原来是公审。王宏也五花大绑,打车上下
来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书香点了根烟,进正门时,被人一把拦下说把烟掐了,他
就把脸扭了过来。把门的警察他不认识,正想着把烟丢了,却听对方喊了声「三
少」。整个公审过程严肃而又滑稽,当宣判结果时,看台下的群众便都欢呼起来
——站起身子挥舞着拳头,热情高涨。随之而来,侯在犯人身后的警察上前一脚
踹在其腿弯上,战士则拎起绳子,脚丫子蹬在跪向群众的犯人脊背上,在一片枪
毙了他的呼声中,给大伙儿演绎起了什么叫作抹肩头拢二背。后面就是重复操作
,群众们也是积极配合,直到王宏被一脚丫子踹翻在地。此后没两天乔秀芬就来
了,由小赵叔陪同,还提溜了不少东西。书香记得当时自己正西屋捧着棋谱琢磨
,保国便也在这时候打外面溜了进来。
保国打吉祥商厦回来时,老天还嘟噜着脸,西侧门脸房里亮着灯,而二楼却
都黑漆漆的,跟废弃的窑子洞似的。他是哼着被青春撞了一下腰跑回来的,说凤
鞠姐还真问你了。书香问他都怎说的?保国说凤鞠姐问你死哪去了。书香「哦」
了一声,仰起脸来看向北头,片刻后,他说能死哪去,死老娘裤裆里了呗。内会
儿路东刚扒,看样子是要搞些门脸房之类的东西,与之对应的则是路西城改,规
划圈地,如火如荼。至于说沟头堡的路面改善,和整个泰南的三横三纵相比简直
不值一提。嘻哈中沿路往北走,回到照相馆时差不多两点了,保国却还沉浸在才
刚玩小姐时的快乐中。他说以后有钱了争取把这里的女人都睡一遍,要是能玩云
燕里的洋妞就更牛逼了。书香说这都知道?保国说这些都是听焕章哥说的,他说
自己要是岁数再大一些该多好,哪怕玩不上小姐,能进去瞧瞧也不错啊——以前
还能弄个门票啥的,现在,普通人连边摸都摸不到,「你肯定行,也肯定玩过里
面的女人。」书香说玩个鸡巴,见都没见过。保国撅起嘴来「灰」了一声,他说
谁信啊,依据则是你大爷这么硬。硬不硬书香还真没细琢磨过,不过兜里的81
10却是上大学时大爷送的。妈不让要,说太贵重了,毕竟小万元的价格在那摆
着。娘说当初不都讲好了吗——三儿念书买房跟娶媳妇儿都他俩包了。说不清为
啥,许是才刚在月世界没放出来,又暂时无处去解决生理需求,他便把手机掏了
出来。通信录里人太多了,想到这样的天气能去干啥时,他打断保国,问想不想
吃黄焖。保国「啊」了一声,说什么是黄焖,就是这时,书香给云丽拨去的电话
。记得连拨了三气,才接通电话,娘说睡午觉呢,声音慵懒,还打了个哈欠,「
几点了?没去练车么?」他瞥了眼保国,扭脸又看了看檐下仍旧滴淌的雨,这才
告知云丽两点多了。上上个周一晚上也是这样,接通电话后,先是听到哈欠传来
,而后便被询问起是谁来。书香说喝酒去了,手机落家了。她好似也是刚打水里
爬上来,一会儿是消夏晚会,一会儿又是什么外贸出口,随后,大爷的声音就传
了过来。信号挺好,手气也挺好,到了最后,他说手气正盛,得接着杀他们去,
就在手机转交给娘时,他才说:「你娘想你了。」这个伏天的晚上真的很闷,即
便光起屁股也丝毫不见凉快,犹记得挂断电话时,她还哼了声,奶腔奶调便在这
个时候泄了出来,「嗯,咋又回来了?」
…… ……
风声阵阵,灵秀说喝酒了吧,倒是不反对儿子搬出去住,只是觉得太过突然
,没有心理准备,「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也来天海吧。」时隔一年,书
香还是这个想法,反正就是不想再回去了。「你大跟你娘还说呢……」书香怕提
这个,接电话时通常也都是等对方先说,而后再言语,就怕突然跳出个什么声音
。「说就说吧,还管得了那么多?」他笑了笑,洗刷完碗筷,打厨房里走了出来
,就躺在了床上。灵秀朝他挑了一眼,问自言自语说啥呢。书香勾起手来,示意
她过来。灵秀「呸」了一声,说没完了还。书香嘬了口烟,看着它在自己眼前扩
散出去,打床上又坐了起来。他起身过去来到灵秀身后,说都看过了就别看了,
难得来天海,别辜负了大好时光。被黏住身子,灵秀朝后拱了拱,「没别的事儿
了。」远在千里当然寄望,来感觉了还能错过,于是书香说有别的事儿也得往后
推,谁叫妈来了呢。《大宅门》是上午现买的,天禧86X0平时只用作制图和
分析线路。之所以相中它,同比66X0的15G硬盘和15英寸显示器,多出
来的5G硬盘和17英寸显示器性价比更高,冲着56K/内置全音域立体声音
箱和一年的免上网费就值得一买。他说进销存和传导束熔接都是在这里搞出来的
,至于说电视剧和电影,去网吧看更舒适,在这儿也就混混天涯和榕树下。想起
什么,他就操起鼠标点开了E盘。听介绍,灵秀问他什么是大史记,以为崔椭圆
又是什么flash呢,直到画面跳到眼前。她说都被你带坏了,真不知道一天
到晚都琢磨啥。「琢磨这几天带女朋友去哪玩啊。」灵秀晃起身子,书香也把手
够了下去,掏进了她裆里,「孩子都摔地上了。」灵秀照着他胳膊掐了一把,说
别的没事儿了。书香笑着嗅起她脖颈上的发丝,「说真的呢,先天海玩几天,再
苏杭,最后咱再去岭南。」
灵秀夹起双腿,说是不是来这里的每一个老娘们都这样儿对待。书香说就你
跟我娘进来过,哪还有别的女人。「昨晚上不试过儿子了么。」抱起人时,他说
妈你又吃醋了,把人整到了床上,「再赶上你们姐俩一起过来,到时让我娘一个
人睡上铺,咋样?」灵秀说咋想的都?书香说要不这样儿,咱们娘仨都睡下面。
捏起儿子耳朵,灵秀也立起了眼珠子,「还敢打你娘的主义?我抽你。」书香笑
着夹缩起脖子,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我大不疲软吗。」
「你,你咋知道你大疲软?」书香咧起嘴说:「猜的啊,都五十多了,能满
足我娘吗你说。」
「要你管呢?」灵秀虎着脸,脑海中已飞速旋转起来,「不会是连你娘的主
意你都,啊?」越想越觉得不对,她说是不是,她说准是搞过,「五一前儿搞没
搞过?」
「搞过。」
「你,你还敢说出来!」
「梦里搞的。」
「我,我打死你我。」身子底下突地弹上来一根什么东西,还啪的一声,下
意识地,灵秀就攥了过去,「我叫你害人!」书香说这半年就六月回家时搞了一
火,「工夫长短你还不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书香说打搬
出来就没在你屋里乱搞过,召着灵秀,他说儿子跟家里所有女人都断了,他说要
是不信就打儿子身上下来。灵秀刚一动弹,就又被他锁住腰了。书香说以后自己
就定居天海了,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还不信,大可去翻我日记。」打泰南来,
除了棋谱和有限的几本书外,他啥都没带。当然,母子二人合照还是带在了身边
,他说想妈的时候就给家里去打电话,实在不行还能看看相片呢。如今,他还保
持着用「正」字来记录母子二人合房的次数,这事儿他跟妈讲过,包括内个革命
尚未成功的梦。
「那你还说……」
「我这鸡巴嘴一高兴就把不住门了。」亲著灵秀脖子,书香说儿子哪回第一
次能坚持住五分钟,「这个总糊弄不了你吧。」
「你讨厌。」灵秀把眼一闭,任由他搬起自己腿来,直到一根硬邦邦的家伙
堵在心门上,「还来?」她睁开眼看了看,两道灼热目光正火辣辣地看着自己,
便一头扎进儿子怀里。人被颠抱起来,啪啪声也很快打身下传了上来。灵秀说妈
没劲儿了,还不去床上,总觉得这话耳熟,后一句被内臭缺德说出口时,灵秀就
又红了脸,「快憋死妈了。」这也是岭南之夜说的,凭生,她第一次主动去勾引
儿子。或许世事难料,或许这里不是沟头堡,也或许千禧年来了。但岭南内会儿
娘俩还真都不知道招待所在哪,幸好路上星星点点给二人指引出了方向。然而就
在书香为没拿身份证犯愁时,灵秀拿出一百块钱就把面前的所有难题都解决了。
烟呀,火呀,一股脑全都给递了出来,洋溢起来的热情简直让人没法抗拒,不是
书香退后几步到门口又看了遍门匾上的「人民旅馆」,没准儿还以为这是「丽晶
大酒店」呢。睡觉的地方算是有了,虽说不大,不过挺干净,起码表面上看挺干
净。有风扇,还有电视机。吹风机就是打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来的,老板娘
说洗过的衣服用它吹,干的快,「给你们放水去,洗个热水澡再睡。」她看起来
有四十来岁,操着客家话,说旅店是和闺女一起开的。她说老公年后就跑去广州
打工了,家里只留下了她们娘几个。确实是娘几个,随后陆续跑来几个孩子,嘴
上叫着妈,喊她回去一趟。没多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姐姐怀里抱着奶娃也跑过
来了,就在书香以为奶娃是这个姐姐的儿子时,不想竟都是眼前这四十来岁女人
的崽,「小弟都饿半天了。」粗算下来,起码得有个四五个孩子,这在泰南简直
想都不敢想。不过老板娘却不急不慌,清扫完浴缸还给上面铺了一层塑料布,说
别看这会儿没人入住,但这阵子确实是营生季节,还说过些日子外国友人还来呢
——这多半是逗笑话。
书香以为娘俩会在一个浴间里洗呢,结果,灵秀却朝老板娘挥起手来——示
意其再给另开个屋。这下,连老板娘都愣了,但转瞬间她又笑了起来,说去拿洗
漱用具,打屋里走了出去。就是在这潮湿而又逼仄的楞瞪中,她提溜着洗漱用具
走了回来,直到退出房门进到另一间屋,突然顶了书香一下,说是不是得罪了隔
壁的内位靓女。这话从何说起,书香就朝她张起嘴来。老板娘倒还是笑,像是洞
穿了什么,即便书香点了根烟,示意其前台还有个尚在哭喊中的孩子,都没能稳
住身体里四下突走的心跳。质疑哭喊中的人跟老板娘是否存在关系时,她已经拾
起了塑料布,随后书香就注意到了老板娘弯腰时蠕动的奶子。他嘬了口烟,很快
又嘬了第二口,哗啦啦地水声响起来时,他又嘬了第三口烟,还舔起舌头吧唧了
下嘴,好似才刚嘬的不是,而是老板娘的奶头,而流水声更是让他产生出一个极
为荒诞的念头,流出来的好像不是水,而是乳汁。
也不知泡了几个世纪,洗漱完了胯下竟还抖擞着,回到房里更是脱缰野马,
咬牙掐腿都无济于事。打开电视乱播一气,直到音乐响起来。灵秀说当时放的是
郑钧的歌。于此,她的评价是这小伙儿很帅,歌也行,还说鼻子大下面一般都不
小,用她的话说叫「自己儿子不在那摆着」。之前所说有没有逻辑漏洞先不提,
只最后这句便让书香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还引为平生最自豪的一件事——即便
开始被她骑身上缴了械,随后第二炮肯定会让她软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书香也
从没哪怕喊过她一声骚货,因为他跟妈说过,「骚」已经是性爱时他所能表达的
最大极限。灵秀倒是看开了,说或许是心境变了,不骚怎会把自己儿子睡了,肯
定还是骚。随之捧起书香的脸,说儿子这么优秀,当妈的哪能拉跨,「要是再跑
就永远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打梦庄到良乡,打黄浦江到太平洋,她说始
终还是自己儿子最棒——「这么多女人为之倾心。」「妈你又吃味了。」书香搂
着她腰,说别人拴不住你儿子的心和胃,「就柴灵秀能锁住这条根。」「锁住不
说跟我商量?」「商量就走不了了,这辈子也甭想走了。」「你咋知走不了?」
「大鹏都被编进去了,我这带薪的能不编?可能吗?」
「这老歌叫啥来着?」
「盛夏的果实。」搓着灵秀大腿,书香说这辈子就赌了这么一回,结果还真
就给自己找到了归宿,「妈你咋哭上了?」灵秀闭着眼,却把手伸到了屁股后头
,轻轻掐了起来。「还不是让妈去顶着。」书香坐起身来给她擦抹眼角,说就欠
最后一个仪式了。灵秀打了他一下,说才不要呢,「老娘这辈子都是你妈。」「
新娘老娘都是儿子一个人的。」他捧起灵秀的脸,亲了过去,「没谁都不能没有
你。」他说这一切都是妈给的——不但给了儿子天生一对强大的肾,还给他配了
一挺能杀个七进七出的霸王枪,「是不是?」给他顶得晃起身子,灵秀说不是,
却在「没个正行」中搂抱住儿子的脖子,随后把腿一盘,又缠了上去,「知道岭
南内晚妈心里想啥呢吗。」书香说知道,不过又摇起脑袋,其时,床角也嘎呦起
来。「身边全是养汉老婆,连自己儿子都卷进去了。」不过灵秀还说当时害怕极
了,「别看做了,就怕你瞧不起妈。」
「那咋不让儿子跟你一块儿洗?」
「你以为跟你做过就脑瓜子一热啥都不想了?」
「不也没在泰南,谁能知道。」
「拿别人当傻子还是当瞎子?」
「不是内意思,最后咱不都去床下面搞了。」
「不床下面搞还惦着上你姑床上搞介?」
「哎呀,内纯粹是乌龙,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咱俩这关系。」
「反正也这样儿了,爱咋咋地吧。」
「她真不知道,真的,事后还说旁边有你跟她儿子,她吓坏了。」
「怎就没抽你呢?」
「先擦擦吧妈,太滑溜了,还听吗你?」
「我不听,我不听,你还说你娘也憋的厉害呢。」
「我大跟我姑父看着一样,又不一样,反正都差不多。怎么说我娘跟我姑呢
,人到中年,性欲旺盛又得不到满足。」
「磨蹭啥呢你还,快擦啊,跳个舞都跳床上去了,裙子都褶巴了。」擦完事
,灵秀脱裙子上床平趟,刚把枕头撂好,书香就趴了上去。这么「噗嗤」一竿子
下去,灵秀「鞥」地扬起了上身,腿也岔开了。她闭着眼,双臂一展,一手搂背
一手抱头,顺势,肉滚滚的两条长腿也盘儿子屁股蛋儿上了,「啥时搞的?」书
香正一起一伏,哪料妈来这么一手。「跟你姑?」
想了下,书香说大鹏初中毕业内年,说打岭南回来在火车上解手时搞上的。
他说当时自己脑瓜子都大了,「急冲冲进来就把我堵里了,然后边尿尿边问我昨
儿对她都做啥了。」灵秀说活该,叫你作,叫你盆碗全占着,「换你姑年轻前儿
,不撕你才怪呢。」「是我姑主动撩的裙子,毛全湿了,问我昨儿是不是第一次
,亲口说的——我跟姑夫第一次时一模一样。」应当适可而止,却在勾起回忆时
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也不让我召姑,哪知道怎么回答她,就学我姑夫喊了一声
他妈,我姑当时就软了。」灵秀「切」了一声,说就编吧。书香说真没编,「内
年暑假你来天海,不还问我娘五一来没来吗。」
「你不说做梦跟你娘搞的吗。」
「确实就是做梦搞的,不过我说不清后面是不是还都我大授意的,应该猜到
我看录像带了。」
「和你录的内次么?」
「有我的内段说是丢了,其实是后来叫我给毁了……」
「你娘跟你姑也是……妈没数落你,没数落你。」轻抚着儿子脑袋,灵秀说
既然远走他乡就让内些烂账过去吧,也时过境迁了,总不能挂身上一辈子。她说
跟你取得名字一样,有舍有得,知足常乐,「给妈来次猛的吧,你想要的一切妈
都给你,就差给你生孩子了。」「这辈子也不想让你再挨刀了。」「儿子有本事
,啊,又游进来了,啊鞥,臭缺德的,真当你爸了。」哼吟声响彻屋宇,几如岭
南之夜再现……
其时打浴室出来灵秀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轰隆声下,窗子上一片模糊,似
乎要被炸裂开。电视没关,还放着歌,裙子里的内裤也已然换成了月经带,当儿
子给她捏完脚丫,捏上小腿时,她就把双腿支了起来。书香仰脸看了看,妈似眯
非眯,不知在想什么,给她揉捏完腿肚就壮起胆子撩开了裙角。貌似丁字裤的玩
意出现在书香面前时,短暂的诧异很快就被上涌的气血替代,浴巾里的鸡巴也只
是晃了一下就朝天挑了起来。他伏下身子,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底气,给她捏了几
下膝盖之后,手就滑到了她大腿内侧。心口窝里响着炸雷,脑袋里也炸起来了,
随后一分双腿,就虾似的把脑袋扎了进去。时至今日,回想起樟脑球味儿还意犹
未尽呢,他说不止餐桌上变换口味,每次夫妻生活也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真
是嘴吃刁了,鸡巴也跟着刁了。
修长而结实的双腿热气哄哄,像剥了皮的菱角。月经带弹性十足,只一扯,
便把里面水露露的屄露了出来。不知道妈什么表情,反正书香自己早就涨红脸了
,借着酒劲,他把嘴一张,堵在屄上就嘬了起来。肉片滑溜溜的,很快便泉眼似
的窜出水儿来,而当他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时,挡在头上的裙子不知何时已被撩
了起来。他仰起脸,大张着嘴,浴巾也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精赤的身子。怎么结
合的忘了,只记得妈抱着他亲,再后来他就仰倒下去,听到了啪啪声。妈背对着
他,也不说话,像是遥不可及,就在他伸出手来够向内对大屁股时,期盼着妈能
转过身子,他就怪叫起来。他说不行了,要射,跟被什么东西往外抽似的。紧接
着小肚子一阵突突,妈也仰倒下来,他就控制不住地抽射起来。大一暑假同学聚
会时,书香弹的是郑钧的新专辑《怒放》,彼时除了追忆岭南之行,还跟离夏说
呢,这歌也颇具代表性。起身或许是因为妈先动弹的,她说别流床上,于是书香
就抱着她来到了床下。窗外雨打芭蕉,和去年八月十五所不同的是这里不是泰南
,相同的是,母子二人又连在了一起。「都几个月没碰你了?」书香双手搭在灵
秀髋上,挨挨擦擦地站到电视柜前,看她半仰起脸时,还晃悠了两下屁股,登时
心领神会往后抽撤起来。麻劲儿已经过去,他就在抻了抻月经带后鼓秋起屁股朝
里挺了起来。臀肉在颤,果冻似的,除了晃人二目,每抖一次还像小前儿跟她去
姥家时走的内条土路,颠上颠下的,屁股蛋儿都麻了,却非常舒服。又像是枕在
她腿上,被小手扒开后用耳勺掏饬,阳光抚在脸上,香喷喷的,尽管摸咂儿时常
被吓唬,不过还是让他摸了个遍,连奶头都给摸起来了。「哎呀,操死我啦……
」不知是因为这声呼唤还是因为拔火罐似的被屄里的嫩肉嘬吸,不是身临其境真
的难以想象,此刻撅起屁股跟自己交合的人会是母亲,为此,他甚至掐了自己一
把。没错,确实就是母亲,内个打记事起他就开始叫妈的人。
「妈,我想抱着你。」抠抓奶子时,书香终于说了出来,「想抱着你操。」
一阵嗬嗬过后,灵秀摇了摇脑袋,说该闪腰了,坐椅子上吧。哼着朝前直起
身子,转过来时,脸上鼻尖上沁满了香汗。书香也抹了把脸上汗,说躺床上,话
说出口才意识到妈湿透了,水儿都流到了大腿上。他看着她,被小手抹去脸上的
汗时,他看到妈笑了。妈问舒服吗,他搓起脖子「鞥」了声,瓦蓝色杏眸上泛着
红晕,他说妈你是不是哭来着?她摇了摇脑袋,转身打包里拿出手纸。本来不想
让妈给擦,却眼瞅着被她捏起了鸡巴。「记着以后戴套。」手纸打湿了,团成球
时,吧嗒一声扔到了地上,「家里又不是没有。」
「妈,我想抱着你。」妈捋着鸡巴套弄,分开了双腿,她说该闪腰了,站着
来吧。于是书香就往下缩了缩身子,被小手牵引,搭触到柔软湿滑的屄上时,朝
里一捅,噗嗤一声,妈就搂住了他脖子。龟头朝里挤,妈皱着眉,轻咬着嘴唇,
直到齐根没入被她拍了拍脊背,「顶到妈了。」喘息声绵软而又潮湿,身子又抖
了起来,说着要妈命了,夹得书香直吸冷气。他说太紧了,让她轻点。「不一直
都想当你爸吗。」这话也要了他命,他就搬着妈的双腿,把她端了起来。
「妈,妈啊,我就想操你。」
「你不操着呢。」
「想操一辈子。」
「操吧,妈让你操一辈子。」世间最难脱的裤衩就挂在她屁股上,还是那个
追在她屁股后头撵的孩子,还是那个赌气之后跟她喊妈我没错的孩子,而她,咬
着他肩膀,正被他操着。「咋这硬,啊?要妈命啦。」她说,她紧搂着儿子,她
说:「该闪腰了,闪腰了。」哼叫的同时,她也听到了儿子的呼声,「妈你舒服
吗?」她说舒服,她说也就结婚内几年这么痛快过。「妈,我想给你高潮,儿子
能给你高潮。」他能做的就是不遗余力地抡起胳膊和鸡巴,他说就算死了也值了
。呱唧中,脖子和脊背一痛,随后听到妈拉长调子哼叫起来,紧接着肩膀头子上
便给她咬了起来。她说是想要妈的命吗,火似的箍著书香,抖成了一团。「床上
吧,床上吧。」她说,「天那,你死了我也不活了。」然而当她仰躺在床角上时
,被嘴堵住屄口,没多会儿便又翻身跨坐到了儿子身上。她把裤袜拿了出来,垫
在了下面,她说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做几次了。大腿平分成一字,一扯月经带,
把私处敞给了儿子。
嫩嘟嘟的屄唇在向自己招手——翕动间露出里面的粉肉,不等妈坐下来,书
香一拉她手,挺起屁股朝上就挑了过去。咕叽一声,湿滑而又滚烫的屄腔迎头浇
起一股热汁,妈也扣起他手来。十指葱葱,饱满的月牙上泛着红润,像她的脸。
奶子更像是两个带水的车前灯,又大又圆又翘,滚颤中,撇着八字,闪着亮光。
小腹上堆起的一道肉褶压力泵似的,每每直起身子展露出平滑的白肉,亮出内抹
乌黑阴毛,书香的鸡巴就被一个肉碗紧紧嘬吸起来。「妈,屄真肥啊。」他实在
不知该怎样表达了,「我是不是又回你肚子里了。」这温暖让他亢奋而又满足,
说从未有过都不为过。而妈也肯定他了,说操到头了,「顶妈屄芯子上了。」那
轩起的眉头舒展又绾起来,再舒展再颦蹙,水似的。她人也似水,白光中,上下
跳跃,直让人想起多年前她在漓江畔上唱起的内首《连就连》。「妈,我想操你
一宿。」废话没带犹豫就打书香嘴里吐了出来。松开手,他抠抓着大屁股腾身而
起,浓郁的屄味面前,他看了看交合处,晃着屁股就把底下的裤袜抻了出来。其
时也没想过让妈穿上,岂料竟听她说第一次就是被儿子扒掉的裤袜,是不是想让
妈穿给你看。当然想了,于是书香就朝她点了点头。
灵秀套上裤袜时,也把短高跟穿在了脚上。她坐在床角上,月经带嵌在屄缝
里,隔着裤袜都能看到屄唇,又鼓又肥,掰了瓣儿的馒头似的。茂盛的阴毛打月
经带的边角溢出来,趴在裤袜里,黑亮黑亮的。随着一声刺啦,她咬了咬嘴唇,
就看一根水露露的鸡巴贴到了自己的卡巴裆里。她说轻点时,儿子已经把她双腿
扛了起来,还把其中一只鞋子给她脱了下来。不是被儿子抱起来唆啦过,她可从
未有过这种体验——脚趾头在舌头上打滑,悄无声息间,屄就给鸡巴豁开了一道
口子。「哎呦——」她抓起床单,随后还仰起脸来朝下看了看,可惜的是,双腿
被儿子拢在一起,她啥都没看见,「轻点,啊……」刚绷起屁股就又摊开了,酸
麻和电流齐至,她哼唧着,都觉察到了骚水正打屄里一点一点往外涌。「全插进
来了吗?天那,狗鸡啥时变这么长的?」屄已经被完全撑开了,唆啦声中,另外
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被脱了下来。粗硕的龟头在她体内无声地打着啵儿,像是要撞
开宫颈大门,插进她子宫里,「你爸都没插过这么深。」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又
被抱了起来。她搂着儿子,央求他说别太猛了,细水长流,「妈骑你腿上还不行
。」
书香搂抱着她坐在床角上,说内人用过的自己也要试一遍,没用过的姿势更
要给妈试试了。他说这半年心里头特别扭,既希望妈晚上能早点休息,偏偏又说
不出口,他说啥时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灵秀紧搂着他,也晃起屁股,她告诉儿
子今晚啥也别想,就当是做了个美梦,「不一直都想跟妈做爱吗,那还等什么呢
?」看着内一脸娇媚,穿着裤袜用屄给自己捋着龟头,前所未有的快感便在裹吸
中彻底释放了出来。
「行吗妈?」
「行,行,妈屄里都让你狗鸡抻平了。」
「啥啊妈,啊,啥呀妈?」
「屄里面的肉啊,天那。」
「夹得好舒服,妈,妈啊。」
「啥?」
「这撮屄毛还真浓。」
「别老摸它,晃悠两下啊,嗯啊,轻点,轻点。」
「里面太滑溜了。」
「还不都是你闹的。」
「妈,能叫你名儿吗?」
「不能。」
「灵秀。」
「咋,咋又抱起来了?」灵秀嘴上说,心里却早已漾起一团火来。她双腿盘
在儿子腰上,说要是累了就把妈放下来。后来,她坐在了电视柜上,说这样就不
至于闪腰了,直看着操过自己的鸡巴急匆匆地插进来。因为看到儿子脸上抽搐起
来,操得越来越猛,她问他是不是想射了。她翻起白眼,人都快躺柜子上了,她
说射屄里,射妈屄里,射灵秀屄里。于是书香就把怂操了进去。白花花的精液冒
着泡,顺着灵秀殷红的肉穴涌溢了出来。她呼喘着,打电视柜上下来,蹲在了地
上,问儿子还想吗?书香大口喘息着,说想,说歇会儿还要跟妈操屄。粗口说出
来时,鸡巴就给妈攥在了手里,下一秒,又被含进了嘴里。他想告她擦擦就行了
,没必要再用嘴去裹,妈还是给他舔了个干净。这一宿,他抱着这团美肉,叫着
妈,一下接着一下捅她的屄。妈盘在他身上,也一口接着一口叫着儿子,他都忘
了这晚做了多少次了,只记得醒了就压上去,做到最后,射出来的都成了空气,
转日是扶着床站起来的……
像倒出来的红酒,除了辣和酸,醒着醒着或许也会有股子甜吧。门开了,书
香探出脑袋看了看。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了两下鼻子就上前打杨华手里接过
了轮椅,推着杨廷松来到了客厅里——他问抽烟么还,杨廷松说给爷点一根。书
香说抽什么抽还,这么大岁数了不知道收敛?转而看向李萍,问道:「瞅这意思
,在家还偷着抽呗。」紧随其后便探着身子看向杨廷松,问是不是,「就控制不
住这嘴。」李萍说只是偶尔解解馋。书香冲杨廷松说还够滋润,刚想说吃块火龙
果,内边已经探出手来够向了车厘子。「哎哎哎,牙没了就别捻搂硬的吃了。」
他说。杨廷松说爷镶了满口(假牙)。果然满得不能再满,不过书香说那也少吃
,看着脸现老人斑且垂垂老矣的人把车厘子填进嘴里,还吧唧得掷地有声,他说
这玩意吃多了裂心。自开门到现在也没理杨伟,甚至对这个也是不请自来的人连
看都没看。扭转目光又瞅向云丽,说我二哥跟我二嫂还过不过来。云丽说在路上
呢,因为下午有个会,要不早就到了。于是书香朝妙妙挥了挥手,说赶紧给你爸
去个电话,问他现在到哪了,「还有你姐,差不多了也该回来了。」妙妙吐了吐
舌头,掏出手机拨打过去,愣了会儿,她说我姐跟人在唱歌,笑着又吐了吐舌头
。不想这歌一直唱到了十一点,就在众人都以为颜颜不回来时,她把电话打给了
书香。书香说拉倒吧你快,还接你去,自己打车回来。颜颜说现在已经分不清东
南西北了,刚打酒吧门口吐完。挂断电话,书香扫了眼书文,说你闺女怎不说给
你打呢,怎么擦屁股的事儿总找她三叔呢?谢红红说颜颜打小就跟三叔亲,有事
儿当然得找你了。书香给云丽和杨刚杯里又续了点茶,说这要是自己闺女,早就
抡大巴掌了。灵秀笑着说赶紧去吧,大晚上的。「老三才舍不得打呢。」焕章内
边已经把浩天呼过来了,上了车,书香跟哥俩就风风火火朝南招呼了下去。
摩托声不时打道南传过来,据闻是有人在打比赛,偶尔白天也会冒出来,不
过相对较少一些。颜颜说她失恋了,下午还跟她奶闹了一肚子气,「有烟吗三叔
?」书香说这车里没人会抽,忍忍吧你就。哪料颜颜扑上来就翻兜,一把就将他
上衣口袋里的中华掏了出来,「不说没人会抽吗?」这么一闹,车前座顿时传来
笑声。焕章说现在这小年轻比咱内会儿凶多了。浩天打着轮,往辅道上一转,嗡
地一声就提起速来。他说内会儿打架很少花钱,这会儿就不一样——先来一波黑
社会给你算账,如果还没倾家荡产,第二波医院也叫你家破人亡。经他这么一提
,焕章说前一阵有个家伙惹到魏哥媳妇儿了,云涛给办的,「还真是初生牛犊不
怕虎。」他说顾哥是远离江湖了,不然非挑了内个叫王晓峰的家伙。他说倒是也
残了,成太监了。颜颜对此不敢兴趣,问三叔说怎没开你内辆龙腾牧马啊。书香
说有的车坐还挑,你妈内辆大G不比三叔这车好。颜颜双手搂在书香脖子上,说
当然是三叔内车好啦,拉风啊,多硬啊,又是限量款,这谁不知道。人都贴书香
身上了却还在问,书香推了两气,鼓秋着屁股,人都挤到车门子上了。进了院,
他让颜颜从后门进去,忽地又招手喊住了她,他说上二楼先跟你奶说会儿话,别
不言语。颜颜撅起嘴来,欲言又止的样儿,「过两天再跟你说。」不知这丫头又
琢磨啥呢,嘴里还嘟嘟哝哝的,书香忍无可忍照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他说滚蛋
,要是以后再敢跟你奶耍混,三叔真就动手打你了。「你舍得吗?」「我怎舍不
得?」「你就是舍不得。」「滚蛋。」
打车厢里给浩天提溜箱酒,书香让他给弟妹去个电话,随后就把人拉进了屋
里。敲门声响起来时,他耳朵一支,说准是我妈过来了,笑着过去把门打开,把
灵秀迎了进来。一别经年,听到婶儿张嘴召唤出浩天这两个字,浩天都有些惊讶
。焕章说忘了婶儿是干啥的了,说的浩天直拍脑袋,焕章说看见没,他说不光这
屋,楼上楼下装潢这块全都是婶儿设计的。灵秀说别干坐着,吃水果,把果盘放
到了电脑桌前。她说十多年没见,人倒是没变,不过比以前高了,也壮实了。说
着,朝一旁指了过去,「得说你杨哥了,哪有三更半夜折腾人的。」浩天说哥们
弟兄二十多年关系,不叫事儿,笑着,他说老么多年没尝婶儿的厨艺了,能不能
行个方便。灵秀「嗨」了一声,笑着说还当什么事儿呢,问他约好日子没。浩天
说刚联系完。灵秀想了想,说那就后儿吧,正好赶上立秋,又是周日,她说连看
看小魏在没在家,把他们几口子也都喊过来。
会馆开业定在转年春,除了这个,书香还建议焕章和浩天在城区投资一下房
产,他说09年保利还7000一大关呢,这会儿都涨到一万七了。拇指食指和
中指捏在一处,他说七年光景翻了一番还多,他说据内部人士透露,说着就忍不
住笑了起来,「破两万应该没大问题,到时,转手再一卖。」
临睡前又说到了二孩儿上,焕章说现在养个孩子简直太难了,这还是有点底
儿的。浩天表示赞同,说生个姑娘还好些,要是再来个小子这辈子就完了。他说
彩礼钱就十万,还不算之前上学挑费乱七八糟的花销。焕章又说,他说知道么杨
哥,没楼房连娶媳妇都难,还生?书香说这块倒是欠考虑,叹了口气,他说一个
毕竟太孤得慌了。「别说别人了杨哥,你自己的事儿啥时候办,这都等着喝你喜
酒呢。」「我?」哥俩面面相觑,说不是你还是谁,「大伙儿可都等着呢。」书
香说这岁数谁还跟啊,都中年油腻了。「一个人独惯了,事儿还贼鸡巴多。」他
笑着又摇了摇头,「看着大伙儿都挺好的,哥心里也痛快了。」他说这么多年总
有个心愿,想把大山里的孩子们弄出来。这点,他说多亏有顾哥帮忙。被问及到
顾长风的现状,书香说也是刚打岭南回来没多久,正替自己操持改装汽车呢。
开业典礼时,书香换了套西装,剪彩完事,人就都给他请上了三楼。开业酬
宾,第二天是妈生日,原本计划在燕翅楼,灵秀说折腾来折腾去没意思,地点就
定在了妙香会馆。年后,基本上没用他张罗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打了过来,他还
说发请帖呢,这下倒都免了。不过他还是备了出来给众人送了过去,甚至连杨伟
都邀请了,「我妈过六十大寿。」按他的意思说,全客一些,毕竟一辈子就只这
一次。年前给灵秀买了身带领的红旗袍,他说过年就穿这身儿吧妈,又喜庆又鲜
活,结果一直搁到了现在。
妈说外面冷,把外套拿了出来给书香披在了身上,她说穿一件衬衣哪行啊。
打一楼把琴娘等人迎进来送到电梯口,书香说真不冷,拍着秀琴手背,他说:「
比你跟凤鞠的还热乎呢。」让她们赶紧上去,他说焕章早就到了。厚重的玻璃门
外,迎春花抖着,秃尾巴鸟似的,还有银杏。没多会儿,艳艳一家开车也赶了过
来。贾景林脸上还是那么黑,大衣罩身,下面套着一条工装裤,口袋里鼓鼓囊囊
。书香把门给他们拉开,贴近艳娘耳畔时,说了句气色不错,笑着把三口让进了
大厅。和琴娘一样,她也把手伸了过来,搭在书香手腕上,还指了指他腰里挂着
的传呼机。书香笑着说自己就是个跑腿的,让他们别在大厅里待着,说都在三楼
呢,给他们打开了电梯大门。还告诉凤霜,说地下一层有水疗和汗蒸,嫌三楼闹
腾就去下面玩。
呼机响起来时,书香还问啥事儿呢,被叫上三楼时,他眼前一亮,在场的女
性不知何时竟都齐刷刷地换成了旗袍。妈就站在人群里,一身红,正朝这边笑。
娘也是一身红旗袍,六十大寿时他给寄的。「来来来,唱歌来啊。」娘喊着麦,
把话筒递到了妈手里。大屏幕上放着近四十年来他拍过的所有照片,包括内些年
的旅美生活。当内首《永爱将心偷》打灵秀嘴里唱出来时,书香捧起手来捂在了
鼻子上。「三叔手上戴戒指了!」颜颜眼尖,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所有人人的
目光就都投到了书香手上。
后记1:
被叫到一楼时,前台小妹说安保已经把人轰出去了,看他又把外套脱了下来
,笑着问杨哥怎么脱来脱去呢。书香笑而不语,把衣服递过去时,说我不告诉你
们把人留下来吗,是不是净刷抖音玩了。功放里正放着田馥甄的《凡人歌》,小
妹们呲呲笑着,说内人分明是来捣乱的啊杨哥,还疯言疯语的呢。没管她们再说
什么,书香朝门口就奔了过去,这时,迎面正撞见打外面走进来的离夏。小魏没
出正月就赶赴去了日本,昨儿个视频通话还表遗憾呢,说错过了开业典礼,关键
明儿个还是妈妈六十大寿。鸟取这地方书香去过,就个人感受,和南阿尔卑斯的
皇后镇各有妙处。在这儿他跟妈也体验了把滑翔,除此之外,还去了观音寺。「
杨哥脸上都笑出花了。」书香扭脸看向离夏,说日本山好水好人还好,又有小魏
这个马前卒在前面探路,移民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就此还提起当年高中同学远嫁
日本的事儿呢。灵秀告诉小魏,说你杨哥又开始忽悠人了,笑着叮嘱他安心工作
,再一个就是让他注意防寒。她说暖冬更要注意,尤其是一个人在外,可千万别
凑合……
说着怎没早点过来时,书香把手勾在诚诚脖子上,搂到了近前。「赶赶落落
,非得跟你妈回家去住。」他说也不知道你啥时能过来,大轩还等着连王者呢。
小伙子脸一红,笑着还瞅了瞅离夏。他妈正给小妹撩着脑袋上的衣裳,于是他就
伸手搭了过去,把外套接在了手里。离夏说这么一折腾,身上都出汗了,淡紫色
的旗袍上脸蛋红扑扑的,怀里抱着的小慕离也是鼻头沁出了细汗。见状,书香拍
着她胳膊让她抱孩子赶紧上去。离夏问他还干啥去,书香回过头来,说去找个人
,「门口看见个酒糟鼻的老人没?」电梯门前,离夏侧转着身子摇了摇头,说只
看到一个瘸子在外面溜达。书香怕门风闪了孩子,扬手让诚诚把外套给慕离罩上
。就衣服蒙过去时,电梯门也应声而开,不等书香回身走出去便看到离夏打了诚
诚一下,紧接着,二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倒不是说今儿个才发现,其实老早就有所觉察,昨儿晚上泡澡还看见了呢,
只是一时未做他想。现在看,娘俩之间或许并非如表面看的那么简单。盯着不远
处的背影看了会儿,怎看怎不像记忆里的人,声音也不像——说着什么免费酬宾
凭啥不让他进来,「儿子们都可以,我咋就不行?」换昨天都有可能随他去了,
说来这个人也不陌生,虽说十多年没见,还是被书香一眼认了出来。于是他说着
也不是不行,主动走上前去,还掏出烟来给对方让过去一根,告诉对方今天是自
己母亲生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他说:「想吃啥我给你点。」
许加刚说你谁啊,把你们经理喊出来。书香没接茬,扬手看了下时间,小十
一点了,就自作主张地给他点了份外卖。
帕萨特里夹着一辆天籁打西路上驶过来,一个掉头拐进了面前的空场,车门
子一开,陆陆续续下来一群穿着休闲运动装的老爷们。紧随其后,杨哥也被众人
喊出嘴来。书香叫着云涛,把十多个人让进了屋里,就是这时,外卖小哥骑着电
瓶车开到了近前。小哥个子不高,摘下头盔,问才刚谁点的餐。书香说我,笑着
打他手里接过了外卖,刹那间,手臂上纹的蝎子尾巴也露了出来。书香皱了下眉
,一把摘下墨镜,又揉了揉眼,「保国?」面前之人真的像极了保国,还撩了两
下中分。看着小哥一脸茫然,明知不是,书香还是问了下小哥的收入,还把自己
的名片递了过去。他说没有恶意,告诉对方,说自己有个兄弟特像你。
「杨哥?」被认出来了,书香扭过脸来朝许加刚也点了点头,顺道把外卖给
他递了过去。
「当年为啥打我?」
「还记着呢?都过去多少年了。」应付的同时,书香这边已经跟小哥留好微
信,还指了指身后,说这家会所就是自己开的,让小哥回去考虑考虑。把人送走
,这才转过身来,「过去的事儿我都忘了。」
「贵人多忘事,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你肯定猜不到。」
「谁?我娘么?」书香眯起眼来,随后又摆了摆手,「天儿不错,没事儿赶
紧走吧。」
「我没骗你,你看,你看啊——啊?」
书香转回身子,朝他又挥了挥手,「去吧,都过去了。」余光下,一个弥勒
佛的东西便闪现了出来。「混得这么好,就不念同学一场吗?」确实是弥勒佛,
书香皱了下眉后立马又把目光转到了许加刚脸上。听妈说起过,扯迁时,东西又
送给了秀琴。他解释说入冬时去河边燎荒打东院门外捡回来的,当时焕章还在场
呢,至于说是不是首府回来时赠送给琴娘的内个,包括后来又是怎跑到妈抽屉里
的,就不知道了。
「知道杨哥心善,这不兄弟最近手头不太宽裕吗。」手又伸了出来,「再给
我来支烟。」
不是因为赶过来可能也碰不上「保国」,没有当年在小树林发生的一连串打
架,可能也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于是便又停下了脚步。
「现在,有钱就翻脸,还耍大牌,当初可都是上赶着往我身上贴的,操!我
没说你杨哥,你跟他们不一样。」日头在内张脸上泛起一抹晕黄,是故撅起来的
嘴看着非常滑稽,又满是沫子,配上三角眼就更显滑稽了。「当年在医院躺了一
年,我生不如死。」或许曾经真的历经生死,他还往上拔了拔腰杆,不过残腿实
在太不给力。没说两句呢,之前轰自己的保安又打门里冲了出来,他指着这群孩
蛋子,说这回再碰一下自己试试,「老子当年风光时,你们还在娘们屄里尿尿和
泥呢!」
安保刚被书香支进屋,焕章等人也打里面冲了出来,一见是许加刚,登时全
恼了。
「老子还正要找你们呢,赵焕章,他妈的这腿就是你爸撞的!」
「说谁呢你,不走弄你了可!」
「你们家开的?你动我一下试试?」去年还畏畏缩缩呢,今年竟硬了起来,
「还有大鹏你屄养的,混出息了哈,忘了当舔狗管我召爹前儿了,忘了……」
「再废话撕你屄养内嘴!」
「以为我怕你是吗?你妈……」陈云涛走出来时,许加刚就闭口不言了,提
溜着外卖哼都不哼地转身就晃悠了出去。「嘿!嘿!别走!把这地不平架回来。
」这话说出口,打陈云涛身后也跳出几个人,上前就围住了许加刚。
灌木枝上冒着抹新绿,银杏树竟也长出了几点嫩芽,见红绿黄蓝陆续往这边
来,书香扬手说了句让他走吧,招呼着浩天等人返身回到了会馆里。上到三楼,
灵秀问见着人没,书香朝她摇了摇脑袋。内年打车站撞见一次,一别就二十一载
,现在老剑客是否还在首府都说不太清。
记得打长安街回前广场时正好四点,离发车还有个十来分钟,于是书香就在
客车跟前点了一根。就车边背阴这功夫,竟看到一个酒糟鼻子打不远处走了过来
,以为自己看错了,起身拢着手细打量,也不管是不是,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徐老剑客?」来人定下身来左顾右盼,真是徐老剑客,书香就窜了出去。「这一
年多你去哪了?去年在火车站好像也看到你了,我这有烟。」烟跟火都掏了出来
。
老剑客搓了搓手,笑着把烟夹在了手里,「上哪去?回家吗?」
「去了趟岭南,这不中考完事了。」书香说,「你咋不回家呢?找你也找不
着,问谁谁不知道。跟我回去,我给你买票。」
「回不去了。」
「干嘛不去了?家不在泰南吗。」
「泄露天机了。」不明白老剑客什么意思,书香说泄露就泄露,又没得罪谁
,「到时让我大给你弄个低保户,总比在外流浪好吧。」
「回不去了。」
「老剑客你怎么了?」
「我这烟次。」见他打兜里掏出前门,书香直接把三五塞他手里,说抽啥不
是抽,接过一支前门,问老剑客是有仇家还是别的什么难言之隐,把火又给上了
过去。
「去年五一你是不是来过首府?」
「你要不提我都差点忘了。」汽车轰地一声,热浪就四面八分奔涌过来,内
种粘腻几乎要把人卷到排气筒里。售票员喊着发车,妈也打后排座上的窗户里招
呼起来。「跟我回泰南吧老剑客。」没时间说别的了。
「记着,容人之处且容人,无需双眉锁庭深。」
「这什么意思啊,为啥咱村一死就是两个人,还有,还有,我这脸怎么就看
出是玩过……」
「沟头堡风水败了,逃吧,自然而然就都破解了。」
「去哪呀我?啊?老剑客,你还没告儿我呢。」
瞬时记忆被颜颜伸手打散时,书香也不知道她说什么问半天了,还说二奶就
是不告诉她三婶儿在哪。
「也立业了,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李萍也插进话来,说还要到什么时候
?「哎哎哎,你别老躲着奶啊。」
书香说没躲着,这不给你倒酒去了吗。打桌上斟了杯红酒给她塞到了手里,
说一直也没跟奶跳过,要不孙子陪陪你。李萍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她说少来这套
,才刚还说奶老生常谈呢,奶还不糊涂,「二胎都开放了,还跟我打岔?你妈就
老打岔,全都跟我打岔。」「哎呀,又不等着生孩子,着啥急。」「这叫什么话
,都四十了,总得先把女朋友带家来吧,今儿还你妈生日呢。」
书香搂着她说现代女性都喜欢小鲜肉,谁还喜欢大叔啊。李萍一脸诧异,说
完那就不结婚了,又道:「到底谈没谈对象?」书香告儿她谈了,「人家女方说
了,结婚也不要孩子。」
李萍张口结舌,缓了好一会儿,她问老了怎么办,朝一旁的灵秀和云丽摊起
手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成搭伙过日子了吗。」
灵秀朝云丽吐了吐舌头,把脸扭了过去。云丽先是「哎呀」一声,而后说一
样了还叫年轻人嘛。李萍说老大像他这会儿可都快当爷爷了。云丽说内会儿结婚
不都早么,现在提倡晚婚晚育。李萍左看看右看看,说晚个三五年还不行,这都
四十了,发小们的孩子都多大了?云丽呲呲笑着,没理会,转过身来和灵秀使了
个眼儿,她说也应该跟你一样打个红嘴唇。灵秀拉起她手,说姐是委屈了自己,
不都是因为照顾我吗,「其实我倒觉得你这自然色更好看。」正说着,瞅见沈怡
打对面走过去,李萍也在书香咬过颜颜耳朵后被搀回到座位上,灵秀告诉云丽先
去一下,持起酒杯就又走了过去。
书香晃着红酒杯,跟姐俩没先说楼底下的事儿,而是说起了焕章。他说这些
年就属焕章看得最透,活得也最轻松,「我是越挣扎越累,成了逃兵不说,还自
怨自艾庸人自扰。」抿了口红酒,他打灵秀手里接过酒杯,给续了一些,又问沈
怡喝什么。沈怡说杯子没拿过来,笑着跟灵秀说:「论眼光,谁也不如你们娘俩
看得长远,是不是?」这话像是自问,还说听你妈讲,西方人就没那么啰嗦,也
简单。灵秀笑而不语,端起酒杯也抿了口。书香说《宰相刘罗锅》里的前奏简直
太有韵味了,戴娆唱的也好。他说二十年了,尽管现在手机啊自媒体啊非常发达
,却没了那种感觉——他说念大学时缺的就是它,庆幸的是后来又找回来了。沈
怡说他越说越玄乎,也不知说的是啥。书香笑着举杯朝不远处的云丽晃了晃,余
光中自然也照见了角落里的杨伟,「看山是山的境界没有杀猪刀是不行滴,要不
,怎么难得糊涂呢。」
沈怡说哪有真正的难得糊涂,有的话不跟抽刀断水一样了吗。灵秀问她怎没
拿酒杯过来,轻启朱唇,手里的红酒就也晃了起来,「这辈子啊,都不易。」她
斜睨着也挑了一眼儿子,又把目光定在沈怡脸上,说活着跟踢球一样,跑来跑去
就只为能进个球,「都耳顺之年了,还能有几个少年时呢?」
碰触的目光下,仿佛瞬间回到了过去。小业主家的女儿都能混上自行车骑,
这在当年简直就是奇迹。父亲说幸好多年前在老家置办的水田都上交了,又时常
接济邻里,不然,真就给你砸得稀巴烂了,「你老师家的老大要是没结婚该多好
。」她问父亲提这个干啥,难不成还想把女儿说给人家做小老婆,「我才多大,
你舍得吗?你舍得我也不乐意啊。」这几年,姐姐们陆陆续续都打陆家营嫁出去
了。二哥和三哥还在为返城做着努力,而四哥早已没想法了,用他的话说留老家
更好,回去没准儿还把你抓起来呢,「咱城里的铺子和房子还有吗?」他不想再
说了,他说得去辛家营找学军去了,商量明儿去哪打草呢,还扒拉灵秀一下,「
去梦庄正好跟四哥顺道,走吧。」内会儿学校已经停课,学生们和老师要么东窜
西窜,要么就是加入到游行队伍里继续东窜西窜,好在老师又重返了工作岗位,
于是她和沈怡就成了梦高唯二的两个还在训练场的学生。
某个初秋下午,老师除了提溜只野兔,还拿来一瓶白酒,说完不用训练,拉
起二人便朝辛家营的菜园子奔了过去。宿舍门前的草比人还高,架起劈柴时,瓦
片子上又多了两条被剥了皮的长虫。
酒倒进茶缸里,肉香已经四溢,灭了火,她把兔腿撕了下来递给了灵秀和沈
怡,笑着点了支烟后,她说姐俩烟也会抽了吧。其实老师人非常好,尽管训练场
上很严,但就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而言,身先士卒了都,当学生的掉链子就太对
不起她了,是故每次挥汗如雨时,都咬牙坚持着,不让她着急上火,「姐俩都是
好苗子,最好都能进咱县里校队。」这会儿老师都当奶奶了。斜阳浸上眼梢时,
灵秀就坐在了车后座上。她搂着沈怡,说跟今儿去梦庄住一晚上,因为明儿还要
一起去县里,后儿再去老师家,一直到岔道口才依依不舍作别。小树林里一片幽
静,起伏在坟场下的伊水河蜿蜒流淌,听怡子说攒了五块钱,灵秀问她都想买啥
,怡子说给你买条裙子,「碎花的,好看着呢,都不用搭布票。」「你都还没穿
呢。」「谁穿不是穿。」「要么咱俩还倒换着。」路起起伏伏,笑也打林子里传
了出来……
「前一阵找他表侄儿,老说手里有什么东西,连焕章都找了。」
书香说就看见一张弥勒佛,没看见别的。他说上来前儿跟老四交代了,让表
嫂放心。灵秀拍了拍沈怡胳膊,说别的都是次要的,她的意思还是让孙媳妇儿接
着去做试管,她说去年浏览网页时看到陈明就做成功了,「咱又小她十岁,肯定
也能成。」
沈怡说现在是有病乱投医,还说大鹏烟酒都已经戒了,因为这事儿又重新拾
掇起来了。书香说难怪呢,他说昨儿吃饭还说大鹏来着呢,「当时我妈正过来,
就没再提。」而后讲到泡澡,他说撞见大鹏媳妇儿时还琢磨呢,心说怀着孕咋还
来蒸桑拿呢……
恰逢周末,又是开业庆典,昨儿晚上一直喝到午夜。焕章赤裸着上身,说喝
多喝少都无所谓,就是想在一起多待会儿。浩天也已光起膀子,说可不么,继而
他说过年真是越来越差,又不让放炮,这他妈叫过年吗。鬼哥也骂街,说打去年
开始,花厂开了关关了开的,之前晚上还能偷着操作,这回,人家过来直接查电
费,「你妈个屄的,还真绝。」还是鬼哥,他说买的炮跟礼花弹都河边放的,放
完了赶紧就跑,「大爷在泰南时怎就没那么多幺蛾子,现在,净他妈扯淡了。」
连大鹏都忍不住了,城际边上的狗食馆多火,他说这会儿全他妈关了,还上电视
台了呢。还有烧烤——往常五点半出摊也都不让弄了,开始还电话通知你呢,这
前儿是半点情面不讲。
焕章说你别抱怨了,混不也比这些人强吗,起码旱涝保收呢还。随之,扭过
脸来问起杨刚年龄。书香说六十七了,二线了也,他说去年就听说整顿,自行车
厂不也挪了,说到这儿,他说还故地重游开车去内边转悠一圈呢。防空洞倒还在
,不过辛家营的防空洞已经没了,辛家营也没了,和对岸原本是蔬菜基地的大棚
一起变成了树林子。还有咱梦中,他说翻盖成教学楼了,变化真大,不是因为有
工贸街撑着,都快不认识了。
浩天端起酒杯磕了下饭桌,说完敬三哥一个,扬脖干了。书香拾起绿萝卜给
他扔过去一块,说以后自己要是没饭吃了肯定去找浩天混了。浩天说三哥你拉倒
吧,他说在开发区打工时还是听三哥建议才开的洗车行,后来又组建保安公司,
「我跟焕章都说了,再看不见人就直接上大爷那问你地址去。」书香说当大哥的
怎都这么豪,比老四云涛还牛。云涛说三哥你快别提我,我算个屁,我现在都夹
着尾巴做人了,「要说牛还是你跟顾哥看得远。」就这会儿,焕章宝来鬼哥等人
先后都把杯中酒举了起来。浩天嚼着萝卜,说上学内会儿穷,吃的也没现在花样
多,现在有点钱了,反倒越来越空虚。他说不是咱岁数大了折腾不起来了,也不
是孩子们相继长成没时间聚,而是能玩的娱乐项目越来越少,空间也越来越小,
「月世界拆了,工贸街的夜总会也都先后封了,找个小姐都他妈成了伤风败俗…
…」
「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见大鹏放下酒杯又抄起香烟,书香就伸出手来
。他连嘿连说,问表侄儿抽几根了,他说身上的烟袋油子味不都叫孩子吸走了吗
,还想再说点啥,身后却响起了敲门声。
灵秀是端着酒进来的,见大伙儿都站起来,忙朝众人摆起手来。她让众人坐
下,说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太拘闷你们三哥就受不了,说着举起了杯中酒,「忙
前忙后的,也不知大家都喝好没喝好。」
「在自己家里还用您让。」哈哈哈中,焕章浩天等人都抄起了酒杯。哥几个
言道明儿个是灵秀婶儿六十大寿,必须得说两句,于是改口叫女神后,哥几个说
这回轮谁负责去拍照了。云涛指着众人说别看我,前两次都是我拍的,这次也该
换换了。目光聚在大鹏身上时,他说不行,他说最不应该找的人就是他,「辈儿
我最小,别再占我便宜了。」老鬼和海涛说找谁也不能找他俩,说从焕章这边论
,哥俩都是娘家人,从三哥这边论还是娘家人。宝来更干脆,嘿嘿了一句高科技
不会玩就打发了众人。
「还高科技?你见天刷屏,我手机都快成菜市场了。」焕章戳起手指头,哄
笑一片中,他叨咕着说难道我不是娘家人了,又把目光转向了浩天。浩天说别瞅
我,我是女神干儿子,「在座的都跟三哥扛过枪,同过窗,也睡过一张床,你好
意思叫我?」焕章啐了他一口,说怎不好意思,说次次都我照,这次还我照?浩
天说谁也没你专业啊,来吧你就,说着就把焕章推了出去。
「一个个的脸皮咋都这么厚呢?坑爹呀。」焕章笑着把酒放到桌上,指着这
帮人,他说不都缩着吗,拍完了也不往群里发。嘴上说,却也动了起来,拿起手
机对着镜头调动站位,人也往门口退了过去——他说儿子们都听好了,跟着喊啊
,「祝女神灵秀婶儿青春永驻……祝女神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健康,干杯——」
「还得说专业人士。」灵秀笑着拍起焕章胳膊,和他相互耳语了几句。焕章
说不叫事儿,都安排好了。灵秀放下杯子又抄起酒瓶来,挥手示意众人,「照顾
到与不到的,婶儿给你们杯里都点一下。」
「婶儿,三哥大事儿什时候办?都等着喝他喜酒呢。」
「后年推前年,前年推去年,去年冬天又玩失踪,三哥到底要干啥?」
「一问就打太极,会功夫也不能这样儿玩啊。」
众人七嘴八舌,焕章伸手一拦,而后指着在座的哥几个跟灵秀说,「这些年
,我都不知道经手多少婚庆典礼了,唯一憾事就是没给三哥操办。」书香问焕章
是起哄吗,说就才刚所言都能上今年热搜头条了。灵秀小脸红扑扑的,笑着告诉
焕章,说婶儿现在可管不了他了,「婶儿还得听你三哥吩咐呢。」调转话题,问
焕章不去唱首歌,告儿他秀琴刚唱完。焕章说正想吼两嗓子呢,不过就是光着膀
子出去不太体统,但三哥可以去,于是他就把书香推了出去,「把吉他拿进来,
也该给大伙儿来几段了。」书香正要去后厨转转呢,让哥几个稍等,跟着灵秀就
一起走了出去。
大厅里红红和佳佳跟云丽正唱着《魔鬼中的天使》,书香念叨说娘仨还挺嗨
。灵秀笑着对他耳语,说你娘有点高了,「刚还拉着我呢,非要让我跟她一起合
唱……」
「来呀三儿,来呀。」
书香朝云丽「哎」了一声后,扭脸问灵秀唱什么,他说要不来一曲《用爱将
心偷》咋样?灵秀朝他「切」了一声,杏核一瞥,笑着问他偷什么。没等书香说
出话来,不知颜颜打哪扑上来了,「正要找你呢我。」书香说挺大个人怎这么猥
琐,还有没有女孩形象?颜颜噘起嘴来,反驳又不是在外面,以此同时,也挎住
了他胳膊,「跟我来首《爱是你我》吧。」拖著书香朝点歌台就冲了过去。书香
看着娘和俩嫂子,笑着告儿颜颜说唱也行,得你先来,「不摇滚就来首青藏高原
。」
颜颜卜楞起脑袋,说三叔这不是成心刁难人么,「那么老的歌谁会唱?我也
挑不上去啊。」
书香说你奶跟你二奶年轻时都挑的上去,「行不行吧,不行就拉倒,痛快点
。」
颜颜冲到柴灵秀近前,喊出二奶时,脚都快跺起来了。灵秀笑着把她搂进怀
里,说瞅把丫头气的,她说二奶陪你唱还不行,别搭你三叔。不等颜颜开口,书
香扬起巴掌撩了过去,笑着说别怨三叔不给机会。扭过脸来朝云丽耳语一番,朝
众人笑了笑,身子朝后退,悄没声地下到了二楼。瞅着隔断里座无虚席,他向前
台众人道了声辛苦,又问了问底层洗浴状况,还吩咐大堂经理明个儿也给他预备
一个报话机。经理说不用杨哥亲自上阵,都调度好了。书香说有你们盯着我就放
心了,边听汇报边走,来到电梯旁,他说给杨哥备一个吧,兴许能派上用场呢。
末了,他还掐了掐经理脸蛋,夸她漂亮,让她先代自己给大伙儿发个红包,他说
开门红,不能让弟弟妹妹们白忙活。再回来时,歌已经换成了《恰是故人来》,
而走之前的双人唱也变成了集体接龙。聚光灯下,老中青三代人几乎都是短裙配
打底裤,脚上踩着红的蓝的粉的长短高跟鞋,若非书香手里拿着吉他,多半也会
选择挤过去凑凑热闹,跟着唱上几句,跳上一跳。正因为人群里还有个诚诚和大
轩,提步走向包厢,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书香又回头看了一眼,而恰在此刻,《
人生何处不相逢》也适时响了起来。
浩天的短寸非常招眼,就如焕章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浩天捋起寸头,说电视
机上不都管这个叫忆苦思甜吗,就此,他说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优越性,感谢今天
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其时他正对着陈云涛说教,说老四啊你岁数小,没赶上内年
月啊——早饭能有个泡面吃就牛逼得不得了了,还大饼卷一切?等着卷狗鸡巴吧
。就是在这哈哈哈中,书香抱着吉他盘腿坐了下来,他说浩天又开始讲黄段子了
哈,问什么就卷狗鸡巴,「幸好大轩跟诚诚没在这儿,不然听见非得跟着学舌不
可。」
浩天笑着说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提呢,提了也不信,这前儿的孩子,他说连
玉米棒子长啥样都不知道。焕章说浩天记性真好,反观自己,过去的事儿好多都
不记得了。书香拧着弦扭校音,插了句嘴,他说咱哥几个谁都没焕章潇洒——生
活简简单单,还能吃能喝能赚钱,「活的就是一个心态。」
「当年净顾着玩了,要是能多读些书……」
「也不能这么说,各走一经吗,现在,不也不比谁次。」
焕章说不是听了三哥建议的短平快,年底能捞一头子吗。放眼当下,他说倒
退二十年真的是想都不敢想,「骑摩托内会儿还想呢,啥时自己也能开上夏利,
这会儿(夏利)当然是不值钱了,可那前儿,除了普桑就数夏利牛逼了。」他闷
了口酒,哎呀一声后,说保国活着前儿还说呢,将来哥哥换车就把内125给他
。「这屄养的没少烦我,还说将来坐车去天海玩。」他抖起烟盒,笑着打里面颠
出根香烟,点着之后深吸了一口,「后来开个小网吧,提回一辆宝来时还跟我说
呢,哥啊,咱开车能去美国吗,这个屄操的。」
书香拨了几下四弦,又拨了下五弦,扬起手来给弦扭松了松。浩天看着琴弦
被三哥压下去,转身抡起巴掌给了焕章一下,他说大过年的干嘛,抽你屄尅的了
。焕章抹了把眼角,说十五都过了,还不许煽煽情。浩天嘬了口烟,说摄影师经
常这么忽悠新人,一把搂起焕章肩膀。「哭鸡巴,今个儿会馆开业,忘了三哥回
来前儿说的话了?」他说谁他妈再哭谁儿子,却也在话落之后揉起眼来,「都他
妈说我一身负能量,今儿个全都负能量了。」
焕章反捣他一肘子,笑着说搂你媳妇儿去。浩天指着焕章鼻子,说这嘴脸变
得怎那么快,难怪摄影跟司仪没好东西呢。老鬼和海涛抹过眼角之后说什么叫不
忘初心,咱这才叫不忘初心呢。二人说摔倒了有兄弟扶,饿了有兄弟管,不痛快
时还有兄弟顶着呢,相继抄起面前酒杯,「都不易,走一个。」
觥筹交错,响成一片。撂下杯子后,书香接着调弦,边调边说,「哥几个还
记着七十二条教义呢。」老桥头上游的芦苇还是那么茂盛,晚风一吹,跟一群鸟
呼扇翅膀飞过来似的。水面上金光灿灿,五彩斑斓的样子比小时候美多了。他说
都是打沿河路上看到的,留了些合影,顺道还去了趟北小郊。「快不认识了都。
」
小魏时常跑外,老喜叔过世之后老家的地就都承包出去了,焕章说现在条件
是不允许,允许的话,他也想租一块地种点啥,哪怕只有几分自留地也行啊,「
三哥,调好了我先来一曲。」
浩天打书香手里接过吉他,给焕章递了过去。他说前两天还梦到三角坑的内
片园子了呢——脆生生的大黄瓜,还有内口老井。他说甭管天多热,水永远都哇
凉哇凉的,「现在喝的,除了他妈漂粉味儿还是漂粉味儿,要不我也不至于推这
么个脑袋。」即便行将四十,他说也没有这么稀的,他说没准儿今年就得剃光头
,反正已经有人管他叫大爷了。
「我不也M头了。」大鹏撩起额角上的头发给大伙儿看,他说这要是脂溢性
的,没准儿这会儿都谢顶了,「两鬓不也有白头发了。」
焕章说有白头发太正常了,咱这岁数啊,往后会越来越多。说话间,扒拉琴
弦弹了几下,见众人纷纷拾起手机,他说这个太短,后面再拍吧,左手一切把位
,弹唱了起来,「我虽然读书在深阳,沟头堡毕竟是我的故乡,春来茶馆我毫无
印象……」牛逼声中,他说没白练,说着,让众人看他的左手手指肚,他说琴弦
捩得生疼,都磨出茧子了,他总结,说没有耐性可真玩不了这个。
大鹏说可不,得记和旋,还得练压指劈指和爬格子,「换现在,能有几个有
耐性的。」他说学吉他时一首歌足足练了仨月,返回头看,真是拳不离手曲不离
口,而且放下就生疏,再抄起来手指头又得疼二遍。焕章「咂」了一声,说不是
咱们的时代了。本来说好不再忆苦思甜,说着说着就又提起了想当年。他说现在
没钱办不了事儿,虽然当年也有类似情况,不过毕竟还是少数。他说这前儿像咱
们这代人真是越来越少了,还一代不如一代,「三哥给的内双阿迪一直穿到中专
毕业,钉子都磨平了,鞋面还好着呢,还有内随身听。」他说拆迁时别的东西都
扔了,但这些东西一直都留着呢。凤鞠手里的内个随身听也留着呢,他说连同老
照片。浩天描述这个就是老男孩的意志,他说那些东西大伙儿全都留着呢,说着
,他也拍起了胸脯。他说咱们老三班的火种都心里搁着呢,一辈子都忘不了。去
年欧洲杯C罗被抬下去时,他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哥,于是在拍了拍大腿之后
,搂住书香肩膀,「没有三哥引荐,我这腿跟腰不废也残了,中场也就没陈浩天
什么事儿了。」酒杯一举,呼啦啦地,共鸣声四起。
老鬼和海涛说车床厂的活就是三哥给联系的,「学二年手艺就开始单干,谁
敢用咱们的活?再说了,冲那一个破鸡巴车床也没人看得上眼儿啊。」
「不说偷猫练了一阵儿,还不拿出来?」书香让焕章赶紧把保留曲目奉献出
来,「要么唱,要么就接着去录像。」
焕章先是卜楞起脑袋,而后支唤起陈云涛,「别偷着乐,起来干点事儿。」
陈云涛说这坐在最里头的已经被折腾两次了,这回再让他出去就直接上四楼
找皇上去。「去不去也起来。」焕章让他把皇上喊下来,牌九都推多长时间了,
没完了是吗。看着哥俩在那你来我去,浩天笑着说这叫大懒支小懒,一支一瞪眼
,「云涛你去叫顾哥下来,焕章你接着弹吉他。」
焕章说以前还支唤得动,现在李宁换阿迪了,就支唤不动云涛了,「还真是
个社会人。」
「老四这也是等着看焕章叔一展才艺呢。」
「老四这人是直肠子,嗓子眼下面直接到胃口了,肠子连着胃口跟屁眼子。
」在浩天这哈哈哈中,焕章指着陈云涛说:「完事让大鹏给你弹,不比我这半吊
子强。」
大鹏就挨着陈云涛,他说要是再有把贝斯就更好了,能给大伙儿伴奏。书香
说用六五四弦替代贝斯,再加个打板儿,也算是加花了。「细活这块还得说你们
爷俩。」焕章拨动起琴弦,手机对准他时,一首《童年》也被他唱了起来,「那
个社里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到底谁抢到九
阴真经……隔壁班的内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多少的日子里三哥,
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盼望着假期,盼望著明天,盼望长不大的童年…
…」
书香拾起根烟来丢到焕章脸上,说这特么都跟谁学的。焕章呲牙就笑,他把
吉他传给宝来,又由宝来过鬼哥之手,递到了大鹏手里。大鹏也挺赞成老歌,论
及味道深意和技术含量,他说现在摇滚不是摇滚,流行又拿腔作势,更遑论一个
歌手的唱功了。试着爬了几手,他表示手真的是生疏了,他把这个归纳在了码长
城里,他说指头都掰不开了。还有腿,他说以前还能作假动作,现在,不拌蒜就
已经非常牛逼了。基于这点,焕章说老男孩虽然上了年纪,可一直都在与时俱进
,他说以前是技术流加整体,现在是实战加整体,就此,他还点评两句西罗和梅
西。他说前者重心低,和老马一样,靠速度根本不用做假动作,一个拉球就独步
天下,「这活儿浩天跟小魏玩得最流。」
书香形容焕章是泰南李铁,现在也是,左扣右扣还能满场飞奔,这体力就非
一般人能达到。比较而言,焕章说他更喜欢范大将军,就如梅西和西罗这二人,
他更喜欢前者。不过后者也很牛逼,他说爆发力强,敢于做假动作,而且能左右
开弓,防不胜防。大罗退役之后是小罗,而后就是西罗,各有特色吧他说,但类
似奥科查那样的选手却不多见,「教科书式的假动作也就三哥你和大鹏会玩。」
话撂下,舌头一卷,半根香烟就进嘴里了,再张开嘴时,烟还是烟,烟儿也跟着
吐了出来。又是一通牛逼声中,他说上面行下面也没拉胯,至今仍旧还能一炮双
响,这就证明咱们都还没老,「再折腾个二十年也不老。」
浩天让焕章再来一次,说得把这段录进去。焕章摇起脑袋说不弄了,他说以
前三哥嘴一闭能用鼻子吐烟,那才是真牛逼,还有给曲儿配词这块,他说也就只
有三哥能这么改了,当然大鹏也可以,毕竟是三哥一手带出来的。「当年玩过的
东西,时下又流行回来了,所谓的复古算不算轮回呢?」
大鹏接过话,他边爬格子边说,大金链子小手表,现在焕章叔就差剃个瓢了
。哈哈哈中,浩天说焕章去年给他爸看病内会儿真就被人误会过,「光着个膀子
,一条金链子横扫了整个前进西道。」焕章拾起手机时问像吗,他说咱可是正经
人家的老实孩子,然后指向云涛,说黑社会在那呢。
云涛指着肩膀子上的活儿,说这是艺术。
「什么鸡巴艺术,还不承认。」
「话是三哥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云涛往后稍了稍,笑着举起了手机。书
香建议大鹏不来首饶舌的,正好通通肺。大鹏正有此意,他说久坐办公室,再不
折腾就太老气横秋了,于是他就把来了一首《九局下半》。
散酒时,快十二点了。进更衣室换装,去汗蒸房的路上撞见离夏等人,书香
胸口上的活儿就把女士们吓了一跳。
「表叔咋纹了个鬼啊?」
离夏笑着告儿她,「你表叔心口上有道疤。」
「吓死我了。」这个比离夏个头还壮的女人胆子竟这么小,她说:「得亏亮
着灯。」诚诚也在,探头探脑地。「还说儿子哪去了呢。」大轩也在,身量也赶
上了凤鞠。「闹了半天,小哥俩都跑这儿来了。」书香打着哈哈走过去,胳膊肘
一支,朝大鹏碓了过去,「戒了就别抽了。」…… ……
按李萍的说法就是穿的衣裳太少,她说哪有大冬天穿小裙的,又不套棉裤。
灵秀哎呀着说现在都坐办公室,又有暖气,有条打底裤就够了。李萍说连裤袜我
还看不出来吗,「穿那么薄,不得老寒腿才怪呢,凉气进骨缝里拔都拔不出来。
」就此,她说云丽不就老喊腿疼吗,还不是年轻前儿落的病根。
「小七十的人了,妈准是还当我四十呢。」云丽探起身子对灵秀说,而后才
笑着告诉李萍:「吃着维骨力和辅酶,还有葡萄籽和胶原蛋白,都你孙子大三儿
给寄回来的。」
灵秀也笑,还拉起了李萍的手,「我不也六十了。」
「六十咋了?还有妈老?再过二年,妈都九十了。」
灵秀也朝云丽笑了起来,「看看,还是妈记性好,事儿都搁心里记着呢。」
书香嘿嘿着,说也不看我奶是谁,就这她还老说自己腿脚不如年轻时呢,小
区里谁不说,就数老太君最利索。云丽就著书香的话,她说早前你奶有些老花眼
,「这前儿看电视连镜子都不用戴了,比我视力都好。」老太君笑着说这嘴儿啊
一个比一个甜,明明开始前儿说的是三孙子,现在可好,又扯到了自己身上。说
着,她抓起灵秀手,又拍了拍云丽大腿,看着屋里这些身着旗袍的女人,她说是
漂亮哈,「看来妈真老了,也跟不上时代了。」
切蛋糕前,除了合影留念,自然又是一通乱拍。灵秀打儿子手里接过蛋糕,
把它转交给了李萍,她说风风雨雨四十载,这第一口得先给妈尝。第二块则递给
了始终举着摄像机的焕章,「你三哥说今儿个给了他一个大惊喜,无论如何都得
给你先尝。」
焕章接过蛋糕,笑着说我也能上微博了。灵秀问他什么微博,怎没听你三哥
说呢。「不是内微博,是《蓝莲花》,我也成你们的粉丝啦。」书香贴近灵秀耳
朵,说是去年小魏帮着弄的,末了还加了句,「你看凤鞠脸色,多好。」灵秀哼
了一声,笑着便绾了他一眼,「不教点好的。」书香说这可不赖我,真不是我教
的。「臭缺德的,还不送蛋糕去。」于是书香就去送蛋糕——依次递到琴娘和艳
娘手里,还告诉每一个和他有过交集的女人,说儿子爱你。最后,轮到切蛋糕的
沈怡时,书香说这怎么称呼呢,「按说也该叫声姨了。」
沈怡抿了他两眼,笑着甩了句问你妈去。灵秀登时掐了她胳膊一把,说真拿
我当玻璃纸了,「这回不说我占便宜了?」沈怡也朝她后腰掐了一把,「乱辈分
也是打你这先开始的。」既然如此,就别说了,她却又扭脸看向书香,「便宜都
让你占了。」
「咋就我占了?」与此同时,书香把蛋糕也送到了她嘴边上,「妈,儿子亲
自来喂行不行?」沈怡「哎呀」一声,凤目游顾,瞅见灵秀在笑,羞得差点没噎
回去,「没脸活了我。」「命根子都叫你抢去了,我找谁说理去?」
娘仨正闹着,大鹏打不远处走了过来,笑着问说啥悄悄话呢,书香告儿他正
谈抽烟喝酒这事儿呢,「正准备找你呢。」大鹏耸了耸肩,说死老的倒三年霉,
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他说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都多少年了。」
「反复来反复去的,是不是,不是个事儿啊。」
「心里烦得慌,再不行就去抱养。」
「顾哥跟你一样,什么脸色,再看内肚子,气鼓蛤蟆似的。」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以前一个礼拜一包,后来三天一包,再后来一天一包,现在
,一天两包够吗?」
「抽不了那么多。」
「嗓子跟拉风箱似的。」书香说昨儿晚上睡觉屋子里开交响乐了,这个咬牙
内个吧唧嘴,放屁还打呼噜,觉都没睡好,「我要是你媳妇儿,早一脚丫子踹出
去了。」
灵秀说最忌讳的就是这反反复复,当然,她说这事儿也不能光赖大鹏一人,
换谁谁心里也不得劲。说完,扭过脸来又安慰沈怡,「年轻人压力大,四处应酬
不说,再熬个夜,还有个不失调?」说着先给孙媳妇儿换个工作环境,休假静养
一段时间,既然怀上过,肯定没问题。不过她说烟酒这块该戒还是得戒,适当也
要运动运动,平时再多推推肚子,应该不成问题,「不还国家二级运动员呢吗。
」
「饮食这块控制着呢,昨儿还办了健身卡呢。」
「那就对了。」说着,灵秀扭脸又扫了眼不远处的孙媳妇儿,「多沉啊她?
不得有一百四了。我看你这没二百也得个一百八九了吧。」
大鹏拾起一块蛋糕,呲牙笑了笑,「四姑奶看得真准。」
「你妈等着抱孙子都多少年了,去吧去吧。」
目送着儿子离去,沈怡道了一声听天由命吧。她说大鹏小姨子一家更甚——
女方倒不是易流产体质,可男的精子不行,孩子都是抱养来的,「做了那么多次
试管,你说这么大的坯子咋就生不出来呢?」顺着她目光瞅去,灵秀看到大鹏把
蛋糕喂进了媳妇儿嘴里,悄没声地叹了口气,随后把手搭在沈怡了手上,「能吃
就能养活。」
就这时,颜颜又跑了过来,还抓起书香左手。她说三叔手上的戒指不会是跟
丘比特同款吧,「咋还收起来了?啊,什么时候收的?」书香说你准是看错了,
三叔这号人还戴戒指,不开玩笑么。
「你还说没纹活儿呢,胸口上的东西怎么解释。」
「哎,你顾大呢,看见人没?」
「是我先问的你好吗。」
「我说你这都打哪听来的?」
「管不着,反正,问我我也不告儿你。」
「又抽烟?」
「老照片我都看了。」烟喷到书香脸上,他就扬手扇了起来,「看就看呗,
大屏幕上不也放了。」看着她新做的美甲,划开手机之后还举到了自己面前,书
香手一伸一转,碰都没碰手机就把她嘴上的香烟夺了过来。「跟你奶吵架还没算
账呢。」他说。
「你跟我二爷不也对骂过。」颜颜哼着,把烟又抢了过来。她单手夹着烟和
手机,扬起脚尖把手拢了过去,「我知道你喜欢谁。」
「三叔喜欢的人多去了,三叔还爱你呢。」
「操,逗我是吗。」
书香笑着搂起颜颜,刮着鼻子说越大越混了,比三叔还混,「知道三叔为啥
不结婚么?」
「咋不知道,我早就看出你喜欢我奶了,是不是吧。」
「三叔的世界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不就乱伦吗。」
「呦呵,知道的还挺多。」
「我又不是瞎子,相册里你搂着我奶,我奶内眼神都不对。」
「这都看出来了?三叔跟你奶可还拍过录影带呢。」
「是手机拍的吗?」
「拍你妹我拍,没点事儿了。」
「白金项链不你给我奶戴的,今儿穿的旗袍也是你送的。」
书香把人一推,「我说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啥玩意?啊,净盯三叔这个了
,滚蛋。」
颜颜脸憋得通红,「你不说我也知道,二奶都告儿我了。」
「告儿你啥了?」二奶就站在她身后,吓了颜颜一跳,「三叔他欺负我。」
灵秀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说这性子得回不是男孩,不然家里准又得出个混小
子。说了声你奶也过来了,她还拍了拍颜颜胳膊,「当年只身一人去闯荡,刷盘
子洗茅厕啥活都干了,人一下子瘦了几十斤。」杏核闪动,对上月牙时,眼角都
挑了起来,鱼尾纹上绽放着红晕,叫了声姐,又拍了拍颜颜的后背,「家里给安
排的一切全不要了,提起来你奶跟我就掉眼泪,说都是因为她逼走你三叔的。」
「后来呢?」
「后来?那你得问他喽。」
「是吗三叔?」
「那肯定是,没有你奶帮衬三叔能有今天吗?」抄起一旁的面巾纸给妈擦完
,书香又给娘擦了擦,「再哭我可就不喜欢你们了。」给他这么一闹,二人就都
笑了起来。
「来,咱娘仨合个影吧,颜颜给拍。」
「不有焕章叔呢。」
「三叔的话都不听了?」
「那,那你拍的那啥得给我看看。」
「还跟三叔讲价?找着三叔把你卖了呢。」
接通岭南连线的视频时,喊着杨哥和妈妈的声音就打大屏幕蹦了出来。凤仙
站在人群当间儿,一眼就被众人认了出来,不过他没说话,只是笑。「啥时回来
呀?想你们了。」女孩子们穿着传统服饰,男孩子们个个都像阿牛哥。「妈妈今
天生日,祝你跟杨哥越来越年轻,永远不老。」「还有顾哥。」
顾长风眼里不存在弟弟,叫起小老妹来直嘿嘿,三角眼一眯,脸上的横丝肉
都能做角铁了。他说得先去趟西藏,再拐道岭南。他说可能内会儿你们已经来这
边啦,「别忘了替哥喂狗,瘦了的话拿你们开刀。」镜头一转,一条说黑不黑又
灰不溜秋的德牧就走进众人的视线里。它正趟在沙发上,或许还没意识到镜头已
经对准自己,正一脸不屑地瞅着这帮人。等它注意到镜头给到自己时,确实在对
着自己,登时就打沙发上跳了下来,朝着画面吠了起来。不是才刚四脚朝天,谁
能想到这家伙反转竟这么快,再看内一脸媚态,三楼顿时炸开锅了。
「咋给我喂成猪了?」明明是条黑背,竟跟田园犬似的笑了起来。「他妈的
一天吃几顿啊这是?」还说德牧呢,他自己不也胖成个球了。
【嫐】 (第四部 8新4)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晚饭过后,不知顾哥打哪听来的,竟神神秘秘地问起了《蓝莲花》,「又重
新绿了一遍?」书香说没有,还是之前录的。顾长风「嗯」了一声,几句不咸不
淡的话后,悄没声地就朝焕章走了过去,「又建了新群?叫啥名儿?」焕章一头
雾水,问什么新群,说打哪听来的。「不上午录像前儿你自己说的,还成老三粉
丝了。」焕章说三哥在群里压根也不言语,哦了一声后,掏出手机鼓捣了起来,
随后把它递了过去,「喏,这个吧。」
「嗨,这个,还以为老三背着我又玩什么花屁股呢,」他也往里面输入一些
东西,还左右看看,见身边没有女人,这才按下搜索引擎,「可别跟老三学舌,
听见了吗?」
焕章不知道他说什么呢,盯着手机看了看,立马锁屏揣进了兜里,「看见了
多不好。」
「操,至于吗你?」
看他在那骂骂咧咧还鬼鬼祟祟的,书香走过去问说什么呢。顾长风说焕章这
揍性的打小就猥琐,大了还这么没出息,「昨儿泡澡前儿说什么打炮没1H绝不
下来,还哥几个都这标配,他是不是把别人带入成自己了?」
书香说你别净说他,你跟我红照姐什么操办喜事。「啊」了一声后,顾长风
伸手捶了过去,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书香说侄儿都跟快十岁了,当然要说了。顾
长风撇起嘴来,说怎跟你妈一样呢,转身就要走。书香一把抓住胳膊,哎哎着,
连说兄弟错了。顾长风说你撒手,要不就陪我楼上推牌九介。书香拉着他不放,
说不会玩,会玩还不陪。顾长风又「呸」了一声,「你不会玩?我都让你们娘俩
骗一辈子了。」「还挺热闹啊长风,说啥呢?」
「啊,哦,灵秀婶儿啊,这不正想跟我兄弟去外面溜达溜达吗。」
「大晚上的,跳广场舞且?」绒缎面的红高跟,一色红的旗袍,红嘴唇上一
双大杏核正呼扇,「是该运动一下,多胖啊。」熟妇身段还似二十年前,而脸蛋
撑死了也就五十,面前一站,顾长风立马成了黑胖小老头。「不惦着试试内改装
的牧马人吗。」这么一说,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嘿嘿起来,「惹不起你们还走不起
我吗。」
「走哪去你?」
「走哪不行啊我,回水城,回花都,回天苑,我一个人去西藏,省得在你们
跟前碍眼。」
「谁招你了,告婶儿。」
「谁也没招,四楼健身去了,这回总行了吧。」
「你个揍性的,」灵秀笑着推了他一把,「乐意走现在就走,以后也少给我
发消息。」
「老三,瞅瞅你妈,我这刚说一句,刀子就捅过来了。」
「反正我六十了,我什么都不怕,再气我还直接就倒你跟前呢,不一直都说
要养着我么,机会可来了。」
「老三还不跟我玩命?我说老三,你看眼不嫌事儿大是吗,你妈拿刀捅我,
你拦都不拦?」
「你让我怎拦啊顾哥?我这命是她给的。」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白疼你了我。」
「兄弟能忘哥哥吗,忘了地址就不告儿你了,咱哥俩也就没机会打拳了,更
不会有这千万里追寻,一起合作,把孩子们都带出山来。」书香摸了摸裤兜,正
要去柜上给他拿烟,灵秀这边小手一张,万宝路就递了过来。
「烟我是戒不了了。」
「戒不了就不戒。」书香把火给他点了过去,紧接着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保国要是还活着,指不定多高兴呢。」
顾长风吸了口烟,说内小波一又闹骚来了吧。「冰刚化,到时绑块石头。」
他说这回就不挑手筋脚筋了,齁麻烦的,「咱吃斋念佛人不能坏了规矩,不能再
杀生了。」
「又胡来,泰南可全都是摄像头。」其实昨儿泡澡前儿也提摄像头了,不过
却是由在来子家打游戏引出话题的。浩天说内会儿给游戏币打个眼儿,再穿条绳
,一天就玩下去了。后来,他说出了赌币机子仍旧套用这招玩了俩月,不过安摄
像头后就再没用过——因为快赔死了,来子就偷偷做了手脚。这屄脑瓜太好使了
。至于怎么提起奶子的,多半还是因为标配1H——焕章表示九十年代后期到两
千年初,内地拿得出手的也就宁静和郝蕾了,形容这二人他说不止长得俊,奶型
也漂亮,不过就是现在岁数大了点。稍早一些的海外女星,如凯瑟琳泽塔琼斯,
如莫妮卡贝鲁奇,这俩洋马各有风情,都是恰似少年时男孩们眼里的捋管对象,
后者都五十多了,拍了个什么银河路,哪看得出来是五十多岁的人,「就内俩大
八字,真他妈挺头,还肥。」七嘴八舌中,有人说十多年前的《西西里的美丽传
说》中玛莲娜就是宅男们的捋管对象,「观感度虽说没有AV来得直接,不过遮
遮掩掩的味道可不是AV能比得了的。」
「快餐年代,没人去欣赏好东西了。」
「这不跟捋管儿之后秒变圣人一样吗,嘿,叫啥?内叫装波一。」
「《晚娘》里的钟丽缇也不错,内俩大球。」哄哄中,有人说港片已死,类
似经典三级再也不会出现了,「3D肉蒲团也不行了。」
浩天说咋没人提苍老师呢,是因为冬瓜脸不好看吗。焕章连说nonono
,他说之所以不提苍老师是因其不务正业去干书法了,又上了岁数,「冲田杏梨
多年轻啊,大咂儿跟倒扣俩海碗似的。」这话都把大伙儿说德起性了。他们说杏
梨何止奶大,屁股也不小啊,「个头在那摆着呢」,「夸张是夸张了点,反正三
围代表一切」,「还有内俩桃花眼,太他妈勾魂了」。说到勾魂,洪真英和张雨
绮这两个不同国度的女星自然也没跑了,用焕章的话说,不知又残害了多少祖国
花朵。大鹏笑着问焕章叔啥时换口味了,也喜欢上了熟女。就此焕章笑着也说了
句装逼,他说不装逼不行啊,太low了就。他说电视剧《含羞草》里的纪璇和
范佳慧,就自己而言,选的话肯定是后者,他说绝大多数男人也会选择后者,「
别看嘴上挂着清纯,到时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女人骚一点吗,还美其名曰叫你懂得
。」话说回来,他说年轻的当然好,又嫩又紧还活力四射,当然上岁数的也有上
岁数的风韵,知情趣体贴人活儿还好,能抗能打才是关键,「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女人骚男人更骚。」他说男人间的话题除了女人还是女人,永远都有共同语言
,估计女人多半也是这样吧。还说以前看的都是录像带和光盘,现在手机就办了
,简直太方便了,「真是一机在手别无他求了。」
……
「摄像头咋了?照得见车还照得见人,嘿嘿,要不干脆就来个陕西重汽,反
正有保险。」
「瞎闹,手机里的东西也翻腾出来了,让他去吧。」
「老三,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站边上看啊。」
「站边上看?靠,我这不是淡的吗。」
渭南店开启后,广西内些孩子陆续就都被带出山了。颜颜一直追问视频,说
都俩多月了,也该给她喽西喽西了。书香说喽西个屁啊喽西,「你们啊惯用标签
和定义来看世界,还非黑即白,没事还老爱刨根问底。」
「那又怎样?我奶还是你娘呢。」
「别废话。」
「那,你猜我穿的内裤是啥颜色,总可以了吧?」
「找揍呢是吗?」
「肉色的,不信你摸。」
「撒手!给我撒手!」
「红起脸来也这么帅,再扛我一次吧三叔。」
「别闹了行吗?」
「我奶你都抱得动,我才90斤。」
「我说姑奶奶,三叔求你了还不行?哎,不说又找个新男朋友吗。」
「早妈屄的让我一脚蹬了,你抱试试,又没别人,哎哎哎,你干嘛去,你等
一下……」
拉开房门,隐约听见某处传来嘬柿子的声音,吸溜吸溜的,还哼了起来。寻
着声音过去,书香正想给拉上房门,屋里头的画面就扎进了他眼里。就看保姆敞
胸露怀,抱着个脑袋正在那咬着嘴唇,她一会儿抬头一会儿又低头,而吸溜声正
是来自她怀里的那个脑袋发出来的。而且哼哼唧唧地还把手伸了上来,陷在一团
肥白肉光里,随着揉捏,一股乳白色汁液就打鸡爪子里溢了出来。另外一只手也
没闲着,撩起裙子探向女人大腿根,全然不顾地掏摸起来,竟还叫起「妈」来。
「阿姨成他奶妈了,瘫成那样儿了还……」
瞪着她,书香一把带上房门,转身进到了另一间屋,和灵秀说了句该走了,
自始至终没再搭理颜颜。时值五月,和风旭日,等灵秀跨上双人车的后座,书香
把车就骑了出去。当晚,除了和顾哥约定好出发时间,还给杨刚去了个电话。怕
灵秀惦记,撂下电话,书香说反正也该走了,就再画蛇添足一下吧。灵秀摸着手
里的戒指,笑着问他后悔吗。书香摇了摇脑袋,也摸起了手上的戒指,「当年真
的不想报考一中,结果不还是去了,而且一待还就是三年。」灵秀摸向内张不知
被自己摸了多少遍的脸,说现在已经没有可教你的了,随后滑着内胸口上的刺青
,迎着抱过来的手倚了过去……
五月第二个周日,书香在燕翅楼摆了一桌。他说该走了,这次不会再不告而
别了,而后把这次行程也一并都讲了出来。云丽问他渭南店打理得怎么样,资金
够不够。书香说够,他说这么多人在背后支持呢,扭过脸来朝顾长风一笑,说连
半个松鹤湖的钱都没花完。顾长风呸了一声,说拆迁时老子忙前忙后,你倒坐享
其成了。书香笑着打包里给他扔过去一条万宝路,他说股东不还有你一份呢,兄
弟又没黑哥哥,是不是。「你不也说吗,松鹤湖二层八十年代的砖瓦房就两个亿
,也得给家乡父老做点什么了。」他没避讳,打开茅台,先给顾哥倒了过去。
顾长风说快满上,冲这酒咱哥俩的矛盾也一笔勾销了。书香说哥哥又开始给
兄弟出难题了。长风说今儿个又不拍视频,装什么波一,「刚才还说我是股东呢
,酒都不给喝,我看我白疼你了。」
「我给哥哥满上还不行。」
「哎,这就对了。」
「这回行了吧?从现在开始,咱哥俩谁都别搭理谁了。」
灵秀笑着说长风这人虽混,但绝对够意思。她向众人叙述着,她说明里暗里
的长风不知道帮了我多少次,要没有他啊,当年在小树林里柴灵秀就给人祸祸了
。
沈怡皱起眉来,说还有这事儿?怎没听你说起过呢。灵秀说自己这还算胆儿
大的——报了警,她说即便这样,也没敢直接交代被人猥亵了,毕竟脸儿挂不住
,「心里头憋了好几个月,一想这事儿心里就别扭。」
顾长风嘿嘿干笑,说自己也没帮什么忙。灵秀说帮没帮婶儿都得感谢一声,
她说就算咱娘俩之间扯平了,不也得替你兄弟说声谢谢吗,「婶儿还能没这份心
?」笑着看儿子起身来到沈怡身前,她说喝多喝少都得意思一下,「这酒埋了二
十多年,长风眼里都点灯了。」
「表嫂,这回,酒我替你儿子斟。」灵秀笑着问沈怡听见没。沈怡笑着叫了
声好儿子,说始终也没把爽儿当表弟看。灵秀笑着说你们之间各论各的,结婚时
不就说好了么,说着,她给自己点了根烟。她轻抿了一口,说九七年夏,你没黑
没白的伺候了我半个多月,家都不顾了。沈怡也点了根烟,也打起了哑谜。她说
九四年夏天,你不也在招待所伺候我半个月吗。
大鹏问姐俩说的都是什么啊,沈怡笑着说小孩别插嘴,插嘴也没你什么份儿
,「都我跟你四姑奶之间的秘密。」
书香笑着看向大鹏媳妇儿,说表叔该走了,不想临了再管闲事,惹你们心里
不痛快,但冲着你妈的面子还得当一回恶人,「又不是不想要孩子,一起哄大鹏
就跟着,进屋到现在他抽几根烟了?啊,不都成大烟鬼了。」
大鹏媳妇儿也把目光转到了大鹏身上,问他听见没,「可不是我一人说你,
进屋到现在抽几根了?」大鹏笑着把烟掐了,他说坚决贯彻思想服从安排,今后
务必加大执行力度,不给组织添麻烦,不让领导为难。
书香笑着说瞅瞅这嘴皮子,没白在组织里混。边说边挪步,凑到了马秀琴跟
前。秀琴笑着说不用你倒,还是琴娘自己来吧。
云丽跟灵秀说难怪看着酒瓶眼熟呢,她说这要是让颜颜知道,不定又得怎么
闹腾呢。书香抢先拾起秀琴面前的酒杯,又扭脸告诉云丽,他说早就告儿她(颜
颜)酒喝没了,要不,也不至于藏起来。笑着说完,扭脸给秀琴酒杯里斟满了酒
。他说琴娘这辈子啊,顿了顿,「没偷过谁抢过谁,净去吃亏的了。」秀琴抿起
嘴来,笑了笑,说现在过得挺好,孙子都那么大了。她扫视着众人,最后把目光
落在了灵秀脸上,「儿子偷着给我买了份保险,妹子你知道吗?」
书香立马竖起眼来朝焕章剜了过去,「你怎答应我的?」焕章说你这又该走
了,还不许我说道说道了,「就算我不说,瞒得住凤鞠吗?」凤鞠眼一挑,哼着
说还少瞒了,紧接着便笑了起来,「哥俩谁也别说谁。」
「这回好了,漏里了吧。」焕章朝书香咧了咧嘴,「我就说这招不行。」
「早知你是叛徒,我就应该把保险放你丈母娘那。」
灵秀说还不快给你艳娘斟酒,菜都上来了。又笑着告诉秀琴,说他又不是没
担当,「再管我就太不懂四六了,就算他不说,心里也不好受。」
「妹子,姐……」
灵秀打断她,说都叫了半辈子琴娘了,跟召一声妈又有啥分别呢,「也是你
儿子啊。」说到这儿,灵秀说再讲下去又该落泪了,她笑着说最讨厌的就是这忆
苦思甜,活得太累太压抑,「咱谁都别给自己上套了,就好好活着,把身体调理
得棒棒的,这就是今天我最大的心愿。」
又开了瓶茅台,给褚艳艳斟完酒,书香回到了座位前。拾起云丽面前的酒杯
,他说娘啊,该儿子敬你了。他说此去又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了,他说颜颜和妙妙
不都在外面吗,交换完眼神便没再多说。转天上午发车,书香告诉离夏,一并让
她转告小魏,他说心愿都了了也该走了。离夏拉着灵秀,眼里不舍,好半晌才憋
出这么一句,她说车里放的是什么歌,又是沟头堡又是太平洋的。书香告诉她说
这歌叫《嫐》,一个叫RockMeH唱的,「移民的话,哥在美丽间等你。」
沟头堡里勾人醉,
良乡城内良家的娘,
寒窗苦读寒窗梦,
道尽酸甜我道梦庄。
东边落尽东边雨,
西天普渡我走申江,
跪天跪地跪老妈,
信神信鬼我信沧桑,
前尘俗世前事命呀,
返璞还真也不书香,
不取三千水一瓢,
只为明日醉斜阳,
百花丛中百花娇艳,
洗尽铅华他妈的就洗梦想,
跪天跪地跪老妈,
信神信鬼我信沧桑,
跪天跪地跪我娘,
信神信鬼我太平洋……
「顾哥,头前开道吧。」书香直接上了副驾。灵秀笑着拍了拍离夏胳膊,叫
了声闺女,也朝她比划起一个电话手势,「打西藏回来就走,保重。」
后记2
风铃摇曳,盘旋在半空上的一群鸽子呼啸着打近处飞到了远方,消逝在城墙
前。嘈杂的人群渐渐充斥了整个画面——雾气腾腾,你能感受到茶汤的粘润,跟
热咖啡似的。摊上坐着的人在吃焦圈。刀削面滚进热锅里。大婶儿摸着刚理完发
的孩子,在给他审着脑袋。也有喝老豆腐的,说些什么不知道,脸上一片红晕。
一群人站在河边上,男男女女,戴泳帽,穿泳裤和比基尼,随后下饺子似的扎进
冰水里。不远处,一群坐在冰车上的孩子们在相互撞击;冰刀选手在freed
ance,身边必不可少的是穿着红衣服的少女。公园里一群男男女女,打拳的
舞剑的,竟还有拉二胡的。菜篮子,性病包治,装冰棍的泡沫箱子,随后一股脑
都涌了过来。蓝天白云,素得像是初冬,而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纹时,搅在一起的
红绿黄看着又像是来到了盛夏。鞋匠在给高跟鞋钉着鞋掌,不远处正宗的饭馆里
,大师傅抡着菜刀剁排骨,透过玻璃还能看到墙上身着比基尼的洋妞,奶子和屁
股又大又肥。小卖铺门外摆满了一箱箱空汽水瓶,或许是北冰洋,也可能是山海
关,或者天府可乐和崂山可乐。糖葫芦靶子支在后车架上,男人们转圈围在四周
在等着抽签,妇女们则稍在一旁嗑着瓜子,掉落在地上时,渐渐扬起一股尘土。
蜿蜒小路两侧是一片青纱帐,车轮子驶过去,青纱帐上就也都是一片土黄色。青
砖蓝瓦,枯树残枝,一群汉子正在地头上抡着大锤,片刻,房倒屋塌,连里面的
泥胎塑像都给砸烂了。
女人背对着镜头,行走间的波浪卷像她身下穿着的白色及膝裙,很飒。半袖
的红衬衣抖来抖去,非常招眼,下摆约在裙子里,细腰之下屁股跟磨盘似的。腿
还长,脚上踩着的应该是双凉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鱼嘴鞋。打后面看,小腿非
常优美,虽说搭配上黑色网袜有些凌乱,却也给这了无生气的小巷注入一抹新鲜
亮色。
「梦里遥远的幸福,它就在我的身旁……思念在月光里酒醉,煽情的眼泪好
让人羞愧。」曲风变化之快都不能用跳跃来形容,就是在这渐浓减弱的BGM中
,哒哒声传进了画面里。卧室里一片空白,床上除了被褥,空无一物。女人在打
电话,声音很模糊,不时还笑两声,最后,说的好像是困了不聊了之类。哈欠声
有点长,衬衣和奶罩先后飞到画面里,再然后,哒的一声,画面彻底陷入黑暗。
也就一两秒吧,敲门声打破了沉寂,女人像是打床上坐了起来,窸窸窣窣的,随
后起身下地,开门走了出去。嚯地一声,随着房门打开也传了过来,还是有些模
糊不清。女人说冷不冷,冻成这样儿了都。男人说了句什么,簌簌声中夹杂了几
声嘶嘶。而后,哒哒声又响了起来,很快便传来了开冰箱的声音。
打火声,筷子搅拌声,打火声,笑声,打火声,窃窃私语声。随后,电视机
也打开了,因为《渔舟唱晚》回旋起来。男人说这么冷的天,笑着说再喝点吧,
要不他也不喝。女人说其实自己已经睡着了,随之而来是怦地一声闷响,还有男
人的一句才几点,「要不,也来点白的?」多半是因为嘴里吃着东西,也没准儿
是因为开着电视机呢,他说的很含糊。女人回答的是第九集,不过她说今晚休息
,说的时候,好像还吹了口气,「都喝两杯了。」
男人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大致是这点酒算啥。酒杯碰撞在一起,声音不大,
却格外清脆,随着一声「嘶」后,他还唱了起来,「一杯你开胃,二杯肾不亏,
三杯五杯下了肚,保证你的小脸呀,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艳,粉的噜嘟透着那
个美……」唱罢,他笑着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女人笑着哼了一声,拖着调儿。她说喝多了就等着搀着我走吧。男人说背着
都行,「嘶」了一声过后,他又「哈」了一声。男人念叨完热乎气上来了,女人
接了他一句,她说脱了脱了。于是男人可能脱了外套,有那么十多秒,什么东西
碰撞了下茶几,声音就又传了过来,「再来点白的吧,你说停就停。」尔后,就
听女人连说了两句行啦,她说高脚杯肚大。男人竟也「呀」了一声,他说还真是
,不过很快补了一句,「才多一点嘛,要不,咱俩换。」女人突然哎了一声,在
男人的一声「嘶」后,她笑着来了句这孩子,「咋还用我杯喝呢?」不过倒也没
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后她说别光顾着喝酒,肉都老了。很快,她又「哎呀」了
一声,她说不能再吃了,胖成啥了都。
男人笑着说没有的事儿吗,他说这身段简直就是东方梦露啊。「宣华夫人的
身段又咋样?」他说还美人呢,和你一比简直啥也不是。女人来了句瞎说,噗嗤
一声笑了起来。男人也呵呵起来,他说这还有假,下一秒,他说抿一口,一声「
嘶」后,好像还说什么环肥燕瘦,后者再好不也没列入到四大美人里头吗。「就
拿水浒传来说,都说潘金莲长得好,我看也就眼勾搭人。」
女人「嗯」了一声,笑着说毛都没长齐呢,还知道谁好谁不好。男人说那当
然,俊就是俊,有目共睹。「要我说,还是人家孙二娘最棒。」女人「呸」了一
声,说了句油嘴滑舌,好像站了起来,「再给你拿点肉去。」男人没让她去,他
说你甭管,片刻工夫,就听噗的一声,响起了轻微的刺啦声。女人说就不怕闹肚
子,随后,她说先热热啊,「哎呀,不能再吃了。」
「要不,把酒干了再吃。」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时,女人也吧唧起嘴来。她哼哼着说腿都软了,眼也睁
不开了。又是一阵哒哒声后,出现在镜头里的除了女人,当然还有男人——是男
人搀着她回来的,又搀着她上了床,再之后是给她开了壁灯,脱了鞋,把她送进
被窝里。女人叮嘱他早点歇着,说先别收拾了,明儿个再说,「洗个热水澡再睡
,啊,儿子。」男人脸对脸和她打趣,说要不一块洗。女人打了他一下,男人随
即便哼哼着说了句身材真好,还亲了她一口。女人晃了晃身体,她说坏蛋,「行
啦,嗯,儿子。」
男人起身把水打来,又把手伸进了被窝里,「水就在床头柜上。」女人喘息
着「嗯」了一声,还晃了晃身子,直到男人把手抻出来。碗筷碰撞声很小,以至
于电话铃声打画面里传出来时,吓人一跳。镜头里的女人晃晃悠悠下了床,半趴
在桌子上,对着电话哼哼起来。能看出来,她确实醉了,也能看到睡裙里穿着的
连裤袜,然而不等女人撂下电话,身子就出溜起来,紧接着便哼了一声,随后,
趴在了镜头前。是走进屋里的男人把她捞起来的,还把打来的水给她端到了面前
,不知道女人喝没喝,却在一声哈欠下听她说了句盹儿都打过去了。这回还是男
人把她搀扶到床上的,他说要不给你揉揉,放松放松,手就伸了过去搭在了女人
腰上。女人侧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说去吧。然而男人并没去,给女人让过一支烟
后,还把烟灰缸给她拿了过来。他问电话里都说啥了,笑着挨在女人身边坐了下
来,又把手搭在了她腰上。女人说了句也喝多了,顺势趴在床上。或许给男人这
么一揉挺舒服,披肩长发晃起来时,还不自觉地哼了一声。男人问得劲吗,女人
用鼻音回应起来。于是夸完她身材好,男人就立起手腕捻推了起来。烟在女人身
前打转,而后又在烟灰缸前随着弹落冉冉升起一股青烟。男人给她垫了垫枕头,
不知她是在盯着烟头发呆还是在琢磨什么,或者纯粹只是闭目养神。片刻,她说
你不懂,她说人到中年身不由己。这时,男人捋起女人长发搓了几下,而后还闻
了闻,迅速给它撩了上去。就这会儿,男人又笑了起来,他说上次打电话时也是
这样。女人扬着鼻音「嗯」了一声,问什么上次,哪次啊。男人并未回应,却说
给女人做个全身按摩,还说这么拧着身子想必娘俩都不太舒服,干脆还是床上来
吧。话落,又把水给拿了过来,递到了女人手里。女人说揉啥揉还,她笑着说没
穿衣服呢,却把香烟递给了男人,「再这么折腾,觉都甭睡了。」
「用不了五分钟就着了。」看着女人抿下两口水,男人把水杯和烟灰缸撤到
床头柜上,脱鞋上床,一撩被子,骑在了女人身上。他调整好位置,把个后背甩
给了镜头,「受不了就告诉我。」没见女人回应,也没见男人再问,整个画面就
只剩下了男人晃动的上半身……
女人身上的睡裙自然是男人给脱下来的,脱之前,他自上至下已经给她按到
脚底板了。他搓着手问得劲儿吗,还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出汗了都。」女人没
说话,男人就起身给自己脱了上衣,随后转到侧面捋起女人双脚又揉了起来。不
大的一对脚丫对着镜头,脚心呈扇形交叠在一起,修长的小腿在男人手里轻轻晃
着,划出两道优雅的弧,又收腰似的一起落到一处断了岭的浅弯里。女人的大腿
浑圆而饱满,屁股更像是个碾盘,又圆又敦实——上年纪的老人就喜欢这样的屁
股,用她们的话说叫屁股大好分娩,利于传宗接代,日后还能成为家里的一把干
活能手,能替男人分担责任。相对而言,脸蛋自然就没有屁股分量重了,甚至还
不如一对奶子来得实际,起码产后丰沛的奶汁能让孩子嘴头不屈,脸蛋行吗?当
然并非是说脸蛋没用,毕竟门脸也是张明信片,总不能因为丰乳肥臀就去娶猪头
吧。壁灯打女人身上,折射出一片粉光,在男人迅速脱掉裤子,给女人撩脱下睡
裙连带翻转过身子,女人胸前内对晃荡着的肉球便暴露出来——白花花的,规模
不小。奶帘上也泛起一层粉色光晕,随着蠕动正猫眼似的和男人瞪视着。娶媳妇
的标准除了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不就是奶大屁股肥吗,女人葫芦型的身材显然已
经满足了她们的要求——就镜头里给出的画面,应该也附和此刻男人的心理。因
为随后他就把脸扎到了女人胸口上,与此同时,手也搭在了女人的大胯上。女人
没啥反应,顶多也就哼哼两声。还得说男人,不止是哼哼,一阵急促的啾啾过后
,还把女人大腿搬了起来。女人还是没啥太大反应,尽管此刻双腿大开敞露在镜
头下。男人仰起身子喘了口气,很快又低头看了过去,旋即把脸扎进了女人怀里
——鸡欿碎米似的。他左手也没闲着,先是在女人右腿内侧一番摸索,而后又把
手转到女人左腿上,直到其扬起腕子。男人胳膊很长,手也不短,作出一个打保
龄球的手势后,把它扣在了女人的裤裆里。这回女人总算回应起来——她颤起双
腿,撇着八字的脚尖也朝里转了过来,不安地扭动着。
男人停下动作时,胯下的鸡巴仍旧在晃,跟根老香蕉似的,贴着肚皮在那打
鼓。他把手放在鼻子上闻了又闻,嘴一张,还唆了两口。而后拾起高跟鞋给女人
套在了脚上,一片红光中,当内两条长腿被男人推起来时,红光随着女人的哼吟
声就也在男人的脊背上流淌起来。又是一通吧唧声和吸溜声,有如暴风骤雨,想
必就算酒足饭饱面对此情此景也会跟着一起流哈喇子吧,何况男人一搞就是好几
分钟。再次直起腰后,他打床上下来,到床头柜前一阵翻腾。女人仍旧一动不动
,当她再次晃动起来时,男人已经戴好了避孕套,跪她身前揽起了两条长腿。他
撅起屁股找了下位置,随即闷哼了一声。女人除了抖了下脚,还撒娇似的哼了两
声,不过随着晃动加剧,这股撒娇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浓。持续几分钟后,男人捋
着女人双腿开始吹气,也可能是喘息,而后只听刺啦一声,紧接着就直起腰来,
身体晃了几下,闷哼过后,又开始晃悠起来。这回女人哼叫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
,腿晃得也比之前更剧烈,以至于鞋都抖落下来。
男人仰起脸来,绷着的屁股都放松下来。几个呼吸过后,他撇过脑袋看了看
,随后伸手捞起女人大腿,连同另外一只还穿着鞋的小脚全都合抱在了身前。随
着女人脚丫在镜头前的消失,他略作停顿,而后晃起脑袋和屁股,发出了猪一样
的哼唧声。很快女人也哼唧起来,还「哎呀」了两声,短暂而急促的叹息声后,
断断续续叫了几声老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声老公,男人愣了几秒,随后分
开女人双腿趴到了她身上。给他这么一压,女人双腿朝里并了并,瞬间便又摊向
两侧,像极了蛤蟆躺,以至于当她扬晃起脚丫时,被两条健硕的双腿夹在当间儿
的男人更像是个趴在母亲身上撒娇的孩子。声音也像,撅起来的屁股砸下去与女
人无缝衔接在一起时,他嘴里便会蹦跶出这么一句,他说的是放松。尽管画面时
明时暗,仍旧能从二人的交合处看到一丝水光,直到男人念经似的不知道嘟嘟多
少遍后撑起身子。他半跪半趴,说完之前内句话后晃起屁股又旋转起来,边转悠
边说给你放松,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在晃悠的间隙还冷不丁地撞上一下
。每每如此,女人都会鞥鞥着念叨出「给我」这俩字,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好像还叫了声儿子啥的。这下,男人立马直起腰来,下一秒便又撞击起来。大床
也咯吱了起来,仿佛不堪重负。啪啪声清脆而响亮,这么撞击了四五十下,男人
又趴在女人身上,嘴里喊着什么,在那左冲右突。许是被压得喘不上气,哎呀过
后,女人的闷哼声便连到了一处,双手也攀附到了男人背上。给她这么抱着,无
疑刺激到了男人,当他再次挺起屁股时,其中一只胳膊也悄无声息地背到了身下
。就看大手圈在鸡巴根上,只一捋,乳白色套圈就彻底打上面滑落下来,被甩到
了床下,而稍作停顿的身体于电光火石间晃了两晃,噗嗤一声又压了下来,啪啪
声也再度响彻了起来。
「来了……」女人抠在背上的小手松脱开来,随着双腿不停抖动,瘫滑到了
床上。七八秒后,男人绷直的身体在女人的「哎呀」声里又开始晃动起来。女人
撑在床上的双腿晃了晃,这回连脚趾头都勾了起来。男人的喘息声混浊而有力,
估摸也就十多下,女人便「哇」地一声被操破了喉咙。「哎呀,哥——啊」她噎
起脖子,双手一合,搂搂在了男人脑袋上,「射外面,啊……」事与愿违的是,
直到男人绷紧屁股紧抵在女人身体上,也没把鸡巴拔出来……
「采一束野菊送给你,只为能够把你瞧一瞧……」壁灯改成了大灯,镜头左
边是大床,右边是衣柜,红高跟就躺在两厢逼仄的夹空儿里,还有内条被扯烂了
的肉色连裤袜。当然,散落的手纸和那个用过的空避孕套也都在床脚旁,包括尽
头处床头柜上的水杯和烟灰缸,以及散落在床上男人脱下来的衣裤。持续约莫半
分钟左右,画面又是一阵模糊,音乐也切换成了《I Beleve》,还有一
段出自或者类似出自《野蛮女友》里牵牛传道受业解惑的配音,真的很白很lo
w很傻逼,都让人怀疑制作此片之人是在弘扬女权主义了。
书香问灵秀,他说如果把自己的鼻子弄成酒糟模样,像不像徐老剑客?然而
不等灵秀回答,他说生活没有如果,也不能假设,「不然我早被乱刀砍死了,要
么就跟保国一样,炭烧了。」
「谁都没怨你。」灵秀笑着朝投影看了看,她说结尾应该再补首《人间》,
「还妈给你补,补齐了,所有这一切就都了了。」
「结婚内事儿呢?」
「不有仙儿呢,视频一下就都有了。」
消失在镜头里的男女终于打镜头外走了进来,确切说女人是被抱进来的。男
人坐在床角上,女人瘫在男人怀里,一丝不挂。男人抱着蒲白的身子又是一通把
玩,还把女人大腿分开,探了进去。女人拖腔叫着,身子都抖了起来,呱唧呱唧
地,打男人手里喷出了一道甘泉。被放下来时,她双腿大开耷拉在大床的俩直角
边上,身子还在抖着。男人倒是穿着睡衣,不过下摆被撩到腰上之后跟光着也没
啥太大区别了——这副打扮要是再倒背起一只手来,肯定会是另一个黄飞鸿,因
为他也有一条无影腿,正半硬不软地在镜头前耷拉。隐约能看出上面的青筋,好
似盘着几条蚯蚓,包皮也不短,捋开之后,凸起的肉棱子下也爬了几只蚯蚓,猩
红的龟头一看就是刚操完屄,像刚打鸭蛋里钻出来,整个屏幕都被这股躁动的雄
性荷尔蒙堆满了。
男人转身蹲在了柜子前,拉开抽屉看了看,顺手又给合上了,随后又拉开了
第二个抽屉,当他把手伸进去时,裤袜就打抽屉里跑到了女人腿上——给女人穿
内衣真是难为他了,尽管丝袜穿反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又给套了一件肉
色开衩泳衣,不过整体而言男人还算满意。他抹着脑袋蹲下身子,拾起女人脚丫
又唆啦起来,如果嘴再大点,估计都能把脚丫吞进去。也难怪,诱惑力在那摆着
,又油光锃亮的,就算袜线挡在脚面上,也丝毫不影响观摩,何况还上了手,入
了嘴。
自下而上抱亲著女人双腿,最后,男人把脸贴在了她小肚子上。这么磨蹭了
会儿,他又把耳朵贴在上面,搂向女人腿弯里的胳膊这时也扬了起来,自然而然
,女人的双腿也支棱起来。于是吸溜声便在这油闪闪的双腿间游走起来,直到男
人起身捋开包皮戴好避孕套。女人自始至终都在哼吟,裤袜撕扯开后,随着男人
腰杆一挺,又哼了起来。男人低头看了看,开始时,还一边推耸一边把玩奶子,
后来干脆把手搭在了女人髋上。呱唧声下,女人被碓撞得直哎呦,喘息声也格外
动人。她喊着好深啊,「啊,哥,哥啊。」
男人脱掉睡衣后就捞起女人的右腿,捋着腿肚把手滑到了脚丫上,边操边揉
,他说应该穿上轧花鞋。女人拉长调子「嗬」着,几声长吟后,又开始叫起老公
,边哼边叫,撒娇似的,「嗯,好深,啊,操死我了。」就是在这颇有些京韵的
叫声里,男人把她抱了起来。
女人背对着镜头,长发披散,上蹿下跳时,水亮的套子也呈现在了画面里。
啪,啪,啪,啪,重击之下,女人跟着节奏也嘶吼了起来。「啊,顶到了,啊,
顶到了……」屄水跟水龙头似的,顺着交合处滴淌下来,「哎呀……」男人也气
喘吁吁,不过节奏把握上还算可以,气力方面也没啥太大问题。他问女人鞋子在
哪,抱着人打镜头里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女人脚上已经穿好了黑色细跟轧花高
跟鞋,随着镜头晃了几晃,被抱向了床头柜方向,待她身子转过来后,又被男人
抱坐在了大腿上。打侧面看,女人隆起小腹相当饱满,奶子也挺头,都打比基尼
里支起了凸点。她说这是哪啊,晃晃悠悠地,估计还晕乎着呢。男人拍了她两下
大腿,示意其扬起身子,就在女人伸出手臂触碰到衣柜时,男人也把鸡巴插进了
她身体里。女人轻声辍饮,好像还叫了声天那。就看男人打床头柜上够起个什么
东西,随后还把女人头发撩了起来。于是内头长发就在随后和两具无头身体一样
,打画面里消失不见了。长发应该是被绾在了脑后,因为此刻女人扬起了胳膊,
或许正因如此,腋下露出来的体毛才会被发现吧。举托起女人的臂肘后,男人在
她腋下一阵摸索,即便随后被夹住双手,被女人扑哧一声笑出喉的痒所打断,仍
旧凭借一股顽强意志冲破了层层阻碍,侧起身子把脸凑贴了上去——他后脑勺对
着镜头,猪似的在女人腋窝里蹭着,还不时拱几下,像是要搭个灶垒个窝,在那
里安家落户。
女人止住笑声后,说了句行啦,朝后捣了过去。男人夸张地哎呦一声,手一
伸,抓住了女人腕子。「毛跟下面一样重,味儿也一样。」镜头下记录的不止这
些,还有男人仰起脑袋时的浓重喘息,「大咂儿真肥啊。」说话间,他捉起女人
手来,把另外一只胳膊也背了过来,哼唧着,他说知道我想你吗。女人挺耸着胸
脯,双手来回抓扯,明明矮了男人半头,此刻看去却又无比高大,或许是穿着高
跟,或许是和男人比她更加丰腴。二人你来我挡,皆气喘吁吁,最后还是男人先
松开了双手。于是腾出双手的女人立马掐向男人大腿,也不说话,还探起身子来
。男人「哎呀」起来,双手一合抱住了女人,又把她揽到了腿上。「错了还不行
吗姑奶奶。」除了告饶,他还说下不为例,嬉皮笑脸地抱起女人,辗转来到床上
,他说?好吧你,「这回床上,还我伺候你。」
电话铃声扰乱阵脚时,女人撅着屁股正跪趴在床里,在此之前,她已经丢了
一波。男人拍了她两下屁股,丝毫没去理会叮铃作响的电话,抱住屁股又碓了起
来。也就五分钟,电话铃声再次打破沉寂,这次男人没再犹豫,抽身下地,迎着
画面跑了过来。还是女人接的电话,她笑着说了句放心,又聊了会儿,把电话扔
到了一旁。男人一直在后面跃跃欲试,见状,正要上床,奈何女人已经翻身坐了
起来。他笑着说别介,哪有做半截的,还牵起女人小手放到了上面,「还硬着呢
。」
女人「呸」了一声,很快把手抻了回来,也就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就
她侧身去拿电话时,男人扑了上去。女人「哎呀」着被分开了双腿,支挡这工夫
,男人朝她吁了一声,下一秒,他就匍匐着趴在了女人身上。接通电话时,女人
「啊」了一声,立马抬起右手顶向男人胸口,不过很快又抓向他胳膊。或许被掐
疼了,男人竟海豹似的扬起了上半身。女人挑着鞋,不时咳嗽两声,她说几点了
还不睡,真看明天不用上班了。这时,男人上半身又压了下去,开始晃动起屁股
。女人大腿来回抖动,髋部和腿弯都给挤出油了,连奶子都快给压爆了。「嗯,
坏蛋,还说,也不怕被人笑话……」有些跌跌撞撞,白灿灿的手臂也打男人胳膊
上滑落下来,抓扯在了床单上,「啊,你说呢,嗯,都晕了……」在其通话中,
男人扬起屁股,手伸到下面掏了两下,湿漉漉的避孕套便又给他扯了下来。「睡
吧,嗯,该,该睡了他爸……」男人合身贴上前去时,女人哼唧着扬起了上半身
,「哥,哥啊——啊……」她倒吸着凉气,也抓向男人手臂,不过很快又倒了下
去,「穿着裤袜呢,嗯,鞋都没脱……红高跟,嗯,喜庆,配啥……」男人晃了
几下手里的避孕套。「啊,裤袜好看,肉色的还是……嗯,他爸,啊,喜欢油亮
的吗……就知道你喜欢,啊,喜欢,孩儿啊,他妈穿着呢……睡吧老公,睡吧,
啊,孩儿他爸。」电话打女人手里话落,她也被抱了起来。比基尼打肩上被扯落
,倒扣的海碗立时窜了出来。「真紧啊妈,啊。」吸吸溜溜地,男人嘴里竟含着
个避孕套,「屄水的肉味真浓啊妈。」女人嘴上嗬着,她说天那。男人一手抱头
一手锁腰,把避孕套一吐,立时晃起屁股。他啊一声便碓一下,直到把人碓到床
边上。
「老公,啊,老公。」
「嘶啊,叫得真骚。」
「哎呦,啊。」
「啊——套都扯了,啊——接着叫,越叫越舒服。」
「嗬,嗬,鞥啊。」
「屄让我吃了,咂儿也让我啃了。」
「哎呦。」
「真会疼儿子,啊,穿这么骚的裤袜。」
「啊,啊。」
「大咂儿真嫩,呃,头儿都翘起来了。」
「哎呦,啊,哎呀。」
「还不喂我,啊大咂儿,喂我啊。」男人吭哧着,又说了句妈最会疼人了,
连「啊」数声后,把女人从床上抱了起来。他说每次看到妈这两条腿时就硬得不
行,「告诉我,是谁在你屄里呢?」「天那,啊,天那。」拍打中的双手很快便
在身体悬空中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硕大的屁股被抡起来时,瞬间也荡起了一圈
肉波。汁水飞溅着往下落着,除了喘息和紧搂住男人,女人已经无需且不能在做
什么了。「操死我了你,哎呦……」给这番长吟鼓励,男人隔几下便会扬起调子
「啊」上一声,除却展示和炫耀性能力外,似乎还有些撒贱儿的成分存在,「被
窝里说,啊,妈,告儿我谁在你屄里呢。」他抱着女人翻滚到大床上,鞋都没给
她脱便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身体,还晃起了胳膊。就听女人「啊」了一声,紧接
着,男人也哼出声来,「呃,妈你真骚。」说出口时,被窝里一阵乱晃,吧唧声
下,重重的鼻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女人伸出胳膊一阵抓扯,当男人再次撑起胳膊
时,那两条白臂便迅速收了回去。男人叫着妈,声音很急,嗓子眼里像是要吐出
什么东西似的,他说大咂儿真肥啊,砰砰砰地闷响中,哭也似地哼唧起来。露在
被子外面的两只高跟鞋勾来勾去,像紧起嗓子滚落出来的叫声,触目惊心。这股
气流越撑越大,女人的大腿扯起小腿渐渐打床上支起来时,藏在被窝里的一对大
脚也露了出来。小腿肚上肌肉紧绷而有力,随着跟腱上下刨蹬,仿佛要扯碎床垫
。于是女人的两条大腿门似的呼扇起来,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和撞击中,倒向
了身体两侧……
夜空下,街角、路边、台球厅、小卖铺门口,端茶壶的,摇扇子的,光膀子
穿人字拖的,刚洗过澡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儿,随处可见的一群人围在了卡拉OK
旁。也不贵,牌子上明码标价,一首歌一块,据传这股流行热潮是打南方过来的
。十年后拆迁改造时的离婚热潮,据说领悟扩大了,不再广州一家独大,京沪穗
也加入进来。当然,叫北上广更直接。
这会儿,男人已经张到了一米八多,就是瘦了点。应该说压根也没胖过。他
分开人群挤到里面,交了两块钱就开始排个儿。已经不知道被问多少次考哪了,
男人只好不厌其烦地重复,他说天海,机电专业。人家问他啥是机电专业,他说
就是狗鸡下面垫个垫子,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笑,也会给这群看着他长大的爷
们们让过一根烟去。在这儿说话,屄就是屄,屌就是屌,操屄说成崩锅儿平拍或
者砸炮儿都成,你非要说性爱肯定没人理你,就好比阿基米德鲜为人知。但如果
你说撬棍肯定都知道,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说出滑轮和滚筒。
省道上的汽车飞驰而过,照射过来的光也飞驰而过,彩色电视机里尽是些五
颜六色的比基尼装,这些外力非但不影响交流,甚至还给老爷们的交流带来了某
些愉悦感。不知哪个孩子喊了一嗓子「操你妈」,立时在空旷的南坑上空回旋起
来,紧接着,「我也操你妈」便尾随而至。女人们的脸上白里透红,或白或红或
花的裙子里是她们紧绷而又松弛的肉体,窃窃私语中,跟着笑一起摇荡起来,像
极了南坑里的水。乡下唱歌的好处就是不扰民,缺点是蚊子太多。这不男人和女
人刚合唱一曲《宝贝对不起》,腿和胳膊上就叮了几个大包,勉强又唱了一曲《
一生何求》,便打摊子上撤了回来。
三岔口上,女人埋怨男人,说非得拉她出来唱歌,这回好了。汽车打北面呼
啸而来时,依稀能在女人藕段似的胳膊上看到几片鼓起来的粉红色小包。白裙下
面露出来的小腿上好像也有,她这么提起腿来蹭了几下,伸手抽向男人——多半
是因为他说了句应该穿上裤袜。女人哼着,抓挠胳膊两下之后,又打了男人一巴
掌。不远处有人喊起「XX他妈」,「咋回去了?」女人忙打起招呼,笑着说蚊
子太多,也热。来人也问起男人考哪了。女人说天海。来人说咋没留省里,「离
舅舅家多近啊,家来家去的不一个多小时的长途就到了。」女人「哎呀」一声,
笑着说(他)可得听我的?「这还嫌我王道呢。」
妇女们笑着看向男人,问是吗。紧接着,她们说这回你妈省心啦,还说小小
子心野,都喜欢往外跑,「瞅这长胳膊大腿,窜得真高,就是太瘦,是不是你妈
不管你饱吃啊?」看着这群妇女叽叽喳喳,男人笑而不语。妇女们又把目光转到
了女人身上,她们说这回你算解脱啦,「将来等着享福吧。」女人笑着,她说享
啥福,「后面还一堆事儿呢。」
「就算没你们大伯子跟大嫂子,你们两口子不也都行吗,再说,还有爷爷跟
奶奶呢。」
「把家里老房翻盖了,不乐意跟儿子住就回来,谁也不打搅谁。」
「头几年老太爷跟老太太不经常这样儿么,家里呆腻了就城里住两天。」
「四年一晃就过去,又这么帅,到时提亲的不把你家门槛子踩坏才怪呢。」
「这才几年,小二家的妙妙不都会跑了。」
女人蹭着自己的胳膊,笑着说不跟你们聊了,「去吧去吧,有工夫再呆着。
」一挎男人胳膊,打三岔口上朝胡同里走了过去。
西场外一片躁动,或许是受了卡拉OK影响,蛙声此起彼伏。院子里静悄悄
,搓麻声碰撞起来,越发沉闷而富有节奏。女人们笑着,不时抖落出一句「碰」
或者「杠」这类精简的话,在两只德牧疑惑的喘息声下,给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
诸多色彩。当厚实的棉垫铺搭在狗窝上时,德牧便拱起身子蹭起了女人大腿。女
人伸手摸了几下狗头,去了声后,又给窝里面铺了些稻草。男人打门外走进来时
,德牧弓起腰来已经严阵以待,直至女人喊了声去,这才把嘴合上,甚至还讨好
般晃悠起尾巴。男人脸上带笑,拉着行李箱冲上前去,单手就把女人抱在了怀里
。女人本来在笑,瞬间便呵斥起来,她面似海棠,打小嘴里喷出一团白雾时,人
也扭晃起胳膊来,「又胡来?都在家呢。」
塑封门窗把世界一分为二,狭长的走廊里,东侧依旧是暖气炉子,整体上刀
把似的——连着东厢。胳膊粗细的暖气管轰轰作响,没进正房便热气扑脸。西侧
地上摆着一拉溜盆栽,红是红绿是绿,娇艳无比。躺椅在更西侧,上面铺着棉垫
,看样子有人躺过。就是这时,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先打正房里冲了出来,扑到了
男人身上。紧接着,女人们的笑声也打正房里传了出来,和花一样,她们也娇艳
无比,脸上同样是粉扑扑的。
西屋的吉他响起来时,东屋里的女人们谁都没去说啥,可能心思都在麻将牌
上,也或许是因为东西二屋房门紧闭,互不影响。俩孩子先后都进到梦里,世界
仿佛都沉静下来。照例爬完俩小时的格子,男人点了根三五,因为还留着个西门
没关,不必为满屋撩绕的烟气困倦住。自然而然,指弹下的《加州旅馆》也在西
首这三间屋子里回荡起来。前些日子家里搞了个聚会,似醉非醉时,他问哥几个
记着没记着自己的手机号。哥几个儿问他这是要干嘛,男人说也不干嘛,回答很
干脆,他说以后留天海了。才刚还一片喧闹,忽地就都不说话了。一个长得虎头
虎脑的家伙率先打破了沉寂,他说灵秀婶儿知道吗?紧接着,国字脸的男人也仰
起头来,他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结婚的事儿告儿你。就在第二个国字脸要
开口时,男人手一扬,打断了他。男人说完小魏你给我打住,边说边打兜里掏出
个红包给小魏身旁的那个人扔了过去,「提前给你道喜啦浩天。」国字脸耷拉着
脑袋,捡起红包又扔了过去,他说今天就不应该过来。男人把红包拾起来,又给
国字脸扔了过去,还给虎头使了个眼儿。他说这是哥给弟妹的,「再废话给你屄
拉出去扔西场上冻着去。」虎头咧了咧嘴,终是拾起红包给国字脸塞到了秋裤里
。
男人笑着说哭鸡巴,又不是生离死别,「说别的生分了,不都有qq吗,我
这手机打电话不花钱,到时我给你们回。」撂下话,他让小弟起来给几个哥哥倒
酒。斟满一圈,小弟嚷嚷着要喝后院埋在窖里的茅台,男人指着他跟众人讲,说
兄弟性子最随我,娘要是在身边肯定也不会落得个辍学不念,混日子。「上最西
屋再拿两瓶介,这冰天雪地的,不都告儿你了,窖里的酒还留结婚前儿喝呢。」
说着,他也端起了酒杯,「回家肯定提前言语,还他妈能忘了哥几个儿?」
虎头拿起酒杯磕了下桌子,他说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给三哥践行,
今儿谁都别走。」
临睡觉,男人打抽屉里把存折拿了出来,塞到了虎头手里。虎头打开存折看
了看,又给推了回去。他说又干嘛,邮差这事儿再也不想干了。男人拍着虎头胳
膊,说替哥哥把它给姐送去。虎头咬着牙,半晌没说出话。男人硬往虎头手里塞
,他说拿着,他说照顾好她,就当哥死了。虎头说爱谁去谁去,再这样儿就回去
了。男人说你回去我也得给你送去,拍着虎头胳膊,他说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心里要是盛着哥哥,啥都别说了,睡觉。」
「我考虑考虑吧。」
「你考虑个鸡巴,离吉祥多近,多去几趟不就有了。」
「明儿干嘛介?」
「还得去陆家营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妈还让我叫你过去呢。」
「你别跟我扯别的,赶紧拿着。」
「真事儿。」
「对了,皮袄给你妈捎回去,回头我再过去。」
转天下午,男人带着天海捎回来的礼物,骑上心爱的小木兰就招呼下去了。
当晚免不了又是一通豪喝,借着酒劲,男人问起了几十年前的一些事儿。老男人
告儿他,说咱这模范县城就一个,至于渭南,他说五六个吧,三几年来时闹腾过
一阵儿。「老太太也是大个儿,跟你妈差不多高,知书达理,还懂里表。先生有
素养,也体面,五冬六夏身上穿的都是袍子,连脚上的袜子都是太太给缝的。先
生不回家,太太就坐船去看他,坐小火轮去。」怕老男人断了思路,男人连烟都
不敢点,更不敢插嘴了。「绝对是讲究人儿,爱穿旗袍,也干净,本来长得就俊
嘛,身条还好,哪像四十的样儿。」说到这儿,老男人叹了口气,拿起了一旁的
汉白玉烟袋锅。
男人麻溜地把火给种了过去。嘬了两口旱烟,老男人把眼一闭,似是不愿再
提,「总归是被禽兽欺负了。」烟雾缭绕之下,男人也给自己点了根三五,抽到
一半时,还是没能忍住,「您别扔一只靴子啊,这不上不下的。」
老女人也叹了口气。随后,她说造孽啊,「幸好你爷还活着。」
中年男人问男人怎想起这段了。男人拾起酒瓶给中年男人续满了,而后又给
一旁的中年妇女意思一下,他说最近在看《大宅门》,想了解一下历史嘛。「表
嫂你再来点吧。」给女人杯里续满之后,这才回到座上。他看了看瓶中酒,对一
旁的男人说咱爷俩把它分了,「老太爷跟老太就得了,不带他们玩。」
老男人磕抖烟袋锅时,男人已经半杯入肚,他说姥爷你还干哈呢,半天不言
语了,「接着讲啊。」
老男人拾起杯子晃了晃。男人说你就守着吧,还惦着再喝?老男人说不喝了
,喝也喝不过你,「你妈也不说跟着过来,就非得等过年才来?」
女人起身给老男人和老女人盛饭,她说四姑奶闲得住吗,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男人也站起身来,他说我不就代表了,给老男人和老女人把汤盛在碗里,让老
男人继续往下说。
老男人问说什么,后面还有什么可讲的呢。男人说故事总得有头有尾吧,哪
能跳着来,「这可不是不尊敬人,也不是编造故事。」
「被折腾了一宿,人都没模样了……」老男人又叹了口气,他说吃斋念佛一
辈子,没干过缺德事儿,怎就这个下场呢?连说连摇头,「孩子最后打掉了,身
子骨养了二年才缓过来,不是因为你爷岁数小,估摸早就不活了。」他说很多事
儿都成了禁忌,没人愿意开口再提,一是羞耻,二是伤疤,同时也会给子女心灵
上造成伤害。至于后来,他说内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事儿了,「孩子成家立业了
,隔辈儿的也都拉扯起来了,该走就走了,解脱了也。」
送走中年男人两口子,男人告诉女人今儿先不去前院睡,「大表哥什么时候
回来?」女人说刚打白罗斯过境,再有个三五天就回来了,「在这儿多住几天,
二舅妈三舅妈也该家来了。」
「不出五天姐俩就回来了,来前儿都告好我了。行啦,跟大鹏都回去吧,明
儿我再前院跟你凑手。」
「把钱可准备好了。」
「你妈可真下得来茬啊大鹏,输我的五百到现在都不还,还让我预备?」
「表叔不有钱吗,可不就得宰你。」
「行,看到时我怎杀你妈的,连本带利收回来。」
空调外机上的雪化成水后没多久,院子里的花便含苞待放了。当提箱被男人
拉到院子里时,他也拍了拍狗头,还把手放到了狗鼻子上,像是要让二人记住自
己身上的味道。女人呵斥他,说狗没脸,说就记不住时,流转的杏核里一片瓦蓝
,翘起来的小嘴都向上勾勒出一抹浅弧。男人也勾起嘴角,而后笑着就跟女人一
起上到了轿车里。女人坐在副驾,和另外一个女人说笑着。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
后排,双眼一眯,透过夹缝扫视着前面二人,还哼了起来,「这一别,春风失意
没知音,桃花含笑就上了祭台……」糟改着歌词,信手拈来,却也把前排二女逗
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台式机买回家后就接上了网线,女人说软件这块已然应用自如,只是打字始
终还是二指禅地干活。男人说这个好办,反正假期无事,正好教你。于是年前大
部分的时间男人都用在了教女人五笔输入法上。有次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她说这
还怎么学呢,心思都乱了。男人说又没人催你,一次不行不还有二次。女人眨起
杏眸,说了句可别嫌烦,随后又说:「你在这儿搅合,我还怎练?」男人嬉皮笑
脸,还反问她烦啥。女人说瞎鸡巴摸能不烦吗。男人说这怎叫瞎鸡巴摸呢,嗅着
女人的长发,他说等后半夜她们都睡死了,咱去老房吧。女人小声说了句不行,
立马嚷嚷起来,「捣乱么不是,我又忘怎打了。」男人指着键盘上凸起的小点,
说这不都标记好分界线了,攥起了女人的小手,「搞一次吧,想死你了都。」女
人说想死了也得憋着,「之前都怎告儿你的?又忘了?」男人说忘倒是没忘,可
也不能不过夫妻生活啊,「憋得硬邦邦的,你忍心看我难受?」女人噘起嘴来,
她说怎不忍心,又晃起身子来,「又不是在天海。」男人说管它在不在呢,他说
看到这两条大黑腿就控制不住,他说配上高跟鞋就更牛逼了,「后半夜咱们1H
起步,儿子跟你玩醉八仙。」
「讨厌,大白天就想,没点事儿了。」
「瞎子才不想呢,这日子口不操屄干啥,啊,让你说?」
「臭缺德的,成你媳妇儿了?滚蛋。」
「可不就是我媳妇儿,儿子性欲这么旺盛,想跟你过夫妻生活有错吗?」
「别摸了,都湿了。」
「要不,现在就去后院。」
「拿出去,再让人看见。」
「妈。」
「咋?」
「老婆。」
「……」
「答应啊,哎呦,掐我干嘛?」
「掐死得了。」
「老婆,答应……妈,你答应一声……老婆,婆娘,婆姨,媳妇儿,娘子,
妙人,答应一声啊……」
「咋就不叫人心净呢,滚蛋,臭缺德的。」
「妈。」
「又咋?」
「儿子想操你,想跟你过夫妻生活。」
「我听你再说?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这不商量后半夜来吗。」
「不去,我也不穿高跟鞋。」
「穿着裤袜就行,到时我给大炕添足了火,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行啦,妈求你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不知道,臭缺德的,答应个屁。」
「老婆,娘子,夫人,妈。」
「嗯,行啦,行啦。」
男人搂住了女人双手,在脸上狠狠啄了一口。波的一声后,他说这就去给后
院生火,顺带搞些山芋给大伙儿当夜宵用,说完转身朝外走了出去,不过没等他
打开后门,女人就追了出来。女人嘿嘿着说回来,「把衣服套上,咋就不知道体
谅自己呢?」
「穿着保暖呢,不冷。」
「又不听话了是吗?」
男人说听,嬉皮笑脸地走回来,和女人擦肩而过时,他说不听谁的也得听媳
妇儿的,结果就是屁股蛋儿给女人来了一巴掌,「臭缺德的,就没个正经。」老
房成了储藏室后,男人一直想把铁床搬进新房,女人说都换成了木床,内玩意搁
哪啊,也不配套。墙上的巴乔还在,书桌也在,只不过上面的玻璃已经安放到了
新房的桌子上。照片也挪步到了电脑下面,初中的高中的,成为生命中的永恒记
忆。女人对电脑屏上的背景画面一直持否定态度,她说什么犹太新娘,还艺术,
大狼和熊都比这个好看。男人抓起毛裤时人也顺势转身坐在了床铺上,他支起腿
,挽着毛裤裤管往脚上套,「一个是生活,一个是精神生活,二者融合一起才是
一个完整的世界,才更有张力。」
毛衣裙盖住了女人大部分身子,却难掩其丰腴曲线,尤其是颠耸的奶子和圆
滑饱满的小腹。就在男人起身提裤时,女人也扭过脸来——看到男人红色保暖裤
下支起的帐篷,她翻起白眼吐了口气,仰身靠在了椅背上。她说这一天到晚都想
啥呢,咋那么不要脸呢。男人左手掏进裆里揉了两把,嘿嘿着说想家了呗,把毛
裤提到了腰上。回身拾起工装裤,他说内幅画有人说好,也有人排斥,但不管接
受还是拒绝都不能否定它的价值存在,别看自己也不是很懂。女人哼了一声,挥
起手来。她说就糊弄你妈吧,「真是越大越不知道害臊,赶紧去吧赶紧去吧。」
男人一声得令,系好工装裤后,打洗澡间的外首拎起了那件半新不旧的羽绒服套
在身上,打屋里走了出来。
前院夹在新房和老宅之间,跟受气媳妇儿差不多。接上院墙,西房山空出了
五六米进深,不是因为还能居住,多半也会跟着扒掉重新翻盖。灶膛里架好劈柴
,几簸箕沙土倒进大锅里,再把洗干净的山芋和土豆埋进去,就坐等点火了。大
炕真的很给劲儿,火苗子突突地,初三内年用到现在也六年多了,不倒烟不串灶
,没多会儿屋子里就有了热乎气。临熄火时,炕梢都暖和一片了。
打后门走进新房,刚玩了两把联众人就乌泱泱地打外面涌了进来。一道而来
的还有一台全新款索尼DCR—IP7e——中年女人说这玩意是好,不过跟佳
能比简直太复杂。女人问她手里拿的是啥,抱着颜颜的男人说录影机,拍MV用
的,「光盘里看的片就是它拍的。」中年男人接过话,说配备了赛斯镜头,80
万像素呢。同中年女人一样,他脸上也一片红光。
给妙妙脱衣服的汉子纠正着中年男人,他说内叫蔡司镜头。中年男人说蔡司
也好赛斯也好,反正小日本够牛。这回轮到男人去纠正了,他说大呀,人家内是
德国造,和莱卡一样。当然,不管是德国还是日本,产品性能这块毋庸置疑。
放开妙妙,西服男人说打西关村海龙大厦买的,还说这可不是水货,至于怎
么不是他却没讲。由不得他讲,也由不得男人听,因为俩孩子已经开始咋呼起来
,喊出三叔时,男人就啥都干不了了。好在吉他还是可以弹的,男人就用它哄起
姐俩来,等他腾出时间摆弄起这款新设备时,都晚上九点了。
女人说即便降价未免也太贵重了,何况家里又有相机。中年妇女说不不不,
她说都别人送的。女人说不小二打首府买回来的吗。中年男人说不叫事儿,「过
年了不,又是三儿本命年,还不兴送孩儿点礼物?」哈哈哈地,他说现在怕的不
是三儿说话,就怕三儿不说话。女人也笑了起来,她说他净顾玩了,也不说谢谢
你跟我姐。中年男人摆手嘿了一声,他说孩子吗,「像他这么大前儿我不也玩吗
,内会儿,他娘都生小二了。」
「还孩子,眼瞅着过年了,又长一岁,都二十五了。」
「管二十几呢,二十几不也是孩子,结完婚在我眼里也是孩子。」
女人笑着冲老女人摇起头来。老女人说老大是高处不胜寒,在社会上在镜头
前哪敢这么放松啊。「就算入乡随俗了,跟普通人还是有距离的。」她说没办法
,不过呢,她说家里没外人,难得老大不用顾忌,要不就累死了,「小内会儿,
他比老三性子还野,起码老三还听你的呢。他?向来不都是先斩后奏。」说到这
儿,她告诉女人,她说老大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了,「花点钱就花点钱,又没
给别人。」
「我说奶,说就说了,您别老揭人老底好么。」冲着老女人说完,男人又把
目光转向中年男人,笑着朝他道出谢谢二字。
老女人说我就说了,他是我儿子。中年人笑着伸出手来,撸向男人脑袋,「
你个臭小子,还跟大来这套?」
男人说必须得来这套,说着,伸手指向另外两个男人。他说跟他俩当然没必
要,「不跟你来跟谁来呢?看见没,颜颜跟妙妙可都秋着我呢,我都快被摽死了
。」
女人登时虎起眼来,朝男人连呸了三声。她说老大不小了,说话怎没个忌讳
,「得亏不是研究生,要不,还不得蹦房上去?」
中年女人笑着说,「说也就说了,孩儿嘛不是。」
「向着他吧你就,别怪我没提醒。」女人星目流转,很快便对上了一弯月牙
,「到时真要有个什么你可得忍着,别哭鼻子。」中年女人说一天天的腻都快腻
死了,巴不得闹腾闹腾呢。说着,她把男人拉到了近前,揉起脸来,「要是真能
把娘气哭了,就不是我儿子啦。」
男人给搓得直咧嘴,他先瞥了瞥女人,又扫了扫中年男人,嘬瘪子的样儿招
得满屋哄堂大笑。当他看到女人嘟起嘴时,一缩脖子,嘿嘿嘿地说给你们支牌桌
,就打中年女人身前溜了出来。
这会儿索尼IP7e当然不值钱了,但内会儿80万像素真就是神一样的存
在。不过智能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一切,也让这款迷你型录像设备提前进入到了
退休年龄,尽管换块电源它还能继续服役。就是这刻,女人冒出这么一句——她
说明白了吧。男人沉思片晌,笑着说一直以为是相片把自己出卖了。女人「咴」
了一声,说相片算个屁啊,「忘了平房谁操持装修的了?」
男人说忘不了,怎么会忘呢,「妈一说我就都知道了,也捋顺了。」女人「
切」了一声,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她说该收官了,「这才叫真的净心了呢。」
窗外白茫茫一片,像是要荡涤世间所有污秽。男人说馋烟了,再尝一下这份苦吧
。于是女人就给他点了一支三五。烟在男人嘴里徘徊,本来想吞,却又犹豫起来
,最后,他还是把烟吐了出去。望着这根白三五香烟愣了下神,他把苹果掏了出
来。女人说着路滑,又有疫情,说话时已然起身走向厨房,「叫上仙儿,把颜颜
和妙妙也都喊过来吧。」进到厨房里,她说离平安夜不也没几天了,等人凑齐了
,给内边报个平安,「让你琴娘和艳娘多过去陪陪,要不,你奶又该嘀咕了。」
「妈——」
女人打厨房里探出身子,「嗯?」男人说又买了一条咖啡色开裆裤袜。女人
笑着朝他说了句讨厌,顾盼间,脸上已然飘起一抹红晕,「都过来还怎么搞?」
男人笑了笑,拨电话前,他说:「儿子把她们都灌醉了,这回,当着我娘的
面偷你。」
「就坏吧你。」
「肯定也得把她灌醉了。」
「少来,背了一辈子账。」
「放心,不胡来。」
「还不胡来? 仨都……」
女人还是背对着镜头,上身着一件白色露背交叉吊带背心,双手倒背在脑后
,边绾长发边走。她下身穿的是一款墨绿色收腰百褶裙,侧身交叠起步子,雪白
的胳膊伸展出去,以兰花指的手势平端起来时,草蜢的《宝贝对不起》恰如其分
地跟她和在一起,于是内份高贵和典雅便一起打镜头里扬了出来。女人双手搭在
裙子两侧,牵起来时,忽地来了一个华丽转身。她低着头,像是检阅手里的裙子
,顺势摇起来时,忽地又来了个仰脸——正对着镜头,她巧笑嫣然,脸白颈白奶
子白,整个上半身都非常白,如同配套的吊带背心。这时,抖起来的裙子也把大
腿上的春光泄露出来,虽然只是一晃。旋转着,隔个三两秒她就冲镜头笑上一笑
,看得出,她心情不错。视频女人也录过,和相片一样,她告诉男人,她说脑瓜
再好也会有忘的时候。一曲过后,镜头里女人身上的裙子就不见了。
台式机里还装了几款暴雪名下的游戏,当然,半条命不算。说起半条,还得
提那个顾男人。刚过完初五没几天,男人就被顾长风拉走了。射击场上,三十多
岁的人上蹿下跳,被击毙了都还在那突突不停,「给老子往上顶。」
男人杀过来时朝他喊起缴枪不杀。顾某人非但不缴枪,还跑。男人问他都死
几回了?顾某人停下步子,呼哧带喘,说这局不算,从新开始。男人大张起嘴来
,说顾哥你怎么赖呀。顾某人手一扬,说这怎么叫赖呢,「好啦好啦,还当真了
,完事聚海星不就得了。」
「操,这还怎么玩?」
「早就说让你跟我一伙儿,非得跑内边去,快上这边来。」
「操,明着玩赖是吗。」
「别操了,跟我一伙儿操他们,先爽再说。」
这一天,死了活活了死,到家时,衣服里潮气都没能干爽下来。吃饭时,男
人把去留想法跟顾哥讲了,地址也告诉他了。顾某说你妈呢,不管了吗你?男人
说管啊,不管还行,毕业就把她接过去。顾某没说别的,干了杯中酒后,他告诉
男人,他说遇到困难就给哥打电话。明灯下,横丝肉还是横丝肉,三角眼也还是
三角眼,一脸的重枣色,乍巴啦嚓一看,还有点关二爷的味道呢。老房正门贴的
就是财神爷,灯笼一照,要多鲜活有多鲜活。扯迁之前,这些画面全都拍摄到了
DV里,和电脑里保存着的东西与女人漂洋过海,一同到了美丽坚。卖之前,电
脑被格个不知多少遍,女人说如果知道艳照门的事儿,肯定不会把它卖掉。男人
说都过去十五年了,内台奔四早都成渣渣了,「我都不知道,别人能知道吗?」
女人坐在床沿上,「嗯」了一声,她说:「倒也是。」男人伸出舌头时,女人便
抱起他脑袋,双眸一闭,抚摸起来。男人舔完双眉,又开始舔舐女人的眼。他探
着脖子,晃起脑袋啄一口舔一口,打满月上左晃右晃,触碰到女人嘴角时,舌头
一卷,又勾起女人的鼻尖,顺着她硬挺的琼鼻舔了上去。女人小手顺着男人胸口
搓到下面,皓白的腕子一翻,揉几下卵子后又圈起鸡巴头子套弄。男人右手托抱
着女人的脖颈,除了在她耳垂上舔吸,还把左手拍在了八字奶上。揉面似的摸够
了,指尖儿又开始围着奶头画圈,他问女人今天咋这兴奋,是因为那个视频还是
因为家里来人了。女人说二者皆有,也因为今晚贪了杯,多喝了两口。男人笑着
问是吗,把手滑到了女人的小腹上。饱满的小腹微微隆起,给裤袜裹着,肉感十
足。男人说这咖啡色的袜子真骚,蛇皮纹高跟鞋更骚,「妈,你是不是想让我…
…」女人斜睨着男人的脸,眼一闭,伸手往外一推,就把他按了下去。男人蹲跪
在女人身前,抱着她腰,脸贴肚皮上,即便女人轻晃起身子示意,都没能让他把
脸挪开。
「都知道了还非要让妈亲口说出来啊?」
「是害怕吗?」
「妈也说不清。」
「所有房间都做了隔音,听不见的,也都睡死了不。」
「睡死了怎跑到你房里的?」
「当然是疼老公了,要不,咋穿这么骚呢。」说这话时,男人仰起脸来,「
你下面都湿透了。」
女人问他怎知道的,既没看又没摸。男人说听出来的呗。女人「咴」了一声
,小声说了句臭缺德的。男人笑着扒开女人双腿,扎进去深吸了一口,又仰起脸
来,「等老公解完渴,抱你回房睡好不好?」女人晃了两下屁股,说着不行,一
搂男人脖子,把腿盘在了他肩膀上,「妈怕。」男人说凭啥窃钩者诛?女人说不
知道。男人回忆过往,说当年在老家的堂屋里都偷过,「难道妈忘了。」女人说
你要是不光着跑出去,妈能上当吗,「妈魂儿都没了,心也让我儿偷走了。」男
人推倒女人,问她爽不爽。女人说被抱起时头皮都炸了,「在堂屋里干我,还把
妈内条健美裤剪破了,妈都让你操软了,又不敢出声。」男人一推女人双腿,他
说那就正大光明地再偷你一次。女人没说话,只是喘。男人说妈一进屋儿子就猜
出你心里想什么了。他说操了那么多的熟女,要么是近亲相奸,要么角色扮演之
后也是近亲相奸,不客气说,该玩的都玩遍了,「真要论味道,谁也没有你浓。
」胳膊肘撑起身子,女人说不知道你说啥呢,咬了下嘴唇后笑着喊起了香儿。男
人一愣,而后也笑了起来。他说有二年没叫这名儿了,往女人裤裆里一扎,他说
:「香儿该舔屄了,给我亲妈舔。」女人「鞥」地一声喊出口来,她说儿子要跟
妈乱伦,要操我了,身子就软倒在吸溜声里……
游戏里玩的就是半条,这时,高跟鞋的声音传了过来。步子挺急,还边走边
说,「也没吃两块,涨涨乎乎的。」棕色紧身衣泛着亮光,哒哒哒地进了西屋,
而后又哒哒哒地撩开西屋西门的门帘,隐没在了一片黑暗中,很快便传来了哗哗
声,空旷的房间里,声音很响,还噗噗放了两个响屁。这声音传到男人的耳朵里
,在女人返回来时,就笑着传递了过去,「喝点水顺顺。」女人嗔怪着说还喝,
都几趟茅厕了,「都赖你,非得给弄夜宵。」
「我给你倒热水去。」男人笑着尾随女人身后,一起出了西屋。就在女人第
三次跑去茅厕时,男人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侧转了过来。嘴上说着还不行,目光跟
随女人身影定在了西门的门帘上。而后,他站起身,朝身后看了看,一个箭步跳
到了西门跟前,撩开门帘朝里看了看。女人撩开门帘走进来时,男人已经坐回到
了座位上,还点了根烟。哒哒哒声清脆悦耳,谁都没说话,不过男人却把脸转了
过来,直到女人走出房间。
墙上的时钟指向一点时,东屋搓麻的女人们陆陆续续走进西屋,随后又打西
屋走了出去。暖气管子上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而后又咔咔咔地响了几下。接二
连三的哈欠过后,堂屋便只剩下了洗漱声,而后,灯就灭了。西屋灭灯之后,男
人起身去了趟茅厕。回来时,他点了根烟,戴上耳麦就又干起了CS。玩的是血
战内关,男人用的是狙击,他藏在角落里,不停起蹲着,瞄准镜也是来回开放。
被AK爆了下头,竟然没死,不过血只剩下了一滴。他疯狂跳跃,后退着溜到墙
边上,把瞄儿对准了拐口,等待猎杀。
Tab键下显示的战绩是,22杀1死,男人对这个成绩很满意,以至于切
换键盘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很多。沙漠2这面,男人选择当匪,比较而言,眼镜
哥的身材最瘦,所以他照例用了二号选手。他又点了根烟,还把左边的耳机扒拉
到了脑后。临近两点时,他退出半条,晃悠了几下脖子。哼着《九局下半》,男
人点开了E盘索引目录。电视剧《仙鹤神针》,《大宅门》,《流星花园》……
flash里放着什么,男人也跟着哼了起来,「老张开车去东北,撞啦……」
漫无目的地滑动鼠标,而后他就点开了那个小视频。拖动中,裙摆一直在摇晃,
他可能也说不好女人跳的这个是不是弗拉门戈舞。关上电脑,他站起来伸了个懒
腰,随后去堂屋打了杯漱口水。
半房月色,一地银辉,大门上支起的灯笼又大又圆。男人悄没声地打开后门
,站到了院子里。头上还是俩灯笼,血月似的。半空中,月亮又大又圆,他在吐
出漱口水后,仰天望月做了个深呼吸。刷完牙,正拉后门,东屋便传来了响动声
,紧接着,垫起双腿的女人便打门里走了出来,把门带上,转身朝长廊走了过去
。
男人犹豫了下,也转过身子,撩开棉布帘儿,推门进到了老房里。他没开灯
,摸起旮旯里的火筷子就蹲在灶堂跟前豁楞起来。火已经灭了,不过热气还有,
于是男人拾起劈好的槐木给里面添了一把。火势打起来后,男人撩帘走了出来。
茶缸放在堂屋窗台,翻身走回西屋,看到西窗晾子上还亮着灯,他看了下表,随
后就迈步走了过去。
哒哒声就在卫生间里,不过这会儿却换成了喘息声。确切说应该是吁声,几
声长屁过后又是噗地一声,下一个噗传来时,女人又长吁了口气。男人扶着卫生
间的门把手,脸上带笑,自然而然,又看到了女人内身亮棕色。难说过了多久,
但肯定不低于十分钟,女人总算打扫干净。她扶着墙哎呦两声,小腹微微耸起的
褶皱泛着白光,愣了会儿才提起裤子,抬脚踩向冲水开关。男人冲进来时,女人
正要关灯,她「啊」了一声,紧接着嘴就被男人捂上了。女人呜咽着呵斥男人,
她说疯了是吗。疯没疯真说不好,门一关,男人把女人按倒在矮桌前,他穿的是
秋裤,把前门儿扣子一扯,狗鸡就掏了出来,「都多长时间没做了?」
「东屋那么多人……」不等女人说完,男人就打断了她,「听不见的。」他
把女人裤子往下一扯,雪白的屁股冒着热气就端了上来。女人背手一阵抓扯,未
果之下,啐着男人,问他有避孕套吗。男人说在屋里呢,何止是避孕套,连裤袜
都有啊。女人骂着臭不要脸,让他先把套子拿来。男人笑着说一起去,把灯一关
,抱起女人走了出去。
「还不脱?套儿我都戴好了。」男人似乎猜出了女人心里,「我看,还是去
后院吧。」不管女人同不同意,他提溜起包来也把人扛了起来。「火都添好了,
万事俱备。」门一插,男人转过身来,扛着女人进了东屋,「都想死你了我。」
女人捶打着男人脊背,让他把她放下来,随后她倒是被男人放下来了,不过人也
到炕上了。
男人把灯打着的瞬间,女人尖叫起来。「关上,关上!」她蜷缩着身子,把
手捂在了脸上,「不睡觉,神经病啊!」
「喊啥,这回不怕被听见了?」男人哼着,上炕把床被给女人披在身上,随
后伸手就去扥她裤子,「倒抬下屁股呀。」说着听话,又去抓扯女人裤腰,几番
撕扯,他说要再这样儿就还把灯打开。沉默片刻,女人说快点,抬起屁股。下一
秒,她「啊」着就被男人掀翻在了炕头上。男人单手推着她腿弯,说快点不也得
先尝尝味儿吗,这都等不得了?「丁字裤啊,操。」他喘息着把另外一只手也扬
了起来,左右一分,抓在女人的脚踝上,「难怪这么骚。」撂下话时,脸往女人
屁股上一贴,疯狂吮吸起来。
「肉味真浓,啊,真骚。」吧嗒声不绝于缕。
女人挺了几下屁股,腰都悬起来了,她咬起嘴唇,很快又张大嘴巴。「别嘬
了,啊,别嘬了。」她低声说着,「进来吧。」男人呼吸很重,吧唧着嘴,挺身
进去时,女人又皱起眉来,她说凉,快拔出来。男人拔出鸡巴,套也扯了下来,
「这回就不凉了。」说着,再次挺身而入。女人手刨脚蹬,让他把套戴上。男人
拒绝,他说炕都热乎了,还不让鸡巴热乎两下,「戴也行,你得先把裤子脱了。
」女人还是让他先把套子戴上,男人说干巴巴的怎么戴。女人说傻啊,不会翻过
来。男人说脱裤子放屁,干脆抹点屄水好了,把手伸向女人的裤裆里。
男人戴好了避孕套套,女人的健美裤也脱下了一条腿,这时,男人忽然反悔
了。他把包扯到了近前,他说不对,他说这不抱着炉子吃西瓜吗,「脱也得先从
上面来。」女人啐骂着说操你妈的,怎这么多事儿,爱做不做。男人笑着说枪都
上好膛了,又没在新房里乱来,「来嘛,难道你就忍心看我难受?」这工夫,他
打包里掏出了摄像机。女人说又干嘛,再幺蛾子就滚蛋。男人说又没开灯,看不
见的。女人说看得见看不见都不能录。男人笑着说不录就不录,分开女人双腿,
他把鸡巴送到屄口上,朝前一挺屁股。女人「哦」了一声,倒吸着冷气说慢点,
就此和男人拉开了交合序幕。
操了几分钟,男人说还是把上面脱下来吧,「咂儿都没吃呢。」女人开始不
同意,给碓得扬起身子时,包身的衣裳就给撩了起来。女人说咋那么多事儿,让
男人快点,「别老磨磨蹭蹭。」看着背心里的两团大肉,男人笑着说还没吃人肉
馒头呢,攥起女人腕子,扎进了怀里。「大咂儿越来越肥了。」嘴上说,然而他
并没有急着吃奶,而是把脸贴到了女人的腋窝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起来,「也剃
了,嗯,真好闻。」
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她说痒,别舔了,「快做吧,让人发现就完蛋了。」
男人说都八九点起呢,发现不了。「好不容易来一回,怕什么?」撩开女人
背心,却不给女人脱外衣,「操,大咂儿太馋人了。」他直起身子,把摄像机拿
在手里,一按开关,镜头就对准了女人的身子。女人说你又干啥呢,抓起外衫就
往下脱。男人猛地一吭哧,撞击了二十多下后,女人便没了气力。「又不是没拍
过。」他说,「套不也没戴过吗。」
女人喘息着,问他什么意思。男人说想留个纪念,说着,回手一掏,灯给他
打着了。女人低声斥责,说不要命了是吗。「你给我关上?」人也打紧身衣里挣
脱出来。
「又不露脸。」男人晃悠起屁股把女人拖抱到炕沿上,摄像机往炕沿上一放
,下了地,端起大盆碓击起来,「爽不爽?」
女人可能是懵了,直到人来到镜前才缓过来。「关了,关了。」她扑打了一
阵儿,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身子悬在半空,便把手搂抱住了男人的脖子上。
「妈,妈啊。」
「别叫我妈,啊,别叫。」
「不叫妈叫啥?」
「爱,爱叫啥叫啥。」
「丁字裤都没脱,啊骚货。」
「哎呦,啊。」
「谁在你屄里呢,啊骚货。」
「不知道,啊天。」
「把眼睁开了,告诉我,谁在你屄里呢?」
「别,别问了,操你妈的,别问了。」
「爽吗,告诉我爽不爽,啊妈?」
「别叫我妈,啊,受不了了。」
「嘶呃,妈你太骚了,哦,夹得这么紧。」
「你还叫,啊,还叫。」
「骚货,啊,看我怎操你的。」
「嗯,啊,是不是把套扯了?」
「非得让我戴,操破了还赖我了?」
又是一通嘿呦,喘着粗气,男人把女人抱放到了炕上。女人翻着白眼,面色
绯红,娇喘不跌,身子都抖成了一团。男人拾起摄像机对准了女人的脸,一边操
一边叫着妈,他说最骚的内条连裤袜还没穿呢,直到女人拉长调子哼出声来。「
你还录?」她说,又把手捂在了脸上,「天那……」
男人让她把手拿开,呱唧呱唧地,他说儿子要射了。女人仰起脸来,说了句
受不了,嗬着喊起男人来。「射外头,啊,外头。」断断续续,倒气似的,「还
不把拿开,啊,别录了,求你了。」
「爽不爽?」
女人打了男人一巴掌。
「谁在你屄里啊妈?」男人不依不饶。
女人的手又挡在了脸上。
「要不就把连裤袜穿上。」
女人没穿连裤袜,所以健美裤成了开裆裤。大灯被灭掉之后,女人哼唧着也
站了起来,依稀还能在地上看到一团水渍。这会儿,男人又抱起女人身子,往她
脖子上一按,身子就又涌了进去。「夹得还真紧,把种流出来吧。」他边耸屁股
边说,这回倒是没再拿那个录像机,「刺激吧,再来一次咋样?」女人双手抱头
,没多会儿便又哼了起来,因为男人又开始招呼起妈来。他说喊出来更舒服,能
增进彼此之间的情感默契,「去西屋做吧,换个环境。」
「快点吧,让,让人撞破……」
「爽不爽吧?」
「非得说出来。」
进到西屋,男人把窗帘一拉,又推着女人把台灯打开了,而后抽出鸡巴,抱
着女人滚到了大床上,「再不说老公可要发飙了。」
女人被摇来荡去,给顶起屁股时,终于喊将出来。她说爽,爽死了,整个胸
脯都压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舔着舌头推开女人,笑着说了句真肥,又把女人抱在了怀里。「叫得真
骚,接着叫。」亲著女人脸蛋,他说都无缝衔接了,「还不把骚劲拿出来。」
女人啐了他一口,说再看把眼珠子剜出来,把脸撇了过去。她哼哼着,咬起
了嘴唇,急促的呼吸又让张开嘴巴,她说:「嘬两口啊,还看啥呢?」
「看你挨操的样儿我就兴奋。」男人怪叫着,晃起屁股朝上碓了过去,一边
呃,一边问,「嘬啥?告诉我。」女人皱起眉时,小嘴又张开了,「咂儿,大咂
儿。」
男人锲而不舍,还捧起女人脸来,「是叫孩儿嘬还是叫孩儿他爸嘬?啊,快
告诉我。」
大床咯吱作响,女人喊了声天那,摇晃起脑袋。
搂住女人腰,一个翻身,男人压在了她身上,又捧起了女人的脸,「真骚,
真骚。」边说边调整角度,噗嗤一声插进屄里,弓起腰疯狂撞击起来,啪啪啪地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都是水声了。在女人的疾呼下,男人把脸扎进她怀里。女
人扯起男人头发,男人则叼起了女人的奶头。男人的屁股也没闲着,时而弓腰塌
背,时而又乱甩屁股,直到女人绷起脖颈「鞥」着喊出来,这才扬起身子。「爽
死了。」男人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说一会儿就去东屋把裤袜拿过来。他把手钳在
女人脚踝上,这么一分,边看边碓边说,「骚水流这么多,啊,不穿都对不起这
丁字裤。」
窗外,月色怡然,灯笼越发亮得透彻。女人几近赤身裸体,健美裤不知什么
时候换成了咖啡色连裤袜。她脑袋扎在床里,正撅着屁股。和女人比,男人的身
子难免单薄了些,不过鸡巴并不单薄。毫不夸张,办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就这
么一气操击,女人的屄水呱嗒呱嗒往下落,都砸出声了。「还是穿着丝袜乱伦爽
吧。」腱子肉上都是汗,也不知随后他又说什么,女人连忙扭起屁股。女人身上
也是汗光岑岑,画面一转,隆起来的小腹便突兀地闯进了镜头里。女人说了句什
么,男人拔出鸡巴就蹲下了身子,把个肉汪汪的屄一扒,张嘴便堵了上去。
屄唇又肥又厚,吸溜声起,嫩肉开始在男人舌头上打起转来。十多秒后,女
人拉长调门喊起爽来,抽搐的身子又尿出来一股。男人骂了句骚屄,站起身来,
拍打着女人的屁股,他说撅高点。女人晃着屁股,笑着骂了句讨厌。「用屄捋。
」残破的避孕套挂在男人的鸡巴根子上,他刚把头子放到女人屄上,噗嗤一声,
就被血盆大口吞了进去。「骚屄,啊?」浑厚的嗓音又热又潮,兴许是刚喝完水
,他又连着叫了几声,「肉咋这么嫩,啊?」抠抓了几把女人的屁股,看着她在
那晃悠,他说舒服吧,他说今晚他要肉战白桥,「一会儿床上,好好尝尝大肉馒
头。」女人晃悠着双腿,哼着说不都尝了,还尝啥。这么一趟,踢到了什么,登
时尖叫起来,「你又拿过来了?」男人说不这样儿你能让我碰吗。女人说又拍啥
了,找死是吗。男人说还装,扥起袜腰就碓,差不多二十多下,捞起女人往床上
一推,顺手捡起DV,也给她来个翻身,「种都操进去过。」这么说着,他朝女
人屄里一送,晃悠两下过后,抄起女人抱了起来。女人伸手拍打过去,以至于奶
子上翻飞,最终搂抱在男孩脖子上时,挤成了肉饼。男人把DV放书桌上,右手
调好镜头方向,抱起女人来到门口,灯一开,呃了一声后,又开始碓击起来。「
咋样啊老婆?啊?」他每次都会在结尾时喊一声「啊」,扬起来的调子古里古怪
,跟掐了脖子似的,「啊妈,告诉儿子啊。」跳跃中,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女人的
脸,不过晃动中能看出泄出来的一抹绯红。也就十多下,女人说射吧,哼哼唧唧
地,像是耗光了所有气力。但下一秒,女人又尖叫起来,她说不行,身子又抽搐
了起来,「来了,来了。」男人颠起女人来,不等落下就嘿了一声,直接把女人
碓到了床上。女人缓了好么会儿才哼出声,开口第一句话是操死我了,而后才是
爽。她说爽死了,爽透了都。
「又是丝袜又是高跟,该轮到我爽了。」喘息间,男人怪笑着抱起女人双腿
。像是缓过劲来,女人晃了起来,无奈脚踝被男人掐在手里,碓击中,鞋都给脱
了,便泄气般放弃了挣扎。亲著女人的脚,他说骚袜子穿身上简直太肉欲了。可
能也就三十多下,喘息越来越重,他猛地扑抱到女人怀里,「不行,儿快要射了
」女人推着男人脑袋,最后双手一分还是被按住了胳膊。她胸口大开,倒扣的海
碗瞬间颤到男人面前。「亲妈,亲妈啊。」女人面红似血,辍饮着大张起嘴来。
看着女人猫眼似的奶头,男人伸手一抓,也把另外一条胳膊穿到了女人腋下。「
大肉馒头。」反搂住女人的肩,啪,啪,啪,「知道吗!知道吗!」在强如砸夯
般的操击下,床都要散架了。自然而然,女人也噎起了脖子,乃至呜呜呜中,整
个上半身随着男人搂动也跟着仰了起来。男人往前一压,女人又仰倒下去,男人
顺势叼起奶头,吧唧声立时响彻起来。女人嗬着,抽打脊背的手渐渐搂住了这个
精瘦小子。粗黑的鸡巴整根进整个出,看样子,男人是想把身体塞女人屄里。噗
的一声滑落出来,他仍旧在嘬女人的奶头,手伸到下面抹了鸡巴,包皮都没捋开
就又顶了进去。「夹得真紧啊妈。」他总算仰起脸来,「爽不爽?」女人除了哼
哼,双手已然抱住了孩子脑袋。
南噶州的夜空一片瓦蓝,粗硕的银河划破长空,把天都捅破了。东南角上未
见到阿牛哥,原来老兄抱着三姐正在凡尘约会。呱唧呱唧地,阿牛夯起来的劲头
一如既往地猛,操得三姐都变年轻了。三姐扶着门框,扭过脸来给阿牛抛了几个
媚眼,她让阿牛拔出来,她说抱起干吧,还把门打开了。阿牛一脸困惑,不知三
姐玩得这是哪出。三姐咬着他耳朵说,妈再成全你一次,「你大敢这么玩还有另
外一层意思,知道是为什么吗?」阿牛喘着粗气,三姐说抱妈出去,妈就告儿你
。看着三姐咬起嘴唇,阿牛说妈不说害怕吗?三姐笑着说好吃不如饺子,「妈想
再疯一把。」深陷在内片瓦蓝色赤潮中,阿牛端起人就走了出去。「我也有后了
。」这话打门里偷着说也就罢了,竟会在门外被三姐喊出来。阿牛毛都炸了,他
吸溜一声,像是没听清,他说妈你再说一遍。「仙儿是我孙子。」听到这话,阿
牛瞬间就都明白了……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喜欢作者还请继续支持,20
22接着再续!
全本完
wsniba530 2022-2-20 21:08
楼主,45章过后,就是51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请补齐
dynhtz 2022-2-20 22:10
等了这么久,记得上次看还是好几年前,终于把坑填上了,先评论,后观看。
[[i] 本帖最后由 dynhtz 于 2022-2-20 22:20 编辑 [/i]]
poiuy256899 2022-3-1 20:34
好象有从复的地方!还是真心❤谢谢楼主分享好极品乱文!!